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陈士铎辨治呃逆学术思想初探

2023-01-04朱琳琳郭霞珍蔡向红陆银玲

光明中医 2022年17期
关键词:中焦胃气陈氏

朱琳琳 陈 枫 郭霞珍 蔡向红 陆银玲

呃逆是临床一种常见病、多发病,可单独出现,或者伴发在某些疾病之后出现,其临床主要表现为喉间呃呃连声、声短而频、不能自制。中医学认为呃逆的发病多因胃气上逆,该病的病程长短不一,一天或者数天,严重影响患者正常生活学习工作,需要治疗。

目前该病的治疗多以药物治疗为主,极少数(如顽固性呃逆)采用手术治疗[1]。中医药具有简便效廉的特点,目前中医对于呃逆的治疗疗效显著,以中草药及针灸的治疗为主。

呃逆虽是小疾,一般皆因脾胃常见疾病所致,少数患者频繁出现呃逆可能是消化系统肿瘤表现,更有一些患者在疾病晚期出现呃逆,是病情危重表现,提示元气衰败,胃气将绝,这种现象预示疾病深重,预后不良。

1 呃逆的病因病机

呃逆的病名衍变经历了“哕”“呃”“咳逆”,如《素问·宣明五气》谓:“胃为气逆为哕”,明清以后现呃逆一词。呃逆的常见病因有饮食不当、情志不遂以及脾胃虚弱。如过食寒凉或者辛辣厚味皆可引起呃逆,元代朱丹溪认为呃逆乃胃寒所生,明代张景岳认为呃逆因胃中有火,明末清初医学家陈士铎在《辨证录》“呃逆门”提出呃逆的基本病因是“气虚”。《黄帝内经》最先提出呃逆的病位在胃,并与肺有关;病机为气逆,与寒气有关。调理脾胃升降是治疗呃逆的基本原则之一。

《辨证录》[2]为陈士铎主要代表著作之一,该书成书时间约为1687年,是一部综合性的医学著作,涉及到内、外、妇、儿各科,以近似医案介绍,对于病证的病因病机、理法方药进行分析。后世医家对于该书的评价为“在辨证论治上取古人之意而不泥古人之法”[3],目前,对于该书的研究较多,其学术思想对于临床诊疗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陈士铎在《辨证录》“呃逆门”以医案为例,总结分析后提出呃逆的病因为“气虚”,气虚则气逆,气逆乃气衰,寒呃成于气虚,痰呃、火呃也皆因气虚而致。胃在脏腑之中,属于多气之腑,胃气弱则诸气皆弱,胃气旺则诸气皆旺,胃气乃生气之源,补胃气即是补诸气。陈士铎在呃逆治疗上重视气的功能,气与五脏六腑、情志及外邪关系,注重胃气的升降,尤其注重补胃气,顾胃气,畅三焦,其观点为当今临床治疗呃逆提供了新思路。

2 呃逆的治疗方法

历代医家对于呃逆的治疗,有医家认为治呃应从五脏论治[4],有医家认为治呃应重视气血的功能,如理气升提、活血化瘀。陈士铎在《辨证录》“呃逆门”一节中以医案为例辨证分析呃逆的病因病机、治法方药,强调呃逆的辨证论治要注重补气尤其是补胃气,畅三焦,现总结陈氏辨证分型治疗呃逆共有5法,具体治法及方药归纳如下。

2.1 温阳祛寒止呃开篇陈氏提出呃逆虽是小疾,但是治疗不当会变危证不可不重视。以寒呃为例,指出临床上治疗寒呃的大多医家只散寒未求本,容易误治,遂将寒呃列为五呃之首。

