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 何川 邱实

摘  要：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留学生教育事业进入提质增效的发展阶段。新生入学教育作为留学生教育事业的首要环节，在提升来华留学生教育质量和教育水平中发挥着先导性的作用。文章借鉴美国高校新生教育FYE的成功经验，分析了目前我国高校留学生新生入学教育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提高留学生入学教育质量的几点思考和建议。

关键词：来华留学;FYE;入学教育

中图分类号：G64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7164（2022）16-0006-04

近年来，随着我国综合实力的不断增长和国际交流合作水平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国际学生选择到中国留学，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来华留学生数量持续高速增长。根据教育部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共有来自196个国家和地区的492，185名各类外国留学人员在全国31个省（区、市）的1004所高等院校学习[1]。留学生教育事业的不断发展有力推动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也给高等院校管理体系带来了新的挑战。

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在入学后，由于文化、语言、教育体制、宗教信仰等方面的差异，普遍存在适应中国校园、理解中国文化、融入中国社会等方面的困难。入学教育作为高校留学生教育的第一环，直接关系到留学生能否适应新的环境、转换新的角色，直接影响到后续留学生管理工作和教学工作的成效。因此，构建行之有效的高校留学生入学教育体系，成为高校留學生管理工作面临的重要任务。

一、我国高校留学生入学教育体系现状

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不断发展，新生入学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首要环节受到了越来越多教育工作者的关注，研究成果屡见发表，但研究主要是针对中国本科生开展的，很少关注到留学生群体。虽然部分高校已开始实施留学生入学教育，但总的来说我国留学生入学教育还处于初级阶段，没有构建完善的体系，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未建立有效的留学生入学教育制度

我国的入学教育起步较晚，虽然大多数高校已推行入学教育，但主要是针对中国本科生，对于留学生的入学教育还未广泛深入的开展。留学生入学教育的主要任务是跨文化适应性教育，要想实现内涵式、跨越式发展，必须以国家的宏观政策为指引，以高校的实施细则为标准，而目前多数学校只停留在政策宣讲的初级阶段，收效甚微。

（二）未配备专业化的留学生入学教育队伍

当前我国留学生入学教育未设立专门组织，还处于各高校自主摸索的阶段。在高校内部，留学生入学教育一般由留学生管理部门（如国际处、国际学院等）牵头，各培养单位负责具体实施，很少涉及其他部门，入学教育也不够全面。

留学生入学教育在具体执行过程中，通常是由各学院的专、兼职留学生辅导员完成，这部分人员往往承担了班级事务管理者、生涯规划指导者、心理咨询师等多重角色。留学生辅导员可能来自多个学科，并非都是新生教育领域的专家，在提供一些专业建议时常常感到经验匮乏、力不从心。对于一些英语水平不高的兼职留学生辅导员而言，语言交流可能都存在困难。

（三）未制定个性化的留学生入学教育方案

我国接收的留学生来自各个国家和地区，教育背景差异很大。以人为本的立德树人教育应以学生的具体情况为基础，实施针对性的教育方案，满足学生个性成长需求，但目前不少高校的留学生入学教育方案缺乏针对性。

首先，教育形式多以政策宣讲为主，告知留学生入校后应遵守的中国法律法规和校规校纪，内容千篇一律且带有很强的说教性，师生之间缺乏交流、互动，教育效果较差。另外，为了在短期内完成入学教育，管理人员通常借助团体教育的方式，如开学典礼、集体出游等，学生还有很多困惑没有解决时，入学教育就已结束。对于很多细节问题，如发展中国家学生的心理自卑问题、不同宗教信仰学生之间的文化冲突问题、学能不足学生的学习适应性差等问题，都未能给予及时的关注和提供针对性的帮助，不能真正帮助困难学生实现校园、文化和社会的适应。

（四）未注重留学生入学教育评价反馈机制

对过程和结果进行评价是确保入学教育质量的重要手段。通过评价反馈机制，高校可以有效地收集信息，以便更高效地分配教学管理资源及改进入学教育方案。我国留学生入学教育大多数在开学后一两周就已经完成，后续即进入常态化的教学和生活管理阶段，鲜有高校会对入学教育的成果进行检验。长此以往，留学生管理人员仅将入学教育作为一项任务来完成，不了解学生对于入学教育的评价，高校也无法针对性地对入学教育内容进行改进。

