○欧阳文杰 陆岷峰

1.铜陵学院 安徽铜陵 244061

2.南京工业大学互联网金融创新发展研究中心 江苏南京 210001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将金融数字化和产业数字化纳入“十四五”期间数字经济建设的重点工作。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并推动其与各类产业相融合，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方面。促进金融体系的数字化升级并加强金融与产业发展和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具有重要意义。

2022 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50.2 万亿元，同比增长10.3%，与2017 年的27.2 万亿元相比，增长了84.25%，数字经济发展获得了长足进步。作为数字经济的两大主要表现形态，2022 年，数字产业化规模达9.2 万亿元，而以传统产业数字化升级改造和产业数字化运营为主要业务内容的产业数字化规模达到41 万亿元，占数字经济比重达81.7%。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及其对产业经济领域的深度渗透，既拓展了产业数字化的建设空间和投融资需求，也深刻改变了产业企业的生产经营方式与生态化协作模式。为了适应产业企业数字化运转的逻辑和资金循环特点，产业金融体系需要进行数字化转型升级。发展数字产业金融生态成为产业金融在数字经济背景下实现创新发展的重要路径选择，推动产业企业和产业金融体系在数字化层面实现联通融合和生态化协作具有现实必要性。

产业金融作为一种综合性的金融业务形态，其围绕产业发展开展全面的金融服务，在促进生产、分配、流通、消费、服务等产业循环活动过程中发挥着资金融通和资源协调等作用；伴随产业的兴起、成长、成熟和转型等发展阶段，其是新兴产业发展和传统产业升级的重要推动与引导力量。从字面意思来看，数字产业金融可以理解为专门为数字经济相关产业提供金融服务的金融模式，这是从服务对象的角度来解读数字产业金融的定义，强调的是服务数字产业的金融服务。但是，本文所研究的“数字产业金融”是指数字化的产业金融，即在产业金融模式中运用数字技术、数字系统、数字思维等数字化元素，强调的是产业金融服务相关产业的技术手段和服务方式等方面的数字化。

从现有研究成果来看，数字产业金融是在传统产业金融体系的基础上，运用数字技术对金融机构的运营方式、金融产品、金融服务等进行全方位的数字化改造，以形成平台化、生态化和内容化的数字产业金融新供给模式（陆岷峰，2023）。邵平（2020）认为数字产业金融是一种兼具“去中心化”和普惠性特征的金融服务模式，关键在于利用数字技术实现对产业链上下游各类大中小型企业金融需求的全覆盖服务，通过资产数字化手段摆脱对核心企业的主体信用依赖，为产业体系中所有企业和企业全生命周期提供全面的资金解决方案。对于产业金融进行数字化转型升级的思路，王鹏（2022）在强调数据产权制度建设和技术标准规范的基础上，认为产业金融应当加强与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优化数据治理和风险管理，构建产业、金融、科技协同发展的良性循环生态。

发展数字产业金融生态是将数字化的产业金融系统平台与产业数字化、企业数字化进程耦合。一方面，满足产业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升级所产生的投融资需求，推动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的深度融合；另一方面，促进产业金融体系与实行数字化运转的产业企业体系实现数字化对接与协作，使得数字产业金融系统适应并赋能产业企业数字化运转生态的资金运动模式，以数字产业金融生态推动产业企业生产经营效率的提升和高质量发展。范合君等（2023）通过实证研究发现，产业链群中的企业在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存在上下游联动效应，即企业之间进行数字化协作有利于促进企业数字化运营水平的提升和数字化互动协作生态的形成，某一个或某一类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会对与其存在业务关系的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产生溢出效应。从这一逻辑出发，产业金融与产业企业之间因资金循环流动形成资金链的协作关系，在金融数字化和产业企业数字化的共同发展下，金融机构的数字化金融服务的供给也会对接受该金融服务的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产生影响。同样的，为实现数字化运行的产业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金融机构，也会因适应企业数字化运行的特征而进行自身的数字化建设。凌润泽等（2021）的研究表明，应用金融科技实现创新发展的供应链金融作为产业金融的一大核心产品形态，能够对企业的技术创新水平产生重要影响，其影响主要通过融资效应和关系效应渠道产生。

现有研究已经对数字产业金融的内涵特征和发展方向进行了一定的探索，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与数字产业金融发展之间的相互关系也展开了较为详细的论述，但是对于产业金融如何更具针对性地满足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金融服务需求以更好地促进产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以及如何构建数字产业金融生态以更好地适应企业数字化运营的资金运动特征，现有研究所做的分析还不够系统全面。本文将以企业数字化的路径特征与产业金融服务的主要切入点为分析基础，把握产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运营的逻辑主线，尤其是对产业企业数字化生态中的资源要素流动与协作特点进行分析，为数字产业金融与数字化的产业企业生态顺畅对接提供优化路径。在此基础上，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及数字化运营过程中所产生的金融需求特征进行系统分析，以提高数字产业金融服务企业数字化的针对性，并为数字产业金融更好地适应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运转提出具体策略，形成产业企业与数字产业金融良性互动的生态格局。

