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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可写心 刀以达情 画适怡神

2022-11-10张冠

书画艺术 2022年5期
关键词:王丹篆刻创作

张冠

王丹 1963年生于锦州,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篆刻委员会主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委员,辽宁省文联副主席,辽宁省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辽宁省美协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西泠印社理事,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中国篆刻院研究员,碣石印社社长。作品多次在全国书法篆刻展中获奖,曾在中国美术馆及日本举办个人展,有多部作品集出版发行,获第四届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书画篆刻艺术的意义在抒情散怀,所谓“言为心声”“字为心画”,即言此也。从有规矩入,到无规矩出,通过这种由必然到自由的转换,以情感的自然流露表达对这个世界最本质的认识和理解,从而达于物我交融,天人合一之境,这就是艺术的目的所在,方向所指。当然,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甚至毕生的努力实践才会有所知、有所得。王丹就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位不懈的跋涉者、思考者、求索者。

王丹书法创作的基色是雄厚,“雄”即雄强,“厚”乃朴厚;惟其雄强,方有气势,惟其朴厚,方有韵味,观之觉骨相精壮,神全势足,超逸跌宕,风调高古。在此基础上,王丹书法呈现出如下特点:

(一)碑帖有机融合

北碑之兴,其意在力矫帖之靡弱之弊,然矫枉过正,又易流于猛厉霸悍,显得粗野伧俗。因此,有识之士不为流风所蛊,不拘门派之见,多碑帖兼取,互补短长,以收格高气古之效。王丹在取法和创作上,亦以此为抓手和特色,以碑立骨,以帖取韵,使所作在雄强的基色上骨肉匀适,气血舒宕,开张而蕴藉,奇逸而自然。在具体的运笔结字中,又常常碑中杂行,甚至碑中带草,既见变化,又具抒情性,然绝不夹生,碑帖交融如水乳,沉着劲健,气清而骨坚,深具韵致。

(二)运笔方圆兼施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道:“《龙门》为方笔之极轨,《云峰》为圆笔之极轨,二种争盟,可谓极盛。”《龙门造像记》《云峰山刻石》均为北碑极品,传名久矣。两种作品笔法形态不同,但同为后世推崇,以为取法。因此后来有方笔圆笔之说,分门别派,相与标榜。

王丹作书,不避方圆,兼取方圆,亦能随方就圆。无论起收还是转折处,都是这样,故能淳厚有骨,又不显生硬造作。其起收笔皆能因势而生,势尽而收,方圆有度,得意即止。转折处则行外拓之法,亦不避内擫,交互为用,放中有收,内敛处透开阔,宽博中含凝聚,且不论外拓内擫,均骨气洞达,内外相通,有筋力而不僵,见圆润而脱俗,雍容大气,法以意立,而意常在笔先。

(三)结体朴茂自然

北碑之结体,如康南海所谓“要以茂密为宗”。王丹书法的结体,亦可作如是观,平正处已蕴欹侧,险绝处能现稳重,循自然之道,呈朴茂之象,严谨而洒脱,旷放而紧密,能常势而启变势,规常法而行变法。

北碑由于处在汉字形体的转型阶段,又常由民间书手所为,故多有异体或“别字”出现。王丹在创作中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为使结体熟中见生,常常择善而用,或繁或简,恰到好处,新理异态,以异见奇,于字里行间别开生面。如将“妙”写成“玅”,“善”写成“譱”等等,予人以新鲜之感,于寻常处见出不寻常。

(四)章法疏朗错落

王丹书法创作的高明处、精妙处还在于视野开阔,取法独到,大局着眼,整体为重,根据自身笔法特点,因需制宜,创造出最佳的艺术效果。碑派书法一般都力大势沉,笔画厚重,如布局过密,容易造成“黑气”“烟火气”等现象,画面感觉浮躁不适。有鉴于此,王丹吸取了帖派布局的某些排布之法,加宽了字距行距的间隔,宽松疏朗,眉目清楚,错落有致。这样的布局,首先字感清晰,积字成篇,由此字的元素得以突出;其次是笔墨和空白的对比加强,使画面更有空间感和纵深感;再就是错落之中加强了各字的有机联系和相应组合,通篇看去既清朗又统一,不经意间于自然有序中营造出完整生动的章法。

