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珠江-西江经济带作为珠江三角洲地区转型发展的战略腹地，对地区协同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论文采用珠江-西江经济带11个城市的面板数据，时间跨度为2005-2019年，在金融发展视角下运用差分GMM模型实证检验两江地区外商直接投资（FDI）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实证结果显示：在考虑当地金融发展水平的情况下，FDI对出口竞争力具有显著抑制效应，然而金融发展水平和FDI的交互项系数为正，这说明珠江-西江经济带城市群出口竞争力的提升并非单纯由FDI驱动，更高的金融发展水平有助于增强东道国对FDI的吸收能力。因此，若要提升当地的出口竞争力，不能局限于吸收外资，更重要的是提升当地金融发展水平以此发挥协同作用。

【关键词】珠江-西江经济带;金融发展;出口竞争力;FDI

【中图分类号】F752.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1069（2022）08-0141-04

1 引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步伐的加快，外商直接投资的不断引入对进一步推动进出口产业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珠江-西江流域被称为连接西南和华南的“黄金水道”，同时作为粤港澳地区的战略发展腹地，能够进一步促进我国东西部区域战略格局的优化和升级。2014年《珠江-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获批实施以来，经济带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在体制机制、基础设施、产业发展、平台建设、生态环境保护等方面取得了积极成效。2014-2019年，珠江-西江经济带（广西）地区生产总值从9 343亿元提高到12 556.22亿元，年均增长6.1%。广东省作为我国经济发达区域，金融发展水平较高，在吸引外资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特征，这都为出口竞争力的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相对而言，广西地区金融市场发展起步较晚、金融发展水平尚待提升、金融基础设施有待完善，其金融发展综合水平相对广东省来说有明显差距，基于珠江-西江经济带的大力推动，广西地区金融市场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地区金融发展水平作为一个重要的环境变量，对能否发挥FDI溢出效应、促进出口效率的提升等方面具有重要的调节作用，对于两省区及沿线各市共谋“十四五”推动珠江-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

2 研究综述与理论梳理

出口竞争力源于国际竞争力这一概念，国际竞争力研究专家波特认为，竞争力从本质上包含比较优势、能力和吸引力这3个方面。关于出口竞争力的衡量指标主要有3种：出口竞争力指数（ECI）、贸易竞争力指数（TCI）和显示比较优势指数（RCA）。

外商直接投资（FDI）于新中国成立初期流入，是指母国以其资本对他国生产投资并对他国企业具有一定控制权的投资行为。我国经历了经济发展艰难的困境后，从狭隘的“自力更生”走向开放，在我国劳动力禀赋比较优势的带动下，大量FDI流入我国，这些FDI对我国经济产生了巨大影响。国内外对于研究FDI与出口竞争力的关系早有追溯，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Pain（1997）研究了11个OECD成员国中FDI和这些国家出口的关系，实证结果表明，外商投资的流入会有效促进该国出口，反之会产生不利影响。宋淑国（1998）通过研究发现，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外商投资大规模流入，导致东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差异愈加明显，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收入不平等问题。Keller和Yeaple（2003）发现，FDI对美国带来了一定的技术溢出效应，从而使得美国出口竞争力迅速提升。国内针对FDI的研究起步较晚。朱念（2007）通过实证研究发现，FDI对广西地区的出口竞争力具有促进作用，但是促进作用并不明显，仍然有待加强。王恕立和胡宗彪（2010）对我国服务业FDI和服務贸易出口的关系进行了研究，认为二者之间存在长期稳定关系，并产生正向溢出作用。李琛等（2020）通过研究我国30个省级城市发现，双向FDI的协同发展能够显著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提升。

综上所述，有关外商投资对我国某些特定区域的出口竞争力的影响问题，相关研究比较零散，主要是针对我国经济发达地区，尚缺乏学者对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的相关研究。关于FDI对出口竞争力的作用途径大多集中在提高资本配置效率、加快经济增长速度、推动技术进步等层面，鲜有研究依靠本土金融发展水平研究其对FDI的溢出作用，从而共同考察FDI对地区出口竞争力的影响。

3 FDI对出口竞争力影响的实证检验

3.1 模型构建

鉴于经济活动的不间断性，本文构建动态面板模型分析金融发展水平、FDI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基本计量模型如下：

coeit=β0+β1coeit-1+β2finit+β3fdiit+β4finit×fdiit+δXit+δi+θt+εit

式中，下标i表示城市;下标t表示年份;被解释变量coe表示出口竞争力;fin表示金融发展水平;fdi表示FDI水平;fin×fdi表示二者交互项，用以考察二者替代或互补关系;X表示控制变量集;β表示与之对应的标准化系数;δi表示地区的固定效应;θt表示时间固定效应;εit表示随机扰动项。

