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

公交车上的地名播报

窗外，风和温度给予它。

苜蓿正在复活，

这拉撒路微笑。

电线杆依然梦见着我，

那些燕子，

依然用羽毛梳理春天。

只是，长在记忆息肉里的小地名，

不再被俚语包裹。

当普通话绑架了它，

吴国再一次经历着沦陷。

这一次，语言在两千年后，

变成齿轮上的肉末。

即便风物更新如斯。

这一次的侵吞，

无止息地软禁每个人。

每个舌苔站成一排，

练习着中心化的训诫。

竹林午休

我在竹林睡着了。

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

穿越睡眠和堡垒，

嫁接着孤独和疲倦。

一些颓败的竹叶，

开始在春天啸聚。

青春阵亡，

竹林丰富着枯萎，

无人开始哀悼。

这从未发生。

我甚至无法想象，

有一天，我经历

如此的睡眠。

和这些朽坏的纤维相比，

我依然鲜活，

依然用梦在加冕。

蚊虫飞舞，蜥蜴游行，

都不能突破它的廊柱。

在这温床不远处，

坟茔略显苍凉。

死亡是无数枯枝，

当它分蘖出生机的新侧枝，

梦醒处有野霉花，

在群蜂中酿造福祉。

莫干山的追问

这无需考证。

孩提時，你曾问：

“杂草是不是永远拔不完？”

而天空依然澄明如枯井。

在秩序里，每个人

都经历过初创期。

那些斑痕，需要时间

来进行一次深度清洗。

假见证伤害着真知，

在被风化的箴言前。

如果明月也有故交，

你童年的瞳仁可曾出逃？

在被世俗教化的日子里，

星座发生着偏转。

那磁极，永远带着偏见，

在回忆里迅速抖动。

后来，你接受这些不完美。

如同接受父亲的酗酒、粗口

和他曾被谈及的情人，

在民间故事的锦囊里生锈。

从未有人带领你走过沼泽，

一条短吻鳄激起波浪。

在湖面倒映过往的追寻，

你分明已辨认自我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