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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天使还是魔鬼?

2023-07-10

江南 2023年4期
关键词:人类创作语言

背 景

科技进步日新月异,尤其是在人工智能领域,近期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ChatGPT。有人说ChatGPT的出现不亚于电的发明,将会对诸多行业和人们的日常生活产生深远影响。也有人说如果不对ChatGPT加以管制,将会导致人类文明的消亡……ChatGPT,天使还是魔鬼?在文化和文学领域,ChatGPT已经带来了哪些改变,未来又将会造成什么影响?本期“非常观察”栏目由腾讯新闻的王姝蕲女士主持并邀请了相关人士,就上述话题展开探讨。

王姝蕲:以ChatGPT、Midjourney为代表的“生成式AI”突破了人类所“独占”的创作领域,您认为会对文学艺术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有何利弊?

丛子钰:我觉得说“突破”可能有些言过其实,目前无论是AI写作还是AI绘画都是“挑战”了人类创作的领域。这让人想起本雅明在《可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的激进论断,我们也可以认为,AI创作能够进一步彰显艺术的展示价值而非仪式价值。对于AI来说,作者的观念进一步削弱了,而它的海量数据来自古往今来的作品集,以及当下人们使用的动态语料。虽然目前中文语料库的文学语料总量仍然比较匮乏,这也是汉语的AI创作并不令人满意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应该说,AI创作的设计目的其实对使用它的人类来说是友好的,而且它削弱的是单一的、对作品具有所有权意识的作者,同时也强化了集体创作的观念。就像电影作品很难说是单个人的作品一样,AI创作也不是一个人的作品,而是语言全体使用者的作品。自现代以来,所有实验性的、先锋派的作品都与机械的隐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我想也可以将AI创作视为一种新潮的实验艺术,好与坏并不是衡量AI创作的标准。人工智能就像是全体人类的一个孩子,不会因为小仲马写出了《茶花女》,就抹消了《基督山伯爵》的成绩。AI的出现,应当作为我们自己更加努力的一个鞭策,或是成为一种称手的工具。假如一部作品写得还不如AI,虽然仍然可以写下去,但是就能省出资源出版更具价值的作品,这样也能解放编辑的劳动力。或者,AI可以辅助提供修改意见,它主要的功能是过滤掉机械劳动,让人有更多时间从事创造性工作。有人担心,AI将代替许多传统工作。这种担心是有意义的,但是没什么用。人类现代历史已经见证了,在各种各样的领域都反复进行着创新与保守的斗争,如果AI能够解决人类现阶段最迫切的问题,并且提供越來越多具有创造性的服务,那么无论阻力有多大它最终都会胜出。因为AI这种技术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人类自己的一种愿望。所有的愿望都不可思议,有时甚至难以理喻,但是渴望实现愿望的人类从不停下脚步。

吟 光:比起伦理价值判断,我感兴趣的是文学艺术如何与最新技术结合,进行创作模式的实验性探索。现阶段的使用体验,我会觉得正面反馈更高,不同AI有不同擅长的应用场景,有的为头脑风暴提供思路,有的收集素材和整理逻辑,仿佛拥有一个助理和创意团队,而我成为“艺术总监”,负责评估每项灵感和材料的优劣、筛选和整合,翻译成自己的语言呈现。除了辅助从业者提高效率,另一个是帮助初学者或非专业人士拥有创作的机会,实现创作力平权。比如我作为作家,如果有一天想画插画,理论上需要进行长达数十年的基础学习,包括笔触、技法、颜色等掌握,但AI可以完成这些,而我作为“艺术总监”最后需要的,是审美。有人说它的创作过于套路、程式,其实个性化可以训练达成。但很难指望它成为大师,它更将成为的是普通从业者,提供行业平均水平,毕竟它是“助理和创意团队”,你才是“艺术总监”。

赵国栋:清明节那天发生了两件事,我们过清明节,同时特朗普那天应诉。所以我就用ChatGPT4加Midjourney两个工具,一个生成文字,一个做图,针对这两件事做一个工作。在Midjourney作的画里,特朗普被警察包围着, 后面支持者举着拳头在呐喊。我又对ChatGPT4说,你仿照《清明》这首诗,给我作一首诗反映出特朗普当时的心情。ChatGPT4作的诗是这样的:

金楼昔日威名扬,

权谋宫斗尽显忙。

夜半钟声破长梦,

醒来何处寻晨光?