二、企业数字化的路径特征与产业金融服务的主要切入点

根据企业数字化的目标重点和表现形式，其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运营的实践路径一般包括以下五个方面：一是通过自行研发或者对外购买，进行数字技术和数字系统的开发与利用，为企业数字化构建坚实可靠的技术支撑系统；二是对企业生产设备和经营管理系统进行数字化升级改造，以实现生产经营的数字化连接与管理；三是对产品生产、业务流程、服务方式等进行数字化重塑，进一步对企业的商业模式或价值创造方式进行创新，包括对既有模式的数字化改造和构建新的数字化商业模式，以提升生产运营效率和客户体验，实现企业价值的增值；四是推动企业文化和经营管理理念的转变，实现公司人力资源和软实力与数字化运营的要求相匹配；五是加强对外的数字联系并融入产业生态的数字化协作，提高企业的对外交易与协作水平。

（一）“四链”融合成为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运营的逻辑主线

以企业数字化为核心，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运营的路径可以解构为企业内部与外部两个层次，而围绕企业生产运营和产业协作所形成的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产业链，是企业开展数字化转型与运营的重要逻辑主线与特征表现，也是产业金融服务的切入点。企业作为四大关系链条的构成主体与核心节点，企业数字化必然带来其所在关系网络的数字化，而企业之间基于技术经济联系形成的互动关系链条强化了企业群在数字化方面的网络效应，反过来促使企业数字化进程的加速。

1.以价值链为主导推进企业内部的数字化转型与数字化运营。企业数字化转型与数字化运营包含内外两个维度，即企业内部生产经营管理的数字化，以及企业对外交流和生产协作的数字化。对于企业内部生产经营管理的数字化，又可以分解为两个层次：一是围绕企业生产经营的主要活动，对其产品的材料供应网络、产品开发系统、生产运行体系、仓储物流、市场营销和售后服务等环节进行数字化改造，重点在于推进企业产品生产与销售流程的数字连接与智能管理；二是对于为企业生产经营提供辅助支持的活动，如财务管理、人力资源管理、技术开发、采购管理等，纳入数字化系统，主要在于推进企业管理体系的数字化，并与生产运营系统的数字化条线相融合（见图1）。

这两个层次组合起来就是企业进行价值增值创造活动的价值链，企业根据自己的资源条件打造竞争优势并维护价值链的循环运转，企业内部数字化进程的推进围绕其自身的价值链各环节逐层开展。推动数字技术在企业价值链各环节的开发应用，一方面是要实现各环节与全流程的数字化连接，促进生产经营过程中信息数据的实时传输与处理；另一方面是要实现数字化管理，实现生产经营数据的智能化处理和分析决策。在实践路径上，根据企业信息化建设水平，在开发利用ERP 系统和SaaS服务的基础上，借助数字技术实现价值创造环节的数据互联互通，促进IT与OT系统融合，提高智能制造和智慧管理水平。

2.通过数字化创新链提升企业技术研发水平和商业转化效率。生产技术、决策技术、信息技术等技术的开发与应用是企业价值链的重要环节，同时又是创新链的主要功能。数字化进程的推进使得处于创新链各环节的高校、研究机构、政府部门、金融机构、企业等参与创新的主体建立了数字化联系，在知识、信息、资金等要素整合方面能够以数字化的方式进行传输，提高了创新链本身的运转效率和价值水平。一方面，在数字化连接的条件下，创新链前端研究开发环节的相关主体能够更迅速、便捷、精准地捕获后端市场化、产业化阶段的形势变化，参与市场化的主体企业也能更快地将生产经营状况和市场信息向前端反馈，有利于研发主体及时获得更加全面的市场信息，提高技术研发的市场化价值，也能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另一方面，创新链数字化的运转将技术开发和测试的进展及时向后端市场化反馈，提高市场化环节的反应速度和产业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对研发、测试、生产等环节数据的智能处理分析有利于提高研发成功的概率，降低测试成本，缩短商业化转化的进程并扩大技术市场化价值，使得创新链的效能得到放大。创新链的数字化以企业数字化为基础，通过技术的研发和市场化运用环节与企业价值链建立联系，并在数字化的赋能下推动企业价值链前向拓展，即深化企业生产运营与技术研究开发体系的联系，提高企业技术研发与应用水平，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能力和价值创造水平（见图2）。

图2 创新链的数字化与产业金融服务

3.利用数字化的供应链和产业链拓展企业参与产业生态协作的效能。企业数字化的推进加强了企业间的数字化联系，也增加了企业对外进行数字化协作的需求，而供应链和产业链是企业参与对外协作的主要关系链条。通过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应用，建立企业供应链管理的智能系统，以实现企业供应网络和销售网络上的物流、资金流、信息流的结构可视化与动态可视化，提高企业对供应链的动态掌控能力。通过人工智能的算法模型促进供应链动态协调管理，实现从原材料、中间产品的采购，到最终产品的生产，再到产成品的仓储与配送的一体化管理和智能调度，并利用大数据分析充分掌握终端市场的变化形势和消费者消费特征，提高产品与服务的有效供给和消费者体验，在降低企业运营成本的同时，提升企业供应链的稳定性与高效性，增强企业市场应变能力和竞争力（见图3）。产业链的连接节点主体也是企业，并囊括了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是企业参与产业生态协作的主要空间，企业数字化的推进必然要求产业链运转的数字化。在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数字化的基础上，依托产业互联网等数字平台系统，实现产业生态数字化连接和网络协同，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智能决策，优化产业空间布局与生态协作，实现价值增值和风险可控（见图4）。

