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郭晓亮，张竞文

(辽宁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1)

廉洁一词，自十八大以来多次在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中被提及，“廉洁用权、廉洁修身、廉洁齐家”[1]165，“为民务实清廉”[1]182，“提高廉洁自律意识，在依法用权、正确用权、干净用权中保持廉洁”[1]191。这就从道德修养层面和国家治理层面对廉洁提出了要求。何为廉洁，如何界定廉洁元素在文化生态系统中的向度，是研究廉洁元素价值定位和主要内涵的理论基础。

一、廉洁与廉洁元素

廉洁蕴藏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从其本义上看是表征的形符，“廉”表征依靠山崖修建的房屋、“洁”表征江河湖海的清明透彻，后将其引申为道德品行和理政治国的标准。廉洁最早见于《楚辞·招魂》中“朕幼清以廉洁兮”[2]17，王逸将其解释为“不受曰廉，不污曰洁”[2]17。在《周礼·天官·小宰》中将廉洁概括为古代官员善、能、敬、正、法、辨六大道德品行规范。而将廉洁上升到理政治国的标准是在《管子·牧民》中，礼义廉耻是国之四维，绝则可覆国。综上，就本义或引申义而言，传统文化中的廉洁主要是指道德品行，理政治国稍有提及。而在当今社会，廉洁所指与传统文化相对应，理政治国、道德品行均可使用廉洁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廉洁是不损公肥私，不贪污。《辞海》中解释为清廉，清白。显然，廉洁既是道德品行评判之基，又是治国理政评判之效，可作清正廉洁之解。

近年来，廉洁元素的阐释在多维度视角下发展。将廉洁作为一种元素被纳入到中华文化体系中，最早是沈其新在《中华廉洁文化与中国共产党先进性建设》一书中给出的科学界定，“廉洁文化是关于廉洁的知识、理论、信仰和与之相适应的表现形式、行为准则、价值取向及其相互关系的文化总和，是中华优良传统文化的核心要素，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内容。”[3]换言之，廉洁文化是廉洁元素政治向度、功能向度和价值向度的体现。

二、廉洁元素与红色革命文化

廉洁元素作为一种文化发展，可分为价值、功能、道德、政治、人格、评价六个向度来理解。就其价值而言，是大公无私、乐于奉献的向善价值理念的体现。就功能而言，是个人道德修养和国家治国理政的保障，具有一定的节制功能。就道德而言，是个人道德修养和国家治理的行为规范。就政治而言，是一种政治伦理文化，服务于国家、社会和人民。就人格而言，是个人道德品格的内在表现，是个人品格与性格的升华。就评价而言，是廉洁元素的外在表现，可用他律和自律来评价。

红色革命文化是自中国共产党诞生时起，以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为使命，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一系列革命斗争所遗留下来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行为文化的总和。廉洁是中国共产党的品格特质，是红色革命文化的生命线，是革命文化重要的一个“吸引子”，其价值和内涵与红色革命文化形成了圈层互通的关系。

如何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廉洁元素是如何发挥“吸引子”的功能和作用？对此，深入挖掘地方红色革命文化资源，以廉洁元素阐释红色革命文化内涵，扩展红色革命文化的认知向度，可以说是红色文化研究的新作为。

三、红色革命文化中廉洁元素的主要内涵

有学者在文化研究领域提出“吸引子”一词，表示在文化生成之时会出现一个共识符号，在此基础上创造出的文化符号都会黏合在这个“吸引子”上，与它相匹配地存活[4]。而在红色革命文化中，廉洁元素就是这个“吸引子”，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廉洁思想、廉洁纪律和廉洁作风都是其具体体现。

（一）坚定的理想信念是廉洁思想的精神之源

什么是理想信念？马克思曾指出，要想理解一个理论观点，一定要了解与之相匹配的社会关系和国家关系，要将历史放在特定的时代里去理解，要理解“与之相应的时代的物质生活条件。”[5]因此，对于理想信念，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解读。

理想信念是东北抗日联军战胜极端气候赢取胜利的恒心。雪深没腰，寒风刺骨，让抗联战士们坚持在气温低于零下四十度的极端气候中，抵御敌人的进攻是一颗坚信胜利在前的恒心，是不畏艰难、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抗联精神，是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独立的理想信念。

理想信念是辽沈战役中战士们击退数倍于己强敌劲旅的决心。黑山阻击战五比一的国共兵力对比是死守阵地最大的限制，但参战的将士们仍成功地阻击并拖延了国民党第九兵团向营口撤退的计划。而这场战役胜利靠的就是将士们攻坚克难、不怕牺牲，一切为了革命事业的理想信念。

