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

【案例】

建国前参加工作的刘亚夫（离休干部）生前与老伴共生育儿女四人。分别为长子刘义、次子刘森、三子刘彬、女儿刘丹。二位老人教子有方，四个儿女除老大刘义早年意外去世（生前未婚、无子女）外，其他三个子女都很优秀，都有一份可心如意的工作与幸福家庭。次子与小女儿组成家庭后均在外地工作生活。老伴赵桂芝于2009 年5 月因病去世后，刘亚夫开始一个人生活，因身体状况也好，在加上有小儿子刘彬同住一个院落，得到了小儿子一家很好的照顾与精神慰藉。2017 年年初，想到已近90岁的父亲一个人生活会孤独，自理能力差而有诸多不便，刘彬便说服父亲，将父亲接到自己家生活。许是人过90 衰老速度越发加快，接下来的3 年时间里，刘亚夫几乎是病卧在床，好在有小儿子一家人的周到细致照顾，其间两次住院，大都是小儿子与儿媳照顾，次子刘森虽远在外地，但在父亲病重期间，也专门赶回来在病床前照顾老人一周时间。小女儿因事一直未回老家照顾父亲。依靠小儿子一家人的照顾，老人晚年时光过得如意、平安幸福。2020 年3 月3 日，已是93 岁高龄的刘亚夫老人因病去世。刘彬主持、哥哥与妹妹协助，三位子女共同为父亲办理了丧葬事宜。父亲重病在医院以及办理丧葬事宜期间，刘彬垫付的费用包括：医药费、救护车费、支付殡葬费用、买殡葬用品以及办理丧事操办酒席花费，共计垫付费用为14000余元。处理父亲的丧葬事宜后，因父亲生前未留下遗嘱，兄弟妹三人便坐下来协商处理父亲生前遗产，主要有：刘亚夫名下所有的84 平方米住房一套，工资存折上遗留的工资（2020 年3 月份的工资）金额为8234 元，现由刘彬保管；经政府计算可发给刘亚夫近亲属的抚恤金为194880 元，丧葬费为14550 元，共计209430 元。

刘彬觉得多年来一直是自己一家在照顾父母亲，特别是父亲晚年约3 年病卧在床，两次住院，几乎都是自己与妻子照顾。父亲的遗产应由自己继承。对此，哥哥与妹妹觉得，大家都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你照顾较多些，按法律规定只是适当多分遗产。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之时，毕竟都是有文化之人，且又是亲兄弟妹，最终三人同意诉诸法律，让法律来公平公正地分割。于是，刘彬以刘森、刘丹为被告诉至法院，请求：1、判令因父亲取得的抚恤金、丧葬费共计209430元归原告刘彬所有；2、原告依法继承被继承人刘亚夫所有住房。

【审理】

一审法院审理认为，遗产是自然人死亡时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而抚恤金是国家在死者死亡后发给死者近亲属的费用，具有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补偿属性，不属于遗产范畴。对于抚恤金可以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三十条第三款，即“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的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分配遗产时，可以多分”的规定，在第一顺序继承人子女之间合理分配。本案中，刘亚夫的继承人为刘彬、刘森和刘丹，且均已成年，又因为刘彬对刘亚夫尽了主要的赡养义务，所以对刘亚夫的遗产和抚恤金可以适当多分。结合本案实际情况，抚恤金和遗产可以按照刘彬、刘森、刘丹分别为50%、25%、25%的顺序分割，即抚恤金由刘彬分得总额的50%，刘森和刘丹各分得总额的25%；遗产（房屋及存款）由刘彬继承总额的50%，刘森和刘丹各继承总额的25%。另外，刘亚夫名下所有的一处住房，经某房地产土地资产评估有限公司进行评估，价值为16800 元。结合双方的生活实际情况，确定该房屋由刘彬继承，归刘彬所有，同时将刘森、刘丹应当继承房屋的份额折为现金，并从刘彬分得的抚恤金中扣除后抵顶其应得份额。刘森、刘丹应继承的存款份额也从刘彬分得的抚恤金中扣除。据此，一审法院判决如下：一、被继承人刘亚夫的遗产房屋（建筑面积84 平方米）由刘彬继承，归刘彬所有。二、刘亚夫的遗产工资款8234 元，由刘彬继承，归刘彬所有。三、丧葬费14550元，归刘彬所有，用于垫付为刘亚夫办理丧事所花费的全部费用。四、抚恤金194880 元，按前述分配原则，由刘彬分得84924 元；刘森分得54978 元；刘丹分得54978 元。

