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 陈文苑

口述史研究包含两层含义：文本与研究方法。前者指的是口述史相关的资料、档案或成果汇编，而后者指的是将口述史作为一种研究方式运用于相关领域的材料搜集、整理及研究之中。文本与研究方法并非彼此割裂，而是密切相关，如果把研究方法看作为一种过程（Process）的话，那么文本则是其所产生的结果（Result）。

口述史在高等教育中一直以来都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口述史融入高校教学既包含文本资料的融入，也包括研究方法的融入，而将口述史嵌入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教学之中，符合口述史研究的实践与发展路向，也符合我国新闻专业的发展要求与规划。

一、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的必要性

（一）口述史发展的时代趋势

20世纪60年代，口述史作为教育手段在美国高校悄然兴起，之后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的大专院校历史系也陆续开设了口述史课程，而像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等高校更是把口述史课程定性为大学生或研究生的必修课程。如今，在国内，口述史的价值和意义也逐渐受到重视，自1996 年北大历史系开设“口述史学”课程后，西北大学、中国传媒大学、海南师范大学、温州大学等高校也陆续开设了口述史相关课程。

除课程开设外，口述史还作为一种教学方法被国内外高校运用于新闻学、博物馆学、人类学、档案学以及体育学、教育学等学科的具体教学实践中，并取得了不俗的反响。

“口述史教育可以用一种具有意义和特有的方式解决我们所处时代的教育要求”。口述史虽与历史学紧密相关，但又不局囿于历史学范畴。口述史所具有的鲜明的跨学科特征和交叉学科属性，使其可以应用于任何领域、任何学科的研究，也可以应用于所有学科的教学实践。在高校教育中，口述史应冲破历史学科定位的认知和思维框架，实现与其他学科的联结，其中，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就应该积极探索与口述史的联姻。

作为一种教学手法，口述史运用于高校教学中，有着其他方法无法比拟的优势，如能够丰富教学内容、弥补材料不足的缺陷，激发学生学习兴趣，推进互动式教学等等。将口述史嵌入高校新闻学专业的教学之中，既符合口述史在教育场域中的发展路向，又能够拓展口述史的实践面向，同时还可以检验口述史相关理论与方法，起到推动口述史理论与实践体系不断完善和发展的作用。口述史应当在高校新闻学的课程体系中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二）当代高校新闻学专业教学实践的现实需求

高校新闻学专业旨在为广播电视、报社、网络媒体等领域培养从事新闻工作的应用型人才。高校新闻学专业的主干课程主要包括新闻学概论、新闻传播技术史、媒介素养、新闻采访与写作、新闻评论等等，而在这些课程中，新闻采访与写作、新闻评论等课程的实践性非常强，需要甚至必须与他人进行沟通和交流，准确而言，新闻学专业离不开口述史。

当下，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知识的更新速度日趋加快，学科间的渗透和融合也日益增强，在新形势下，高校教育面临着诸多新的挑战，亟需在教学观念、教学方式和教学内容等方面做出调整和改变。在国外高校，口述史不是作为一门历史学的分支学科被研究，而是已被用于社会学、新闻学、艺术和医学等社会和自然领域，并已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将口述史引入高校新闻学专业教学之中，可以拓展教学的空间，提升大学生参与学习的积极性，调动更多社会资源助力专业建设，形成课堂教学与社会活动育人的合力，体现了教学方式的一种创新。口述史与高校新闻学专业的融合既符合新闻学专业的实际特征，同时又是积极拓展教学实践活动的重要举措。这种方式能够增强高校服务社会的能力水平，让高校新闻专业可以更好地适应当前社会发展的需求。

二、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的路径

口述史是运用口述访谈方式，搜集受访人对相关事件的记忆、观点以及经验。将口述史嵌入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的路径具体可分为以下几种：

（一）走入田野，搜集相关口述资料

口述史通过调查者对受访者的访谈获取相关资料，口述史需要访谈也必须通过访谈来完成，口述访谈属于田野调查或田野工作。“田野”是一种与图书馆、课堂和书斋相对而言的场域，并非仅指传统民族志调查所强调的那些经济水平滞后或偏离文化中心的区域。