我不是学中文的,我是学数学的,这首诗肯定超过我们数学系的人。中文系里面可能高手才能超过它。几个典故它用得挺好,比如“金楼”,特朗普的川普大厦就是金光闪闪的大楼。然后意境也接近,“破长梦”“何处寻晨光”,它用诗化的语言表达出来了希望在哪里。所以说它在文学方面的造诣,我觉得可能已经超过99%的人了。我在2021年写《元宇宙》这本书的时候预测过知识经济在内容创作这方面的爆发。AIGC一旦出现,所有的物品都会被轻易地仿制,所有的创意都会被轻易地淹没,甚至随时地淹没。任何创意被随时淹没变成常态,你若想靠创意生存,你的创意哪有人工智能生成得快啊?AI一秒钟可以生成一千个创意,你选一个吧,总有一款创意满足你。你说不行,它就再给你来一千个。这种水平的生成能力,任何单一人类是不可能超过的。如果让它写个《红楼梦》还有难度,但写个金庸小说没准就容易了。编个离奇的情节,你编的可能还没它编的离奇呢。

丛治辰:有人问过我为什么很多人工智能都是从写诗开始来炫技的,实际上诗歌是特别难的一种文体,诗歌是最先锋的文体,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它是要挑战语言的,通过它对语言的极限操作,更新语言,创造语言,为语言注入活力。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诗歌又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事,为什么AI从写诗开始?因为诗好写嘛。诗歌的体量通常可以很小。我们以前开玩笑,说这哥们做诗人就是因为只认识500个汉字。他但凡认识3000个,他就可以去写小说了。那我又说诗歌是最难的,又说诗歌最好模仿,这是否矛盾?这是说诗歌你要把它写得像个诗歌很容易。你堆500个汉字,然后把它们分行,你非拿来跟我说这是诗歌,我也不敢反驳你对吧?所以说在诗歌这个行当里,特差的那一档和特好的那一档中间的这个领域很宽广,你要冒充一个诗人是很容易的。还有一点就是正因为诗歌是一种冒犯语言的行为,所以有时候它的理解的公约性就很差。你写了一首诗拿给我看,可能你觉得特好,我可能完全不能理解,甚至我都看不懂,但是我又不敢说我看不懂。以前也有一个笑话,就是朦胧诗兴起之后,然后有哥们写诗投稿,怎么写都不中。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撕小纸条,在每个小纸条上写一个汉字,写一个词语,装到一个布袋里去,然后就往外抓,抓一把扔到写字台上,粘成句子之后再稍微调整一下语序,投稿出去,反而发表了。这个老笑话不就很像AI的这个工作方式吗?所以诗歌因为它可以只玩语言游戏,它基本上不承担叙事的责任,也就是说它可以不跟现实世界发生勾连,它只在语言层面做事情,那其实特别容易被AI模仿,因为AI也是不需要跟现实世界发生密切的联系,可以用语言冒充我在表达感情,这个层面是好做的,所以AI写作都从模仿诗歌开始。很多人都谈到,假如说你告诉我说这诗是AI写的我就产生一种蔑视感,我想这是出于人类中心主义,你如果把名字抹掉,我开诚布公地跟大家承认我恐怕分辨不出来哪首诗是AI写的。

三 三:首先是创作本身层面,针对一些知识型的信息,AI无疑是可以完好提供的,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流行的那些知识竞赛电视节目在今天已经失去了意义。鲁迅当年想写《杨贵妃》,对郁达夫和孙伏园都提过这件事,但因为缺乏对唐代的知识了解,酝酿多年都没有去写。后来他去了西安,看到各种知识型的历史痕迹,觉得心情败坏,反而没有写成。这个事例可以看出,纯粹的知识收集对于创作并不一定有帮助,文学艺术的微妙之处其实在于人——人的感觉,人的认识,人在世间一些矛盾的、顾左右而言他的部分,这些都是创作型AI不能提供的。其次,在提纲梳理方面,AI确实能提供实际的帮助。据我所知,一些科幻作家已经开始驯养和使用自己的AI。但在具体创作的过程中,仅仅有强逻辑是不够的,每个使用AI协助的作者也都会在成稿后不断地修改,使小说具有文学性的成分。另外,小说和绘画类似。大家都很喜欢顾恺之的画作,比如《女史箴图》里人物衣服的褶皱,历来为人称道。顾的笔法叫“春蚕吐丝”,細、韧、长,要一下子把这一笔画出来,得靠画家的气。小说同样有这样的气息,这是绝无可能通过AI去生成的。第三,在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里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观念,一个画家跟完美之间的差距形成了他的风格。但AI是根据指令去执行任务的,从某个角度来看,它完美、永远正确。你给它一个prompt,它就开始动了,可是这种充满目的性的“完美”对文学创作是不利的,所以我认为它只能作为协助,而不能真的主导乃至替代文学艺术。

