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忠

读者任梦与深圳“图书馆之城”双向奔赴的故事，令人感动[1]。这是一个当代中国的年轻人成就梦想的故事，是一个图书馆读者成就梦想的故事，是深圳图书馆、“图书馆之城”成就读者梦想的故事，是深圳这座梦想之城成就市民梦想的故事，是一个读者成长并回馈社会、图书馆服务并传播价值、图书馆与读者互相成就的故事。这就是一个经典的“中国梦”故事：个体有梦想，社会有条件，社会助力个体成就梦想。感慨之余，也启人深思。国家《“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提出要“建设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2]，为图书馆行业提出了一个鲜明的时代命题。我以为，读者与图书馆“双向奔赴”的故事，对如何理解和建设“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实证。结合案例，试作以下分析。

1 服务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服务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是“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的价值和愿景。马克思认为，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同时，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国际图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共图书馆宣言2022》宣称“社会和个人的自由、繁荣与发展是人类的基本价值”，但只有公民在社会中发挥积极作用时，这些价值才得以实现[4]。2004年任梦从家乡来到深圳，到达当天就在深圳图书馆申办了读者证。2007年以来，任梦在深圳各图书馆共借阅图书近2，000册，平均每个月约10册——这是一位非常勤奋的读者。而且读的书从早期入门的翻译教程、语言类的书刊，到文学理论研究、中外文学作品、历史、计算机等多有涉猎。我们可以从她的借阅史中看到清晰的能力发展与精神成长的轨迹。在读者任梦的故事中，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和发展道路，可以自主选择图书馆资源与服务以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发展新的职业技能，实现从电子产业、教辅行业，到自由翻译职业者的跨越，并已获得出版译著10余部的成果；更为难得的是，通过参与图书馆文化活动感受到第二次生命，唤醒一个自己不曾知道的自我，体会到越来越广阔的视野和越来越明媚的人生。从一般的标准来衡量，任梦实现了人生的各种层次的需求，实现了“自我实现”，并实现了自我超越。可以认为，任梦实现了一般意义上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图书馆的服务对象有个体、群体、社区、国家等不同面向，图书馆也追求社会发展进步的美好愿景，但诚如马克思关于个人与社会关系的论断，任何时候，个体不论以读者、用户、市民、公民等何种身份，始终是图书馆最基础、也是最为主体的服务对象。我们要始终立足于以人为本，满足个体需求，保障个体权利，实现个体发展，成就个体梦想。

2 植根人民需求，提供多样化、专业化的服务

植根人民需求，提供多样化、专业化的服务，这是“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的建设路径和使命，即：基于读者知识的、信息的、文化的需求，提供多样化、专业化的服务。图书馆的服务内容，其时代化的内涵必然植根于人民的需求，也必然植根于社会的背景与时代需求。所谓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图书馆的服务必然折射出社会、城市和国家的发展。在改革开放的大时代，读者任梦的需求是公众普遍性的需求，深圳“图书馆之城”的建设和服务也是全国图书馆界和公共服务领域的突出代表，无数的读者借由图书馆的服务成就自身的发展。

任梦与深圳的结缘与深圳“图书馆之城”2003年开启的建设历程、与深圳图书馆多样化服务的拓展过程基本重合。近20年来，图书馆读者证从只可以借2册书，到可以借20册；从需要到深圳图书馆借书，到一证通行、通借通还，可以在“千馆之城”的任何一个服务点借还图书；从线下借书，到线上借书、送书上门，还可以通过“选书帮”利用深圳书城的图书；从实体图书，到数字资源，其中我惊讶于深圳图书馆构建专业文献体系的努力——任梦说，“深圳这座图书馆之城，能我满足所有的阅读需求”，“苏珊娜·克拉克的《皮拉内西》刚一出版，我一星期内便借到了原版新书”[5]；从文献服务，到建设南书房开展诗词培训等阅读推广活动，再到从图书馆出发、体验城市的文化之旅；图书馆从一个读书学习的地方，到写作办公的场所，再到获得文化滋养的空间；任梦甚至通过图书馆服务感受到了爱与被爱——深圳图书馆、“图书馆之城”获得了长足的发展，满足了无数读者的需求，成就了无数读者的梦想。当然，在任梦的故事中，我们也非常惊异于任梦与深圳图书馆相伴相生，体验了深圳公共图书馆近20年发展历程中几乎所有的、不断丰富的服务，成为深圳“图书馆之城”服务与发展成果的一个完美代言人。

3 培养具有自主阅读能力的人

培养具有自主阅读能力的人，这可以作为“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的建设目标。

以人为中心、以人为本、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都是人本哲学的基本范畴，在这个范畴内，人的主体性是核心问题之一。人的主体性，其澄明是一个历史的、持续的过程，具有自为的自律性、自觉的能动性、自由的超越性等特点[6]，体现的是作为主体的人的行为的自由、意识的自由、发展的自由和以人本身为目的。人作为主体具有自由的意志，能够以自身为根据，独立自主和自我决定；能进行实践或创造性活动，能在创造性活动中创造价值。提升或激发人的主体性，让人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进而成为一个自尊、自信、自足、自洽的个体。用中国传统文化的概念，这个主体性就是人的本心，是人的“童心”、“性灵”。

从图书馆立场，个体行为的自由源于思想的自由，思想的自由源于知识、思想、信息的自由获取，而知识、思想、信息的自由获取又源于个体具有自主阅读能力。这个能力包括：自主地选择读物，有效阅读，有效地利用读物中蕴含的知识、思想和信息。

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我们提供了愿景和方向，在这个方向上我们还需要具体的目标，以作为图书馆服务的着力点、切入点。我认为，“培养具有自主阅读能力的人”正是这样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