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瑞钰，舒美英，蔡建国,3

(1.浙江农林大学 风景园林与建筑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2.浙江农林大学暨阳学院，浙江 诸暨 311800；3.浙江农林大学 园林设计院有限公司，浙江 杭州 311300)

1 引言

党的“十九大”以来，我国博物馆事业迎来了发展的新机遇[1]。截至2020年底，我国备案博物馆数量达5788家。“十三五”期间，我国博物馆年度参观人数由7亿人次增长至12亿人次，游览博物馆成为日益流行的一种生活方式和休闲方式。人们对于精神文化的追求日益提高，“博物馆热”逐渐显现，博物馆的园林空间也逐渐扩大，成为了博物馆陈展空间外的另一个主要空间[2]。因此，做好博物馆园林建设不仅能拓宽博物馆事业发展空间，还能弥补博物馆在休闲娱乐方面的不足[3～7]。而植物作为园林构成中唯一具有生命特征的要素，不仅有着时序的变化，在时序变化过程中也产生了园林空间的变化[8～11]。

空间句法(Space syntax)是由比尔·希利尔(Bill Hillier)提出的以拓扑学为理论基础，对空间进行具体量化分析的方法[12，13]。空间句法作为一种优化设计工具被广泛应用于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研究中[14]，近年来应用于园林空间分析的研究逐渐增多,主要致力于探索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将空间句法运用到中国古典园林的相关研究，且已证实在中国古典园林空间分析中具有可操作性和普适性[15～17]；二是探索空间布局，尝试应用于现代园林景观研究及设计中[18，19]。对空间句法应用于园林中植物景观元素的研究较少，且缺少对植物时序变化的探讨[20，21]。

基于空间句法理论,将博物馆园林空间中植物要素的空间特征转为量化语言，为同类园林空间植物设计及研究提供新视角。

2 研究方法及对象

2.1 研究方法

基于空间句法理论，采用VGA(Visibility Graph Analysis)分析，对可视层进行绘制，绘制时以视线的高度为基准，将离地面160 cm高的断面层定义为“可视层”。整理调研数据，利用AutoCAD绘制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的无园林要素、无植物要素、冬季植物和春季植物4类空间可视范围，导入Depthmap软件，将空间划分为0.25 m2的网格，计算得到相应的图解及数据。选取与研究有关的参数(表1)，对4类空间的各项参数值绘制图表对比分析。

表1 空间句法参数说明

2.2 研究对象

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始建于1929年，缘起于首届杭州西湖博览会，古典园林式建筑，内含文澜阁、雷峰塔文物馆等多个展区(图1)。经现场调研，研究范围内共有6大植物类型共53种(表2)，乔木层落叶乔木和常绿乔木比例约为4∶5。

图1 浙江省博物馆平面

表2 浙江省博物馆植物统计

植物对可视层视域范围的影响主要由于乔木层枝干遮挡，且乔木层植物的季相变化也对视域范围产生影响(图2)。本次研究以2021年11月份及2022年4月份的调研数据划定视域范围。

图2 冬季春季植物对比

3 空间句法分析

通过Depthmap软件分析形成VGA分析图(表3)，空间连接度越高则图示颜色越暖，参数值越高，渗透性越好，视域可覆盖的范围大；空间视线整合度的

颜色越暖，参数值越高，表示空间可达性值越高，反之则低；平均视线深度值颜色越冷，则参数越小，空间便捷度越高。导出其四类参数值的最小值、平均值、最大值作进一步对比分析。

表3 各层VAG分析图对比

3.1 VGA分析

对比无园林要素可视层与无植物要素可视层，其主要变化集中在入口广场部分和整体空间的西面文澜阁院落2个区域。入口广场的变化是由主展馆前的长廊的支撑柱对视域产生影响，减弱了空间的渗透性；文澜阁部分的变化是由空间内大体量的假山、置石以及院落围墙对空间的分割，视线的连续性被中断，则渗透性减弱。

