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达璐

（作者单位：南京市杂技团）

1.向英雄锥心致敬 以大爱讴歌永恒的主题。我在《渡江侦察记》中演绎女英雄刘四姐，作为一名红色杂技剧创演的实践者，内心涌动和迸发着颇多的感念，老班长周老贵为掩护我剧中人物而壮烈牺牲，当满台的象征英雄热血的红绸潮水般起伏涌动，我们看到已壮烈牺牲的老班长仿佛与他新婚的妻子相拥在天堂缓缓飞翔，人物立体可感，情感真切可敬，感动了我也感染了观众，精神归属和身份认可油然而生，强烈的情感认同，消弭了时代的鸿沟，在我脑海里锥心致敬……前后两部红色杂技剧演出后，总有不少观众带着对剧目的观感来与我交流，面对此情此景，我心底涌动着万千的感慨。我们从小就一直在从事着常态化杂技演出，后来又曾有过神话、童话等不同样式的杂技秀、杂技剧的表演经历，每每都是在人们观演的热闹之后，看到的只是观者很快消失的背影，或是偶尔能听到的“真不容易”“挺热闹”等等感叹词，就当是一种对你演出的关注了，很多观众是在你还没等到谢幕，就已经习惯性地早早地退场了。而现今，这先后两部红色杂技剧的演出，我们都总是眼含热泪一次又一次迎着观众对我们的欢呼和掌声多次地谢幕，观众却迟迟不肯离去。他们中有的观众与扛摄像机的记者积极主动地发表观后感言，他们没想到的是，记忆中的杂技在大思维、大状貌、大品格方面竟发生了如此惊人改变，他们回忆着剧中令人感怀的情节和桥段，回溯留给他们心灵震撼的一幕，由衷地在为演员们扮演的人物命运感叹，为先烈、为英模动容，为胜利欢呼和呐喊；在朋友圈中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观剧心得，各个年龄群、各种文化背景的观者，都在用不同的表述方式写下他们的感怀词语……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2.聚焦英雄楷模，演绎先辈心灵的归属。舞台上的我们也为自己塑造的人物、为同事演绎的英雄和情节感动不己，观众们看到南京长江大桥合拢，历尽千辛万 苦的大桥建设者们忘情地欢呼、相拥在一起的场景，他们也是起身鼓掌，因感动而动容。很多看过剧的观众久久不愿散去，不少家长带着孩子一定要跟我们合影，我相信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里，将会永远地铭记这剧中的某些剧情——那一定是烈士与英模前辈带给他们幼小心灵中的一份深深感动的记忆。回顾以往，曾几何时，杂技演艺也能为观众们建立起拂之不去的记忆回念，曾几何时，能让如今还健在的那些已为数不多南京长江大桥的建造英模们，在看完演出后多少天都在用各种方式与他们的儿孙、同事、邻居和新朋老友分享着观剧后留下的深刻记忆……这就是当代中国杂技人创造的红色杂技剧产生的巨大影响和魅力。

四、《渡江侦察记》与《大桥》的特色与品格

《渡江侦察记》这部剧是在近些年成功创演的一系列大型剧目中最先出阵的“引领者”，这是一部有思想、有温度、有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有情感丰富的人物塑造，融汇了杂技中诸多上乘艺术品格的大型杂技剧。其剧情、故事、逻辑的设置缜密严谨，又与技术本体高度契合，演员的技术技巧与戏剧化表演深深沉浸在演绎人物情感的表达之中，这一切都为红色主题杂技剧的创作呈现起到了成功引领前沿的“示范性”作用。

《渡江侦察记》自从2017 年问世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在江苏本地还是到外省巡演，受欢迎程度一直向好。开心的是，这部剧拥有着各种年龄和文化层面的观众，其中还包含了小朋友观众，他们都会在其中寻找到自己喜爱的剧情桥段，虽说这是一部革命题材的正剧，却丝毫没有绷着一张威严的面孔在给观众上课的感觉，从寓教于乐的成语寓意，到“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八字方针，在此剧中都有完备的体现；可能大多数观众一开始都没想到，剧中的反面一号人物“侯登科”恰是运用了杂技中的“滑稽”行当来进行人物塑造的，虽是滑稽人物，却并未将他毁誉成插科打诨的无厘头“小丑”，有喜感非嬉戏，纯粹是遵循着戏剧中的喜剧人物来塑造的，小朋友大观众都为这个角色的演绎忍俊不禁。剧中的人物是“既有壮志豪情高大上，也有英雄牺牲泪满襟”，情节设置中有：侦察兵飞索攀绝壁，夜色里，一帆木船暗渡江；新洞房生擒侯登科，老班长热血染黎明等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起伏跌宕，惊心动魄。杂技的各门行当悉数登场，将斯坦尼体系的“体验派”和布莱希特体系的“体现派”融会贯通。演员们的角色扮演与技术运用相得益彰，眼界中可谓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用简约却不简单的剧情结构，为人们讲述了一个军民融合出奇兵的好范例，看似寻常轻松，却是悲壮感人，最后大五星写意的勋章场景，昭示着后来人对革命英雄的致敬与缅怀……