陈氏提出温阳祛寒止呃为第一治法,陈士铎认为寒呃的基本病机为气虚,气虚则三焦之气皆虚,虚不守其位,致下焦之气逆行于上焦,感寒而发,成为呃逆。寒呃的表象为寒,实则为气虚,其治法应大补丹田之气,佐以祛寒。气是天地万物中最基本的元素,中医学认为天人相应,气也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人体在气的正常功能下维持着机体正常的新陈代谢;气虚时气的对外防御功能和对内温煦作用均减弱,如有寒邪可趁虚之时而入,出现气虚阳虚发为寒呃。陈氏自拟定呃汤方治疗,具体药物如下:人参三钱,白术五钱,丁香五分,陈皮五分,茯苓五钱,沉香末一钱,牛膝一钱。水煎服,1剂而呃逆止矣。此症用加味六君子汤亦妙。人参、半夏、苏叶各一钱,白术、茯苓各三钱,陈皮五分,甘草三分,丁香二分。水煎服,1剂而呃逆止,2剂痊愈。

陈氏认为治病应求之本,寒呃虽因感寒而发,实为下焦阳虚气虚,治疗应大补气之源,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气血之源头,补益脾胃之气为治疗寒呃之本。辨证选方用药为大补脾胃的人参、白术、茯苓,这三味药皆性温或平,味甘。其中人参做为古今中药三宝之首,现代药理研究发现人参对神经系统具有双向调节的作用,改善记忆力,提高免疫力,兴奋心肌,改善心机供血,延缓衰老等作用[5]。人参大补元气,《本草经疏》:“人参能回阳气于垂绝”,一味独参汤治疗气虚脱证,其大补元气之功非他药所及,人参补脾肺之气,常和白术、茯苓合用,如补气剂四君子汤。白术益气健脾,茯苓健脾利水宁心,为除湿圣药,人参、茯苓、白术三者合用大补中焦脾胃之气,《黄帝内经》认为气为阳,补气即是补阳,三者补气又可补阳,阳足则寒退,气足则表固。该方中少佐的祛寒之药选用丁香,丁香性辛温,辛者发散,温则补中,丁香即可散寒降逆,又兼温肾助阳;沉香行气纳气,牛膝性平,味苦、酸,苦能燥,能泄(泻下、降气),沉香、牛膝合用降逆降气,气归其所,呃逆自止。纵观全方以补为主,散寒、降逆为辅。

2.2 消痰行气止呃陈氏治呃第二法为消痰行气止呃,陈氏认为有形之痰留于胸中,三焦不通,下焦丹田之气上升受阻,发为呃逆,其治法消痰行气止呃。痰为阴邪,为水液代谢失常之产物,金元四大家之一朱丹溪认为:“百病多由痰作祟”“百病兼痰”;《素问·举痛论》中论及“百病皆生于气”,气机的失常是引起疾病的根源,其中气的失常亦是生痰之本,痰与气相互影响,《景岳全书》记载道“痰之作,必由元气之病”,所有导致气机活动的因素皆可导致气病,如风寒暑湿燥火外邪之六淫、饮食不调,情志内伤等因素,皆是造成气病之本,出现气虚、气逆、气滞等气的失常状态。气乃动力,为水液运化之推动力,气虚则推动无力,水液不运遂停滞成痰。五脏之气同归气类,其中肺主气,肾藏精,为元阴元阳之本,肾主纳气,脾胃气血生化之源头,肝主疏泄,疏泄气血,调节情志,心为君主之官,心火旺则心气足,推动有力,气的生成与运行与肺、脾胃、肾、肝、心等脏关系密切;脏腑之气受损不足后,必导致痰浊内生,所谓“五脏六腑皆可生痰”。痰邪所成,多与肺、脾、肾、肝、心之气皆有关,五脏之中,“肺为贮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 “肾为生痰之本”,津血同源,肝的疏泄失常、心主血脉功能异常,导致全身气血运行不畅,而成为聚痰之因。痰为阴邪,阴病及阳,最终致机体阴阳失和。

气为病之因,痰为病之标,庞安常提出:“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津液随气而顺矣”。痰随气升,可到全身,所到之处气血阻滞。痰邪喜中土,中焦为上、下焦气机升降之枢纽,中焦不通,气本趋下反上逆,本该上行反下行,气机紊乱不调,气逆动膈发为呃逆,胃失和降,胃气上行发为呕吐。调畅气机之本既是治痰之本,治痰先理气,气行痰自消,治痰先补气,气旺则痰运,治痰之剂多加入行气补气之品。