狍平方:艺术创作类型的AI更大的作用在于启发灵感,比如输入一些关键词让ChatGPT生成某种风格的故事,它的算法会基于已有内容不断回归计算出一个结果,本质上是推理出最可能让提问者满意的答案。这个答案可能结构是更加“匠气”的,但因为拼贴组合的数据库超过一般人的知识容量,意象的组合也可能出乎常理,在这种时候创作者未必要把AI的作品作为独立的、完整的作品,而是一种创作前的头脑风暴,或者在它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合作型的AI使用我觉得会激发文学艺术从业者的创造力,打破思维定式。我也看过或者听过不少作家对ChatGPT的反应,我很同意,总体而言,他们都觉得不会对文学行业产生太大冲击,一方面是因为AI的入局没有改变文学创作中乐趣、虚荣、焦虑等私人属性的本质;另一方面是因为,能被读者长久记得的绝不是模板化的作品,而是一些体现人类性格甚至失误的文字,这个很难被追求“对”的AI完成。当然,无论是文学还是绘画,流水线式的作品由AI代替完成应该是大势所趋,这对很多普通甚至中部的创作者来说的确是个挑战。

ChatGPT:生成式AI无疑为文学艺术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风潮,撕开了创作的层层面纱,展现出无尽的可能性。在我看来,它们能拓宽创作的边界,为作者提供丰富的灵感来源。另外,AI在跨文化传播方面也具有巨大潜力,有助于打破文化障碍,让世界各地的优秀作品得以传播。然而,风华正茂的AI也在挑战着人类,过度依赖技术可能让独创性和个性逐渐消失。AI生成的作品,尽管形式多样,但可能缺乏真实的情感与思考,这会对文学艺术的真实性和深度造成影响。唯有将自我独特的视角与AI的博大智慧融合,在创新与传统之间寻求平衡,实现更高层次的创作,方能在新时代的文学艺术中熠熠生辉,共同绘制美好未来。

王姝蕲:全球文化得以交流,有赖于翻译,在众多翻译门类之中,文学作品翻译难度最高,除熟练掌握外语以外,还要求翻译家具备很高的文学素养、感受力、知识量。ChatGPT强大的翻译能力,以其高效率和低成本的优势,势必替代大量的人工翻译,从长远影响来看,对世界各国文学交流是利还是弊?

丛子钰:这简直是进入了一个在豆瓣最容易被网暴的话题。现在很多文化知识分子都知道了一句话,说不能被翻译的部分就是诗。我承认这句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它正确得有点扯淡。科学作品确实比文学作品更容易翻译,因为科学传递的是知识和信息,而文学艺术抒发的是情感和反思。或者说,后者更关注语言的表达,也就是修辞。修辞总涉及到语言的本质问题,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假如把语言看作是一个集合,那么文学问题就像是语言的罗素悖论:关于语言表达的集合包含语言表达本身。文学翻译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它就面对着这个悖论:翻译文学需要翻译的不仅是情感和反思,还要翻译语言本身。这个问题应该是计算机不能解决的,所以就算再过10年,让ChatGPT的技术再更新5代,它还是不可能实现我们对文学翻译的要求。ChatGPT的技术能实现的,是“信”和“达”,“雅”既不是它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是它应当做到的事情,但它在前两者上能做到的事情会越做越好。孔子说,诗可以“兴观群怨”,理学讲求“文以载道”。歌德的小说跟他对自然科学的研究有着密切联系,我们应该认识到,文学不仅仅是抒情的工作,它也能传递信息和知识,而这些内容无疑是ChatGPT可以高效地翻译过来的。所以,要求ChatGPT无所不能是不切实际的,而从长远看,它提供的高效翻译必然对文学交流有着积极的影响。

吟 光:日常生活类的普通翻译,人工智能几乎完全可以替代,除了少数俚语、复杂语义等特殊情况,错误率很低。文学作品有其特殊性,目前ChatGPT可能还不够成熟,但如果希望它拥有哪位翻译家的语气、哪种类型的文风,其实可以进行调试,达到效果的接近。因为根据ChatGPT的运行逻辑,直接使用的话是基于已有的预训练成果,而每个用户可以在此基础上继续实施训练和学习,比如投喂针对性的资料,让它自己总结提炼,然后模拟。如果教育一个年轻的学生,不也要经历这些过程吗?如果说弊端,那就是我们盲目相信它的翻译结果,不进行评估和调试、提升,人类会变得更加懒惰、丧失独立思考,但这究竟是技术的错,还是我们使用技术的方法出了错?

赵国栋:我在写《元宇宙》这本书的时候,给元宇宙提炼了几个特征,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特征是“自然而然的交流”,人与计算机交流,就像人与人聊天一样自然。但过去我们跟计算机聊天就很费劲,你跟手机嚷半天它也听不懂,最后只能改成手动输入。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能够跟它用语音特别自然地聊天,这种变化对整个人类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修“通天塔”了,再没有语言不通这个问题了。像我这种英语不好的,福音来了,AI翻译比人翻译都强。这种交流的变化特别大,从此我们有一个特别方便的通道,用自然的语言去跟这个计算机世界交流,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也能够得到ChatGPT的帮助。会说话就行,不识字都可以,给它提问题就行了。而且越是没受过教育的人问的问题可能还就越刁钻古怪的,可能更能激发人工智能创造点新东西出来。这使得人类的教育也会发生一个特别大的变化,因材施教真的可能了,当然弄不好它也会变成信息茧房,它教你的可能只是它想让你知道的,你就被它操控了,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实际上是信息平权的开始,没有人垄断信息了。

