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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只有珞珈树

2022-11-10陈世旭

文学自由谈 2022年5期
关键词:老师

□陈世旭

1977年冬,我成为赣北一个县文化馆的正式职工。次年春,结婚。不久,领导让我随两位同事去武汉,采购办公用品。

武汉是离我们那个小镇最近的大城市,镇上人稍有重要的采买,首先就想到去武汉。

我们一行三人到武汉后,找了一家收费低廉的小旅店住下,我没有记住那个旅店的名字,只记得出门不远就是三民路口。路口中间有一座雕像,黑乎乎的,蒙着厚重的风尘。我多少知道,武汉有许多名胜古迹,但两位同事都极认真,每天都专心照着事先准备的清单采购,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跑进跑出,能够仰望的名胜,就是那座雕像。也因此留下了特别深的印象。

我正在悄悄地写小说。馆里文学组的同事给出版社写小人书脚本,每次拿到的稿费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我很羡慕。除了最低一档的工资,我一贫如洗,成家了,迫切需要增加收入。

我所在的小镇是有故事的地方。老街青石板的路面据传是明代官道的遗迹,从两边的门头上伸出来的、油漆斑剥的小吊楼,在向人们炫耀着自己的长寿。这里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去处,从上街头到下街头,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烟火腾腾的小饭馆,人头攒动的副食店,推车挑担的赶圩农民,大呼小叫的镇街妇女,饶舌的理发匠,寡言的老裁缝,补锅补碗的,修伞修鞋的,沿街拉琴的盲艺人,凝然肃立的老军头——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这位老军头,一身军装笔挺,一根枣木手杖闪闪发亮,不屈不挠地站立在岁月的风尘中。

一天傍晚,我们疲惫不堪地走回旅社,路过三民路口的那座雕像,我脑子里刹那间灵光一闪,小镇老街上老军头形象的历史和文学的意义,忽然被那座雕像唤醒——

他常常拄着拐棍,挺直身板,不断地眨着那双有点昏花的眼睛,一声不响地在那里一连站上好几个时辰。既不同谁交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剃头铺的玻璃窗后面,剃头佬则饶有兴致地同人们讨论着,这样呆立在尘雾中的将军,有什么可以相比呢?“像站岗的”,剃头佬摇摇头;“像城里的交通警”,他还是摇摇头。撤着嘴唇品评了好大一阵以后,他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你们到过汉口么?汉口三民路口有一尊铜像,站得笔挺,拄着拐棍,就是这个样子。对了,全像,不走二样……”

时间长了,站立在老樟树下的将军,好像真的成了汉口三民路口的铜像……

这是我在这次武汉出差的第二年发表的小说《小镇上的将军》中的段落。可以说,这个形象,是武汉三民路口那座雕像的文学翻版。

《小镇上的将军》的发表,极大地改变了我的命运。然而,这同时却是我一段悲惨日子的开始。

1981年,我带着妻子和儿子,如愿回到阔别近二十年的省城,被安排在一个文化单位“专职写作”。但一两年时间里,我每天打开稿纸,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写不出来。

原是想在正式工作之外赚点外快补贴家用,现在被人当了真,反而成了正式工作,玩笑开大了,惶恐不已。想过改行,业内朋友正色说:想想你怎么来的!你不写了,人家干吗让你来?

走投无路中,听到武汉大学同中国作协合作,招收汉语言文学插班生的消息。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挣扎的溺水者忽然看见了救生船,我一分钟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向中国作协提出了申请。

1985年暑期开始,我在武汉大学过了两年认真而忙碌的求学生活。

入学考试的考题是:“在圆周上,终点即是起点”(语出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请对此谈谈你的看法。

我那时对“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云云一无所知,但我明白学校的良苦用心:来自全国各地的这些插班生,面临人生的一个新起点。

这样的教诫对我完全是多余的。来求学,本来就是我在绝望中抓住的一线生机。我的写作刚刚开始就现出江郎才尽的窘态,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有“嘚瑟”的资格?

考试之后,我去了校务处。学校出于好意,之前给我这种本科生长辈的插班生发的是教工佩戴的红地白字校徽,我坚持更换了学生佩戴的白地红字校徽。随后,其他插班生发动统一订制有特定标志的运动服,我自然不敢加入。进武大之前,我与他们毫无联系,也没有看过他们的作品,只是看他们在学校的活跃状态,意识到他们非同小可,像自己这样不堪的写作,应该像几年前在中国作协文讲所与那些名人相处一样,自觉保持距离。当时,插班生成为一个新闻事件,当地媒体采访、文学刊物组稿,颇为频繁,且常有宴请之类。我一概躲着——如果我真有那么风光,又何苦厚着老脸来挤占孩子们的学习资源呢?