3.2 变量选取与数据来源

3.2.1 被解释变量：出口竞争力

本文选取贸易竞争力指数来测算珠江-西江经济带11个地级市的出口竞争力，贸易竞争力指数是分析国际贸易竞争力常用的指标，既考虑到一国的出口因素，又考虑到进口也会对出口竞争力产生影响。

贸易竞争力指数（TCI）：贸易竞争力指数的取值范围为（-1，1），TCI越大，代表某地区更加具有出口竞争力，当数值为1时表示完全出口而没有进口同类产品，即某地区具有垄断性地位;相反，该指数越接近-1，说明某地区进口越多，出口能力越弱，当TCI=-1时，某地区的出口竞争力为零。本文基于2005-2019年11个地级市的出口额与进口额的相关数据对出口竞争力进行测算。贸易竞争力指数（TCI）的公式如下，式中，EXi表示各市的出口额;IMi表示各市的进口额。

TCIi=

图1和图2分别为2015年和2019年珠西城市群的出口竞争力数据，通过对比发现，贸易竞争力指数（TCI）普遍处于大于零的水平，珠江经济带中佛山、肇庆、云浮在2015年和2019年均表现为正值，尤其是佛山的出口竞争力较强，并且增长较快。在西江经济带的7市中，由于经济发展较为落后，出口竞争力水平参差不齐，南宁、柳州、百色、贵港均出现了出口竞争力为负的时期。此外，来宾和百色在2019年出口竞争力均有大幅提升，南宁和崇左出现了下滑趋势。

3.2.2 核心解释变量：FDI

FDI（fdi）：采用各城市实际利用FDI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并依据当年人民币兑换美元的平均汇率将FDI的单位转化为人民币。

3.2.3 控制变量

金融发展水平（fin）：限于城市数据的可得性及地区金融发展水平仍相对较低的客观事实，选取正规金融机构各项贷款年末余额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作为衡量金融发展水平的替代指标。

经济发展水平（eco）：采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来衡量，并取对数处理。政府干预（gov）：采用地方财政一般性支出占GDP的百分比来衡量。人力资本水平（hum）：采用珠江-西江经济带11个城市受教育人力资本指标来衡量，将人力资本水平表示为各市接受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的在校生人数和总人数之比，同样取对数处理。地区基础设施建设（inf）：各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差异会从资源禀赋方面间接影响其出口竞争力，故采用固定资产投资来衡量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取对数处理。出口开放程度（open）：采用各市进出口额占总GDP的比重来衡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各市的出口开放程度是否有助于促进各地区的出口竞争力的提高。表1为以上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4 实证分析

由于在对金融发展水平、FDI与地区出口竞争力之间的关系进行检验时设定的是动态面板模型，为了解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和不可观察的时间、地区效应，本文采用差分GMM对计量模型进行参数估计，使用前期的解释变量和滞后的被解释变量作为工具变量解决内生性问题，进一步得到无偏估计量。实证结果见表2，主要为不同条件下珠江-西江经济带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结果。

4.1 FDI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

从实证结果来看，珠江-西江经济带FDI始终对出口竞争力具有显著影响。从模型（1）来看，在没有加入其他变量时，珠西地区FDI显著促进了出口竞争力的提升，同时，从模型（1）、模型（3）可以清晰看出，在不考虑金融发展水平和FDI的共同作用时，FDI对出口竞争力呈现显著正向作用。这可能是在单一变量作用的条件下，外商投资企业或行业更具有针对性，西部发展落后城市作为“制造工厂”劳动力充足且资源丰富，能够直接生产制造出具有出口潜力的产品，从而提高珠西地区在海外市场的出口份额，提高了出口竞争力。

4.2 金融发展水平和FDI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

在考虑金融发展水平后，如模型（2）所示，FDI开始对地区出口竞争力产生抑制作用，这说明当地金融发展水平和FDI相互制约，但在此过程中，金融发展水平对于出口竞争力并未产生显著影响，对出口效率的作用甚微，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我国的金融市场管控较为严格，政府调控作为市场上“看得见的手”其调控手段应该重新审视，金融发展水平对出口竞争力的正向作用或许仅存在于东部发达地区，而中西部地区的金融发展水平对产业的出口竞争力并没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从模型（1）、模型（3）和模型（2）、模型（4）可以看出，交互项的影响使得FDI对出口竞争力呈现显著抑制作用，而在不考虑交互项的影响下，FDI对出口竞争力呈现显著正向作用。因此，若要提升珠西地区的出口竞争力，只有确保国内国外的投资环境协同发展，才能共同推动出口竞争力的提升，仅靠FDI并不能有效提升當地的出口竞争力，甚至会出现逆反现象，这一点解释了外商投资在珠西地区选址绝大部分原因是看中了当地的劳动力市场，并未将企业的核心技术输入本土，使得珠西地区的出口竞争力迟迟未能有效提高。