口述史工作的开展首先要求大学生走出课堂和图书馆，走进田野，寻找与新闻内容相关的人员，这些人员类型非常广泛，包括工人、农民、教师、公务员、企业家、普通大众等等。通过与他们面对面的口述交谈，聆听他们的人生故事，记录他们的感想与生活经验，并搜集相关的文化知识和历史信息。田野调查结束之后，访谈人还应将调查过程中的录音、影像等进行整理、保存和归档。

（二）嵌入教学，实现口述史与教学内容的融合

相关口述资料的搜集为口述史融入课程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而如何将口述史与新闻学教学无缝对接则是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专业的关键，口述史应紧紧与教学实践相结合，具体而言：

首先，应将口述资料嵌入相关课程章节的教学内容中，如《新闻采访与写作》课程中可以融合新闻界专家的创作观点、报道手法；《新闻摄影》课程中可以融入新闻摄影人的人生经历、拍摄经验等；《报纸编辑学》课程可以融入报刊编辑的创作理念、编辑技巧等。这些口述内容的教学，既可以依赖主讲教师的转述，也可以通过在课堂上播放录制的受访者视频实现。

其次，应当让同学们走上讲台，讲述自己的访谈经历，分享感悟与收获。这不仅属于一种体验式教学，而且能够实现成果共享，同时还能够总结和反思口述史实践过程的不足。

（三）请进课堂，讲述专业经历与体会

除以上两种举措外，学校还可以将媒体人、业内专家等请进课堂，围绕特定主题与大学生们面对面互动，通过口述方式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艺术历史、创作经历等等。

新闻学专业是一门实践性很强且紧密联系生活实际的学科，该领域的专家学者、资深媒体人、专业编辑等掌握着精湛的专业技能、保留着鲜活的文化记忆，可谓活着的“教科书”。他们是新闻业的专家，也是新闻业的引领者。与高校教师相比，虽然后者具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和教学技法，但前者在专业领域方面更加权威。对同学们而言，这些业内人士身上所发生的传奇故事、积累的艺术智慧以及深邃艺术思想无不具有超强的吸引力，同学们愿意也较为渴望与他们进行现场交流与互动。

将相关业内人士等请进课堂，口述人生经历和艺术感悟既能够起到传播文化的现实作用，又能够让更多的受众深度了解本专业前沿知识，提高自身文化水平。

三、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的意义

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专业课程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具体而言，其主要体现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培养和提高大学生专业能力

如上所述，新闻专业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课程，单纯的课堂讲授容易让教学流于形式和表面，课程也会因此陷入神秘化、理论化的局限，而相关实践活动的开展则能够切实提升学生们的专业能力和水平。

口述史活动将高校新闻专业的课程延展到课堂之外。新闻类专业课程的口述访谈内容重点关注受访者三个方面：人生经历、文化记忆以及专业经验。这种口述访谈既是一次获得专业知识和基本资料的学习过程，又是一场沟通和交流的文化之旅。

实践是最好的课堂。一方面，大学生们首先可以以一种局外人（访谈者）的身份聆听访谈对象口述人生故事、艺术经验与创作体会，感受业内专家的人格魅力；另一方面，在口述访谈进行过程中，大学生们还可以以一种局内人（体验者）的身份零距离参与到访谈对象的新闻实践之中即亲身体验新闻报道的创作过程。对于大学生来说，口述访谈是一次意义深远的学习契机，这样的学习机会非常难得，也弥足珍贵。在此过程中，业内专家的知识讲授能够拓展大学生们的知识，“活态化”的讲述展示能够让大学生们领略艺术的真谛。简而言之，这种口述访谈能够很好地培养和提高大学生们的专业能力。

（二）提升大学生们的综合素养

高校新闻专业课程虽然以提高大学生的专业技能为直接目标，但立德树人以及促进大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课程的根本任务。一些新闻报道不仅能够让人们获得美的享受，更能够让人们得到道德的洗礼、智慧的启迪以及劳动的体验，而欣赏一件经典的新闻作品，在获取信息的同时，还能够提升思想境界与认知水平。可见，将口述史融入新闻专业课程中，通过与业内人士的近距离接触能够实现教育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

另外，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专业课程还可以提升大学生的综合能力，包括语言表达能力、交往能力、合作能力、信息搜集能力、资料整理能力以及发现问题、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些能力的养成无疑有助于大学生们更好地成长。