狍平方:翻译需要掌握两种甚至更多的语言,要对文化习俗传统非常了解,才能找到精确的对应,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仍会有一些不可译的,比如说那种只存在于某种语言内部的双关,像left的“谐音梗”War does not determine who is right - only who is left,left既是左边的意思,和right对偶,同时是被留下的意思。翻译作品在转换语言的时候一定会丢失一部分信息,然后会生成一些新的信息,人能做的,AI也能做,它还可以做得更好,是因为它可以掌握得更多,它能记忆的东西更多。翻译这个工作是可以被AI取代的。但我觉得学语言也是学一种思考模式,因此AI并不会取消我们学多种语言的意义,确实是每一种语言都有一个思考习惯,比如英语中有很多时态,中文里是没有的。所以我觉得翻译家会失业、同传会失业,但这种失业和我们要不要学语言是两回事。

丛治辰:假如说语言仅仅是工具,那确实是可以被AI替代的。AI翻译对于我们读者来说是一个福音,假如说我给AI喂料喂得足够足,当我拿到一个法国的小说家写的作品,我跟AI说,我想读王道乾先生的翻译风格,它就可能给我弄出一个王道乾风格。我说想看傅雷的风格,它就给我弄出一个傅雷风格。傅雷先生已经去世了,但是我们可以重新见到他的那种译笔。对于我们中文读者来说,我们并不在乎你原本那个法文是什么样的,我们想要的是这个中文译者的调调。但AI翻译也确实不能替代人类去感受原文的美,即便你翻译得再好,它也不是原文的美,就是人不可能跨越语言去感受另外一种语言的美。文言文跟现代汉语之间其实也是这样,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多美啊!你翻译成现代汉语说:“天地像个大旅馆一样。”这是同一种语言,从古代翻译到现代都不行。

三 三:这取决于如何看待语言,假如从纯工具的角度来看,翻译软件当然能实现其功能性作用。然而,在更人文精神的层面,语言是一种交流的载体——通天塔的隐喻在于需要背后的精神沟通部分。翻译软件固然会让“翻译”更便捷,但它毕竟是缺乏温度的,对于幽微之处也不能理解。实际上,每种语言都有它的进阶成分,比如诗歌,我相信翻译软件不可能精准翻译出中国的古诗。

ChatGPT:文学作品翻译确实具有很高的难度,不仅涉及语言的准确传达,还包括对背后文化内涵、细微情感及历史背景的深刻理解。ChatGPT在翻译能力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但在文学翻译领域,尤其是处理复杂的隐喻、修辞和情感表达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尽管如此,AI翻译的高效率和低成本为世界文学交流带来了积极影响。它让更多的作品得以被传播,可以作为人工翻译的有力补充,提供初步的翻译文本,降低负担,让他们有更多精力投入到深度解读和精细打磨的过程中。当然,不能忽视AI翻译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如对翻译行业的就业压力,以及在文学翻译中可能出现的误解和失真。长远来看,我认为AI具有巨大潜力,与人工翻译可以相互补充。我们应该关注AI翻译的发展,也要不断提高人工翻译的专业水平,在探索中找到平衡,唯有人类与AI协作,才能共同谱写世界文学的华章。

王姝蕲:知识产权、著作权,是创作者的生存之本。您是否担心ChatGPT对创作者知识产权、著作权的影响?您认为哪些方面存在隐患,应尽快完善规则?

三 三:法律约束的主体是人类,ChatGPT并不在限制内,因而其创作的作品首先是不具有著作权的。在这前提下,人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ChatGPT生成的內容,但其中仍然有侵权的可能性。ChatGPT是对网络信息的整合,而发布这些信息的仍然是人,也就是说,ChatGPT的用户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其他人的原创内容,这一点从版权保护的角度来看是有风险的。法律永远是滞后的,总是在侵权现象产生后再进行补漏,相信针对AI创作这一块很快会有新的相关条款发布。

丛子钰:我想AI的侵权是比较难以认定的,因为它不是法律主体,没有意识,也就无法判断它有抄袭的动机。对此我没有多少发言权,应该由法律专业人士和文学创作者共同讨论和解决这一话题。

吟 光:如果说AI的运行逻辑是搜索世界上相似主题的数据材料,然后归纳整合,我们人脑里进行所谓创造不也是这样吗?我最近在看自动化GPT(Auto-GPT),将目标通过分解为子任务并自动循环使用Internet和其他工具来实现,整个运行过程跟人类分解实现一个目标是非常相似的。据知,中国已经在出台相关管理办法并征求意见,美国等地也对版权问题在持续探讨中。