陈氏对痰呃与火呃进行辨证,其中口渴是辨证要点,痰气之呃无口渴,痰为阴邪,为饮中之稠者,湿为痰之本;火逆之呃必口渴,火为阳邪,火邪容易耗气伤津,津伤则口渴。陈氏方选二陈汤加减治之,具体药物:人参五分,陈皮五分,半夏一钱,甘草三分,厚朴一钱,茯苓三钱。水煎服。上方为二陈汤加入人参、厚朴,其中人参大补脾胃之气为补气之品,厚朴行气降气为降逆之品,再次体现陈氏治呃从气虚治之,治病求本思想。

《医方集解》中指出:“治痰通用二陈”。陈氏认为二陈汤为治痰之妙剂,二陈汤由唐代《千金方》温胆汤衍变而来,二陈汤既是燥痰之良剂,亦是调中焦之圣剂。方中半夏为君药,现代药理研究认为,半夏除了对呼吸系统有祛痰止咳作用外,还有镇吐、抗心律失常、抗肿瘤、抗早孕、镇静安眠等作用[6]。半夏入药最先见于《五十二病方》,其性辛温,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功效。《本经疏证》认为“半夏主中焦气逆”,其性辛开苦降,斡旋脾肺气机,使痰饮无停留之所[7],陈皮为《神农本草经》中上品药材,具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功效,现代研究表明陈皮对胃肠具有双向调节的作用,此外在心脑血管、免疫系统,消除自由基抗衰老、美容、预防癌症方面均有疗效[8]。陈皮行气,半夏治痰,陈皮配伍半夏体现治痰先治气,气顺痰自消之意。脾为生痰之源,茯苓健脾则水液代谢正常,防新痰再生。加入人参、厚朴,其中人参补脾胃之气,厚朴下气燥湿,痰消而气降呃逆自止。

2.3 补气降火止呃陈士铎治呃第三法为补气降火止呃,陈氏认为呃逆也可由胃气虚,胃火微旺所致。陈士铎《外经微言》“脾,阴土也;胃,阳土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寒伤形, 热伤气……”。《素问·调经论》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以上《黄帝内经》条文皆谓气之不足而生火[9]。火呃发生因胃气虚弱,运化失常,腐熟水谷功能减弱,口渴饮水,水入于胃,停滞胃中;水为阴邪,遏制胃气胃阳,腐熟功能进一步减弱,水谷停于胃中郁而化火,火旺易耗气,致胃气更虚;火旺易伤津致口渴喜饮,但火为微火,虽有口渴未有大烦渴之状。火郁胃中致中焦不通,三焦不畅,气虚则气机逆乱,火气逆行发为火逆。治法宜补胃气降胃火。《脾胃论》提出甘温亦可除热的理论。脾为阴土,脾之火易衰,故脾火宜强,不宜过弱,临床治疗脾胃之剂,虽用寒凉之剂仍加以顾护脾胃之品为宜。

对于火呃的治疗,陈氏拟定方平呃散,适用于胃气虚,肃降不利,郁而化火者,具体药物如下:玄参五钱,白术五钱,人参二钱,茯苓三钱,甘菊花三钱,麦冬三钱,甘草五分。水煎服。

陈氏认为该方降胃火又不耗胃气,所以奏功实神。陈士铎《外经微言》“胃土以养永为主”,人参、茯苓、白术甘温补以脾胃之气,因胃气本虚,胃火微旺,选用玄参、麦冬、菊花清热滋阴平和之品非选用石膏清热泻火之苦寒之品,恐大寒之品中伤脾胃,加重胃虚之本,治病同时防他病而生。

