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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自我与回归自然的又一次胜利
——2023 年青海湖诗歌节“1573 金藏羚羊诗歌奖”颁奖词

2023-09-26

青海湖 2023年8期
关键词:藏羚羊青海湖诗人

澳大利亚诗歌或者说澳大利亚诗人,从更广义的角度讲,他们是英语诗歌世界的一部分,但是这仅仅可能是因为在传统和精神谱系上的联系,才会有人从英语诗歌疆域的整体性上给出这样一个定义。事实上,从19 世纪末到20 世纪以来的澳大利亚诗歌史的呈现来说,已经由一批完全本土化的卓越诗人,完成了一次既属于创造了新的传统,又极具个人经验并富有地域特色的历史性飞跃。毫无疑问,在这片被海洋和多元文化浸润的广袤的场域,其诗人和诗歌才由此产生了某种全新的属于其自身、亦不可被所谓更大的传统所替代的价值及其独立存在的理由。

令我们欣喜的,是当代澳大利亚诗坛近些年崛起了一位令人瞩目的自然主义写作诗人,他就是马克·特雷尼克。其作品深刻地观照着人类的生存环境,并重新审视诸如爱情、死亡、真理、希望、自然、永恒、不朽、信仰等主题。作为一个对万物的生命延续有着生命承诺的真理捍卫者,他的诗歌从一开始就精于使用隐喻和象征,也因为对生命毫无保留、由衷地捍卫,他的写作因而超越了地域、文化、种族的边界,并因此受到这个地球上许多有识之士的认同和赞许。毫无疑问,他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位真正的自然环保主义者,同时也是一位通过诗歌来捍卫其理想的令人敬畏的诗歌理想主义践行者。

有鉴于此,青海湖诗歌节“1573 金藏羚羊诗歌奖”评委会,决定将2023 年青海湖诗歌节“1573 金藏羚羊诗歌奖”,颁发给澳大利亚诗歌的杰出代表——马克·特雷尼克。

2023年青海湖诗歌节“1573 金藏羚羊诗歌奖”得主马克·特雷尼克获奖感言

虽然写诗撰文,是我所知道的最孤独的追求——时而令人发狂,时而又令人愉悦——但是写作绝非一人所为。自我是一个与所有自我一起歌唱的合唱团。每个人都是一个由广袤国度哺育的集水器——你的过往,自身的修养,各种继承得来的东西,所有阅读过的书籍,所爱所失,师友,以及你游历过所有的地方。因此,任何奖项的到来都属于那个创作诗歌的水域上游的整个国家。感激和谦卑是唯一恰当的回应。没有所有让你成为现在的你,并写下你所写的人和所有让你成为你自己的人的帮助,诗人一无是处。诗人只是顺手完成了很久以前前贤开始的一个诗节。

此刻,我要特别感激我的父母希瑟和布鲁斯·特雷尼克。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也要感谢我的伴侣乔迪·威廉斯,我取得的任何点滴成就,她都引以自豪,她协助我处理大量琐碎的日常细节,使我得以有时间完成自己的工作。我永远爱他们,和一位诗人朝夕相处,并非总是充满诗意的。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体现我对他们的私心。其次,如果我的诗歌没有译成中文,它就不会被中国人读到,也不会引起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和这个奖项的组织者的注意。我的作品首译,有劳李牧原女士。如果她没有完好地译出我的作品,我的声音就不会传播到贵国。李牧原女士是一位梦想家和艺术家,一位了不起的作家。当然还有李牧原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从未怀疑过她的梦想和艺术,停止支持她,他们一直在她背后默默为她鼓劲加油。对此,当她动手翻译我的作品时,我就有充分的感受。因此,我要感谢李女士的家人和朋友,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最后,我要感谢这个奖项的组委会,感谢你们的勇气,对诗歌的热爱。感谢你们为这个世界构筑一个诗歌的家园,一个可以将所有人的声音和经历带入其中的地方。我相信,正是通过这种包容和尊重的精神,我们才能真正实现诗歌的公正,以及与之相关的正义。谢谢大家!

我获的这个奖项,在众多诗歌奖项中,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名称。它不是为了表彰一个城市、一个银行或一个恩主,比如生产铁丝网的制造商而设立的。它表彰了一个唤作藏羚羊的动物及其栖息地,这是一种高寒高原特有的美丽生物。外形状似普通的小型牛科动物,适应恶劣环境,生活在如画般的青藏高原的荒漠和山谷地带。藏羚羊因其珍贵的“沙图什”羊绒遭到偷猎,曾经几乎濒临灭绝,其绒毛被西方披肩制造商视为稀世珍品。舍弃保护自己在寒冷地区生存的皮毛,甚至舍弃生命本身,以便让一些人以生命为代价编织出精美的婚纱披肩,这是一种多么可怕而高贵的命运。中国政府于1997 年在青海建立了一个国家保护区来拯救藏羚羊免于灭绝,使这种珍贵的小型生物收到全世界关注。所有这一切使藏羚羊成为诗歌的完美隐喻,诗歌总是濒临危险,靠少数人的奉献和爱心得以延续,它是生命坚持自己的一个有韧性的例证,以及美在极端稀缺的条件下如何繁荣的例证。里尔克曾致信告诫年轻诗人们“相信困难的事物”,藏羚羊正是这种值得我们信赖的“困难的事物”。正如藏羚羊本身一样,青海省的人民也相信如何在逆境中保护这种动物并让它继续留存于世。一首诗,一个诗人何尝不是如此?每一个诗歌奖项的赞助人何尝不是如此?因为你们都信赖诗歌,努力促进世界各地诗人之间的友谊,尽管世界上有形形色色推动国家分离的紧张局势环伺,还有不怀好意的政治力量在作祟。对我个人而言,这个诗歌奖以一种表彰某一地貌的表现形式命名,令我十分惬意。因为我相信,如同罗伯特·布林赫斯特和吉狄马加确信的那样,诗歌是说出并表达某一地域的途径。诗歌是一种生态实践,一种提醒人类归属、低首和依赖自然秩序的方式。通过活生生,哺乳动物独有的语言,诗歌使我们潜入到属于人类特性的心灵深层,换言之,把我们再次还原为河流、海洋、高原和动物。因此,获得一个以诗歌、国家、土地和动物命名的奖项,不才如我,何其幸哉!在座的诸位,和我一道,置身同一合唱团,引吭高歌。我相信,保护就是诗歌的工作,诗歌所取得的成就就是藏羚羊所获得的成就——源自那些不愿让另一个奇迹般的生命从地球上消失的人们的奉献。诗歌为人类葆有其野性之维,并使这种维度变得可居住,可持续。诗歌也驯化了世界和人性中的那股子不管不顾的蛮劲,人类无须继续纠结放任搅乱自然秩序和全然被动臣服地形和气候的两难;诗歌不会熄灭野性在我们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无论诗人如何抒写,采纳何种主题,抒情诗都会记住地球,记住地球所能记住的一切;诗歌让我们重新回到与万物共存的智慧中;用语言塑造了一个壁炉,我们可以再次轻松地围坐四周,幽孤之中与万千生命共情;诗歌致敬砥砺沉淀后最为生动的人性,悲与欣,交际往来,发声和沉默,爱,生与死,并引领我们回归诗歌念兹在兹的地球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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