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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追求,努力进阶

2023-05-30李祖文

教育研究与评论 2023年3期
关键词:教书匠语文教学

摘要:懵懵懂懂,在毫无准备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开启教学之路。在不断的实践、摸索、反思中,逐渐生成了自己在职业、生长、使命等方面的追求。“教书匠”的称号是崇高的,仰望着,努力去靠近;以“活用教材”为特征,探索语文教学;用新的方式解析教材教学点,有了一双“新的眼睛”,有了新的开始。

关键词:语文教学;教书匠;活用教材

说起教语文,我是被“临时分配”的。从小到大我的数学成绩都是非常好的,甚至还有奥数天赋—没有接受过专项训练,参加第一届“华杯赛”基层选拔时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中师毕业时,我也认为最适合我的学科是数学。

相比而言,我的语言天赋并不高。记得正式成为教师的那一天,得知是教语文时,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不是因为没有让我教自己擅长的,而是我不知道语文该如何教。

懵懵懂懂,在毫无准备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情况下,我的语文教学之路开启了。

一、“教书匠”的称号是崇高的,仰望着,努力去靠近

第一节课,我整节课都在与学生讨论“什么是语文”“为什么要学语文”。当时给了什么答案,学生讨论出了什么结果,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那节课给了我信心:原来,我可以用“说”的方式来上语文课,而且我好像还挺能说的。也正如此,后来所教每一届学生的第一节课,我都会和学生探讨这两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自己语言天赋一般,所以我就特别关注学生“到底如何学好语文”。我总在想:我曾经碰到过那么多优秀的语文老师(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和中学语文老师都很优秀,后来还都成了校长,带领多个团队茁壮成长),为什么我的语文成绩却平平?是不是我的学习方法不对?语文学习是不是有技巧?语文学习有没有捷径呢?这是我刚做教师时思考最多的问题,也是我特别努力的地方。

一开始,我把试卷当成自己教学的主要依靠,甚至是教学的依据。说穿了,就是考什么就教什么。但凡试卷上出现过的试题,我都想方设法融入教学。那时,我的语文课大概就是习题课,以试题贯穿整节课,一边问一边练习。写写练练,练习题的答案时常是满满一黑板。

第一個学期下来,学生的语文成绩挺不错的,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失败的阴影”。不过,一位家长跟我的聊天,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似乎(请让我用这样的病句表达当时的心情)有问题:“李老师呀,我们家孩子好喜欢你,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语文课。”

到底是什么让我有了转变?至今能想起的大概是这么几件事。

一次自然公开课(那个时候不叫科学课,叫自然课)获奖的经历。因为是年轻教师,还是男教师,所以公开课展示或者教学比赛,学校都会指定我去上。作为语文教师的我,是硬着头皮去上这节自然公开课的。因为不懂,所以我就想着尽量少讲,让学生多做观察和实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让位于学生,学生有了更多的参与和体验,这节自然公开课竟然获得了全区一等奖。这对于我们那所教学质量口碑极好而公开课却很少获奖的学校来说,真的就是惊喜。

通过这节自然公开课,我突然发现,原来教学是可以让学生做主角的,是可以有艺术的,是可以有趣的。这些都是我以前上师范院校时所不知道的—那时学的多是教学技巧,练就基本功。

一次“讲故事”的经历。某节课做完练习后,我兴致勃勃地给学生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来自我读的一本书的故事。我讲的是故事梗概,而且并不精彩、并不传神,但学生听得聚精会神,兴趣盎然。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个星期,还有学生来追问故事的详细内容,甚至有两个学生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买来了这本书。学生这种对于学习的劲头,让我惊讶。他们这种对书的内容的渴求,远超平时的语文课。

这一次,我有了深刻的反思:学生对提高成绩的训练题不感兴趣,却对一个不会考的故事念念不忘,这是为什么?从教以来,我第一次很认真地去思量这个问题。

一次“听课”的经历。偶然的机会,我与当时洛阳市西工区小学语文教研员张丽霞老师一起出差河南登封听课。那几天,听完一节课后,就接着听张老师讲不同老师上这节课的案例。每一节课,张老师竟然都可以讲出好多种不同的上法。我对张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了几十节课,我就知晓了几百个课例。

