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垠旭，吴丹，李婧，曲萌

宝鸡市人民医院中医科，陕西 宝鸡 721000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一种不完全可逆的气流受限性疾病，常呈进行性发展，老年人多发，多与长期吸烟有关[1]。肺间质纤维化(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PIF)多由COPD 进展逐渐演变而发，炎症介质刺激浸润肺部细小支气管和肺泡组织，导致支气管壁增厚，肺组织纤维化增生[2]。COPD 和PIF 虽然是两种不同且各自独立的疾病，近年来研究[3-4]发现这两种疾病常会伴随发生，互相关联，即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合并肺间质纤维化(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combined with pulmonary interstitial fibrosis，COPD-PIF)，目前其具体发病机制仍不明确，主要是炎症细胞浸润细支气管和肺泡组织引起肺组织纤维化，表现为呼气困难和弥散性功能障碍。目前多采用抗炎、止咳平喘、吸氧等对症支持治疗，这些常规西医疗法多使用糖皮质激素、抗氧化剂等药物，长期使用容易引起免疫抵抗，或出现严重不良反应[5-6]。中医认为COPD-PIF属“肺胀”范畴，其病理机制为肺肾气虚，导致痰瘀阻肺，肺络闭阻失养，患者表现为呼吸困难、咳嗽、气促等主要肺脏失司症状，本病属本虚标实证[7]，根据中医治疗原则应补肾益肺，祛瘀化痰。补肾益肺消癥方由民间经方演化而来，以熟地、陈皮、浙贝、半夏、当归等中药为组成，具有补益肺肾气虚，逐瘀消癥之功效[8]，本研究主要探讨补肾益肺消癥方治疗COPD-PIF的效果及其对患者血清炎性因子和肺功能的影响。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9 年4 月至2022 年4 月在宝鸡市人民医院就诊的102 例老年COPD-PIF 患者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符合COPD-PIF 的诊断标准[9]，患者有通气功能受限、胸部憋闷等特征性症状；(2)中医辩证为气阴两虚，痰瘀阻络证，症见胸闷气短、咳嗽，气喘难续，伴有咳痰、心悸乏力等，舌淡暗脉细弱[10]；(3)影像学检查可见肺部毛玻璃影、增粗的肺纹理[11]；(4)患者年龄为60～83 岁；(5)患者能够沟通，清楚研究情况并确认同意。排除标准：(1)有心肺等器官器质性病变患者；(2)有肺癌或者其他肺部疾病的患者；(3)孕妇及哺乳期妇女；(4)对本研究中的药物有不良反应的患者。按随机数表法将患者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51例。两组患者的基线情况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的一般资料比较(例，±s)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dat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n,±s)

组别例数性别平均年龄(岁)67.18±7.28 67.79±6.63 0.443 0.659平均病程(年)9.13±2.15 9.49±2.58 0.766 0.446病情程度51 51男性33 29轻度16 14中度21 25重度14 12观察组对照组t/χ2/U值P值女性18 22 0.658 0.417 0.050 0.991

1.2 治疗方法 对照组患者入组后均给予吸氧、糖皮质激素、常规抗炎药等支气管扩张剂及止咳平喘药物治疗，并嘱患者保持健康的生活饮食习惯。观察组在对照组治疗的基础上服用补肾益肺消癥方治疗，方剂组成为熟地15 g，当归12 g，陈皮9 g，浙贝母12 g，半夏9 g，水蛭6 g，炙甘草6 g，每日一剂，加500 mL水煎至200 mL，分早晚两次服用，共治疗2个月。