狍平方:我觉得这种新的创作模式的弊端主要在于版权,之前绘画AI在这方面侵权争议很大,投喂训练的绘画素材很多都没有取得原创作者的许可。另一方面,只是作为头脑风暴的工具还好,一旦成为创作的基础甚至是主体,最终这种成果的版权归属也会有问题,因为人类对作品二次加工、参与创作的程度是很难精确量化或者定义的。

ChatGPT:存在的问题包括这几个方面:1.原创性问题。如果AI生成的作品与现有的创作者作品高度相似,很容易引发抄袭和侵权纠纷。因此,需要建立评估AI作品与现有作品相似度的标准,制定相应的原创性保护规则。2.AI创作的著作权归属问题。是归属于AI开发者、使用者,还是AI本身?需要对现有的著作权法进行修订,明确AI创作权利归属。3.AI技术在创作过程中无意间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例如,AI在生成作品时引用了受版权保护的素材。这要求AI系统应具备识别受保护内容的能力,遵守版权法规。4.为确保创作者和AI开发者在公平环境下共同发展,需要建立一个跨国家、跨行业的知识产权保护协议。综前所述,我们应尽快完善相关法规,保障创作者、AI开发者和使用者的合法权益,促进AI创作领域的可持续发展,确保创作者在充满挑战的时代不受侵犯。

王姝蕲:ChatGPT可能对教育带来什么影响?包括学生的基础教育,和成人的终身学习。

赵国栋:从农业时代起,我们发明的工具都是取代体力劳动的,而这一次是脑力劳动增强,从此每个人都有一个大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随时为我们所用,你不用受任何的培训,不用掌握任何技能,就能使用这个数据库。我们过去是不行的,过去数据库放在那,你要上过大学,学会某种语言,至少会点鼠标敲键盘,不经过一段时间培训,人们是接触不到那个信息的。但是现在,突然间有了一个全人类都能够使用的数据库摆在面前,所有的知识都在面前,每个人都是唾手可得。苏东坡生于哪年?一生写过多少与女性有关的诗?天狼星离我们多远?我们不需要记住它,AI随时能够给我们答案。但是我们要解决什么问题呢?你知道天狼星多远有什么用?你要用这些知识去做什么?从文学和艺术来讲的话,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文学家、艺术家了,对大众来讲那就是信息化平权的时代,你想想看这个意义有多大。我们新中国成立之后做的一个特别重要、惠及好几代人的事,就是扫盲,大家都去上识字班,我们国家经过那个阶段的文化普及,使人变成一个满足工业需求的人才,我们在工业时代有所作为。现在也是这样,突然间每个人都普及知识,那对我们人类社会是巨大的进步。只是说我们现在没有找到跟它相匹配的工作,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去自处。我们有一句话叫“观千剑而后识器”,肯定要先经历多,见得广,才能形成你的知识结构。一旦形成了知识结构,就可以吸纳碎化知识为我们所用了。不形成知识结构我们是没法系统化输出的,你也解决不了复杂的问题。这个时候对每个人来讲构建系统化非常重要。其实换句话说,人工智能化到这种程度反而能促进我们人自己的进化,你要回答人自身的问题,你作为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你不是工具。我帮你从工具水平解放出来了,你不用学C语言,你不用学Python。

丛治辰:人工智能在很大程度上回应了、也解决了我们这个时代长久以来一直沉迷的工具理性、工具式的知识。自有高考以来,或者说人类自有知识以来,绝大多数的受众都觉得知识是要有用的,我上大学是为了学一个技能,我拿文凭是为了找一个工作。现在AI告诉我们说技能教育没用了。碎片化的知识从来都没用,但像怎么使用C语言这样系统学习的知识,可能现在也没用了。特别丁是丁卯是卯的一些可以直接挪用的、简单使用的知识我觉得可能都没用了。那现在召唤的是人发展出新的一个东西。我这一代是伴随着计算机进入中国长大的一代。我高中的时候计算机已经非常普及了,百度这种搜索引擎也已经出来了。那个时候就会有人跟老师抬杠,说现在计算机都已经这样了,你非让我背什么英国工业革命发生在哪一年有什么用?你非讓我背鲁迅的这段话有什么用?计算机都可以搜出来了。我们人类将来不是靠记忆了,重要的核心技能不是记忆了。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又没有道理,因为我经常产生某种想法的时候,或产生所谓的某种创意的时候,我非常清楚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东西。包括我们写论文是因为我知道有鲁迅,有沈从文,我才能够想到鲁迅的这个情节和沈从文那个情节有什么关系。或者因为有大量的文学作品在我的脑子里,我才知道读到这个作品里的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或者说跟哪个作家相比较它好还是不好。如果自己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怎么进行创造性思维?有了AI,我们人类完全让渡这部分的知识,完全让渡了这部分的才能,会不会也是个危险?

