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品

说起全球升温、气候变迁，我和许多人一样，道理上都懂，但如果你住在城市里，虽然可能感受到天气的变化，但气候变迁直接影响到生活的机会一般不大。不过，也许有一天，你会突然注意到发生在身边的奇异事件，产生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对我来说，这样的经历发生在去年。

前几天英国气象局公布，2022年是该局成立139年来英国最热的一年，全年平均气温10.03度，第一次突破了10度。与英国其他地方相比，苏格兰天气偏冷，2022年全年平均气温也达到了8.5度。 全年的最高气温，英格兰突破了40度，在苏格兰也达到了34.8度。

去年夏天不仅气温高，而且发生了干旱。英国在夏天降雨量一直较小，本来是英国的优点之一：气温在20—30度，晴朗的日子多，白天时间长，舒适又可以做许多户外活动。但是，去年夏天降雨量比往年低得多，英格兰甚至推出了临时“软水管用水禁令”，禁止使用软水管浇洒花园、洗车等。

对于普通人来说，创纪录的全年平均气温，不过是些抽象的数字，夏天干旱对日常生活影响也不大，特别是在苏格兰，夏天最高气温虽然一度达到30度，但并不难挨，降雨虽然减少，也还没到需要禁用软水管的程度。我感觉到的，只是花园里的花卉蔬菜总是缺水，用来浇水的一个容量超过200升的贮雨水桶早就见底，不得不用自来水浇灌植物。

真正让我大为触动的是8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和朋友到爱丁堡以东的海滨小镇邓巴（Dunbar）郊游。我们从邓巴渔港出发，沿海边悬崖上的步行径一路向西，然后折向内陆返回。当天艳阳高照，微风习习，正是到乡村步行的好天气。英国的海滨乡村地带，特别是在苏格兰，常常建有高尔夫球场，这里也不例外。让我大吃一惊的是，高尔夫球场内的草地竟然干枯了！英国的草地不用打理就能四季常绿，所以在高尔夫球场，不管是什么季节草地都是碧绿的。这次见到的，却是茫茫一片枯黄之色。估计是连日高温干旱，而高尔夫球场并无洒水设施，只能任由草地变枯。高尔夫球运动起源于苏格兰，正是因为这里有许多铺满草地的山丘，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苏格兰见到眼前的景象。

第二件让我触动的小事，是自家花园里的铁线莲竟然在11月份开花了。我们种的铁线莲花期在春夏之间，秋天开始掉叶子，然后就该把大部分枝叶剪掉等待过冬了。但是去年我们有点偷懒，迟迟未剪枝，而10—11月异常温暖，铁线莲重新长出了花苞。到了11月，气温仍在10度以上，此时铁线莲开花了，花色和大小与春天开的花一模一样，让人不知所措。与此同时，花园里一些本该春天才开始生长的雪钟花和黄水仙也开始发芽。糟糕的是，12月初气温骤降，最低气温低至零下5度，不知道这些时节错乱的花卉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我当然明白，这些遭遇实属小事，無法与其他地方高温、干旱、洪水、严寒等灾害带来的破坏相提并论。但人的感知是很主观的，有时候确实需要亲眼看见、亲身感受之后，才能体会到全球升温、气候变迁不只是一些统计数字，也不是只会发生在世界上遥远的角落，而确实会影响到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