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雅诗，刘 敏，闫旭纲

(太原师范学院 地理科学学院，山西 晋中 030619)

0 引言

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研究作为经济学价值理论的重要分支，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重点领域，现从研究内容、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三个方面进行梳理.研究内容方面，多从内涵维度[1]、模型构建[2]及量化评估[3]等角度对单一或多个旅游地进行经济价值评估研究.研究对象方面，多见于森林公园、地质公园和自然保护区[4-6]等.研究方法方面，以条件价值法(CVM)[7]、旅行费用法(TCM)[8]及旅行费用区间分析法(TCIA)[9]145-147为主要评估方法.可以看出，以特色旅游资源作为案例地的实证研究非常丰富，但缺少古城、古村落、石窟类世界文化遗产的旅游经济价值评估研究；现有研究方法获取数据主观性较强，对人文景观与旅游资源的内在价值难以实现科学有效的量化处理；由于较少涉及旅游资源整体经济价值评估，研究的真实性与实效性受到影响.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石窟类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利用.2020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强石窟寺保护利用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要建立石窟寺安全长效机制，加强石窟寺数字化保护利用，规范石窟寺旅游开发活动.通过开展世界文化遗产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研究，可以明确旅游资源经济价值，提高世遗地居民和旅游者的遗产旅游积极性与好奇心，推动遗产旅游目的地健康高效发展.云冈石窟世界文化遗产作为大同市乃至山西省遗产旅游发展的金字招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旅游者，旅游经济发展推动了地区经济发展.鉴于此，以云冈石窟世遗地作为案例地展开研究，运用环境资源价值理论解释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的内在逻辑联系，科学合理测算云冈石窟世界文化遗产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值，旨在为促进遗产旅游可持续发展提供参考与依据.

1 研究区概况

云冈石窟坐落于山西省大同市，位于武州(周)山南麓、武州川的北岸，地理位置为40°04′N，113°20′E，距今已有1 500年历史.自北魏文成帝时期开凿建设，生动鲜明反映了古代东方石窟艺术.云冈石窟世遗地现有45个主要洞窟，1 100多个佛龛、59 000余尊石雕造像，是中国石窟艺术的突出代表，也是享誉世界的石窟艺术遗迹.云冈石窟世遗地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国家首批5A级旅游景区，将云冈石窟世遗地作为案例地具有较强代表性和鲜明性.

2 理论模型、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理论模型

旅游经济价值(TEV)多指旅游景区或旅游地资源环境自身所产生的社会经济、文化历史和生态效益的实际利用价值，分为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其中，使用价值是指区域旅游资源能够满足旅游者自身需要或偏好的能力，由直接使用价值和间接使用价值两部分构成.直接使用价值指旅游目的地或景区能够直接满足旅游主体进行旅游观赏、文化学习、艺术欣赏等休憩行为与活动的可直接消耗的量,间接使用价值指旅游资源及其所属环境在生态功能、生物控制等方面可提供的功能效益价值.非使用价值作为旅游资源内在特性之一，是指人们尚未使用但愿意为自己或子孙后代在未来一定时期内实现可持续利用的价值.环境资源价值理论是环境资源经济学领域的一个重要基础理论，多用来研究湿地、海洋、森林碳汇等公共物品与资源.石窟类世遗地作为特殊类型公共物品与资源，具有区别于其他旅游资源的特殊价值，对其进行货币化的旅游经济价值评估应更具全面性与综合性.以云冈石窟世遗地为案例地进行实证研究，使用价值是旅游者直接或者间接使用云冈石窟世遗地所产生的价值(如参观游览云冈石窟的旅游活动等).非使用价值是云冈石窟世遗地的潜在有用价值，包括存在价值(维持云冈石窟世遗地永续存在而自愿支付的意愿)、遗产价值(能够遗留给子孙后代而自愿支付的意愿)和选择价值(明确未来能够有选择的有效观赏而自愿支付的意愿).

借鉴环境资源价值理论梳理价值体系的逻辑关系，采用完整的三级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模型，科学合理测算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值.公式如下：

TEV=UV+NUV=
(DUV+IUV)+(OV+BV+EV).

(1)

式中,TE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值，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使用价值，N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非使用价值，D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直接使用价值,I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间接使用价值，O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选择价值，B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遗产价值，E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存在价值.