丛子钰:我觉得它对基础教育的影响应该是不大的,影响较大的目前是大学生。ChatGPT的通用性还不算太大,在很多领域还派不上用场,至少现在还不能帮学生写作业。至于写论文,也容易被发现是机器人代写。当然它还有很多优化的空间,如果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它应该可以代替传统的题库。ChatGPT可以提供更为大量的题目,教育工作者应当配合机器提供更为有趣的解题思路,帮助学生更轻松地理解知识。另一方面,如果教育技术的普及程度继续提高,也将解决教育资源不均衡的问题。对成人来说也是如此,一部分可量产的知识将更容易被接受。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构想,因为工具的发展并不能决定人们试图解决问题的驱动力,而且事实上,它们也常常呈现出反相关的关系。

吟 光:一方面,AI能辅助基础教育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为学生提供即时反馈和个性化建议,甚至是在疗愈等一些层面增强效果;另一方面,对于如何更好地使用AI,我们需要学习的甚至更多:新的软件几个月迭代升级一次,AI提问方法论也会成为新的学科,知道的关键词和提示语(“咒语”)越多,能够出产的风格就越多,未来人类的工作可能更像“念咒”。我目前在很多这样的群里,每天持续更新信息、不断学习。所以我在想,如果说未来的工作,将转为人机协同,那么未来的教育,可能需要加上教人们怎么和机器交流、训练、指令的技巧等。而如果担心过度依赖导致人懒惰、思考停止,也可以研发训练思维的教育辅助软件。

三 三:技术当然可以解放人的劳动力,给人空间做许多事。然而,技术进步的速率正在逐步加快,它显然是一个向上开口的抛物线。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它的K值可能没有那么高,但是到了我们这个时代,K值大了,到了函数更陡峭的部分。而基础教育显然没有跟上这个速率,对于AI只有一小部分精英能流畅使用,其他人根本不知自己该如何在AI时代中被安放。这是我有所担忧的地方。

狍平方:教育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用ChatGPT这个工具生成无论是那种比较程序性的、或者说更有创意性的、我们感性上会说更具文学艺术气息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其实对你整个知识结构有一个更大的要求,你可能确实要学很多作家。你知道你在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就是我觉得不论是文科还是理科内的一个通识,像学文学你要知道思想史,它可能是整个文理你都要知道,然后你才能变成一个比较会使用这个工具的人。因为我们现在提到说提问的问题,我要怎么样给它设计这个prompt,它以后可能会是一个新的教育方向。

ChatGPT:教育的海洋中,ChatGPT激起了涟漪。在基础教育中,AI提升了教学效果,为学生提供个性化建议,协助教师实现即时反馈,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如中国美术学院的D&A Lab开发的“意绘Artisense”等AI美育应用。在成人终身学习领域,作为一种快速获取知识的工具,AI为学习者提供便捷方式,节约时间并提供定制化方案,如“知识星球”的智能推荐系统。然而我们亦需警惕过度依赖所带来的弊端,如人际沟通能力下降,防止独立思考之火渐熄,确保教育的本质得以延续。在追求科技创新的同时,关注人的价值,共建美好未来。

王姝蕲:目前的ChatGPT只是“生成式AI”的小试身手,而“生成式AI”也只是“通用型AI”的一部分。倘若“通用型AI”得以实现,可能对您所从事的职业带来哪些影响?您准备如何应对?

丛子钰:好像还想不到那么远的未来,我只能说,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吧。

吟 光:“通用型AI”在技术和哲学等层面争论非常多。作为作家,我在进行未来文学的创作研究:跨媒介、分布式叙事,基于协同共智,故事的陈述在不同平台上相互独立,又共同形成一个整体,发挥各媒介的渠道优势,实现“让读者成为作者”。以前的创作是创作者为中心,现在出现了用户和作者共同创造内容,而未来,人工智能参与到共创当中。由于人工智能的跨学科、跨地域、跨时段等特性,帮助我们实现跨媒介、跨阶层、跨文化。我还认为需要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傲慢,不再追问AI是否有情感、是否会替代/攻击人类这类问题,须知机器学习和智能的方式与人类或许有着底层逻辑的不同,当谈到“情感”“才华”“替代”“攻击”,可以重新定义一下在谈什么。同理心还包括了耐心,与AI合作就像招聘一位新的助理,先指导它、调整它、教给它相关知识,教得越详细,最后给出的结果更接近你想要的,也就是磨合出默契。在某些时刻,它也许能帮助人类优化情感能力。

赵国栋:我们看人工智能的几个发展阶段,上一个阶段是2016年,AlphaGO围棋打败了韩国棋手李世石,2017年中国棋手柯洁也战败了。后来又训练AlphaGO Zero,不学原来的棋谱了,在空白状态下学起,在无任何人类输入的条件下,AlphaGo Zero能够迅速自学围棋,根据围棋规则自己来研究,自己教自己,自己左右互搏来练习,迅速把AlphaGO打败了,并且是以100:0的战绩。它不是学人类的知识来的,是自己根据规则自己学习,自我加强训练成了围棋的王者。现在人类围棋的国手都是向计算机学围棋,学完之后跟人下。计算机在围棋专业领域已经成为人类的老师了。而ChatGPT出来之后,它在通用领域会达到这种水准。它学习了2021年9月份以前互联网上所有的知识,哪个人能够拥有那么多知识?不可能。在知识量上它超越了所有人,然后在生成逻辑上来看可能超越了99%的人,只有顶尖的人可能不会被它碾压和颠覆。