理想信念是抗美援朝中拼尽全力、打破神话的信心。“在两年零八个月的战斗中，辽阳基地空军四师先后五次入朝作战，全师43 名飞行员，共击落、击伤敌机88 架，占志愿军空军总战绩的21%。”[6]“空四师”从陆战到空战的硬气转变，靠的是钢铁一般的理想信念以及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

理想信念是在革命战争中征服一切困难、击败一切强敌、坚定革命事业的驱动力，忠诚革命事业的精神之源。除此之外，坚定理想信念还需要全军上下高度的集中统一。

（二）军民同心的凝聚力是廉洁作风的具体体现

“为国者，得民则治，失之则乱。”[10]115军民同心方能取得革命胜利。因此，廉洁作风是军民关系、人心向背的晴雨表。只有“作风正，民心顺”[10]115，才能同呼吸、共命运、一心向前。

军民之间怎样才能在革命斗争中凝成一股力量，同呼吸、共命运？习近平总书记常说：“谁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就把谁放在心上。”[10]134辽沈战役前，共产党带领人民进行土地改革，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辽沈战役中，老百姓就将“最后一碗米送作军粮，最后一尺布送做军装，最后一件老棉袄盖在担架上，最后一个亲骨肉送去上战场”[10]172。这就是军民相融、血肉相连最好的凭证。真情为民、忠诚为民、全心为民的廉洁作风是军民关系最好的晴雨表，向心力、聚心力、众心力是廉洁作风最好的体现。“民心所向、民意所归、民力所聚，人民军队方能无往不胜、无敌天下。”[10]172

（三）高度的集中统一是廉洁纪律的有力保障

高度的集中统一是指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意志，达到步调一致。如何才能做到思想、行动、意志的高度统一？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指出，行动和意见的一致性，靠的是党性。由此可见，高度的集中统一就是党性的统一，任何一致的行动，都离不开党的权威和集中。

统一思想。“党的团结统一是党的生命，善于在总结历史中统一思想、统一行动，是我们党的成功经验。”[7]辽沈战役前夕，就部队面临的“和战”思想混乱问题，陈云起草的《关于目前东北形势与任务的决议》达到了统一思想的目的。在决议中，陈云明确指出：“战争胜利是取得和平的唯一想法，扫除一切游移不定及侥幸取得和平的想法。”[8]统一思想是一切行动的前提，上下统一思想，方向才能一致，行动才能一致，才能达到团结一致向前看的目的。

统一行动。高度的集中统一要求解放区上下行动统一、步调一致，出色地完成抢占东北的任务。1945 年，罗荣桓接到各解放区部队积极进军的指令，立即组建队伍向东北进发，并同部队干部反复强调“为了抢占东北，不惜一切代价，中央要什么，我们给什么，速度越快越好！”[9]行动的高度统一，卓有成效地完成了辽沈决战的战略部署，为解放战争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行动统一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意志统一。

统一意志。红色革命年代“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为了追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不惜流血牺牲”[10]58，靠的就是统一的意志。在革命战斗中，如若没有统一的意志、思想、行动，是不可能团结带领人民取得伟大成就的。解放战争时期开展的诉苦教育，通过层层追问、环环深入、循序渐进，完成了自我革命的目的，达到了统一意志的成效，让全军上下坚定地将革命进行到底。正所谓统一意志造就统一思想，统一思想引领统一行动。

只有全军上下团结一致，才能保障廉洁纪律的有效执行、一以贯之。廉洁纪律规范廉洁作风，廉洁作风凝聚军民同心。

四、廉洁元素在红色革命文化中的价值定位

马克思曾说：“‘价值’这个普遍性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11]按照关系说所指，结合价值本质的需要说和效应说，可将廉洁元素在红色革命文化中的价值阐释为：廉洁元素的政治、价值、功能属性对于红色革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了政治本质、价值导向和行为规范的效应。就价值理念、价值主体、价值功能而言，在廉洁元素内涵的基础上形成了廉洁奉公、廉洁为民、廉洁自守的价值观。价值观是文化的核心和灵魂，廉洁元素的三种价值观映射到红色革命文化中，体现了其革命本色、人民旨归和纪律规范的价值定位。

（一）廉洁奉公的坚定信念是红色革命文化的革命本色

廉洁奉公是共产党人的优秀特质，在当代廉洁奉公是衡量共产党人道德品质的重要标准，这是由共产党的阶级性质决定的。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代表的是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要做人民的勤务兵，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就得坚定廉洁奉公，坚定共产党人的信念。工人阶级的本质和共产党人的阶级本性都决定了廉洁奉公的真实性和实在性，无论是现在还是革命岁月，都要做到克己奉公、以俭修身。从老一辈革命家罗荣桓的身上，我们就能看到廉洁奉公的体现。