图3 供应链的数字化与产业金融服务

图4 产业链的数字化与产业金融服务

4.“四链”数字化融合开拓企业数字运营新空间。以企业数字化为核心，推动价值链、创新链、供应链和产业链的数字化，在数字化平台系统等基础设施的支撑下，进一步促进“四链”之间的数字化融合与协调运转，搭建企业数字化生态关系网络，开拓企业数字运营的新空间。以企业为关键节点开展“四链”融合的数字化运转，在促进技术、劳动、资本、自然资源等传统要素高效流动与合理配置的同时，也将进一步凸显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一方面，企业数字化网络生态运转的主要载体是数据，通过数据流动来传达信息，并加强数据要素与其他生产要素的融合，实现传统生产要素的数字化呈现与协调。另一方面，对企业生产经营状况、技术创新可靠性与价值性、市场发展状况和消费者群体、产业生态运行状况等的分析把握，都需要以大量有效数据的整合处理与分析作为基础，数据也成为企业数字化生态运营的重要生产要素，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显现，推动了数据要素市场化发展。企业是数据要素的需求者，同时也在生产经营过程中产生大量有价值的数据，从而成为数据要素的供给者，企业数据成为数据要素产业链的重要一环。数据要素市场化发展为企业开创了数字运营的新空间，即通过参与数据要素市场实现数据变现。

（二）产业金融的服务功能与企业数字化的路径结构相匹配

1.产业金融匹配创新链的资金配置格局。在创新链运行的前后端主要环节中，前端的技术研发由于具有较强的正外部性，其研发经费主要由政府和高校等公共部门提供，也有部分实力较强的产业资本为技术研发提供资金支持。中端的测试阶段利用工业化的专业设备对技术成果进行放大试验，为产业化阶段提供相关数据和科学流程等可靠性验证，是一个具备较大风险性的实验环节，且要耗费大量的资金。测试阶段的正外部性较前端大大减弱，公共科研资金难以向其倾斜，加之离市场化应用还有一定距离，市场端的资金出于风险考虑也难以全面满足大量的测试费用需要。因此，创新链的中端测试环节需要多元资本的支持，而致力于产业发展长期投资的产业金融服务模式能较好地满足该阶段的资金需求。不仅如此，对于前端研发的资金投入，以及后端产业化扩张的资金配置，产业金融通过整合金融资源并做好风险控制，能够为创新链各环节的运转提供相应的金融支持，站在技术驱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角度，利用产业金融助力产业技术成功研发，并顺利走向商业化应用，从而为产业发展注入新的动能。

2.产业金融匹配价值链的资金循环特点。产业技术从创新链的前端走向后端的市场化和产业化应用，企业作为市场化和产业化发展的主体，是创造商业价值的主导力量。企业对相关技术进行产业化开发和市场化运作，基本是围绕企业价值链来展开，也是通过价值链上相关活动的顺利循环来实现经济价值。企业通过资金投入获取原材料，进行产品开发，并投入相关人力资源和管理资源，组织生产运行以获得产品，再将产品推向市场，完成销售并提供售后服务，从而实现产品经济价值的市场变现以完成企业投资的回收。

在整个企业价值链相关活动的循环过程中，材料购买、产品开发、其他资源投入等都需要资金投入才能完成，在生产运营管理和市场交易变现活动中，也需要资金收付等财务管理和金融服务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从材料投入到产品生产，再到市场销售，需要较长的生产经营周期；而从产品销售到货款回收，再到投资资金的积累，也需要较长的资金循环周期。企业再生产所需的资金与从市场收回的投资在时间和规模上容易出现错配，需要金融服务的跨时空资源调配功能帮助企业完成再生产的顺利循环。产业金融与产业企业建立较深的协作关系，理解产业企业的生产经营特点与资金循环周期，能够满足企业价值链循环所产生的金融服务需求。产融结合背景下诞生的财务公司就是产业金融服务的典型例证，其核心业务就是为企业集团内部的生产经营活动提供财务金融支持。

3.产业金融匹配供应链的协同运转方式。供应链金融作为产业金融的一个主导产品和服务模式，是专门针对供应链的协同运转而开发的，与企业供应链运行具有高度的适配性。随着社会经济活动和经济主体的关联性逐步增强，在社会化生产方式深入发展的趋势下，企业生产经营与终端消费市场的互动联系也愈加紧密，企业之间的市场竞争也逐渐由单一企业之间的竞争转向供应链之间的竞争，打造稳定高效的供应链并组织协调好供应链的循环运转，成为企业赢得市场竞争的关键。

在供应链的循环运转过程中，资金链的畅通与否直接影响供应链的稳定性与韧性，企业在市场交易过程中的延期支付使得处于供应链中上游的供应商面临较大的资金压力；而中小供应商在传统的以资产抵押增信为主的信贷模式中又难以获得信贷资金，资金的短缺容易导致供应链的相关环节阻滞，甚至出现“断链”的风险。供应链金融通过对核心企业的了解，梳理整合其供应链网络中的资金流、物流、信息流，对链上企业进行资信捆绑，实现供应链整体的资金风险可控，在此基础上为供应链上的企业主体提供相应的金融服务，如票据、信用证、应收账款抵押、存货融资等融资工具，从而在整个产业供应链高度，为供应链上的相关企业提供一体化的融资安排和金融服务，助力供应链的协同运转。