从模型（4）可以看出，金融发展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资的交互项（fin×fdi）的回归系数为8.712，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而fdi的回归系数为-6.719，可见金融发展水平和FDI对地区经济的发展具有协同促进作用，珠西地区更高的金融发展水平能够带来外商直接投资效率的显著提升。FDI对出口竞争力的边际效应为=β2+β4fin，由于FDI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这意味着FDI对地区出口竞争力的作用受制于当地的金融发展水平。综上，金融发展水平和FDI的互补作用要明显大于二者的替代作用。

4.3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检验结果的可靠性，本文将解释变量金融发展水平替换为年末金融机构存款余额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进行稳健性检验，详见表3。

由表3可以看出，核心解释变量前回归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水平与前文估计整体保持一致，在不考虑当地金融环境对外资的影响时，外商直接投资的确对出口竞争力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一旦引入金融发展水平这一环境变量，就会发现外资对出口竞争力具有显著抑制作用，此时二者的交互项为正，更进一步说明了外商直接投资对当地出口竞争力的提升有赖于金融发展水平，同时，金融发展水平确实不能显著作用于出口竞争力，印证了前文的解释，这意味着实证结果具有较强的可靠性。

5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5.1 研究结论

从研究结果来看，单纯考虑FDI对出口竞争力的作用，珠西地区的FDI能够显著促进当地出口竞争力的提升。然而基于当地的金融发展水平，FDI对出口竞争力呈现出显著抑制作用，这说明只有金融发展水平和FDI协同作用才能共同推动该地区出口竞争力的提升。所以应该致力于提升珠西地区金融发展水平和优化外商投资环境，虽然FDI能够以自身更高的技术水平来推动当地产业的发展，但珠西城市群存在过多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和我国整体情况类似，过多的FDI投入不仅无法优化产业结构，还会给我国企业造成投资过度与产能过剩等问题，从而给经济承载力带来压力，抑制了出口竞争力的提升。在对出口竞争力的作用上，FDI与金融发展水平呈现出协同作用，金融发展会进一步激发FDI的溢出效应，国内金融市场发展良好势必为吸引外资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东道国金融发展水平提升的一个重要作用是优化社会资本配置，将资金引向最具潜力的产业，从而提升资金的回报率。FDI是否进入某地区的决定因素是该地区是否具有优化其全球配置资源的条件，而不会更多地考虑是否会提升东道国的整体经济发展水平。

5.2 政策启示

①政府助力金融深化，以金融发展带动金融规模的扩张。当前，国内金融市场本就处在不成熟的阶段，将范围缩小至珠西地区，金融市场的发展很难通过市场机制自发实现，所以政府的引导作用尤为重要。政府可以为中小企业提供多样化的融资渠道，切实满足企业学习外资管理经验和先进技术的资金需求，增强金融发展对发挥FDI正向溢出效应的促进作用，为珠西地区出口竞争力的提高提供更加完善的金融服务。

②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增强外资吸引能力。珠江-西江经济带在提升自身金融发展水平的基础上，要充分发挥对外开放能力。整体发展水平较高的珠江经济带在增强自主创新能力的同时发挥地区经济发展的优势，将优势产业、优势外资力量引进西江经济带，实现“引进来，走出去”的双向开放格局，充分利用邻近东盟各国的区位优势，打好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这张牌，前有珠江经济带牵头引力，后有东盟区位优势作依靠，利用东盟优势吸引外资，利用珠江-西江经济带吸引各国的投资，形成汇集放大作用。③促进产业政策与科技教育政策的协调。当前，广州、佛山、南宁、柳州和桂林等中心城市的开发区普遍具备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在国家的宏观调控下，用好用活这笔宝贵财富至关重要。提升产业竞争力，最根本也是基础性的工作就是尽快地增加人力资本，在地區之间充分发挥引领带动作用，加大欠发达地区的教育投资力度，培育高水平人才是促进地区出口竞争力提升的根本策略。

【参考文献】

【1】Nigel Pain.Export performance and and the role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J].National Institute of 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NIESR） Discussion Papers，1997.

【2】宋淑国.投资的不可逆转性与FDI进出时机[J].山东经济，1998（4）：77-79.

【3】Wolfgang Keller，Stephen R. Yeaple.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Productivity Growth： Firm-Level Evidence from the US[J].CEPR Discussion Papers，2003，91（4）：821-831.

【4】朱念.FDI对广西出口竞争力影响的实证分析[D].南宁：广西大学，2007.

【5】王恕立，胡宗彪.服务业FDI流入与东道国服务贸易出口——基于中国数据的经验研究[J].国际贸易问题，2010（11）：78-86.

【6】李琛，赵军，刘春艳.双向FDI协同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升级：理论机制与中国经验[J].产业经济研究，2020（2）：16-31.

【作者简介】唐欣（1996-），女，陕西宝鸡人，助教，从事金融科技、区域金融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