2.2 数据来源

基础数据主要来源于问卷调查与访谈.问卷调查内容由四部分构成：第一部分阐述问卷调查背景、说明相关情况；第二部分调查旅游者游览云冈石窟世遗地的相关成本、时间以及对旅游地的认知程度等信息；第三部分调查旅游者的支付意愿程度与确切数额指标(包括使用价值与非使用价值的各项支付比例)，是问卷调查的核心内容；第四部分调查人口统计特征信息.分别在2019年4月30日—2019年5月6日和2019年8月19日—2019年9月19日两个时间段向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者发放问卷350份，回收有效问卷313份.采用Scheaffer样本数量公式：

(2)

式中,n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最小抽样样本量，N表示地区旅游接待量，δ表示抽样样本误差指数(设定抽样误差为0.06).根据景区主管部门提供的数据，2019年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者总数约为531.93万人次，计算可得云冈石窟世遗地最小抽样样本量为278份.实际样本量大于最小样本量，调查数据具有一定代表性.

2.3 研究方法

2.3.1 直接使用价值的评估

采用旅行费用区间分析法(TCIA)[9]146评估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直接使用价值.具体步骤：1)抽样调查旅游者预期旅行费用；2)根据调查预期结果进行分组，计算旅游需求率；3)回归拟合模拟计算；4)计算样本旅游者的总消费者剩余;5)根据公式(3)测算直接使用价值.

DUV=(SCS+STC)/SV×(TN).

(3)

式中,D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直接使用价值，SCS表示样本旅游者的总消费者剩余，STC表示样本旅游者的总旅行费用支出，SV 表示样本量，TN 表示2019年云冈石窟世遗地实际旅游总人数.

2.3.2 间接使用价值的评估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间接使用价值由旅游品牌、旅游环境与旅游生态服务三项价值总和进行评估.首先，采用最大品牌权益法，参照何小芊等[10]修正后的旅游景区品牌价值评估公式测算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品牌价值.

(4)

RI=EP×SP.

(5)

式中,Ε表示旅游资源品牌价值， RI表示分组中旅游者品牌权益，max(RI)i表示区间分组中最大品牌权益，Qi表示各个区间分组中游客的年均理论目标客源数量，T表示景区品牌持续年限，k表示贴现率，n表示分组类型数，EP表示旅游消费溢价，SP表示消费偏好程度.

其次，依据费用支出法计算云冈石窟世遗地的旅游环境价值.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环境价值的提升有赖于政府、企业等建设主体的合理建设与养护，当进行正常的开放经营时，云冈石窟世遗地每年需要支出一部分资金用于生态环境建设与维护.

最后，依据大尺度的全球生态平衡模型计算云冈石窟世遗地的旅游生态服务价值.

V=∑Pi×Ai.

(6)

式中，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生态服务价值,Pi表示以单位面积为基础的第i种土地利用类型的生态服务价值,Ai表示某种土地利用类型总占地面积.

2.3.3 非使用价值的评估

借助条件价值评估法通过合理测算获得实际货币值.条件价值评估法(CVM)是在假想市场情况下，直接调查和询问人们对某一环境效益改善措施或资源保护措施的支付意愿(WTP)、对环境或资源质量损失的接受赔偿意愿(WTA)，以人们的WTP或WTA来估计环境效益改善或环境质量损失的经济价值.具体步骤：1)依据研究对象实际情况创建合理的假想市场环境；2)借助问卷与访谈法设计合理的问卷内容，获取有效的样本量及基础数据(WTP)；3)计算个人及样本总量的最大支付意愿；4)获取非使用价值评估值.

PNUV=WTPm×N×r.

(7)

式中，PNUV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非使用价值，WTPm表示样本量WTP中位数值，N表示愿意支付的总数，r表示WTP样本比率.

3 结果与分析

3.1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使用价值评估

3.1.1 直接使用价值

根据问卷基础数据对旅游费用进行区间多级划分，逐步计算各区间段样本量、样本累计量、旅游需求率等多个变量值.借助SPSS软件对旅游需求与旅游费用进行回归拟合，得到旅游需求曲线模型公式：

(8)

式中,Q表示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者旅游需求率，TC表示单个样本旅游者的旅行费用支出.通过进行模型拟合度分析，显著性水平为0.000(小于0.001，表明回归模型极其显著)，说明该模型拟合结果具备有效性.单个旅游者的消费者剩余可表示为

(9)

2019年景区总接待量达531.93万人次，根据公式(3)测算2019年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直接使用价值数评估值为2.68×109元.