4.产业金融匹配产业链的生态协调功能。在产业发展过程中，产业链发挥着协调产业生态循环的主导作用。产业链的结构完整与合理布局，以及产业链的顺畅连接和高效运转，直接影响着产业生态的发展质量，而产业链协调产业生态循环功能的发挥，需要产业金融的支持。产业结构的布局实质上就是产业发展的相关要素资源在产业链不同环节的配置，而产业金融能够通过资金流向引导产业资源的配置方向，产业金融在不同产业环节的资金投放规模与结构直接影响着相关行业的发展速度与发展方向。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新兴产业的发展都需要通过产业金融将资源要素引导配置到代表未来发展的方向，并在发展转型的关键环节提供资金支持，比如重大基础技术的突破、基础设施升级改造、发展方式转变的投资等方面，由此也催生了科技金融、绿色金融、碳金融、转型金融等新兴金融服务模式。

企业的数字化路径一般沿着创新链、价值链、供应链、产业链展开，产业金融又与创新链、价值链、供应链、产业链在功能结构上存在适配性，从而为产业金融服务介入企业数字化生态提供了切入点和运作的逻辑基础。但是，在企业数字化的条件下，传统的产业金融服务也需要进行数字化升级，才能与数字化的企业生产经营和运营生态相融合。此外，产业企业数字化生态的运转也需要数字化的产业金融体系提供协作支撑，如此才能构成完整高效的数字运营生态。这均对产业金融的创新发展提出了要求。

三、企业数字化转型及数字化运营对产业金融服务的影响

企业数字化转型是在数字经济发展浪潮中随着产业数字化的推进而进行的，其转型路径的选择和转型效果的实现会受到产业数字化环境的影响，尤其是金融资源在产业数字化进程中的支持力度和服务模式。那么，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哪些方面的金融服务，其金融需求具有哪些特征？对于已经或部分实现数字化转型的产业企业来说，其进行数字化生产经营及数字化管理，既是为了提高自身的经营管理效率以优化绩效，也是为了与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等生态关系网络中的其他主体实现数字化协作，进而在数字化层面进行资源要素的高效整合利用和价值创造。而不论是内部的财务资金管理和对外交易往来的资金运转，还是数字化协作过程中的金融要素循环，都需要适应其数字化运转的产业金融服务生态的支持。

（一）数字化转型投资与数字化运营收益成为两大重点服务方向

1.数字化投入需要产业金融的资金支持。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运用数字技术和数字系统，对企业的生产经营设备和组织管理系统进行优化升级，这将带动企业在数字化建设方面的投资。从整个产业发展的层面来看，产业数字化的推进不仅需要个体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施，还需要各类相关企业在产业运转层面形成数字化协作生态，这又拉动了数字化产业基础设施的相关投资。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2022年的调查数据显示，企业数字化投入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较低，有85.27%的企业在数字化方面的投入支出低于营业收入支出的5%。而投入成本过高是限制企业加大数字化投入的最主要因素，即相对企业的自有资本水平来说，数字化相关投入较大，可能超过部分企业的资金实力水平，进一步反映了加强产业金融在企业数字化转型方面的金融支持力度的必要性。数字化作为企业转型和产业发展的重要战略，其实施过程中的投资需求需要产业金融体系的支持，只有产业金融对产业和企业的数字化建设具备较为专业的认知和深刻的理解，才能更好地服务产业企业数字化过程中的金融需求，也才能做好数字化转型投资的风险管理。

2.数字化运营需要配套的数字产业金融服务系统。根据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的数据，2018—2022年，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呈现较为稳定的上升趋势，2020—2022 年连续三年突破50（总分为100），但是2022年的数字化转型指数出现边际收缩。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上的投入趋向谨慎，更加关注对数字化运营的优化以获得数字化投入的变现回报。创造数字化运营收益成为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关注要点。埃森哲的调查数据显示，有超过82%的受访企业关注数字化的投资回报，2022年我国企业在数字运营收益变现、数字协同和数据分析方面的数字化得分比2020年分别提高了16%、14%和13%，说明企业在这三个方面的投资有所增加，加强数字化运营同时也反映出企业对交易资金往来、财务资金管理和投融资等资金运动方面的数字化运营服务需求增加，进一步对产业金融体系的数字化服务提出了要求。

（二）数字化转型进程的行业分化带来产业金融服务要求的差异化

1.不同行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存在差异。从主要产业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实践来看，不同行业的数字化程度和运营水平存在较大差异。表1 反映了2018—2021 年调查样本中的八类行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得分表现。其中，电子零件与材料、电子高科技产品、汽车及工程机械三大行业在数字化转型中的进展较快，在生产制造、运营管理和商业创新方面进行数字化运转的水平处于前列；而传统零售与物流两大行业的数字化转型进展在加速，其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加大投资力度的意愿也相对较强；医药、快消品和化工建材行业的数字化转型进程相对缓慢，而医药与快消品行业中的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的投资意愿在增加，化工建材行业在数字化投资上依然表现迟缓。

表1 主要行业的数字化转型指数得分层次分布

2.产业金融的服务方式要适应不同行业的数字化进程。产业金融因产而生，服务不同行业的产业金融本身就带有行业特质，这对数字产业金融同样适用，在为数字化的产业企业提供金融服务过程中也要因行而异。不同行业在数字化转型程度与投资意愿方面存在差异，意味着产业金融在不同行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金融资源投放规模与金融服务方式需要进行差异化和个性化的设计。