1.3 观察指标与评价(检测)方法 (1)临床疗效[12]：分别于治疗前后评价两组患者的疗效。显效：气促、憋闷、心悸等气道受限典型症状出现的次数减少，肺通气功能基本恢复正常；有效：气促、憋闷、心悸等症状有所减轻，肺通气功能明显恢复；无效：气促、憋闷、心悸等症状前后无减轻，肺通气功能检测无明显变化。有效率=(显效+有效)/总例数×100.0%。(2)中医症状积分[13]：对治疗前后患者的中医症候(喘促、咳嗽、胸闷)以积分形式进行记录评估，每一症候以1～5 分的范围进行测评，分数越高表示症候越严重。(3)血清炎性因子水平：分别于治疗前后空腹抽取两组患者静脉血5 mL，酶联免疫法(试剂盒购自上海鑫乐生物有限公司)检测血清中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纤溶酶原激活物抑制物1 (plasminogen activator inhibitor-1，PAI-1)、血管细胞黏附因子(vascular cell adhesion molecule 1，VCAM-1)的含量。(4)肺功能：分别于治疗前后采用肺功能检测仪(四川思科达科技有限公司，川械注准20212070081)检测两组患者的用力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一秒用力呼气容积(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FEV1)、用力呼气量占用力肺活量比值(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forced vital capacity，FEV1/FVC)的变化。

1.4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22.0 统计软件分析数据。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比较采用χ2检验；等级资料采用秩和检检验。以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比较 观察组患者的治疗总有效率为90.20%，明显高于对照组的72.5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5.239，P=0.022＜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比较(例)Table 2 Comparison of clinical therapeutic effect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n)

2.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 两组患者治疗前的喘促、咳嗽及胸闷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喘促、咳嗽、胸闷积分明显低于治疗前，且观察组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TCM symptom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points)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中医症候积分比较(±s，分)Table 3 Comparison of TCM symptoms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points)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in the same group before treatment,aP＜0.05.

组别例数喘促 咳嗽 胸闷观察组对照组t值P值51 51治疗前4.15±0.56 4.18±0.63 0.254 0.799治疗后1.77±0.51a 2.67±0.83a 6.598 0.001治疗前3.65±1.12 3.68±0.98 0.144 0.886治疗后1.88±0.59a 2.55±0.76a 4.973 0.001治疗前3.89±0.95 3.97±0.89 0.439 0.662治疗后1.57±0.45a 2.17±0.63a 5.534 0.001

2.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VEGF、PAI-1、VCAM-1水平明显低于治疗前，且观察组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levels of serum inflammatory factor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levels of serum inflammatory factor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in the same group before treatment,aP＜0.05.

组别例数VEGF(ng/L) PAI-1(pg/mL) VCAM-1(μg/L)观察组对照组t值P值51 51治疗前183.95±21.34 182.69±23.75 0.282 0.779治疗后160.97±20.17a 171.17±21.53a 2.469 0.055治疗前67.15±16.53 65.28±17.79 0.550 0.584治疗后49.98±12.58a 57.65±13.36a 2.985 0.004治疗前518.49±156.15 520.97±165.89 0.078 0.938治疗后359.17±103.05a 413.17±124.13a 5.984 0.059

2.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肺功能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肺通气功能指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 疗 后，两 组 患 者 的FEV1、FVC、FEV1/FVC%值明显高于治疗前，且观察组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肺功能比较(±s)Table 5 Comparison of pulmonary func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肺功能比较(±s)Table 5 Comparison of pulmonary func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与本组治疗前比较，aP＜0.05。Note:Compared with that in the same group before treatment,aP＜0.05.

组别例数FEV1(L) FVC(L) FEV1/FVC%(%)观察组对照组t值P值51 51治疗前1.35±0.21 1.38±0.13 0.867 0.388治疗后3.07±0.87a 1.97±0.43a 8.095 0.001治疗前2.15±0.57 2.28±0.69 1.037 0.302治疗后3.58±1.09a 2.95±0.86a 3.240 0.002治疗前62.79±6.25 61.27±5.79 1.274 0.206治疗后80.19±8.05a 66.26±7.19a 9.217 0.001