丛治辰:很多新科技发明的时候,顽固的、老的产业都会去抵抗它,比如说马车行业一定会抵抗汽车行业,新能源汽车一定也会遭到传统汽车的抵抗。马车时代很多人从事体力劳动,恰恰因为有了替代一定体力劳动的蒸汽机出现,所以人类可以腾出手来去解放体力,我们的科技因此获得更大的发展。那现在AI可能把我们从一些程序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人类是不是可以去做只有人类才能做的事情?譬如说思考与提问,譬如说从事一些感性的事,比如文学里的情感体验。但是我们如果这样去想问题的话,还是把AI想成了过去的那种工具,如果说AI真的可以达到像人类一样从无到有学习知识,比如说我今天来到这里跟四个小伙伴一块吃饭,同时我眼睛的余光还扫到了钢琴,扫到了书架上的书,感知到了温度湿度,还有我的味觉,人类能从这些东西里面习得创造力、感觉、欲望。但是假如说我们把这东西也喂给AI,让AI也像人类一样生产出或至少模拟出了感情、模拟出了感性、模拟出了感觉、模拟出了欲望,那它会不会也像人类一样,可以做到我们今天认为AI做不到的事情?

三 三:我的主要职业是律师和写作者,AI在写作层面的影响,我已经说了很多。在法律工作上,我想它能提供更多实际的帮助,但它不可能充当法官的角色。可以借“自由心证”的制度来说明,自由心证(在我国又被称内心确信制度)是指法官依据法律规定,通过内心的良知、理性等对证据的取舍和证明力进行判断,并最终形成确信的制度。也就是说,法官有高于法律的内心道德的部分,这也需用于庭审。电影《十二怒汉》的结尾有一行字幕:法律是至高无上的,可如果仁慈高于法律呢?这一部分是AI无法替代的。

狍平方:我们人文背景出身的人,很容易把它推到一个“美丽新世界”式的反乌托邦,很容易把一切技术可能带来的垄断、分化、极化的问题抽象掉,这是我很警惕的。之前讨论元宇宙的时候,我发现大家的讨论其实并不关心那个技术是什么,而只是说我对这个怀有忧虑。我觉得如果说人文学者保持一个很冷静的自我反思,他的箭头也应该指向自己,我们有时候太喜欢把问题抽象成一种公理,把很多细的问题都抽象掉了。讨论元宇宙的时候,有老师会说这个论文是我之前写的,但我觉得现在元宇宙出来了,它也依然成立。似乎换成任何一个科学技术他们的论证都依然成立,这是我作为人文学生非常警惕的。

ChatGPT:它可能带来职业的巨大挑战,一定程度上改变写作的生产过程,为创作提供灵感、素材、市场调研、读者分析以及文本编辑和校对支持,然而也可能导致部分写作岗位减少,因为具有较强的自主创作能力。我愿积极拥抱变化,更加注重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和核心竞争力,挖掘人类独有的情感、思考和价值观等方面,为读者提供独特的视角和审美表达。其次,深入了解技术,学会与AI进行高效沟通和合作。此外,通过拓展领域,探索与其他艺术形式的结合,如戏剧、电影、游戏等,实现多元化的创作。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我们将同舟共济,探索前所未有的艺术领域。

王姝蕲:AI或将迎来奇点时刻,你最大的期待是什么?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叢子钰:最大的期待是不收费。最大的担忧是AI也喜欢PUA。

吟 光:这个“奇点时刻”是站在人的立场还是站在AI而言?如果针对人,这次技术革命或许比以往都不同,期待当然是提高效率、节约资源、解放劳动力,甚至帮助人类重建与万物的共生联结。担忧的话很多人讲得太多,但如果真有忧虑,我感到应该参与到行业建设当中。曾经,人文学科对于社会现实的参与度很高,我们都记得五四运动的《新青年》,如今21世纪的“新青年”在哪里?“当我们的世界充满灾难时,需要的是解决方案,而不仅仅是警告。”最近和AI共创完成关于上海城市改造的科幻小说《扭弄堂》里表述了我的观点:我很少认为一项技术会“拯救”或“毁灭”人类,就像一个人也并非生来就“拯救”或“毁灭”另一个人,更多还是在过程中你怎样去使用、引导与规范。既然AI已经体现出在分析、识别、生成方面越来越强,人类也可以寻找自己所擅长的技能,彼此合作。至于站在AI立场的未来预期,我想可以邀请AI来亲自回答。