对于数字化程度较高的行业，其数字化转型投资可能出现边际收缩，但是该类行业在数字化运营方面的基础条件得到提升，对数字化生产经营和产业生态协作的动力与能力增强，获得了效率提升、成本压降、市场拓展和绩效优化等数字化投资收益变现，而其生产经营和生态协作的数字化运转需要数字化的财务和金融服务提供支撑，产业金融在此类行业中提供数字化的产业金融服务。对于数字化转型进程较慢的行业，其数字化投资增长较慢但是潜力较大，产业金融在推动此类行业的产业企业数字化转型方面需要加大资金支持，这也需要产业金融对行业发展和产业企业数字化有深刻理解，产业金融供给主体内部需要从管理文化与从业人员素质等方面强化数字化基因，从而在为产业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过程中引导和推动其数字化转型，通过产业金融的数字化促进产业企业的数字化，利用业务和交易关系网络发挥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联动效应。

（三）产业生态内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金融服务需要加强

1.中小微企业在数字化方面更需要产业金融的支持。不同行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与数字化运营水平不同，形成了差异化的产业金融服务需求。在微观企业层面，规模不同的企业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金融需求也存在较大的结构分化，突出表现为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投资需求空间较大，但是与大型企业相比，中小微企业的自有资金实力相对偏弱，在数字化转型投资方面更需要外源性融资的支持。艾瑞咨询的调查数据显示，我国大型企业2021年数字化支出为2.8万亿元，比2020年的数字化支出规模增长13.5%（见图5），大型企业的数字化支出在未来预计还将保持较高的增速，这为产业金融开展企业数字化转型金融服务提供了巨大的市场空间，而在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金融服务中则存在更大的结构性机会。

图5 大型企业数字化支出情况及其与其他工业企业的市场结构分布情况

2.产业金融服务大中小型企业数字化的侧重点应当差异化。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大型工业企业的企业数量在整个市场中的占比大概为2.5%，但其营业收入和营业利润的占比却达到40%左右（见图5）。大型企业在内部自有资金和进行外部融资时相对具有较大的优势，产业金融为大型企业提供数字化转型和运营方面的金融服务要在大规模资金筹措和数字化金融系统支撑方面发力，为大型企业提供一体化的高效数字产业金融服务方案。与大型企业相比，中小微企业的主体数量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在市场结构地位和金融资源获得性方面处于相对劣势。而中小微企业迫于提高生产经营效率并维持市场生存，急需利用数字技术和数字化协作增强运营绩效，对数字化转型的诉求更加强烈，对融入数字经济协作生态有更强烈的意愿，其数字化转型和运营的金融需求空间较大，对外部金融机构尤其是产业金融的资金支持依赖性更强。数字产业金融既要加强对产业生态内中小微企业金融需求的关注与支持，也需要通过数字技术和数字生态提高对中小微企业金融服务的质量和风险管理水平，在满足中小微企业数字化方面的金融服务需求的同时，利用产业金融本身的数字化运营推动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并利用数字技术和数字化系统克服为小微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固有难点。

（四）依托技术经济关系链条开展数字化协作需要配套的数字金融服务

1.产业企业生态协作的数字化驱动产业金融系统的数字化。相关产业在数字化转型的不同阶段，以及在进行企业的数字化运营和产业生态的数字化协作过程中，一般都是依托产业链、供应链等技术经济关系链条和生态网络进行数字化运转，并进一步形成相应的开放式数字化运营平台和系统，比如产业互联网、电商平台。产业生态的合理布局和结构调整需要沿着产业链进行结构关系梳理和资源要素配置，在数字化条件下，产业链上的结构关系和资源状况将以数字化的方式呈现，而其得以呈现的前提是产业链上相关企业之间实现了数字化的连接和交易运转，包括企业主体之间的财务金融关系和资金流动情况，这需要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系统的接入作为支撑。供应链经济的运转需要供应链金融的赋能，在数字化条件下，可以通过数字技术支撑的底层系统实现供应链运转过程中的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数字化展现与管理，增强供应链的韧性与风险可视性，这本身就是供应链金融在数字化方向的新发展，进而构成数字产业金融的具体业务表现。

2.产融数字化融合成为产业金融获得新发展的重要途径。从实践情况来看，金融机构与数字科技服务商、数字化平台等第三方合作，对中小微企业开展的产业互联网金融服务已经取得了较大发展，为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创造了条件，也为金融机构在数字化条件下构建多层次的产业金融业务生态开辟了外部通道。2021年，通过工业互联网平台开展产业金融服务为金融行业带来了2155.84亿元的增加值，同比增长9.07%。金融机构与数字化平台等第三方合作，在优化金融资源配置、增加金融收益的同时，促进了产业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为产融双方的数字化连接提供了中介桥梁，成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构建基础和路径之一。

从中观行业和产业层面来看，基于产业链、供应链等经济技术关系和区域性产业集群而形成的局部性、行业性、分线条的数字化联结发展较为迅速。工业互联网利用数字化技术和新兴通信技术与工业经济深度融合，为工业经济循环生态提供数字化连接和运转的技术基础、平台支撑与应用空间，是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的关键载体，也是构建产融数字化融合生态的重要渠道和依托。工业互联网直接相关产业包括为搭建工业互联网提供智能设备、网络运营、平台开发、数据计算等服务的行业，其渗透产业则指因应用工业互联网而实现生产效率提升和经济效益改善的相关产业。据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测算，2021 年，工业互联网直接产业增加值为1.17 万亿元，渗透产业增加值为2.93 万亿元，同比增长率分别达到16.07% 和13.94%。工业互联网在产融数字化生态形成过程中将为金融机构提供数字化连接的通道，而依托工业互联网形成联结的产业集群及其多方协同的生态体系也需要金融机构的功能嵌入和服务支持。