第一，关于“选题”的策略与考量。试以《渡江侦察记》为例：这部剧在上演之后，在很多观众的反馈信息中都在为这部剧有着一个成功的选题点赞。的确，《渡江侦察记》的成功要素之一就是选对了故事题材：在宏大的渡江战役背景下，我军一支执行侦察任务的小分队，在以刘四姐为首的江南游击队的协同引领下，趁着夜色乘船渡江，突破艰难险阻，历经流血牺牲，终于获取了敌人的“江防图”，为渡江部队寻找到有利突破口。这个故事本身就充满着悬念和传奇色彩。除此之外，《渡江侦察记》还曾两度被拍摄成电影，一个熟悉的IP 在无形之中构成，为杂技剧——这个初登舞台的新业态带来了“速热”的捷径。

第二，关于大工业题材剧目的内容与结构的组织策略。试以《大桥》剧为例：（1）主人公卫荣光、乔依依在工作中产生爱情，因沉井抢险乔依依身负重伤，卫荣光的不弃不离，感动了乔依依和所有人，从而延展出对大桥建设历史中的英模故事和伟大精神产生出的情感认同，该剧用朴实的手法把握着时代的审美，用全新结构的、既相对熟悉却又陌生的故事情节，消弭历史与现实的距离。（2）《大桥》剧带给观众许多的“无法想象”的创造，用惊心动魄的情节和技巧，牢牢地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将观众引进一个编创者设置的“视观通道”上。（3）熟悉的南京长江大桥，陌生的《抢救沉井》——这个为该剧专门创作的新杂技项目，不仅观众不熟悉，就连业内人士也“眼生”。就是依凭着这些贴近工业形态的大型项目的创新与“重构”，才形成了与当下任何一部杂技剧都不一样的视觉震撼。（4）关于原创与重构的问题，多数例证都成功地出现在《大桥》剧中，其中有模拟“坡梯搅拌机”徐徐上升行为的《斜坡梯蹬人》，模拟“深水焊接”的魔术《悬飞人》，以及《大桥合拢》等，是这一系列大型新节目或新技术的组织、构成，才有了这部大工业题材杂技剧《大桥》的根本技术的支撑。

第三，故事与内容的建构问题。我们对杂技剧创作中的故事内容进行考量，无外乎是三种情况：一种是已知故事的舞台叙述（如《渡江侦察记》），另一种是借已知的故事，用杂技的方式阐释新的内容（如《战上海》），第三是完全以全新的创作建构的新故事（如《大桥》）。

第四，关注好媒介本身的问题：杂技剧的表述方式不同于语言文字，其本身长于炫技、拙与叙事的困惑就局限了它叙事载体是否能把控住如此宏大的篇章，能否承载起如此恢弘的题材（《大桥》前例业已完成了这项先期创作时的困惑），如何做到在不减损内在精神的前提下，讲得清庞杂纷繁的故事（例如《战上海》中我军正面战场与潜伏在敌后的我党秘密战线上的革命者——这两条战线交织并举的情节呈现，巧妙地解决了故事的内在逻辑问题）。根据上述这些情况，需在我们的作品中解决一些问题。

这其中，一是解决好故事关键点的杂技设计与舞台呈现，例如：《渡江》剧中的侦察兵们如何过的江，也包括《战上海》中解放军小分队怎样“巧渡苏州河”，以及《大桥》剧中怎样去设计、体现“抢救沉井”和超人体极限的“水下焊接”等等，这些都绝对是不可回避又不能用其他虚拟设计来呈现的最关键桥段的设计与呈现的完成。

二是严格按照剧情的要求去解构杂技技术，甚至是去原创杂技新作品。这是杂技剧创作的关键性要素所在。（1）选择、解构已有的、适合于情节需要的杂技项目和技巧。（2）根据剧情需要，完全是创作、训练不曾见过的新节目。

三是建立起“一主到底”的成功范式。以往，有不少的剧或是“秀”，往往限于主要演员所具备的技巧十分有限，从而选择了多位演员来同时扮演一个角色的办法，借此为主要角色分担其全程的表演，甚至是借用舞蹈演员来扮演等等。现在的大型杂技剧的主要人物都已经完全实现了一人独立贯通全剧（本体技术和戏剧表演）的任务的能力。这是戏剧完成之最基本的要求，这在杂技界来讲，恰是对杂技演员全型技术和能力的严峻挑战。

结 语

当代杂技艺术工作者，毕生所追寻的应是用真诚的心灵去创建的文化价值，它不仅仅是形式，也是连接历史和今天、我们和艺术的一个重要的关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