张老师对于教学艺术的追求与单纯的执着,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

一次“要电话”的经历。1997年,我跟随区教研团队去杭州听课。那次的活动规模盛大,云集了当时小语界的诸多名师:李吉林、于永正、支玉恒、靳家彦、贾志敏等。因为第二年洛阳要举行“牡丹之春”(依稀记得是这个名字)教学活动,想要邀请支玉恒老师到会,大家就让我去向支老师要联系电话。谁知支老师刚上完课,就被激动的老师们团团围住,有想要找支老师交流的,有上前打招呼的,有请求合影的,有像我这样要联系电话的……人一多,支老师都不知道该应对谁,场面有点混乱。而下一节课又即将开始,这怎么办?我灵机一动,挤过人群站到支老师面前,大声跟他说我来自洛阳,受领导委托,向他要联系电话,来年洛阳的活动要邀请他。支老师一愣,不过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铃铃铃—”支老师的下一节课又开始了。当场,只有我要到了支老师的电话。

这次要电话的经历,给了我一个启示:换个角度想问题、办事情,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事情让我渐渐不再局限于依据考试题来确定自己的教学内容,而是开始研究教材,研究教学。也是从那时起,我的头脑里总盘旋着一个问号:我要成为什么样的教师?

我喜欢“教书匠”这个词,但我还远远没有达到“匠”的高度。“匠”的坚持、专一、不厌其烦、追求极致,我都有欠缺。

“教书匠”的称号是崇高的,没有恒心、定力往往难以企及。但我愿意仰望着,努力去靠近。或许这辈子都无法达到,但我愿意去试试。

二、对语文教学的探索,以“活用教材”为特征

种种原因,在洛阳做了十年老师后,我到了深圳这个大都市。不知道为什么,来到深圳后,我竟然一下子茫然失措了,如同刚做老师时。有一阶段的状态,就是我在《神奇的阅读教室》一书中写下的:

我曾经很颓丧。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自认为对于教学的追求就是这样了,我已经可以上很好的课了,可以让不少学生在我的“逼迫”下取得良好的学业成绩了,我还可以不用备课就轻松上课,当然我还可以偶尔“生成”几节令人拍案叫绝的课例。可能更主要的是自认为职称、荣誉已经到了瓶颈。对于教学的热情在丧失,开始将精力寄于别的事情,比如骑山地自行车、旅游等。

我曾经很困惑。我离退休还有整整20年,我是一个不懂变通、似乎还有一些偏执的人,是无论如何不能自如地在行政管理的大路上前行的人。接下来的这20年,难道我就要面对这样一成不变的环境,做最后职业生涯的“冲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热情投入作为职业的教师工作中。每当一想起这些,我就困惑不已。

曾经彷徨与不安,但似有不甘。那个时候,纠结缠绕心间,我整个人都困顿不已。上课在继续,但似乎做一点事情都不是很情愿,时不时还抱怨这个那个,动不动就发点小脾气。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不满意,每次做完一件事,寄希望的不是领导的表扬,而是祈祷他们不要批评就好。

所幸的是,我遇上了千岛湖儿童阅读研习营。在这里,我有机会与来自台湾、澳门的同行们碰撞交流,以更为开阔的视角走近教育教学。他们带来的新理念、新做法,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教育教学,开始逐步审视学生的“学”,重拾自己对教学的兴趣,重新确定自己的努力目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的学习,影响了我最近十几年的教学。

除了研习营,两次台湾教学交流之旅也对我的教育教学产生了较大影响。

第一次,是我受台湾小语会的邀请,赴台湾进行教学公开课展示。这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说其“有意思”,是因为那时我一点名气都没有,只是台湾小语会的几位老师到深圳参访时听过我的课,加上之前同他们一起参加过千岛湖儿童阅读研习营,积攒了一些情分,他们觉得我够资格去做交流。这次我总共上了三节课,分别是当时四年级的课文《纪昌学射》、六年级上册第一单元的群文以及《只有一个地球》。《只有一个地球》在台湾教材中被编入五年级。因此,这次教学交流,我可以说是依次上了四、五、六三个年级的课,让我有机会一览台湾中高年级学生的学习风貌。而且,三节课分别安排在台湾的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又让我有了一览台湾教育全貌的机会。

这次交流活动得到了当地媒体的高度重视,其中有一段报道这样描述我的课堂:

李祖文运用从香港报刊中选出的两篇文章,教导学生判别讯息是否可信。

李祖文认为,不管是图书、报刊还是电视,都是可阅读文本,阅读资讯丰富,教导学生辨别讯息真假,比字词学习还重要。现在假新闻层出不穷,教学重点应放在教导辨别、运用资讯上。