3 讨论

COPD-PIF 是COPD 进展性加重导致的病理变化，肺部及支气管炎症刺激释放大量炎性介质，造成肺泡结构破坏、肺间质及细支气管壁纤维化增生，导致气道持续性狭窄、气流受限进行性加重，最终使患者出现呼吸困难、咳嗽、气喘等症状[14]。中医认为COPD-PIF 属“肺胀”范畴，患者病位在肺，久病体虚，耗伤人体正气，肾为人体之根本，体虚肾气不足，导致肾不纳气，症见呼吸困难，喘息憋闷；肾气不足也会影响人体水液输布代谢，导致肾的气化功能失司，肺气不足，不能通调水道，影响体内津液运行，使痰浊内生，症见咳痰、咳嗽；气虚不能推动血行，血液滞留于脉络，日久痰瘀互结，阻于肺中络脉，进一步阻碍气血津液输布，久病伤阴最终导致气阴两虚，痰瘀互结于肺，本病属于虚实夹杂，本虚标实的病理表现，治疗宜补肺益肾，祛瘀化痰[15]。

补肾益肺消癥方(熟地、半夏、浙贝母、甘草、陈皮、水蛭、当归)是由“金水六君煎“加减化裁而来[16]，方中熟地入肝、肾经，填精生髓、养阴补血，为补肾要药，当归入肝、脾、心经，具备养血补血、活血化瘀、调经止痛之功，半夏、陈皮入脾、肺经，两者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之功，水蛭用于治疗瘀血停聚病症，能够破瘀消癥，浙贝母主化痰散结之功，为化痰要药，诸药合用共同达到补益肺肾气虚、化痰逐瘀、散结消癥的功效。

本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的有效率明显优于对照组，且治疗后观察组的喘促、咳嗽、胸闷积分均低于对照组，表明补肾益肺消癥方能改善PIF患者胸闷、呼吸困难、咳嗽等中医症候，改善患者肺功能，与吴甜甜[17]研究结果相符。其原因在于，补肾益肺消癥方中熟地补肾填精、肾气足，有助于纳气功能及水液气化功能提升，使呼吸加深、喘促症状减轻；当归、水蛭、浙贝母活血化瘀、散结消癥，使脉络瘀血得以清除，胸闷症状得以缓解；半夏、陈皮引药入肺，补益肺气、化痰止咳、气机畅达，痰、瘀病理产物得以清除，则呼吸顺畅、肺通气功能恢复。VEGF能够激活相应受体促进血管内皮生长，对维持血管的正常生理功能有重要意义[18-19]，VEGF的表达水平能够间接反映肺组织血管内皮增生情况。体外研究证实VEGF 介导炎症损伤，在肺纤维化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20]。PAI-1 在肺纤维化过程中起重要作用，PAI-1 的抗纤溶作用可促使肺间质纤维化。研究显示PAI-1水平与COPD患者肺功能改变密切相关[21-22]。VCAM-1 具有促进血管内皮粘附、促进凝血作用、介导支气管内的炎症反应，对评估COPD患者心血管并发症的发生具有指导意义[23]。本研究结果治疗后血清中的VEGF、PAI-1、VCAM-1 含量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且观察组的因子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说明补肾益肺消癥方能够通过降低血清VEGF、PAI-1、VCAM-1 表达水平，促进纤溶、减少凝血和内皮血管生成，从而抑制肺间质纤维化，这主要是因为方中当归发挥活血化瘀之功，加之水蛭能够破瘀消癥，使瘀血癥结得以散去，以达瘀血去而络脉通的目的。治疗后观察组中的FEV1、FVC、FEV/FVC%与对照组比较有明显增加，说明补肾益肺消癥方对改善肺脏通气功能具备优势，这与尹学凤等[24]研究结果相似。其原因在于，方中半夏、陈皮引药入肺经，补益肺气直达病所，化痰止咳，通过补益肺气之虚损，肺气足则推动血液、津液运行通畅，加之浙贝母化痰散结，水蛭破瘀消癥，共祛痰、瘀之实，使肺络舒畅，气机条达，则呼吸困难、喘促、憋闷等症状减轻，肺功能恢复。

综上所述，补肾益肺消癥方治疗老年COPD-PIF疗效显著，能够降低血清VEGF、PAI-1、VCAM-1表达水平，改善肺脏通气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