（五）寻求数字化变现引致对数据要素市场化方面的金融服务需求

1.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在赋能生产经营过程中充分显现。据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数据要素在各行业的投入产出弹性均为正，即数据要素的投入会带来产出的边际增加。其中，数据要素投入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中的产出弹性最大，达到3.044，其次是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卫生和社会工作、制造业（见表2），表明数据要素在这些行业中的投入能够带来相对较高的产出增加，突出了数据要素的赋能效应。在企业经营绩效方面，已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上市公司的平均总资产回报率（ROA）均高于尚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上市公司的平均ROA。在制造业中，已数字化转型的上市公司的平均ROA 水平比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上市公司高5.59 个百分点。从净资产收益率（ROE）来看，已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金融服务业上市公司与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金融服务上市公司相比，ROE水平提高了33.76个百分点；而在信息和通信行业，这一差距达到37.63 个百分点（见表3）。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对5000个项目的信息分析表明，数据要素使得工业企业业务增长平均增加41.18%，生产效率平均提高42.8%。

表2 各行业数据要素化投入的产出弹性估算（2021年）

表3 数字化转型对不同行业上市公司企业行业层面回报的影响

2.数据要素市场的运转需要数据相关金融服务。数字化运营和数据要素投入对行业产出和企业绩效的正向影响愈发凸显数字化运营和数据要素的价值，促使更多的企业加入数字化转型并寻求数字化变现，对数据要素市场化的需求进一步增强，也催生了数据要素市场化相关的金融服务需求。一是从数据要素产业链的运转循环来看，金融机构既是数据要素的供给主体之一，也是数据要素的需求方之一，在数据要素从供给方向需求方流通的过程中，需要数据加工、数据分析、数据金融等数据服务商的支持，比如围绕数据要素供应链开展的供应链金融，需要产业金融服务的高度数字化运转。二是从企业数字化运营对数据要素的需求来看，其购买数据要素需要相应的融资，企业的部分数据要素来源还可能直接来自金融机构，使得产融之间的数据合作与资金协作融为一体，数字化的产业金融体系还要向产业企业进行数字化赋能。三是从企业作为数据要素供给方来看，企业能够在参与数据要素市场化的过程中获得直接的数据要素出让收益，而其数据要素产品的估值、流通、交易、价值分配等，需要专业的数据服务机构的支持，包括金融机构的数据定价和数据融资。四是从数据要素和数字资产的资本化金融化运作来看，数据要素成为一种资产，能够用于抵押以获得信贷资金，在金融机构对其作出合理估值的基础上，还可以进行更为深度的资产化金融化运作。此外，数字化运营程度的提升使得企业资产的数字化呈现能力增强，其资产的价值变化和存续状态等信息能够更加准确快捷地向金融市场传递，满足金融机构数字金融服务对资产穿透管理的要求，深化企业资产的资本化程度，拓展数字产业金融的运作深度。

四、企业数字化条件下构建数字产业金融生态的融合路径

在产业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运营的条件下，构建具备适应性的数字产业金融生态，其融合路径分为两个主要方面。第一个方面是产业金融本身的数字化转型和生态化构建，这又包含两个层次：一是实现产业金融体系的数字化转型与数字化运转，通过数字化平台和渠道聚集各类金融机构以组建数字化产业金融体系，按数字化的思维根据企业数字化的特点开发和提供金融产品与服务；二是推动数字产业金融与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连接与协作互动，这需要产业金融融入产业企业开展数字化协作的技术经济关系链条和资源要素协作生态，包括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价值链等，以及产业互联网、数字园区等，并在其中嵌入相应的数字化金融产品与服务，这也需要产业企业在产融数字化协作方面的同频共振。第二个方面是产业企业参与构建和积极融入数字产业金融生态，并充分利用数字产业金融生态优化其自身在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运营方面的建设水平与协作效率，包括利用数字产业金融系统在优化企业财务资金管理、对外投资、外部融资方面的作用，以及在数据要素市场化方面参与数据要素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分工，在融入数字经济的同时，拓展新的数字经营形态。

（一）搭建数字化的产业金融供给体系与开放综合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

1.整合现有资源，形成多层次的产业金融供给体系。搭建数字化的产业金融供给系统，梳理整合已有的产业金融资源并进行数字化联结。在产业金融资源方面，既有地方政府的产业基金、投融资平台、受地方政府影响的金融机构等，也有产业集团与行业龙头组建的财务公司或其他具有产业背景的金融机构，还有具有不同金融市场功能的服务产业发展的国有大型金融机构及股份制金融机构等。在现有产业金融供给格局和服务网络的基础上，按照不同行业、不同区域、不同金融功能等层次对金融机构进行整合，以全面服务产业行业为主导、以深入服务区域产业发展为目标，将具备不同金融功能和服务优势的金融机构整合到产业金融供给体系，以共同服务产业发展并分享产业发展红利，根据不同规模、不同区域、不同功能诉求的产业金融需求，组织资金实力不同、地域属性不同、金融功能不同的金融机构有序提供联合性的综合产业金融服务。