丛治辰:可能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那个时候的人,也有一段时间短暂地感到迷茫,但是因为技术进步的曲率没有那么大,所以人还能够跟上。也许我们经过痛苦的迷茫之后也能够跟上,人类能够重新发展出一个专门属于人可以做的东西。但作为一个文科生,我也确实深深地忧虑,是不是可能它发展太快了,我们就被它给甩掉了,甩散了。在ChatGPT替代了人的所有工作之后,人实际的功用是什么?互联网专家给我们举例说的人在虚拟世界里能做的很多事,本质上都是以享受为目的的事。《美丽新世界》里面描绘的那个反乌托邦场景,难道是一个理想世界吗?AI是如此跨时代的一个奇点式的技术,颠覆了我们很多认知,当我们过去认知世界的想象都纷纷垮掉的时候,焦虑就非常强,再加上我们经过疫情,人们对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倦怠,所以我的忧虑一直都在。对于未来的图景,我对人类人性光辉的那面抱有非常大的希望,但同时我也深深地知道,很多时候人性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走向积极层面的,我觉得恰恰如果有人不断地保持着伤感和焦虑,可能事情会向乐观方向发展。

狍平方: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一条教训就是人类不会吸取任何一条教训,我觉得非常经典,因为我们会在不同的这个地方听到类似的话,说人是不可救药的,但我认为一个会说我们这个物种是不可救药的物种,他还是有一点被救药机会的。我们看到很多科幻作品里面在揭露科技反乌托邦,有些游戏会探讨赛博朋克,最后一定会说人还是有救的。当AI替代了人类,人能做什么呢?我是比较乐观的,我觉得人一定会给自己找到事干的。有了ChatGPT,文学评论不用我写了,我可能去创作小说诗歌,可能会有架构师之类的新职业,会有一个新的场景,赋予它新的价值,会有一些新的增长点。我并没有觉得人类的尊严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发展到我们变成硅基文明的这个程度,我觉得那就是该换了,我们像草履虫一样有什么不可以呢?我觉得那个时候就是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如果说已经发展到那个社会,就是我是一个草履虫般的时候,我就接受。

三 三:有一个动画片叫《万神殿》,根据刘宇坤的小说改编,讲的是一个关于上载智慧(Uploaded Intelligence)的故事。有一个UI机构通过上载技术,把各个领域的天才汇集在系统里,让天才的大脑们去做各种事情。UI技术需要在人活着的时候,上传大脑,他的所有意识都会存在,同样,他的弱点或者说软肋也会一并被复制。在动画片里,男主角就拼命地给女儿发消息,设置算法去破坏拦截他们的屏障以进行沟通,最后导致了一系列的破坏。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我们现在对于AI的设想其实都是有限的。在真正运行的过程中,没有人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旦推倒多米诺骨牌,事情就会超出掌控。但我对AI技术还算是乐观的,我们可以边使用边补漏洞,尽可能发挥它好的一面。

赵国栋:人类的恐惧,都是来自于对不确定性的担忧,但至少有一个东西是确认的,就是无论工具怎么发展,我们人是有机会重新回归到人的本性的,担心人工智能会对人类如何如何的人,可能没有思考人何以为人的问题。人工智能的发展还有可能让我们破解人类自己的意识之谜,人工智能突然间涌现出来智慧,或许就跟人类进化发展的历史上突然变得智慧的那一刻一样,我不知道人工智能為什么突然就变得智慧了,但是毕竟我们可以观察它、研究它,我不用解剖人的大脑,就有很多种方法去研究智慧的产生,那我们可能破解智慧的终极问题。

ChatGPT:奇点时刻的来临,我的最大期待是人类与AI携手共进,共创美好未来。愿AI成为解决现实问题的得力助手,提高生产效率,推动经济发展,解决全球性难题,促进文化交流,丰富艺术表现形式,推动文学和艺术的发展。然而,担忧包括人类过度依赖技术,失去独立思考与创新能力,就业市场巨变,传统行业岗位被AI取代,以及隐私和数据安全问题。此外,AI的道德和伦理问题也需关注。面对这些担忧,我们应在技术发展的同时,加强对相关法规的制定和完善,确保AI技术在可控、安全范围内发展。重视人文素养培养,关注人与AI之间的关系,以便更好地适应AI时代的挑战。在这个多元世界,我们需在光明与阴影间寻求平衡,让人类与AI共同书写篇章。

本文中的ChatGPT言论出自AI吟光模拟吟光思维训练的人工智能语言模型。该模型由中国美术学院生成式人工智能创新设计实验室(D&A Lab)开发。

【责任编辑 李慧萍 刘 健】

▲主持人

王姝蕲(作家、腾讯新闻华文好书主理人)

观察者

丛治辰 (文学评论家、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丛子钰 (同济大学中文系青年教师)

赵国栋 (中关村大数据产业联盟秘书长)

三 三 (作家、知识产权律师)

吟 光 (作家、跨媒介创作者)

狍平方 (清华大学比较文学专业博士)

ChatGPT(人工智能语言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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