据妻子林月琴回忆，已身患肾癌多年的罗荣桓在接到中央指令后，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立即奔赴东北。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公，这是至公无私的革命本色。到达东北后，罗荣桓婉拒了给妻子的工作安排。不贪图享受，守纪律、讲规矩，这是清正廉洁的革命本色。辽沈战役结束后，罗荣桓仍拖着伤残的身体火速入关，从不耽搁行军速度。不以功臣自居，以上率下，这是率先垂范的革命本色。红色革命岁月的党员干部，至公无私、一心为公、艰苦奋斗、清正廉洁、率先垂范、以上率下，在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这就是红色革命文化的革命本色。

（二）廉洁为民的作风体现是红色革命文化的人民旨归

坚定廉洁奉公，为的就是廉洁为民。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是共产党人的宗旨所在。群众工作是我们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廉洁为民是服务人民的根本目的和动力，是我党的价值旨归。

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廉洁为民的根本动力。群众支持是革命胜利的关键所在，是廉洁为民的根本目的。廉洁为民、一心为民是共产党人的优良作风，更是我们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重要标志。在东北解放战争时期，我们党带领人民进行土地改革，给人民以看得见的物质利益。辽宁解放区先后分给人民土地近900 万亩，彻底解决人民的穿衣吃饭问题，这为解放战争赢得了广泛的群众基础。

红色革命年代的党员干部以人民为重，解决人民之所需、人民之所想，“永远保持同人民的血肉联系，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12]。清正廉洁、一心为民，这是红色革命文化的人民导向、价值旨归。

（三）廉洁自守的自律特性是红色革命文化的纪律规范

廉洁奉公的坚定信念、廉洁为民的优良作风，靠什么来保证？我们党又靠什么管好队伍、战胜风险挑战、夺取革命胜利？“靠的是全党同志的高度自觉，靠的是铁的纪律保证。”[13]6毛泽东曾说过，王道与霸道可兼得，信念、作风、纪律三者缺一不可。信念是革命文化的精神内核，是动力之源，引导优良作风和铁一般纪律的形成。在革命胜利保障的理想信念、优良作风、自律特性中，其作为可复制并加以传承的文化标识就是自律特性，这是我们党的光荣传统和独特优势。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强调党的纪律和规矩时所说：“纪律严明是党的光荣传统和独特优势，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13]4

辽沈战役中不吃百姓的苹果，不伤害百姓的苹果树。这一仁义之师的举动，让百姓看清了共产党的高度自律与爱民之心，这才有了车轮滚滚支援前线、军民一心赢得胜利的传奇。毛泽东曾批示，锦州的苹果是人民的苹果，战士们都能自觉地认识到，不吃苹果是高尚，吃了苹果是卑鄙。革命战争年代，廉洁自守的自律特性是战士高度自觉人格的体现，是军队纪律作风的保障，是红色革命文化廉洁品质的本色。

综上所述，廉洁元素是中国共产党人特有的品格特质，是红色革命文化的生命线，是革命文化重要的一个“吸引子”。其价值和内涵与红色革命文化形成的圈层互通关系，可解释为廉洁元素的信念、作风、纪律是红色革命文化的革命本色、人民旨归和纪律规范，三者之间的互通关系构成了圈层结构。（详见图1）

图1 廉洁元素价值和内涵与红色革命文化的圈层互通关系

具体而言，廉洁元素是研究红色革命文化生态系统的向度之一，其与红色革命文化构成了这一圈层结构的两大主体。首先，理想信念是核心灵魂，是廉洁思想的精神源泉和内驱力。廉洁奉公、廉洁为民、廉洁自守是其在政治、价值、行为向度形成的价值定位。只有坚定理想信念，革命方能取得胜利。其次，军民同心的凝聚力是廉洁作风的体现。作风正、民心顺，凝心聚力方能共筑胜利。最后，高度的集中统一是廉洁纪律的有力保证。要做到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意志、步调一致，统一意志造就统一思想，统一思想引领统一行动。只有全军上下团结一致，才能保障廉洁纪律的有效执行、一以贯之。

廉洁元素的主要内涵以价值理念、主体及功能层面映射到红色革命文化中，形成的是廉洁奉公、廉洁为民、廉洁自守的价值观，凸显了廉洁元素政治、价值、功能属性对于红色革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了政治本质、价值导向和行为规范的效应，三者之间形成圈层互通的关系。廉洁奉公的坚定信念是红色革命文化的革命本色，其根本目的是服务人民，因此，廉洁为民是廉洁奉公这一革命本色的价值导向。而廉洁为民的人民旨归、军民之间的同心聚力得益于廉洁自守这一自律特性的展现，同时铁一般的纪律规范也是坚定廉洁奉公革命本色的制度保障。廉洁元素这一“吸引子”将两大圈层吸附在一起，使廉洁元素与红色革命文化之间互通有无，达到了其在红色革命文化中价值导向、制度保障和同心聚力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