对比无植物要素可视层和冬季可视层，连接值、视线整合度还是视线平均深度值影响都集中于常绿乔木较为丰富的文澜阁空间、入口广场空间和黄宾虹艺术馆北面的草坪空间。文澜阁园林空间中种植大量桂花，为常绿植物且分支点较低，结合假山置石的空间视线阻隔，则使其空间的渗透性、可达性和便捷度都基本处于园中最低。入口广场空间和黄宾虹艺术馆北面为草坪空间，落叶乔木以及160 cm以下的灌木草本等集中于这两个区域，其连接值和平均深度值都产生大面积的变化，视线整合度的变化则较为分散。

冬季可视层与春季可视层的对比可知，同样是活动面积较大的入口广场空间和黄宾虹艺术馆北面的草坪空间，由于落叶乔木枝叶茂盛且分支点在160 cm以下数量较多，主要树种为玉兰(Magnoliadenudata)、鸡爪槭(Acerpalmatum)、垂丝海棠(Malushalliana)、樱花(Cerasusyedoensis)等，植物季相的变化会对视域范围产生较大影响。因植物叶子茂盛时期的视线截断面变化，出现大片的视线阻隔，使部分空间整合度变高。

3.2 特征数值分析

空间的连接值可视为对视域可覆盖范围的大小的表示，连接值越大则在该点看向系统中其他空间时视域可看到的范围更广，空间紧密程度和空间渗透性更强[22]。通过对比连接值参数值(图3)，四类可视层连接值的平均值从大到小依次为：无园林要素可视层(15112.80)、无植物要素可视层(10766.20)、冬季可视层(4122.67)、春季可视层(3166.00)，连接值随园林要素的增多，视域范围受到影响而随之变小。连接值的最大值从大到小排序与平均值相同，而在最小值对比出现变化。连接值最小值从大到小排序依次为：无园林要素可视层(95)、无植物要素可视层(47)、春季可视层(7)、冬季可视层(3)。结合VGA图分析，连接值的最小值在春季总体可视范围变小而在冬季可视范围较大情况下增大，由于冬季落叶乔木的树叶对视域虽没有影响，但丛生乔木的枝干对视域产生的影响会使局部视域空间的划分更加的细碎。

图3 连接值参数对比统计

对比连接值差值可知，植物及季相的对连接值的影响是远大于其他造园要素的。无植物要素可视层与无园林要素可视层的平均连接值差值为4346.60，而与冬季可视层和春季可视层平均连接值的差值则达到6643.53和7600.20。以上对差值对比可知，植物要素对空间连接值的影响是明显大于其他要素的；植物冬季和春季的季相改变对连接值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空间的视线整合度表示的是整个系统内所有节点分散聚离程度，视线整合度越高则表示空间的可达性越高[22]，通常可达性越高的空间游客的参与度会更高。通过对比视线整合度参数值(图4)，四类可视层连接值的平均值从大到小依次为无园林要素可视层(19.69)、无植物要素可视层(13.43)、冬季可视层(8.96)、春季可视层(7.16)，视线整合度的最大值、最小值从大到小排序与平均值一致。

图4 视线整合度参数对比统计

对比数据的差值，在此次研究范围中，植物对空间视域整合度的影响与其他造园要素相比是较小的，无植物要素可视层与无园林要素可视层的平均视域整合度差值为6.20，而与冬季可视层平均视域整合度的差值为4.53，冬季春季可视层的平均视域整合度差值仅为1.80。由于植物对视域的影响较分散，因此对空间分散聚离程度是较小；而大面积的假山置石和长段围墙对视域的阻隔所产生影响较大。

空间的视线平均深度值表示的是节点的便捷程度，即系统中某个节点到其他所有节点的最短路程的平均值，参数值越低的空间越容易到达[22]。通过对比视线平均深度参数值(图5)，四类可视层视线平均深度的平均值从大到小依次为春季可视层(2.90)、冬季可视层(2.52)、无植物要素可视层(2.08)、无园林要素可视层(1.73)，视线合度的最大值、最小值从大到小排序与平均值一致。园林的各类造园要素对空间的视线平均深度值同样产生着影响，随要素的增多视线的平均深度值逐渐增大，园林空间的便捷度则降低。