这次交流活动,台湾学生的独特思维、个性表达给了我难忘的印象。

第二次,是我跟随区里的高级研修班到台湾考察教学。这次考察很特别,7天时间,我们从台湾南部的学校走到北部的学校,几乎领略了各种学校的样态,从只有几十名学生的学校,到有几千名学生的学校,可以说,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课程。这些课程都是根据自己学校所处的区域文化与学生特点开发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是打破学科界限的全学科样态。

“生活处处有语文,语文处处有生活”—这或许是我当时最深的感受。什么时候用到什么文本,一切都与教学实际和学生实际相结合,没有固定的教学样态。换句话说,教师会根据不同的学习状况选择不同的教学顺序。

两次交流参访活动,让我深深地意识到:作为一名合格的语文教师,除了要吃透教材,还要活用教材。自此,我开始打破篇与篇的界限,改变“一篇又一篇地完整地教”的模式,以任务驱动带动学习过程。

这个阶段,我做了几十个尝试案例,从设计到具体实施,继而从中找寻规律性的东西。这样的尝试,也带动了我对群文阅读与整本书阅读教学的研究。

这个阶段,我的语文探索之路,应该说是以“活用教材”为特征的。对群文阅读与整本书阅读教学的研究,则是一个衍生物。

这个阶段,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有了新的追求;浑身的细胞都绽放开来,需要不断去开拓新领域。我很多的文章都产生于这个阶段,如《关于“群文阅读”教学的一些冷思考》《我的阅读教室我的阅读课程》《我们这样来观评群文阅读课》《对儿童阅读的七个追问》《让学习真实地在教室里发生》等。

三、“新的眼睛”,新的开始

一次偶然的机会,参与广东教育出版社一套教材的编写工作,我结识了这里的编辑们。这个新鲜的任务,对我来说充满了挑战。

这套教材编写团队的班底强大:成尚荣先生、王荣生教授两位国内语文课程顶尖的大师担纲主编。我的任务是带领珠三角的团队编写高年段教材,统筹安排其中的选文、编排体系,确定字库,修正选文,编写课后练习,修正板块,多次审核……可以说,我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那段时期,我今天在深圳,明天就可能在南京,后天或许又在澳门,几乎成了“空中超人”。最考验人的是,编写团队中的每个人平时还有高强度的日常教学工作,编写教材工作只能用业余时间。于是,我的日常便是這样的:每天下班后加班到深夜,节假日集中开会讨论,寒暑假封闭攻关……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月两月,而是三年多。当教材编写完毕,团队伙伴们送了我一个外号—“李扒皮”。

其间,我也参与了人民教育出版社统编教材的教学用书(教参)编写。这些经历,让我对教材有了新的理解:我会从编写者的角度看教材,更了解编者的意图,能看见板块之间的联系,能感知篇与篇之间的组合规律,能看清楚每一篇文章的特别之处,等等;我会从教材编写者的角度看教材,学会从文本文体的角度来解析文本的特别之处,学会从学生的角度找寻阅读的重难点。

就这样,我不知不觉走到了“超越教材”的阶段。我开始试着用新的方式解析统编教材的教学点。此时,我发现自己有了一双“新的眼睛”。这双“新的眼睛”,其实就是会从文本与学生学习两个角度同时看待问题。王荣生教授说,这其实就是“教学点的确定”。教学点,是一个新的概念。

到了这个阶段,我备课、教学时的思考与之前相比,感觉又不一样了。

当然,我相信之后还会有变化,可能这只是新的开始。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可以去完成作为教师的使命—挖掘学生学语文的兴趣,让学生爱语文。

一直以来,这个问题都是我心中的结:为什么不少学生对语文学习的兴趣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减弱?现在,我似乎找到了一些解释问题的答案。更为重要的是,我明白了,让学生爱语文,是每一个有情怀的语文人的使命。

当然,到今天,我依然在各个方面展开持续探索。比如,创设真实情境,让专题学习从学生熟悉的氛围开始;“打开”语文学习过程,让每个学生的每次学习过程都能被看见……

不过,语文教学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我想,我教育余生的所有心思与精力,都将聚焦于此。

(李祖文,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园岭小学,特级教师。儿童阅读推广人。深圳市第四批“名教师”,深圳市名教师工作室主持人,深圳市福田区小学语文特色工作室主持人,深圳市福田区未来教育名师工作室主持人。著有《神奇的阅读教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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