3.1.2 间接使用价值

1)最大品牌权益

以 10为单位区间将旅游者愿意支付的门票价格划分为 9 个价格区间.依据公式(5)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最大品牌权益为 14.17 元(见表1).

表1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消费溢价、消费偏好和品牌权益

2)品牌持续年限

综合考虑世界文化遗产资源的市场性质、旅游者来源、品牌趋势与保护，确定世界文化遗产旅游资源品牌持续年限T为 100年.

3)年理论目标游客量

依据国家旅游局发布的5A级旅游景区最大承载量统计表显示，云冈石窟世遗地瞬时承载量上限为0.6万人次、日承载量上限为3万人次[11].根据旅游空间容量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年最大游客量为1 095万人次.考虑到实际旅游接待人次、旅游动机等影响因素，采用趋势外推法预测云冈石窟世遗地在品牌持续年限内的理论目标客源数量约为最大游客量的60%，即657万人次.

4)品牌价值评估值

贴现率是价值评估中的一个关键指标，指在国家经济环境及行业险平稳背景下采用当前零风险利率对未来资产进行折算成现的利率.考虑到旅游业的复杂性与独特性，结合贴现率遵循的三原则：不低于无风险报酬率、以旅游行业平均报酬率为重要参考指标、折现率和资本化率与收益额相匹配，划定世界文化遗产类评估贴现率为9.455%(以一年期国库券年利率2.455%、旅游行业平均风险报酬率为3%、旅游经营风险报酬率4%三项之和构成贴现率).综上，依据公式(4)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品牌价值为 1.708×109元.

5)旅游环境价值

借助研究大尺度的Costanza价值评估模型对云冈石窟世遗地进行生态服务价值评估，使研究结论更偏向大尺度背景.依据旅行费用支出法可得云冈石窟世遗地年均旅游环境成本价值为 1.057×109元.

6)旅游生态服务价值

根据景区草地、林地等土地利用数据，依据公式(6)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生态服务价值为1.154×109元.

3.2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非使用价值评估

选取中位值作为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者平均意愿数值.结合问卷基础数据，采用阶梯支付卡方作为基础数据统计方法.结合上文，选取云冈石窟世遗地年最大游客量1 095万人次作为衡量最大支付意愿的旅游基数，最大支付意愿(WTP)的样本统计占比为79.92%，依据公式(7)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2019年非使用价值评估值为11.401×109元(见表2).

表2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及其构成

3.3 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

依据公式(1)计算出云冈石窟世遗地2019年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值为18×109元.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研究通过构建完整三级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模型，运用问卷与访谈获取基础数据，对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进行综合评估测算.

1)2019年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经济价值综合评估值为18×109元.其中使用价值为6.599×109元,非使用价值为11.401×109元，使用价值小于非使用价值，突显了云冈石窟世界文化遗产旅游资源自身的特殊性、世界性与持久性.同时也表明云冈石窟世遗地旅游资源得到了充分利用，旅游景区基础设施、文创产品及服务质量等方面满足了旅游者的消费需求,旅游开发同生态环境保护相辅相成.

2)非使用价值评估结果表现为：存在价值>遗产价值>选择价值.表明当前旅游者的旅游需求与环境保护意识得到了明显提升，能够自发地为云冈石窟世遗地的永续发展支付一定的费用，更加注重代内与代际间的公平.

4.2 建议

为实现云冈石窟世遗地在代内和代际间可持续发展的长远性目标，现从政府、景区、旅游者三方提出建议：政府应加强石窟类世界文化遗产的宣传与投入，完善医疗、卫生、交通等公共基础设施，建立高效完备的旅游公共服务体系.旅游景区应顺应时代发展需求，清晰认识到大数据与服务的关系，利用大数据分析旅游者需求，创新服务模式，增加旅游者黏度、提升品牌口碑，充分发挥“互联网+”作用，推动云冈石窟世界文化遗产与旅游、生态环境的融合，提升文创产品的文化内涵与品牌意识.旅游者应逐步强化自身对世界文化遗产的认识与保护，旅中获识、游中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