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求学。我最大的愿望也只有一个:最大限度地抓紧时间实现这个目的。

当时的武汉大学校长是卓越的教育家刘道玉先生。插班生、学分制以及自主选课,都是他具有前瞻性、现代性、世界性的教育思想的体现。那时的武汉大学没有围墙,正值黄金时代,目光远大,胸襟开阔,各种文化形态交流融汇、砥砺激荡,充满了勃勃生气。

因为有选课的自由,我在中文系之外,还在哲学、历史、法律一类专业选修了课程。大多数日子,我每天早上五点以前起床,盥洗之后,开始写作。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去食堂早餐。然后就这里那里地去找教室,找座位。有些热门的课,去晚了,没有了座位,就只能坐在阶梯教室的台阶上。晚上时常有许多海内外著名学者的讲座,我因此有幸见识了一大批享誉国内外的学术大师。粗浅知道了《圣经》某种程度可以读作历史;《易经》反映了先民朴素的辩证思维;佛经同样是世俗学说的一种;中西人文思想以及法制思想各自的路径……课间的短暂间隙,我向哲学系的汤老师请教过《八卦》与心理,向安老师请教过基督教的流变……中文系的於可训、陈美兰老师是著名文学评论家,自然更是时常向他们讨教。

中文系给我留下极深印象的有三位老师:

一位是罗老师。上课时他抱着一大卷纸进来,上面用毛笔抄好了当堂的讲稿,用图钉钉满黑板,随后每人一本,发给我们他自己用蜡纸刻印的同样内容的讲稿,这才开始讲课。他年过半百,瘦高,讲课时一忘形就身子前倾,两个手拐支着桌子,有时候干脆歪斜着伏在讲桌上,颇有点魏晋之风。他讲庄子《逍遥游》的那一课我记得尤其清楚:

“《逍遥游》给了我们一个提示:人必须从狭小的个体生存环境中摆脱出来,看到世界的宏大,打破认知的限制,才能达到精神的超越,进入高远的境界。”

无疑,上述看法是十分积极的,有利于人生乃至社会的奋斗与进取。

然而,也有另一种解读。

罗老师特地提醒我们注意《逍遥游》中的“有所待”三个字:

“绝对的精神自由是无所待的。鹏鸟的神通够广大了,却仍然称不上‘逍遥’,因为无论其起飞的场面怎样惊心动魄,前提却是必须有大风,也就是受到了外界条件的制约,即‘有所待’。真正的‘逍遥’是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驾驭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的天地,从而达到‘无已’的境界,即‘无所待’,什么也不用依靠,什么也束缚不了,割裂形体和本心的存在,这样才有精神领域的绝对自由。”

显然,庄子的目的,不在评判鱼鸟之类的孰高孰低,而在于人的精神活动。他反复强调世间万物皆“有所待”,其实是在阐发追求无己、无功、无名的绝对自由的思想:修养最高的人能进入忘我之境,能够顺应自然的人无意求人,看透了人世真相的人不会热衷于功名。由此表达了对高官厚禄的鄙视,对以功名利禄笼络贤能的伪善,给予了深刻的揭露。

《庄子》的“小大之辨”,打开了人们精神的视野。以庄子的标准观照,世间万物,其实都是可以做到“逍遥”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庄子》对后世文学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这堂课对我是一次重要的启蒙。下课后我又跟罗老师对笔记,请教了好半天。回到宿舍,正好看到一家刊物让我写创作谈的信,我当夜写了几句话,又抄了一份,第二天交给罗老师,权当听课的心得。

那几句话是:

无事静坐,有福读书;

偶得所感,作文遣兴;

旧雨新知,淡酒薄茶;

到水穷处,看云起时;

鲲鹏扶摇,恭贺新禧;

蓬间雀戏,不亦乐乎!

