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玫君，杨 兵，曾以敏，彭 馨，马武开，刘正奇，侯 雷，杨 鹏

（1.贵州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贵州 贵阳 550002；2.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风湿免疫科，贵州 贵阳 550003）

干燥综合征（Sjögren syndrome，SS）是一种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以淋巴细胞侵犯外分泌腺为主要病理特征。据统计[1]，我国SS 的患病率估测为0.29%～0.77%，好发年龄为30～60 岁，女性多见，男女比为1∶10～1∶9。目前，西医的靶向治疗以替代疗法、免疫抑制剂及生物制剂疗法为主，但这些措施疗效不稳定，且副作用大，远不能满足临床治疗的需要[2]。中医药是治疗SS 不可或缺的方法，历代名家将SS 归属于“燥证”“燥毒证”范畴，主要病机是阴津亏虚[3，4]。但现代医家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发现，毒、瘀在SS病程进展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众多以“解毒化瘀、活血通络”为本的自拟方也显示出稳定的治疗效果[5-7]。本研究旨在分析解毒化瘀方药配伍的基本规律，从而为开发新的中药治疗原发性SS 提供参考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与检索方法 以“原发性干燥综合征”“解毒化瘀”“Sjögren syndrome”为关键词，检索中国知网期刊、万方、CNKI、VIP、CBM、PubMed、the Cochrane Librany 数据库，筛选关于SS 解毒化瘀中药方相关文献。检索时间限定为2003 年9 月-2021 年7 月。

1.2 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患者既往明确诊断SS，文献中记载的方药可为经典方、自拟方，但要具备明确的药物组成、剂量、主治、使用方法及药方的治法治则。排除标准：动物实验、综述及食疗方、香囊方、足浴方等其它处方。

1.3 文献资料提取 按照处方名称、治法、治则、药物名称、药物剂量等依次录入Excel 表，核对一致后建立并锁定SS 解毒化瘀药方药数据库。浏览器登录“古今医案云平台”，随后进入医案采集，选择“批量导入”，选中Excel 表导入。

1.4 数据规范化 使用“古今医案云平台”（V2.2.1）配备的标通过准化模式中医药术语词典，对导入的医案数据自动进行术语抽取和规范化处理。对解毒化瘀药物方药、治法、治则、单味药剂量等字段进行数据标准化处理，纳入到医案库中进行数据分析。

1.5 数据处理与分析 将收集解毒化瘀方数据库导人“古今医案云平台”，使用“古今医案云平台”进行方剂的统一编码，按照处方名称、治法、治则、药物名称、药物剂量等依次输入，进行数据库管理，数据之间通过编码建立关联。软件进行自动标准化分析处理，最后选择药物使用频次、四气、五味、归经、关联分析等进行分析。

1.6 统计学方法 应用Excel 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以（n）和（%）进行描述。

2 结果

2.1 用药频次分析 纳入符合筛选条件的SS 解毒化瘀药方共17 首，对所有药物频次进行统计，使用频次排名前10 位的药物依次是地黄、玄参、金银花、当归、麦冬、干石斛、赤芍、甘草、天花粉、白花蛇舌草；在药物的使用剂量上，最大剂量为30 g，最小剂量为6 g，见表1。

表1 中药预防方频次前10 位的药物统计表（n，%）

2.2 药物性味分析 频率排名前5 位的药性分别为微寒（63）、寒（52）、温（38）、平（37）、凉（10）；前5 位药味为甘（139）、苦（83）、辛（50）、微苦（23）、咸（18），见图1。

图1 解毒化瘀方药性味分析

2.3 药物归经分析 药物归经频率排名前5 位依次为肝（106）、肺（93）、胃（89）、心（81）、脾（60），见图2。

图2 解毒化瘀药归经分析

2.4 药对配伍分析 使用点互信息法统计及组合关联规则得出方剂中出现频次排名前3 的药对依次为玄参＋地黄，赤芍+玄参，甘草＋地黄，见表2。

表2 中药预防方频次方前9 位的药物配伍统计（n）

2.5 复杂网络分析 使用“古今医案云平台”数据挖掘分析模块对解毒化瘀方中的中药数据进行复杂网络分析（边权重＞4），结果显示中药核心处方包括以下药物：地黄、玄参、麦冬、甘草、赤芍、当归、紫草、干石斛、白花蛇舌草，见表3、图3。