（三）丰富课堂内容，激发大学生的学习兴趣

当下，部分大学生存在着学习主动性不足、学习目的不明确、学习态度不端正等问题，还有个别学生甚至沉迷网络无法自拔。不少同学的沟通能力、交往能力、语言表达能力等不足。同学们在上课过程中低头看手机、刷视频等现象非常普遍，很多课程甚至变成了大家“不走心”的刷课。

高校课程学习关涉到同学们的基本素养培育，如何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从而较好地完成教学目标，成为了包括新闻专业在内各类课程不得不面对且亟待解决的一道难题。

“学生对口述访谈本身往往会抱有一定的兴趣”，而口述史包含受访者的人生历程、艺术感悟、创作经历等多个面向的内容，这些内容因具有生动性、形象性、故事性的特点，往往是学生们感兴趣和易接受的话题，因此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类课程，不仅能够丰富课程内容，更能够增强本课程的吸引力和感染力。另外，让学生们积极分享口述实践体会和收获，还能够激发同学们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四、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学专业课程的注意事项

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让两者实现紧密结合并积极发挥口述史在教学过程中的作用，还需要在实践中注意以下几点：

（一）前期的培训与指导

口述访谈虽依赖于对话、交谈方式完成，但口述访谈并不是简单的聊天和对话，科学化、规范化的口述访谈包括前期准备、访谈进行、后期资料整理三大环节，这其中涉及到信息搜集、提纲设计、田野访谈、访谈技巧、现场记录等多项具体事宜，而每一环节和步骤都具有相应的范式标准和技术要求。

做好田野访谈并非一件易事，“这项工作在许多方面比实验室研究更为困难”。对于绝大多数的本科学生来说，科学化的口述访谈经历较为欠缺，如果准备不够充分而直接进行口述防谈工作往往效果不佳，因此，在开展口述访谈工作之前，需要教师们对学生进行系统的知识培训与技术指导。学生们只有认真接受了相关知识与技能的培训和指导之后，口述访谈才能在实践中取得良好的效果。

（二）紧扣主题、突出重点

如今，口述史教学方法已被广泛应用于多学科的课程教学中，除历史学外，还包括民俗学、社会学、管理学甚至医学、建筑学等等。不同课程的教学任务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高校新闻类课程以提高大学生基本专业能力为教学的直接目标，该课程场域下任何教学活动都应紧紧围绕着这个教学目标而开展。

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应紧扣课程主题。首先，访谈对象应该选择与本专业相关的人员，如上文所提的记者、编辑或新闻摄影记者等等；其次，在口述实践中，应重点发掘受访对象对于新闻的采写、报道和感悟。总之，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情境下口述史教学工作应突出和聚焦“新闻”这一课程主题。

（三）做好口述材料的整理与运用

口述史是人们对过往事件记忆的文本呈现，“记忆和记忆过程是口述历史的核心”，口述史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献价值和史料价值。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下完成的口述资料除了用于教学实践外，还可以用作文化档案。“对于研究过程所收集到的任何口述资料，研究者都必须把它们转化为文字、文本资料”，因此，口述访谈之后的材料整理、归档工作应该引起师生们的重视，整理工作应尽可能保证材料的完整性与真实性，归档时还要做好分类、编码，并最终建立起完备的档案或资料库。

另外，口述史料在教学中所起的是辅助作用，将口述史融入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要处理好与其他教学素材的关系，既要发挥口述史作用，又不能完全依赖口述史，以免造成“喧宾夺主”的情况。

结语

口述史在教学中的作用和价值现已逐渐受到大家的重视，“成为了众多学科的重要教育手段和教学方法”，而口述史与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的融合目前仍处于进一步探索阶段。虽然将口述史融入该课程并不一定能够完全解决教学实际中所出现的全部问题，但至少为问题的解决提供了一种可能。

在如今的新文科建设背景下，打破学科之间的壁垒，倡导多学科多专业之间的深度交融已成趋势，如何更好地发挥口述史在高校新闻类专业课程中的作用值得我们继续思考和不断总结。同时，我们也期待学科之间的融合能够绽放出智慧之光。

[1]“Introduction”，in Barry A.Lanman and Laura M.Wendling（eds.），Preparing the Next Generation of Oral Historians：An Anthology of Oral History Education，Lanham：AltaMira Press，2006，P.x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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