昔人论书有言:“书与年俱进,虽大家亦然。”观王丹近作,将帖的洒脱奔放与碑的生涩质拙更为默契地相互融合,尤能将心绪、心情、心态即兴地及时地渗透進作品中去,所谓“精神到处文章老”。因之更觉自然随性,恣肆老辣,内蕴益更充实丰盈,愈超以往。一点一画,率意而为,常得意外之趣,象外之致。立于法度而不拘束,熟于艺理反逾旧规。行笔之间,挥运之际,皆有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尽情达性之感。而意酣兴起之时,更能放笔直取,万象在手,物我两忘,苍苍莽莽;具大象以显大气,蓄高质而出高韵,故而内蕴充盈,愈看愈妙,如饮醇醪,久而益甘。

王丹于篆刻,与其学书同时开始,起步甚早,功力深湛,取裁多样,清新朴野,自具面目,粗视之大气,细玩之精妙,且不论朱白,皆能藏巧思于无迹,运冲切于当行,贵在白文能古朴而生动,朱文能浑穆而鲜明。可谓得之传统,出以性情,归于自然,故能大、能厚、能独立。因此,即以创作传统石材印的篆刻家目之,王丹也是当今印坛不遑多让的佼佼者。

然而,正如王丹自己所言:“在艺术上我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刻好石印的同时,对非石材印章的创作有一种渴望,也一直在思考寻觅着。”在对非石料印材的选择上,王丹曾经尝试用砖刻巨印,粗犷大气,意象雄浑,展厅效果很好,但终觉有所局限,不是那样称手。1992年,王丹在日本和朋友偶然到一间陶艺教室,接触了陶艺,萌生了用陶治印的念头,并在那里刻出了第一方陶印。回国后,更是不断地摸索实践,建窑烧陶,捏泥问火,进行陶瓷印的创作,使作品日益完善、成熟,终于蔚为大观。从此陶瓷印成了印坛一道靓丽的新风景,人们竞相趋仿,投入其中,一试为快。如今陶瓷印已成印章创作的一个大项,史无前例,别开新局,风光无限。

王丹的陶瓷印,浑朴灵动,烟云幻化,极富张力。又因其成于土火,故苍茫弥漫,意致悠远,如见万象。自然,艺术的创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认识会不断地提升和深化,表现手法也会不断地完备和丰富,作品的积累和展现见证着这一过程,并有选择的使其进入艺术的史册。

所以说,王丹对当代篆刻的贡献,首在陶印。这表现在创作实践和理念的引领上,如其以印面创作为核心的整体印章观;“陶之为陶,自有陶在”的创作理念;以及经过长期摸索,总结创立的适合于施刀于泥的“拨刀法”等等,无不显示着他的高度和成就。而近三十年的创作实践,积累的众多琳琅满目的陶印作品,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啧啧称奇,展现着“陶印第一人”的创作丰采。