2.4 散郁止呃陈氏治呃第四法为散郁止呃,对于郁呃的治疗,陈士铎认为气恼之后肝经血燥,肺气炎热,肝旺克脾,致中焦不通,怒则气上,气上冲于上焦,上焦肺热,咽喉为上焦肺之门户遂发为呃逆,治法散郁佐以消痰润肺。

《尚书》以 “愤结积聚”为 “郁”,其中情志不遂是很多疾病的内因,也是呃逆的病因之一。赵献可在 “五行相因”的原理上,尤其重视木郁,他认为木郁为五郁之源头,“木郁则火郁,…… 火郁则土郁,土郁则金亦郁,金郁则水亦郁”,对于郁证的治疗,《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曰: “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提出治郁之法。朱震亨提出气、血、湿、食、痰、火六种类型的郁证,其中气郁又是所有类型郁病之基础,综上所论,肝气郁为五脏郁之首,脾胃为六郁发病之地,上焦心肺,下焦肝肾,中焦脾胃,气机之枢,胃是水谷之海,气血生化之处,人体五脏六腑皆禀受胃气以濡养,凡六淫七情、劳役妄动,上下所属五脏六腑之气显现出虚实相生相克之变化者,必通过中焦,必克胃气,因此,四脏一有不平,中焦必为之气郁。陈氏认为郁呃,虽表现为肝火之盛,其病因在于气郁,非为火邪,如一味降火降气降逆,肝郁更甚,脾胃受损,则呃逆更加严重,该治法体现陈氏治呃治病求本的思想。陈氏拟定方用解呃丹,具体药物如下:茯神三钱,白芍三钱,当归二钱,白术五钱,苏叶五分,麦冬五钱,白芥子三钱,柴胡一钱。水煎服。

该方为解郁行气之神方,疏调五脏之气机以畅达三焦气机。现代药理研究认为,柴胡具有退热、抗炎抗病毒、提高免疫力、镇静安神、镇咳,抗癫痫、抗肿瘤作用[10,11]。柴胡具有和解表里,疏肝升阳之功效,入肝胆经,开阖半表半里之功,白芍味苦酸,肝之急,以酸泄之,白芍平肝敛阴作用。

当归甘温,养血活血,柴胡、白芍、当归三药合用疏肝柔肝利肝胆之气。据《本草纲目》记载:“白术可利腰脐间气血”,开通中焦;苏叶行气宽中;麦冬补阴滋阴润肺之燥;茯神甘、淡,宁心利水,通调心与膀胱之气;白芥子性温,味辛,归肺经、胃经,利胸膜心膈之气,诸药合用散郁为主,行气解郁兼化痰饮。

2.5 补气止呃此为陈氏治呃第五法。该型呃逆时作时止,病史较长,气虚日久,已成气衰。陈氏认为气旺则顺,气衰则逆,凡逆之至者,皆衰之极耳。《灵枢.经脉》曰:“为此诸病,盛则泻之,虚则补之”,陈氏提出气虚呃的治法为补其气之虚。

气虚是因为气不足所引的一组病理变化及症候群,气包括肾中精气、脾胃水谷之气,肺中的清气,气虚伴随着气的生理功能减退,导致机体的正常功能失常发为疾病。气虚多因先天禀赋不足,后天失养,久病大病损伤正气,气之生化不足所致。其中气虚主要涉及肺、脾、肾、心等脏腑,气病及阳,气虚导致机体阴阳失调。脾胃功能失常,脾胃气虚,收纳腐熟水谷不能,出现胃痛、腹胀满、泄泻、痞满,气虚及阳致脾胃阳虚,阴寒内生,导致大便完谷不化,小便清长;脾胃气虚阳虚致推动水液无力,致寒湿困阻、湿热内蕴;气虚则气行不畅致气滞中焦,中焦不通,气机失于疏泄,三焦不通,气机逆乱。气虚导致气的运行失常出现气逆,气逆不止乃为气衰之象。气虚也是导致痰呃、火呃的病因。气虚而阳虚感寒而发遂为寒呃。同时气虚致水液运化失常,停滞不行,凝滞为痰,气虚兼有痰湿,痰阻中焦,气逆则发为痰呃。