接到法院判决书后，刘彬觉得还是没有完全公平公正地体现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多尽多得，少尽少得”，遂提起上诉，其主要上诉理由为：1、刘亚夫在世期间与刘彬共同生活50 年余，衣食住行及医疗费用全部由刘彬承担。2017 年刘亚夫生活不能自理，有病卧床3 年，一直由刘彬夫妻二人共同照顾，期间刘森只回来照顾7 天，直到去世再也没回来看望、照顾父亲。2、刘森、刘丹均在外地居住，刘丹自2015 年回来一次向父亲要了近3 万元用于个人交养老保险，后再未回来，也不曾给过父亲一分钱，未尽赡养义务。那么，按着法律规定，有扶养能力和有扶养条件的继承人，不尽扶养义务的，分配遗产时，应当不分或者少分，故抚恤金应全部归同住的刘彬所有。刘森、刘丹均答辩认为：一审判决已经考虑了上诉人所言情况，判决结果正确，应予维持。

二审法院开庭审理时，双方当事人还提交了部分新证据，办案法官组织当事人进行了证据交换和质证；之后，二审法院综合认定的事实与一审认定的事实一致。

二审法院审理后认为：关于刘彬、刘森、刘丹对被继承人刘亚夫抚恤金、房屋及存款如何分配一节，因刘森、刘丹均在外地居住生活，而刘亚夫与刘彬一直居住在一个院落，刘亚夫妻子去世时刘亚夫已经82 岁，即使当时刘亚夫生活能够自理，也需要同住一个院落的刘彬在衣食住行等各方面进行照顾，更何况刘亚夫自90 岁开始生活已经不能自理，完全需要依靠刘彬夫妻照顾直至93岁去世，而在刘亚夫生活不能自理期间，刘森仅照顾7 天，刘丹没有回家照顾，故比较刘森、刘丹而言，刘彬对刘亚夫尽了主要赡养义务，应多分配遗产并多给予抚恤。一审将遗产和抚恤金在刘彬、刘森、刘丹之间按照50%、25%、25%的比例进行分割没有充分体现出三人对刘亚夫所尽的赡养义务的多少，故本院酌情调整为在刘彬、刘森、刘丹之间按照70%、20%、10%的比例进行分割，即刘彬分得抚恤金、房屋折价款、存款总和219914 元的70%为153940 元，刘森分得20%为43983 元、刘丹分得10%为21991 元。因刘亚夫的丧葬事宜由刘彬办理，支出的费用与丧葬费14550 元大致相当，故丧葬费14550 元归刘彬所有。综上，刘彬的上诉请求部分成立，予以支持。

据此，二审于2021 年8 月16 日作出终审判决如下：一、维持原一审法院民事判决第一项、第三项；二、撤销原审法院民事判决第二项、第四项；三、被继承人刘亚夫抚恤金194880 元、存款8234 元、房屋折价款16800 元，合计219914 元，刘彬分得153940 元、刘森分得43983 元、刘丹分得21991 元。

【解析】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三十条规定：同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的份额，一般应当均等。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分配遗产时，可以多分。有扶养能力和有扶养条件的继承人，不尽扶养义务的，分配遗产时，应当不分或者少分。该条法律表明，子女能否继承财产或者继承财产的多寡与其实际承担赡养义务的多少直接相关。“养老送终”是子女对父母应尽的孝道，赡养父母不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更是子女对父母应尽的法定义务。父母对子女有养育之恩，作为子女，应当孝敬关心父母，在经济上为父母提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费用，在生活上、精神上、感情上对父母应尊敬、关心和照顾。父母爱子之深切在世间所有情感中最为无私伟大。当父母亲年老、体弱、病残时，更应妥善照顾、悉心陪伴，使父母亲安度晚年。

本案判决告诫子女必须依法承担起应尽的赡养义务，即使老人有多个子女，即使老人晚年与某一个子女一起生活，其他子女也要尽其所能，尽好自己这份孝道。父母抚养我们长大，我们就要尽好赡养义务，陪父母变老。孝道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传承。人人是子女，人人都会有老的那一天，当父母亲健在的时候，当父母需要子女尽赡养义务的时候，一定要扮演好为人子女这一角色，使孝道这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永远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