图5 视线平均深度参数对比统计

对比视线平均深度差值，植物元素与季相的影响都较大，无植物要素可视层与无园林要素可视层的视线平均深度差值为0.35，而与冬季可视层视线平均深度差值为0.44，与春季可视层的差值则更大(0.82)。冬季春季可视层的视线平均深度差值为0.38。通过以上差值对比可知，各类造园要素特别是植物要素的季相变化对空间便捷度的影响较尤为明显。

以上3组特征参数值进行分析后，可以得出以下规律，在浙江省博物馆的园林空间中，冬季植物对视域的各项参数值中连接值的影响最为明显，春季植物对视线平均深度值的影响最为明显。

3.3 可理解度分析

空间的可理解度表示了从一个局部所看到的空间结构，是否有助于理解整体空间结构[8]，对于游客在博物馆园林空间中游览的体验有着重要意义。空间的可理解度越高，游客在园林空间中游览才能更好地定位自身所处位置，特别是对博物馆这一类建筑的园林空间，园林布局较为复杂，各个独立的展馆分散其间，理解度越高能更快对具体展馆所处的位置及如何快捷到达有清晰的认识。

各层可视空间理解度进行计算对比(表4)，排序如下：园林要素可视层(0.949432)>无植物要素可视层(0.909049)>冬季可视层(0.659041)>春季可视层(0.444797)。当空间的可理解度大于0.5时，该空间则是易于被理解的，即从所看到的空间的局部能够比较容易了解到整体空间结构。根据计算和对比结果，在无园林要素和加入除植物要素外的园林要素的情况下空间的可理解度都是大于0.9的结果，远远大于0.5的参考值。冬季可视层的可理解度则大幅下降，春季可视层理解度降到低于0.5，表明植物元素在此次研究范围中是对理解度影响最大的元素，且植物季相变化对空间理解度的影响较大。

表4 可理解度分析数据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通过对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的园林空间做句法的解读，植物元素对其整体空间的影响可以归纳如下。

(1)在浙江省博物馆园林空间中，植物要素对空间视域存在显著影响，并且植物景观对空间视域的影响在冬季和春季有所不同。植物季相的影响主要与植物的落叶或常绿以及分支点的高低有密切关系。在冬季，主要是分支点低的常绿植物：桂花(Osmanthusfragrans)、圆柏(Sabinachinensis)、雪松(Cedrusdeodara)等对空间渗透性和便捷性影响较明显，对于空间离散程度则相对较小。在春季，主要是分支点低的落叶乔木：鸡爪槭、樱花、垂丝海棠等加强了植物景观对空间视域的影响，对空间渗透性、离散程度、便捷度都有较大影响。

(2)对于浙江省博物馆的园林空间，植物是影响游客对园林空间理解度的最重要要素。在冬季时该园林空间的可理解度明显高于春季，且冬季的可理解度指数高于通常人们易于理解的空间指数，而春季则低于。植物景观通过不同的时序变化，使园林空间在不同季节能带给游客不同的游览体验。

公共建筑的外环境空间的可达性、便捷度和可理解度可通过调整植物景观得以适当提高。在整体空间系统中探索植物对于视域的影响可以更好地根据园林的造园目的来调整植物方案，对于浙江省博物馆的研究探索也可为其他同类型园林环境的植物设计及研究提供思路。

4.2 讨论

游览博物馆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和休闲方式，且游客对游览博物馆的期待也不再局限于从前。为游客提供更加适宜的环境，增强互动性、社会性活动的发生是未来博物馆园林空间的努力新方向。植物要素作为园林中同时具有时序和空间的变化，这些变化发生时也会使空间系统的整体特性发生改变。探索者两者之间的关系，关注植物在整体系统中的影响，有益于在植物景观设计时能理性地做出适宜性的判断。空间句法理论通过分析数据可以清晰地描述园林空间特征，比较准确地还原空间功能以及更加客观准确地探究园林空间结构与组织的规律性[23]。将空间句法引入园林空间植物景观研究中，是对植物景观研究新的尝试，研究尚处在初步尝试阶段，仍存在很多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