根据五行生克关系,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土生万物,补脾胃之气既是补生化之源,胃气为生人之本,为诸气之始,胃为阳土,补气既是补阳,气足则阳足,胃气足则诸气足,气旺则气的运行正常。治病求本,治气之始即是补胃气。陈氏选方六君子汤加减治之,具体方药如下:人参三钱,白术一两,茯苓三钱,陈皮一钱,甘草三钱,半夏二钱,柿蒂三枚。水煎服。

此方乃治胃之圣剂,胃气弱而诸气皆弱,胃气旺而诸气皆旺。黄元御在《四圣心源·卷四·劳伤解》中言:“脾为己土,以太阴而主升,胃为戊土,以阳明而主降,升降之权,则在阴阳之交,是谓中气”[12]。六君子在四君子的基础上加半夏、陈皮,全方以补气为主,脾气升则胃气降,脾胃相济,升降调达。陈皮、半夏燥湿行气降气,柿蒂降逆下气,诸药合用,补气为主,以升为降,补中有行,补而不滞,有升有降,以升达降。对于寒呃、痰呃,皆可选用加减六君子汤治疗。

3 验案

3.1 案1患者,男,83岁。会诊日期:2020年12月13日。主诉:呃逆4 d余。病史:患者2个月前(2020年8月24日)因右侧肢体不利,伴头晕、恶心、呕吐,呕吐物为胃内容物,非喷射状,遂在家属陪同下就诊于北京市垂杨柳医院,给予颅脑核磁后诊断为脑梗死,给予溶栓及双抗治疗后1周出现“消化道出血”,血红蛋白44 g/L,停用双抗,予以输血治疗。2 d后因患者突出右侧肢体活动不能,神志欠清,伴言语不能,饮食呛咳,大小便失禁,继续给予调脂、保护胃黏膜、改善循环等治疗,于2020年9月24日转入中日友好医院行康复治疗,经治疗后患者仅能发出单音节,右侧肢体肌肉可收缩,活动不能,为求进一步康复治疗,于2020年11月9日转入北京市朝阳区太阳宫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患者发病以来,神清欠清,精神差,鼻饲饮食,大小便失禁,体质量无明显变化。

入院后约1个月,由于胃管到期于2020年12月9日重新进行胃管插管术后出现呃逆不止,给予西药巴氯芬治疗3 d,呃逆未见好转,为求治疗遂请中医科会诊。

既往史:左侧大脑中动脉重度狭窄、上消化道出血、失眠、顽固性呃逆、反流性食管炎病史。

会诊时患者刻下症:患者形态消瘦,仰卧位,双眼有神,右侧肢体无力,仅能说单音节“啊”字,闻及喉中呃逆声,呃声低微,不能自止,未闻及其他异常气味。饮食鼻饲,饮食尚可,食物温度适中,睡眠尚可,大便失禁,小便导尿。舌淡,苔白厚,脉沉细。中医诊断:呃逆(虚呃,气虚呃)。

患者病情复杂,现有脑梗病史,既往有脾胃疾病及上消化道出血、贫血、顽固性呃逆病史,目前仍大便失禁,长期脾胃虚弱,气血不足,气虚气衰后致气逆。因置换胃管,脾胃更弱,气虚致呃,难以自止。考虑到患者鼻饲,脾胃虚弱不能耐受饮食,更不能耐受药物,给予针灸治疗。

陈士铎的《辨证录》“呃逆门”曰:“人有呃逆时作时止者,乃气虚而非气滞也。气衰则逆……凡逆之至者,皆衰之极耳……补其气之虚,而呃逆自止”。以陈氏治气虚呃之法,进行辨证治疗,结合患者的病情及个人特点选择治疗方法。治则:补气降逆止呃。选穴以补气穴配合降气穴,主要穴位为:气海、关元、中脘、足三里、太渊、太白、天突、翳风、内关穴。诸穴常规针刺,针刺手法用补法,留针30 min。其中气海为气之会,为生气之海,具有补气补阳功效;关元穴补阳健脾,气海、关元合用具有补气补阳补虚。肺主气,太渊为肺经原穴、补肺气调气机;太白为脾原穴,补脾胃之气,足三里为胃经下合穴,健脾胃补胃气,补虚作用;中脘为腑之会,健脾和胃降逆;天突理气降逆;翳风穴为治疗呃逆之经验穴,内关穴为理气降逆,诸穴合用补气为主,降逆为辅,补虚为主,理气为辅。