2.打造开放综合的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在产业金融供给系统的数字化运转与金融机构数字化联结上，依托金融机构及其他相关主体现有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和功能平台，进行产业金融供给系统的数字化联通。部分地方政府已积极推动工业互联网建设并将产业金融嵌入其功能板块，如深圳市宝安区工业互联网产业示范基地。各类金融机构尤其是国有大型商业银行也积极开发自身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如中国工商银行的“工银聚”“工银e企付”等平台。另外，头部互联网公司的数字化平台也逐渐成为产融协作的重要渠道之一。在这些已有的产业金融数字化服务平台的基础上，推动产业金融供给主体的协同合作，统一打造开放综合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通过该平台连接产业金融的供需两端。一方面，集聚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投资需求和数字化运营的金融服务需求；另一方面，集合各类金融机构的金融资源、金融产品和服务技术，促进供需双方在数字化综合平台上实现高度匹配，并在数字通道进行金融产品与服务的流转。从实践情况来看，2020年11月，由中国宝武、鞍钢集团等产业龙头，“工农中建交邮”六大行、部分股份制银行和担保公司等金融机构，以及京东数科、腾讯云计算等数字科技平台，共26家单位联合发布《产业金融区块链联盟白皮书》，通过运用区块链技术构建高效互通的产业金融场景，致力于推动金融科技在服务实体产业中的创新应用，在金融科技的赋能下实现金融资金和产业资产的低成本、大范围、高效率对接流动，支持产业链和生态圈的高质量发展。

（二）根据企业数字化特点创新产业金融产品方案与服务模式

1.以数字化平台为依托提高产融协作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针对不同行业在数字化方面的差异化金融需求，通过开放式数字产业金融服务平台与各大行业产业的连接和数据互动，收集并分析不同行业的发展特点与金融需求，协调供给端的各类金融机构共同开发综合化的产业金融服务方案，针对性地解决相关行业的金融需求。尤其是对于数字化转型进程较慢的行业企业来说，其在数字化转型方面进展缓慢的重要原因在于投资不足，表现为投入成本超过其自有资金的承受能力，产业金融要找准此类行业企业的资金需求痛点并分析其数字化增值的潜力，为其数字化进程提供针对性的金融服务，比如融资租赁式的数字化转型融资服务。而在传统的产业金融实践过程中，相关金融机构与特定行业的长期合作已经形成了较深的产业认知并积累了丰富的产业金融运作经验，以这类金融机构为主导，通过数字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协调其他金融机构，对特定产业体系进行全面的金融需求分析和风险识别，联合打造综合化的一揽子金融解决方案。这既能推进特定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和价值增值，也能拓展金融机构的投资收益。

2.利用数字系统优化中小微企业金融服务。在突出生态化建设的过程中，重点关注产业生态中的中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需求，从优化产业循环运转的角度为其提供系统全面又贴近其生产经营特点的金融服务。利用数字产业金融系统包括数字化产业金融服务平台，与产业生态内的中小微企业建立广泛的数字联系，通过数字技术扩大和加深产业金融服务网络对中小微企业的覆盖面，并运用数字化手段识别、对接、处理、分析中小微企业的金融需求，进一步通过数字产业金融服务平台开发和提供个性化的普惠金融服务，同时在数字化产业金融系统的支持下实现小微金融服务成本的压降和风险控制。数字产业金融系统要从产业生态循环的层面精准系统地分析不同类型企业的金融需求，主动发现和挖掘中小微企业的金融需求，并为其打造适应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方案。

3.以数字化思维运作产业金融产品和服务。根据企业数字化转型与数字化运营的特点创新数字产业金融服务，重点在于以数字化思维运作产业金融产品和服务。运用数字化技术，以及与产业企业建立数字化联系和互动生态，只是数字产业金融系统在技术实现方面的基础条件，更重要的是在数字系统的基础上，将产业金融从事信用运作的核心关注点从企业主体信用拓展到交易信用和数据信用，从依赖资产抵押拓展到利用数据资产估值和数据价值挖掘。以供应链金融为例，作为产业金融的主打金融服务模式，随着产业企业资源要素协作的数字化转型，供应链金融也发展到数字供应链金融，由过去过多依赖核心企业主体信用，转为对企业底层资产和交易活动的数字化可视化风险管理，并充分利用数据要素对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和市场价值进行评估。数据要素市场化的发展及数据要素价值在生产经营和市场活动中的价值显现，使得企业的数据资产具备资本化、金融化的条件，围绕数据要素增值变现开展数据资产抵押融资、数据信托和数据资产证券化等数据金融服务，也成为数字产业金融服务创新的重点。中航工业产融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发起成立“数据信托与数字信任开放生态”，促进航空产业的数据要素流通和价值变现；中国工商银行根据数据资产价值，为数据供给者提供流动资金贷款服务，并围绕数据资产价值开发出系列金融产品以满足数据资产交易的不同场景。这些案例反映了数据金融已在产业金融中得到应用。

（三）通过技术经济关系链条和数字生态网络增强产融数字化协作

1.在把握切入点的基础上优化数字产业金融服务路径。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等技术经济关系链条，既是产业生态发展和企业生产经营协作所形成的具有内在逻辑和科学性的关系链条，也是产业企业在数字化运营及生态协作过程中所依托的主要关系链条，数字产业金融生态的构建和功能机制的运转也需要通过这些技术关系链条与产业企业建立深刻的数字化联系，并通过这些链条开展产业金融服务。一方面，随着企业数字化进程的加深，这些技术经济关系链条的运转也更趋数字化，在运转过程中愈加需要系统性的数字产业金融的综合化服务以促进链条的资源配置和顺畅循环；另一方面，这些链条本身与产业企业具有天然的紧密联系，并且自然随着产业企业数字化转型而将产业企业的生态协作在链条上进行数字化呈现，而与独立分散的企业主体相比，数字产业金融系统与这些技术关系链条或生态的融合障碍较小，也比较容易通过这些链条嵌入产业企业生态化的协作运转网络，同时也能更顺畅地与产业企业的技术元素和数据要素建立循环互动的通道。

