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永和

1 引言

《浅谈产品质量监督抽查异议复检》（刊于《中国纤检》2021年第8期，以下简称《异议复检》）一文，是针对“异议复检产生的原因，异议复检各相关方的职责、流程等做了说明，以便给提出异议复检的企业、要对异议复检做出响应的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检验技术机构等一些借鉴建议，并对规范异议复检流程，促进整个监督抽查的有效性、公正性和维护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的公信力”进行了论述。然而，纵观《异议复检》的论述与建议，除了就事论事之外，没有准确把握复检内涵，也没顾及监督抽查的特点，给人一种以偏概全的感觉，甚至误导解决异议的思路，不利于监督抽查的正确发展。

2 几个概念的问题

监督抽查是通过抽取样品的质量情况，对监督总体（术语称“核查总体”）进行判别，这种判别不是以样本（即样品的集合）与监督总体质量等同为依据的，而是以样品出现不合格的概率来推导监督总体的质量情况。监督抽查工作与判别的差错，既有监督抽查执行程序的问题，也有检测偏离不准的问题，还有结果推导判定的问题。所以，针对被监督方的异议不能简单化，也不能只认准一种差错或问题，更不能错误地引用法律法规的规定来处理异议。

2.1 合格、不合格

根据国家质量管理标准定义：合格，满足明示的、通常隐含的或必须履行的需求或期望。不合格，未满足明示的、通常隐含的或必须履行的需求或期望。对于单个样品是指样品性能指标是否达到规定要求值；对监督总体是指该监督总体合格品率是否满足规定要求值。换言之，在监督抽查中样本或样品合格与否同监督总体合格与否，既不能相等也不是同一概念。

2.2 复检、复验、复查

我国词典没有“复检”的定义与说明，“复”字解释为又、恢复、重复、还原等；“检”字解释为查、约束、检点等。因此，“复检”应理解为再重新进行查验的意思，人们日常按照字典意义来理解是没有问题，也不会影响工作与学习。然而，对于从事产品质量抽查的验证人员来说，是不能简单地认识“复检”两字，因为它已赋予特定的内涵。国家监督抽样检验标准定义：复检是在原核查总体中再次抽取样本进行检验，决定核查总体是否合格；复验是对原样品进行重复性或再现性的测试；复查是复检和复验的统称，即复检、复验以及复查3个词组是不同的指向，具有不同的内涵与要求。也就是说，复检与复验是两种完全不同要求的工作内容，是用于解决不同类型的异议。

2.3 《产品质量法》中规定的“复检”的内涵

《产品质量法》立法的宗旨与作用是促进与调整产品整体质量水平，不是用于判定单个产品是否合格。监督抽查是通过样本或样品来判定监督总体是否为不合格总体，由于监督抽查存在弃真错误（即把合格总体判定为不合格总体）概率，而目前国家规定监督抽查的弃真错误概率为5%，即在监督抽查20次判别不合格中可能会有一次错误。为了对人民群众高度负责，消除这有可能出现的差错，《产品质量法》规定了以复检形式来纠正抽查判定的错误，使监督抽查更加科学、公正。

3 与《异议复检》商榷的问题

监督抽查是根据概率论的小概率事件原理而设置的一种抽查判定方法，它不同于验收抽查判定规则，有一套完整的工作程序。如果不按照监督抽查思路，背离了监督抽查程序方法，那么一些看似“合情合理”做法往往会产生刻舟求剑的结果。

3.1 《异议复检》说“监督抽查通过简单随机、分层随机、系统随机等抽样方式从抽查对象中随机抽取样本，借助专业的技术检验手段发现问题，进而判定抽查对象是否为合格总体”。

众所周知，监督抽查的弃真错误概率为5%，判定监督总体不合格是肯定的，它的置信概率高达95%；监督抽查的漏判错误概率不仅非常大还无法确定，因此判定监督总体合格是没有任何依据。而《异议复检》用监督抽查判定抽查对象是否为合格总体，显然是违背了监督抽查判定原理。比如，规定要求合格品率为97.5%，现采用（2；0）抽查方案进行监督，对合格品率为96%的不合格监督总体，通过概率论的二项分布公式计算，判定该监督总体不合格的概率只有7.8%，很容易把这不合格监督总体判为“合格”，违背了监督的目的；即便监督总体合格品率降至70%，判定该监督总体合格的概率还有49%，即监督抽查两次还有一次判定为合格。所以，监督抽查的结论只能是判定监督总体不合格，不能判定监督总体合格。

3.2 《异议复检》列举了“对抽查产品存在异议、对抽查人员存在异议、对现场抽样过程存在异议、对抽查文书存在异议、对责任主体存在异议、对检测条件检测环境存在异议、对检测方法存在异议、对判定依据存在异议、对数据修约存在异议”等9种异议的现状分析与处理对策。