罗老师阅罢批了一个字:“然”。

一位是蔡老师。满头华发,戴着酒瓶底似的近视眼镜。他的学术专攻是《楚辞》,著作甚丰,在全国同行中也颇有影响。他给我们讲课极用心也极有激情。每次上课,不一会儿,脸就胀得通红,脖子老粗,呼哧呼哧地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把一肚子学问一口气倒出来。遗憾的是他的乡音一辈子也没能稍有变化,下面的学生几乎没一个听得懂。先是茫然,继而走神,继而交头接耳,继而有人离座,扬长而去。蔡老师满头汗如雨下,拼命板书。那黑板是三叠的,写满一板,可以拉上去,再写下面一板,待转到第一板了,又奋力地把前面的内容擦掉再写。一边擦,一边写,一边不住口地念叨“虽九死其犹未悔”之类,板书声与讲课声共鸣,唾沫星与粉笔灰齐飞。周而复始。但他不管怎样努力,终是难挽颓势。

这让我对蔡老师有了一种格外的敬重。他是那么热爱他的专业,并且希望这专业和对这专业的热爱能够得到传承。看着他那么辛苦,却又那么无助,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与蔡老师恰成对照的是另一位年轻些的教师,英俊潇洒,据说任教以来是不少女生暗恋的白马王子。他讲课眉飞色舞,抑扬顿挫,以手势助语气,动作十分丰富,因而特受欢迎,再大的教室里外都挤满了人。听他讲课像看一场精彩演出,特过瘾。可渐渐发现,我记住的是讲演的精彩,至于观点和结论,却不甚了了。当然,这完全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弱智。

作为学生,我对前者难免惋惜,对后者很是钦佩。不过,说句实在话,如果我能退回去几十年,还有机会上大学,我仍然会选蔡老师的课。因为,既然是来求知,自然是希望老师的讲课硬核多于精彩,一个有可能传授扎扎实实学问的老师更让人心生敬畏——虽然他的讲课,就如同茶壶装饺子——倒不出来。

第三位老师我很遗憾没有记住他的名字。瘦削,苍白,举手投足恭敬如仪,只是眼睛里没有神采。他轻轻地进了教室,把讲稿放在讲台上,回身在黑板上笔画纤弱地写下一行字——温庭钧与《花间词》,然后转身从讲桌上拿起讲稿。讲稿却是背面朝上的。他并不纠正,煞有介事地瞪着纸背的空白,开口道:

“花间词是一种活跃在晚唐和五代的中国词派,从它的来源《花间集》得名。以温庭筠为鼻祖……”

说着,他从讲桌后面走出,让自己全身呈现在大家的视线下,两臂垂直,贴着裤缝,弓起腰,抱歉似地看着偌大的梯形教室:“我先给大家念几首温庭钧的代表作。”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稍停,接着念道:

“水晶帘里玻璃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月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不知为什么,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抬眼看着教室上方,似乎在极力回忆接下来的词句。教室里略略起了一点骚动。他其实可以回到讲桌后面去,翻一翻他的讲稿。但他过于相信自己,讲稿上面的那些内容,早已烂熟于心。略略镇定了一下,他全力以赴继续背诵:

“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相见牡丹时,暂来还别离。”

忽然他身子一动不动。

“翠钗……”

声音消失得很突然,就像突然切断了电源。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开始眼珠还极力转动。良久,他的眼珠不转了,身子剧烈晃动起来,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汗,忽然嘴扭向一边,豁口里流出了长长的涎水。

前排几个学生“嚯”地站起来,扑向讲台,把他抱出教室。

几天后,罗老师给他写了挽联:

四十华年,一弦一柱,谦谦君子竟长去,才祚难偕非得己也;

九千文字,百学百教,草草劳人今安在,文德犹存有由来哉。

在我随后沉痛写出的小说《马车》里,这位我不知道名字的老师的故事,是核心情节。

转眼几十年过去,武大所有我接触过的老师的一愠一笑,一举手一投足,至今历历在目。他们大都是谦谦君子,对后学极为友好。以我当时的心情,很希望能把与他们密切的师生联系永久地保持下去。但自离校后,竟一直无缘相见。不过,这并不表明我的淡漠。在我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供奉他们的崇高位置。他们赠我的书,至今放在我的枕边;当时的所有听课笔记,包括那枚红字白地的校牌,我都完整地保留着。一次次搬迁,会失掉许多东西,但它们始终属于精心保存的部分。

武大求学两年结束,我最突出的感觉是陆游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后的数年时间内,我陆续写作并出版了多部长中短篇小说。其中的《梦洲》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9年)。这部以我在乡下务农生活为题材的小说,是在武大课余时间完成的;《裸体问题》(中国青年出版社1993年)的生活依据大多出自武大。小说中的“东方大学”当然并不完全等于武大,但我对武大所经历的一切的思考和感慨都寄托在“东方大学”了。两个长篇,集中反映了我在武大学习的收获。

