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辉

对很多人来说，报刊亭已经成为一个活在记忆中的东西。

报刊亭的尴尬境地反映的是纸刊的困境，而纸刊销售还能维持多久，是摆在所有从业者面前的问题。

对此，媒体行业从业者赵明雨表示：“对于纸媒来说，‘活着’的真正价值，是能否将内容不断传递给读者，并且维护读者的阅读习惯。”

谁还去报刊亭

生活在北京的安蓝，曾经是《新京报书评周刊》的忠实读者。

大学毕业之前，不在北京生活的安蓝，都是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来阅读该副刊的内容。2020 年大学毕业后，安蓝来到了北京工作，“彼时的我，特别好奇《新京报书评周刊》的纸质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带着这份好奇，安蓝开始在北京市区寻找报刊亭，想要买一份纸质版的《新京报书评周刊》。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跨越了好几条宽阔的马路，也走了好几个面积较大的街区，可安蓝就是没有找到一家报刊亭。

之后，安蓝打开地图软件，循着导航走了近1 公里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报刊亭，可却只剩下了一个亭子和零星几本早已过期的杂志，就连瓶装水都所剩无几。

“报刊亭的确没有完全消失，但要找到一家杂志品类齐全的报刊亭却非常难。”安蓝无奈地表示。

与安蓝不同，80后的赵明雨经历了纸媒的辉煌和没落，也清晰地记得20 年前每个月都急切地去报刊亭等新刊的感受。

“我最喜欢读的杂志是《中国国家地理》《萌芽》《大众软件》。只要新刊一出，我就会去家附近的报刊亭购买。当时这些杂志特别受欢迎，不过好在报刊亭数量多，这家买不到我还能去另一家。”赵明雨表示，但现在，《大众软件》已停刊，《萌芽》在报刊亭售卖的数量已经很少，“尽管《中国国家地理》仍然在报刊亭的货架上颇为显眼，但报刊亭数量骤减却是不争的事实”。

家住北京市三环附近的方年，是一位退休职工，每天去报刊亭购买《北京晚报》和《环球时报》是他退休生活的一部分。

方年有手机，但手机屏幕对眼睛的刺激太大。除此之外，在手机上要找自己想看的东西也很难，“每天下楼遛弯，顺便买一份《北京晚报》和《环球时报》，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通过报纸了解社会动态。”方年说。

王东是方年常去的这家报刊亭的老板，他说：“我和住在报刊亭附近的很多老年人都很熟识，其中一些老年人是我报刊亭的常客，还有一些老年人会直接预订报纸。因此，每天新到的报纸，我都要给老顾客们预留。”

艰难经营的报刊亭

王东直言，尽管还有着一批老客户，可如今的报刊亭与昔日的报刊亭，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在王东的记忆里，报刊亭曾经辉煌过，“在智能手机尚未兴起的2000年左右，地理位置优越的报刊亭，一年的收入可以达到十几万元”。

但如今，不仅报刊亭的数量大幅减少，经营者的收入也仅够维持日常生活，和一份普通工作的收入差不多，但是承担的工作量和经营风险则让这门生意显得越来越不具有性价比。

相比经历过报刊亭辉煌时代的经营者来说，在半年前承租了报刊亭的林莉，其经营就更加困难。

对林莉来说，经营报刊亭是一件十分陌生的事，“过去我一直在到处打工，但随着年龄增长，找工作越来越困难。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朋友口中得知可以接手一个报刊亭。也因此，在这个行业最尴尬的时期，误打误撞成为经营者之一”。

林莉介绍，自己经营的这家报刊亭，目前每月的租金是6000 元，“经营至今，一直在赔钱”。

“如今报刊亭的经营的确是每况愈下，自己也是过一天算一天。”同为报刊亭经营者的胡越坦言，其实很早以前，报刊亭的收入来源就有很大一部分不得不依靠卖饮料，“我经营的这家报刊亭，目前的收入有一半都来自卖饮料”。

对此，王东表示，报刊亭的刊物是邮政直接分发的，报刊亭经营者并没有太多自主权，和邮局有分销关系的报刊，都会一同分发给各个报刊亭，“因此，尽管纸质刊物销售情况日益堪忧，但在邮局统一分发的机制下，大部分期刊仍然将报刊亭视为销售渠道之一”。

报刊亭减少的背后

随着城市建设、发展的需要，报刊亭逐渐消失在了城市的规划当中。

2013 年4月，郑州关停所有报刊亭，成为第一个没有报刊亭的省会城市。2018 年4月，上海关停所有报刊亭。到了2021 年9月，常州也宣布关停所有报刊亭。而其他城市，尽管报刊亭没有完全消失，但也只能用零星来形容。

宏观因素之外，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给纸媒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而作为纸媒销售载体之一的报刊亭，显然也难逃厄运。

与传统纸媒时代相比，移动互联网时代最大的不同可以说就是传播方式的改变。

而在这一传播方式的影响下，人们的阅读习惯也逐渐被改变，从各大社交平台上获取需要的信息，之后碎片化地阅读，可以说已经成为当下各个年龄段的阅读方式。

读者持有比例的下滑，自然会导致纸媒发行量下降、经营或从业人员收入剧减，甚至停刊。

2022 年，《城市画报》《温州商报》《孤独星球中国版》《绵阳晚报》《处州晚报》以及郑渊洁创办的《童话大王》等均已停刊。

但对于这些老报刊的停刊，除报刊的忠实粉丝会在社交平台上哀叹几声外，大多数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赵明雨是《童话大王》的忠实粉丝，在杂志停刊的消息被曝出后，他火速在淘宝购买了最后几期《童话大王》。

“就当是给自己青少年的时光留个纪念吧。”赵明雨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