近年来王丹颇属意于肖形陶瓷印的创作,且佳品频出,令人瞩目。同中国的篆刻艺术一样,肖形印亦兴盛于春秋战国及秦汉时期。其形质简古,意态生动,传神寄趣,为后世典范。王丹于篆刻,已达高境,又擅长绘画,积累深厚。故所作肖形陶瓷印,取象鲜活,既深具古法,又非陈陈相因,以创意为主,令人耳目一新。如所作牛、虎等肖形印,在意与古会的基础上,体现的是时代的气息与个性之风神。同时,王丹的肖形印,在形象与形式上更为变化丰富,线条与块面在朱白中腾挪运用,随意驱遣。虎的上跃下扑,牛的负重拓荒,皆生于腕下而跃然纸上。这样的变化,与图形有着某种联系,但尤为重要的是充实和丰满了印意。另外,刀法洗练,也是王丹肖形陶瓷印的一个特点。其施刀塑形,果断肯定,意到即止,绝不拖泥带水,因此线条有骨力,块面有张力,干净而有分寸感,恰到好处,恰如其分,恰当其度。再有,王丹在肖形印的章法设计上,也不拘一格,有奇有正,角度独特,新意迭出。奇者出人意表,正者沉稳大气。如拓荒牛的埋头苦干,上山虎的势动神扬,皆于奇正相生的章法中臻于出神入化,营造出意想中的境界氛围,使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王丹是全能型的艺术家,在书法篆刻创作之余,也频涉绘事,所作山水人物花鸟,无不精妙。人得之片纸寸缣,皆珍如拱璧。所以如此,个中自有缘由。从时间上说,王丹学画要早于书法篆刻,尽管开始学的是素描,后来画中国画,文人写意的那种;从取法上说,王丹的画从八大、石涛及白石老人入手,又入陆俨少先生之门,深得陆老之传,再加天性颖悟,禀赋极高,所作自然不同凡响。

王丹曾经说过:“……自从在山中建了‘虎溪山居,我突然就会画山水画了,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山水的各种皴法、山水的各种姿态、山水的四季变化……对我来说是黄山、泰山还是无名的小山沟似乎已不那么重要了。”确实,王丹所画景物,很少名山大川,多是平常的山林、泉流、草亭、野屋,朴素无奇,然而却让人感到境界超凡,可游可居,观赏之时让人怡悦,精神得到莫大满足。究其原因,就是这里面蕴含的诗情、禅意、野趣、高韵。

王丹于画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喜欢画朋友的山居村舍,每至一地,常常在诗酒欢谈之际,濡墨挥毫,于是画面上出现了掩映的树木,起伏的山峦,以及院落和屋宇,曲径与清溪等等,皆即兴而作,缘情而发,生动亲切,意趣盎然,既是记游,也是记事、记景、记情,具有一种令有难忘的美好。

花鸟画方面,王丹画得笔简意丰,清逸旷朗,既有八大的冷隽,也有白石翁的热烈,更有陆俨少先生的清新和率性天真,不拘一格,多有发挥。所作常为文人画题材,如石旁之梅竹,瓶内之兰菊,湖中之荷花,水面之萍草等,均格高韵古,纸上自有一种清逸之气存焉。

王丹的人物画,简易概括,独具特色。尤其是古意人物,减笔为之,造型简洁,笔墨邃古,且似有一种雕塑感凸显纸上。王丹還常常将这种人物置于山水画中,或单人或群像,或林下或水边,这样使画境更见高逸,画面构成亦更丰满充实。

另外,王丹又将这一人物造型移用为陶瓷印侧的边饰,已然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配置,独特而鲜明,有规律而不重复,反复用之而不雷同,同样予人深刻印象。

指画,为古人游戏笔墨之作,据传为清代铁岭高其佩所创,将其发扬光大的则是当代国画大师、浙江美术学院院长潘天寿先生,潘先生的许多代表作品都是指画。王丹于指画,似有宿缘,生长于辽宁,深造于浙美,宗风遗绪必有浸染,多得亲近,故王丹亦擅此道。所作枝叶离披,山水迷漫,水墨淋漓,特多奇趣,题款亦用指书,欹斜错落,拙意横生,画与书,相契无间,相得益彰,妙不可言。

王丹之书具壮采,画呈逸气,印则高韵古质,精光四射。而其底里乃含蕴的诗心,流淌的诗情,所以才丰富、深刻、朴厚,感人至深,感人至久,感人至真!诗心缭绕,诗情洋溢,终至诗意的栖居,笔之所行,刀之所运,即诗之所随,情之所牵。而这,正是王丹书画印的内核与精髓。

本专题责任编辑:薛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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