所有这些作品,反响远低于我的奢望和所有关心我的人们的期待,其实不足挂齿,但我多少心安。写作虽然没有长进,但总算没有半途而废。

我这一生,以文学为目的的集中学习,只有两次。一次是1980年在中国作协文讲所的半年进修,一次是武大这两年的插班读书。

文讲所给了我文学的标高,授课的皆是文坛大家,同学则皆是文坛翘楚,只能让我仰望;而武大给了我向这标高跋涉的指针。短暂的两年里,我像是被向导领进图书馆,浏览了一遍专业图书的目录,虽然只是触及到皮毛,但对一个相对完整的知识系统多少有了一点切近的观感。与同辈同行比,我不算缺乏生活积累,但缺乏开掘和表现的必要素养,倘若没有武大两年的受教,我后来的写作怕是难以为继,再辛勤的努力,都只能是西西弗斯的苦役,徒劳。

因为上课和写作的紧张,在校期间我较少外出。曾经打算游览武汉各大著名景点的计划未能实行,连武汉地标黄鹤楼也只是在过桥的车窗前一闪而过。偶有走动,喜欢重口味的豆皮、大筒骨炖藕,以及爽直、生动、火爆的市井方言“岔巴子”“起篓子”“弯管子”“掉底子”“蛮扎实”“周么斯唦”。学校附近的洪山,那些乱草中的废墟,远胜于今天到处可见的粉妆玉砌的殿堂。长春观一个小道士读王安忆小说的全神贯注,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

校园里,我时常流连的是樱园,花盛时,满园姹紫嫣红,纷飞如雨,遍洒樱花的大道上,人流如潮;还有桂园以及桂园外的东湖。我的宿舍在桂园尽头,门外东湖一碧万顷。不远处磨山野趣淳朴若村姑,月夜里湖心中静影沉璧映楼台。

最令人神往的自然是珞珈山。可惜我只在刚开学的时候上去过一次。杂花生树,楚天开阔,心旷神怡。以为会常来登临,然而却再没有上去过。我在小说《马车》里写道:

大观山下面,长江无声流过。

骞先生在望江亭的亭柱上倚了许久。

……

下着雨,一驾马车碾着渥泞,驶入树林深处。两边是似乎无穷无尽地闪动着的湿漉漉的浓绿。唯一的感觉是寂静。马铃声,车轮的滚动声,从树叶上滑下来又滴落在马车顶篷上的雨声,使人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羁旅的孤单忧郁。

骞先生一时搞不清楚是自己正坐在那驾马车里,还是他看见了一驾马车正在驶来。前天散步他就仿佛见到一驾马车了,现在则感觉得更真切。

却又更恍惚迷离。

骞先生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刚进校的时候,我在开学典礼上听一位化学系的老师讲过,他当年在汉口的老火车站下了车,就是坐着一辆老式马车来武汉大学赴教的。

不记得在哪听到一个说法,把“罗家山”(亦名“落袈山”)改为“珞珈山”,是当时在校任教的诗人闻一多先生的意愿。

“珞珈”者,美玉也。以美玉名山,当然是风雅了。但也许是基于接受大学教育的强烈初衷,给一家文学杂志写稿,落款的写作地点我写成了“落枷山”。

我的想法是:以人生智慧的角度,求知其实是一个解脱的过程——从无知带来的迷妄乃至枷锁中解脱,在纷繁复杂的世界获得最大限度的精神自由。我因此把求得解脱的愿望寓于“落枷山”。

小说发表出来,杂志把我写的“落枷山”仍改回“珞珈山”。这自然出于编辑的好心和责任感。我本想跟他们说这样做大可不必,作者落款的写作地点完全可以虚拟,无须泥实。但想想这是另外的话题,遂作罢。

2019年夏,参加一家报纸组织的采访,有机会乘车沿武汉东湖的湖滨大道从珞珈山下经过,从车窗打量武汉大学严谨而崭新的围墙和建筑,陌生而疏远。三十二年间,院内的变迁不得而知,只有围墙挡不住的山坡上的树木依旧茂密而亲切。默默在心里祝愿当年所有尊敬的师长岁月静好。

脑子里忽然冒出崔颢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不由感慨系之,随口凑出四句:

一梦东湖卅二年,

风流几许已成烟。

多情只有珞珈树,

依旧纷纷下咏笺。

不意不到半年,武汉大难临头。我在第一时间给报纸写了《心香一炷望江城》:

北望江城,一炷心香。

苍生何辜,遭此祸殃?

志士赴命,天佑我邦。

春日已至,樱花将旺。

白云悠悠,不见黄鹤。

龟蛇犹在,可期永昌。

终会有“江城五月”,终会有“黄鹤楼中吹玉笛”!

武汉,一个平庸但真诚的学子,无论在任何地方,永远会为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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