表3 解毒化瘀方中的中药数据权重分析（n）

图3 解毒化瘀方复杂网络分析

3 讨论

“燥胜则干”首次提出于《皇帝内经·阴阳应象大论》。《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病机论》指出“诸涩枯涸，干劲皴揭，皆属于燥”，对燥邪致病病理特点做了总概括。《类证治裁》曰“燥有外因有内因……因于内者精血夺而燥生”，提示精血亏虚是内燥的根本原因。本研究通过古今医案云平台对SS 解毒化瘀方组方用药进行分析，以“地黄、玄参、甘草、天花粉、白花蛇舌草”的用药频率最高，为核心药物。本次收集的方药中，使用频次最多的药物为地黄，其性寒，味甘，具有养阴生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等作用[5，6]。《本草经解》言“地黄气寒，禀天冬寒之水气，入足少阴肾经；味甘无毒。地黄味甘益脾，脾血润则运动不滞，气寒益肾，肾气充则开合如式，血和邪解而痹瘳矣”。故，在方中加入地黄，可以通过补肾水滋阴生津，健脾布散水谷精微治本。本研究中地黄频次最高，用量均较大，平均18.54 g，最大剂量30 g。王佳慧等[7]研究证实，生地黄对阴虚血热大鼠的症状有减轻作用，并且在一定范围内不断的增加生地黄给药剂量，其阴虚血热的症状减轻越明显，红细胞与白细胞的数值也不断降低，表明生地黄生津凉血的功效与剂量呈正相关。也有研究表明[8]，生地黄能明显改善血瘀证大鼠血液流变学相关指标，其治疗后血液中的全血粘度、血浆粘度、红细胞压积、纤维蛋白原含量较治疗前有显著性差异，且与活血化瘀作用疗效确切的丹参相比无显著性差异，证实了生地黄具有确切的消瘀活血、改善微循环的作用。此外，有研究表明[9，10]，地黄能升高小鼠血清中免疫指标，如IL-2、TNF-α、免疫球蛋白G、免疫球蛋白A，从而增强免疫力。总之，地黄为解毒化瘀方主药，不仅能生津润燥治其本，且能活血化瘀疗兼症，有一药两用之功，为治疗原发性SS 之良药。

此外，本研究结果发现，清热解毒药物选用金银花与白花蛇舌草为主。同时在筛选出的方剂中，白花蛇舌草用量与地黄相比也较大，平均22 g，最小10 g，最大30 g。白花蛇舌草性甘寒，味微苦，归心、肺、胆经，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利尿消肿的功效，既往研究证明[11-14]，其能诱导细胞凋亡，从而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表明白花蛇舌草具有明显免疫抑制作用。此外大量实验验证[15-17]，白花蛇舌草化学成分具有明显的抗炎作用。以上研究均为原发性SS治疗提供了实验依据。据《雷公炮制药性解》记载，金银花味苦、甘，性平，微寒，入肺经，主热毒血痢，消痈散毒，为清热解毒的要药。现代研究表明[18-21]，金银花具有抗炎、清热解毒、抗病毒、止血、保肝作用，其与地塞米松的药理作用相当。故，金银花对原发性SS 所累积的系统病变具有一定的疗效。本研究中地黄、玄参功效以滋阴润燥为主，揭示了原发性SS 治疗的病机本质为津液不足，无以充塞脉道，瘀血内生，与赵永璐等[22]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均表明原发性SS 中药用药强调活血化瘀，兼顾清热解毒，以玄参、地黄、赤芍等为核心配伍。结合药物频次及药对配伍结果分析，解毒化瘀方主要是以滋阴生津药为本的同时，格外注重解毒化瘀药的运用，体现了中医治疗原则“治病必求于本”。

大寒伤胃，大热伤阴，故对于原发性SS 患者应慎用。本研究中四气雷达图显示，微寒频次最高，符合病证用药需求。近代有关药物四气的临床观察和理化研究证明，寒凉药多具解热、抗菌、消炎、抗病毒、提高机体免疫力及镇静、降压、抗惊厥、镇咳、利尿、抗癌作用。五味中甘味频次最高，甘味具有补益、和中的作用，一般滋养补虚、调和药性及制止痛的药物多具有甘味。而SS 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故甘味药物可能对疾病所导致的受损细胞或系统或有修复细胞或促细胞生长作用。王守儒教授对疾病发展过程出现燥邪日盛，蕴久成毒，或热毒与痰凝结聚等证时配合使用清热解毒之品，然“愈苦助燥，必增他变，当以辛凉甘润之方，气燥自平而愈，慎勿用枯燥，劫灼胃津”，故用药忌大苦大寒，恐其伤阴败胃，治疗时多选用性甘寒凉润之清热解毒药，如金银花、白花蛇舌草、蒲公英、连翘等[23]。化瘀方药中归肝经频次最多，肺经次之，肝经经脉循行中有“……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连目系……其支者，从目系下颊里，环唇内。其支者，复从肝别，贯膈，上注肺”。可见，肝经循行过眼、鼻、咽喉等处，与原发性SS 首发症状眼干、口干、咽干、鼻干关系十分密切，故各医者所选取的药物大部分都过肝经。肝经最后与肺经交汇，也提示疾病发展与肺相关，且复杂网络分析结果与上述图表相吻合。

综上所述，对于原发性SS 患者运用解毒化瘀法，应以养阴生津为治疗前提，标本兼顾，君药可以为地黄，臣药可选用玄参，麦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