这9种异议都是监管部门管理不到位或是抽查人员工作责任心不强造成的，并不是监督抽查方案设置带来的，或是监督抽查工作特有的问题。这些问题在任何部门与人员中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在实际工作这方面的异议还有很多，不止这9种情况。比如，对样品储存不善的异议，某市场监管局对学生营养餐进行抽检，取样时抽检方临时更换一次性餐盒，可能造成微生物污染，被抽查企业提出异议。又比如，对承担检验机构资质的异议，监管部门把抽查样品送到大学研究机构检验，由于该研究机构未获得中国计量认证(CMA)资质授权，被抽查企业提出异议等等。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以这样的方式来讨论与解决监督抽查异议的问题是无止境的，不是处理与解决异议的最佳方法，容易带偏了方向。换言之，这9种异议只是属于一类问题而已，解决异议不能只限于此类问题，更不能简单化。这些异议只是管理不善造成的，需要加强行政管理行为来解决，不涉及技术规范问题。而它随着管理工作的加强与人员素质的提高，会逐渐下降甚至消失，但那些与监督抽查技术相关的异议，必须给予高度重视，否则会动摇监督抽查判定的根基。因此，做好异议的复查工作，要学习掌握监督抽查控制理论，把握监督抽查的宗旨与目的，对于不同类型的异议有针对性地给予解决。

4 做好监督抽查异议的复查工作

从现实情况来看，被监督方的异议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作为监督方应准确把握法律法规处理异议的内涵，清晰监督抽查原理与判断，对异议进行分析归类，做到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因此，根据异议的性质与要求，统常可分为三大类：

4.1 监督抽查程序的异议

对监督抽查程序与过程的异议往往不涉及具体检测技术与抽查判定，它不用技术方法来论证答复，而是采用行政管理方法去解决，如《异议复检》所列举的9种异议都是属于这一类异议。监管部门对异议的内容进行认真核查，要看有没有差错、问题是否存在。如果有差错、确有问题，那么就需要整改与纠正，落实补救方案，制定预防措施，防止错误再一次发生。否则需提供有关证明，做好说明与解释工作。

4.2 样品检测结果的异议

处理对样品检测数据的异议，是采用技术手段来解决，不能靠行政命令执行，它只能在原样品上进行复验，并按其固有的技术规范进行，不能用备样进行复查或请另外检验机构来仲裁，应该按照技术规范对检测数据进行复验证明：

（1）对于样品是非破坏性检测。被监督方没有证据检测有误，只是怀疑检测不准，经监督方同意可以复验：当两次检测数据之差的绝对值不大于重复性限r，结果取两次检测的算术平均值。如两次检测之差大于重复性限r，应再进行一次复验，三次检测的极差等于或小于临界极差CR(3)，则取三次检测的算术平均值。如三次检测的极差大于临界极差CR(3)，则取三次检测中的中位数。如请其他检验机构参与验证，当两次检测值之差的绝对值不大于再现性限R，取两个检验机构的算术平均值，如果两次检测值之差的绝对值大于再现性限R时，应找出差异的原因再进行复验。如果找不出原因，那么两个检验机构各自验证自己检测数值，验证后的两个检测数值的绝对值小于临界差CR，则取两个检验机构的验证加权平均值，如两次验证结果的绝对值还是大于临界极差CR，那么其中一家检验机构存在系统误差。换言之，不能复验检验机构简单地推翻初验检验机构的检测数据。

（2）对于样品是破坏性检测。被监督方只有证明检测有误或差错，才允许用备样重测，最终按备样的检测结果为准，否则只能接受检测方的检测结果；如果只是怀疑，经监督方同意应按复检情形处理，但绝不能用备样或加倍抽样数量来验证与仲裁（除特殊产品外）。

4.3 监督总体判定的异议

处理对监督总体结论判定的异议，它既是行政管理又是技术验证，由于它既不存在对样品检测数据的争议，又不存在对抽查程序的质疑，所以不管是不是破坏性检测，被监督方都有权利要求复检，这也是《产品质量法》所赋予的权利。作为监管部门应启动复检程序进行复检，不能用备样或加倍数量的方式。复检除了样品要随机抽样外，还应认真考虑漏判风险质量水平p值大小，慎重选择复检抽查方案（n；L），以保证复检重新判定监督总体结果的科学性、准确性、公正性。

5 结束语

处理监督抽查的异议，既是行政管理的行为内容，也是技术规范的应用，不能简单地用行政行为替代其技术规范。解决监督抽查异议不仅要正确理解《产品质量法》《产品质量监督抽查管理暂行办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而且要把握监督抽查控制理论，弄清监督抽查的本质与目的，还要对被监督方的异议进行分门别类的认真对待，不能只采用一种复查形式。复检与复验是两种处理完全不同类型异议的复查办法，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替换，一旦错用不仅不能正确实施复查工作、解决异议，反而降低复查的功效，甚至产生背道而驰的现象。监管部门或技术人员必须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准确把握复检、复验以及复查之间的关系与规范，在解决异议时要做到有的放矢，精准处理。这样既保护了监督双方的合法权益，又维护了法律法规的严肃性、权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