患者针灸治疗后留针30 min,起针后患者呃逆已止,后因再次会诊该患者同病房患者,该患者护工反馈自针灸治疗后20余天一直未再有呃逆。

3.2 案2患者,男,76岁。主诉:呃逆3 d。病史:患者3 d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呃逆,呃声时高时低,难以自止,呃逆以夜晚加重,呃呃连声,严重影响患者睡眠,因呃逆致患者心情不舒,无口苦口干,无明显怕冷怕热,无自汗盗汗,患者自行服药后无明显缓解,为求治疗随就诊。既往慢性脾胃病史5年余。刻下症:患者体型消瘦,可闻及喉间呃逆声,呃声时高时低,难以自止,未闻及其他异常气味,脾气稍急,两胁不适,无出汗及口渴。自诉饮食可,二便正常,睡眠差。舌淡,苔白腻,舌下静脉瘀滞(+),脉弦滑。中医诊断:呃逆病(痰呃兼气郁)。治则:补气健脾疏肝止呃。给予中药以六君子汤加减治疗,党参9 g,茯苓10 g,白术10 g,法半夏10 g,陈皮10 g,北柴胡5 g,白芍6 g,炙甘草5 g,柿蒂10 g。水煎服;2次/d。

患者既往慢性脾胃病病史,脾胃不足,舌痰厚腻,有痰有湿,皆因脾胃虚弱,运化失司,以健脾行气化湿,方选六君子汤为主方,患者肝气不舒,柴胡、白芍疏肝之郁,柿蒂降逆止呃。患者服药三剂后,呃逆已止,后随访1个月后未再复发。

4 小结

陈士铎辨证治疗呃逆,共有5型,①寒呃,胃气虚,气虚阳虚,气不固表感寒而发,治法为温阳祛寒止呃;②痰呃,胃气虚,气虚运化失常,痰阻中焦,痰气上行,发为痰呃,治法为消痰行气止呃;③火呃,胃气虚,胃火微旺,火上冲发为火呃,治法为补气降火止呃;④郁呃,恼怒之后肝旺克脾,中焦气闭,三焦不通,气逆上焦发为郁呃,治法为散郁止呃;⑤气虚呃,久病之后,气虚日久,气虚发展到气衰,气机逆乱发为气虚呃,治法补气止呃。纵观陈氏之呃逆门,共有以下特点:①注重补气尤其是补胃气,护胃气、通三焦;②重视五行生克关系,气与五脏六腑、情志及外邪关系;③重视气的功能运动;④辨病辨证相结合,治病求本,在治疗呃逆的治法上并非一味降逆止呃,辨证论治寻求病之源。

其治呃思想不仅指导临证选方用药,对于针灸治疗呃逆的选穴用穴均有重要意义。其辨证论治呃逆的思想为临床治疗呃逆提供新思路,并为治疗呃逆提供基本方(如六君子汤)。呃逆为临床常见病多发病,也是其他疾病伴发或者继发的疾病,临床中诊疗该类疾病,辨证论治,抓住病之本,避免误诊误治。

猜你喜欢

中焦胃气陈氏
张景岳对《黄帝内经》脉中胃气的阐发与运用
义宁陈氏家风
态靶结合辨治多囊卵巢综合征高雄激素血症
陈远
林挺
芳香三味饮加减治验浅析
胃气足 活百岁(上)
胃气足,活百岁
王作顺主任运用“因时学说”治中焦病经验举隅
陈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