2.创新产品方案与服务方式以巩固产融数字化协作。数字产业金融通过融入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等技术经济关系链条以增强产融之间的数字化协作水平，其融入路径的建立和协作互动的开展需要依靠其创新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包括对产业基础设施投资的支持、对产业技术研发和商业化转化的创新链的金融赋能、对产业运营发展的人才链的金融服务等。在技术经济关系链条之外，数字产业金融还需要加强与第三方平台和技术服务公司的合作，平台公司和技术服务公司在数字经济生态中与各类企业尤其是中小微企业建立了广泛的技术联系和经济关系，部分平台企业也开展了相关的产业金融服务，部分技术服务公司为产业企业提供财务金融咨询等服务。这些平台和技术服务公司也应纳入数字产业金融的供给协作生态网络，利用这些第三方平台和技术服务公司与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联系，数字产业金融系统能更有效地对接和转化企业金融需求。在企业数字化进展不均衡的条件下，这些第三方数字化力量的存在能对企业数字短板进行一定的补充，既能传达产业企业的金融需求并进行数字化表达转化，也能协助数字产业金融系统开展金融服务，完善数字产业金融生态。

（四）推动由融到产的数字化赋能以促进产业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

1.激活产融双方在数字化协作与数据合作上的驱动机制。数字产业金融生态的完整构建和高效运行不仅需要产业金融体系的数字化变革，也需要产业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并增强与数字产业金融系统的适应性和协调性；而产业企业的数字化建设水平与数字化运营能力的提升既需要数字产业金融的资金支持和服务赋能，也需要对数字产业金融系统本身的数字化系统和功能平台加以利用。关于数字产业金融为产业企业提供数字化转型的资金支持并为其数字化运营提供金融服务已在前文论述，对于数字产业金融为企业数字化提供技术与功能支持，一方面，由于存在业务关系的上下游企业出于生产协作和业务往来的压力，会驱使焦点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而数字产业金融通过为企业提供数字化的金融服务，也会推动企业进行数字化学习，以更便捷和低成本的条件获得金融资源。另一方面，从数据协作的利益关系来看，产融之间在数据要素方面进行数字化协作具有利益选择的内在动力。

产业企业和金融机构在数据要素产业链上既是数据供给方也是数据需求方，产融双方在数据合作上存在利益关联。产业企业需要金融机构提供产业发展和企业经营方面的数据产品以提高发展质量和绩效，比如企业对供应链韧性增强、供应链的结构化可视与动态可视的需求，需要与数字化的产业金融平台合作，通过数字产业金融平台整合自身的供应链网络数据。数字化的产业金融平台机制和生态系统能够更有效地分析供应链各环节的运行状况及其相应的资金需求状况和财务表现，从而在资金链管理上确保整个供应链的运转顺畅，同时还能对相关企业提供财务管理策略支持和供应链可视化分析。对于数字产业金融系统来说，其整个系统的运行和功能的有效发挥都需要掌握大量有效的产业层面和企业层面的各类数据，在数据要素市场化、数据确权、数据产权保护等发展下，金融机构对这些产业企业数据的搜集，尤其是对深度数据资料的搜集，越来越需要与产业企业合作，数据产业金融系统通过获得产业企业提供的高质量数据，分析产业企业的发展特点与生产经营状况，进而捕捉并挖掘产业企业的金融需求，并在数据驱动下开发设计创新性的金融产品与服务，同时利用大数据模型和人工智能做好风险管理。

2.推动由融到产的数字化赋能与数字化协作。在存在利益关联和内在动力的条件下，数字产业金融系统为产业企业提供数字化技术平台与功能的支持，一方面要向产业企业开放相关平台和网络系统，尤其要为在数字化方面存在短板的小微企业提供数字赋能，开放数字产业金融平台的财务咨询功能、资金管理系统、数据分析接口，帮助小微企业获取数字化运营的红利并促进小微企业增强数字化转型的动力与投入。另一方面要从金融运作的角度引导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方向和运营模式，减少后续产融之间进行数字化对接的摩擦，让企业学会按产业金融运作的逻辑来组织数字化运营和利用数据要素，使企业的业务数据治理和决策模型与金融机构的数据价值评估和金融能力评价模型联通匹配。数字产业金融生态供给端的金融机构等主体只有在产业企业的数字化联通和数据协作方面能提供一定的数字生态协作支持，才能更好地切入产业企业的数字联通生态及各企业的数据传输通道和数字协作网络，包括工业互联网和产业上下游的数据链条等数字生态网络。

五、结论

在企业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运营的条件下，为了提高产业金融服务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匹配性与针对性，同时也为了更好地适应企业数字化运营的资金运动特征，在充分把握企业数字化转型和数字化运营所产生的金融服务需求特征的基础上，明确产业金融数字化转型的要求和方向，既要促进产业金融本身的数字化转型和生态化构建，也要推动产业企业参与构建和积极融入数字产业金融生态。构建数字产业金融生态的融合路径以搭建数字化的产业金融供给体系和开放综合的产业金融服务平台为基点，创新数字产业金融的产品方案和服务模式，通过技术经济关系链条和数字生态网络增强产融数字化协作，并积极推动由融到产的数字化赋能，以促进产业企业的数字化水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