二、美国新生教育计划（FYE）概述

First Year Experience Program（FYE），即美国的新生教育计划。美国大学对于入学教育的关注至少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纪，哈佛大学开始安排辅导员或者研究生协助新生。FYE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被创造的新名词，起源于1972年南卡罗来纳大学创办的“大学101”新生研讨课程，后来被许多大学借鉴。新生入学教育在美国得到了全国性的关注和支持，成立了美国国家新生教育计划及新生过渡资源中心（National Resources Center for the First-Year Experience and Students in Transition）并组织年度研讨会，还定期出版关于大学新生教育的研究期刊[2]。

发展至今，FYE被用以形容所有帮助新生从高中过渡到大学的相关活动，是新生们在入学后第一年的经验总结，在美国境内已有超过九成的高校参与实施。如今FYE的具体实施内容可以分为四大类：入学服务（如入学管理、定向辅导活动等）、学术支援服务（如学术指导、图书馆使用指导等）、课程（如新生研讨课、学习共同体等）以及课外活动（如服务——学习计划等）。

三、FYE对我国留学生入学教育体系的启示

FYE以学生发展理论为基础，经过多年发展已十分成熟，成为多个国家开展新生入学教育的重要参考，帮助学生顺利实现从高中到大学生活的转变并为日后的成功奠定基础。其成功经验对于我国尚处于初级阶段的留学生入学教育体系有如下启示：

（一）优化顶层设计，完善体系制度

美国国家教育机构（National Institute of Education）于1984年发布了《投身学习：发挥美国高等教育的潜力》报告书，第一次从国家层面强调本科新生投身到学习中的重要性，该报告的首条建议便是“大学管理人员应重新配置教学资源，以提高对本科新生和二年级生的学术服务”。此后几年间，卡内基基金会和博耶研究型大学本科生教育委员会又先后发布了《学院——美国本科生教育的经验》及《重建本科生教育：美国研究性大学发展蓝图》报告，均详细地描述了新生相关问题以及学校应采取的措施。进入21世纪后，新生定向辅导活动标准又被载入美国高等教育标准提升委员会发布的《高等教育人员专业标准》。一系列政府决策、专业研究报告、研讨会推动了美国高等教育入学教育体系的建立，各高校在体系框架下纷纷探索适合本校的入学教育模式[3]。

党的十八大以来，来华留学进入提质增效阶段，国家出台系列政策不断完善制度体系。2017年教育部联合外交部、公安部出台《学校招收和培养国际学生管理办法》、2018年教育部出台《来华留学生高等教育质量规范（试行）》，这两份文件对入学教育提出了提纲挈领的要求，如“高等学校应当对国际学生开展中国法律法规、校纪校规、国情校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等方面内容的教育，帮助其尽快熟悉和适应学习、生活环境”。希望国家和地方教育部门在这些已有制度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对于留学生新生入学教育的规定，围绕计划、统筹、执行、评估等环节做出具体要求，建立健全相关规章制度，提高高校对于留学生入学教育的认识。

高校应在国家宏观政策指引下，结合留学生生源国外事工作要求及本校具体情况，以培育知华、友华、爱华的文化交流使者为目标，制定一系列留学生入学教育实施方案、监督管理制度和绩效评价制度，确保入学教育落到实处。

（二）加强队伍建设，成立专业化的组织

从国家层面来看，美国自1982年首次召开全国新生课程研讨会议以来，此后每年来自全国的高校院校教育工作者都会聚集在一起，分享与新生入学教育相关的经验、关切和成就，一年一度的持续会议为新生教育管理人员提供了交流合作的平台。在此基础上，国家新生教育计划及新生过渡资源中心还设置专项奖励及提供研究资助基金，这些举措均有效促进了教师专业技能的发展。大学新生政策研究中心、卡内基促进教学基金会博耶委员会、新生教育标准促进委员会、美国新生教育指导协会等社会组织也为新生教育的政策起草、标准制定、实施评估提供了专业的建议，推动了美国新生教育的发展和完善[4]。

从高校层面来看，美国绝大多数高校都设立了专门的新生教育机构且安排了专职工作人员。该机构负责协调校内各职能部门，统筹策划和实施新生入学教育。如哈佛大学专门成立了“First Year Experience Office”，帮助新生实现高中生活到大学生活的转变。美国高校还特别重视新生入学教育指导人员的培训，例如，南卡罗来纳大学每年组织两次经验交流研讨班，只有参加该研讨班的教师才能获得新生入学教育指导资格。

新生入学教育质量的提高离不开专业团队的参与，组建全国性的留学生入学教育指导、咨询和评价机构，有助于推动入学教育向好发展。而高校专门机构的设立，则有助于入学教育顺利有效地实施。目前我国全国性的留学教育社团组织主要是高等教育学会外国留学生教育管理分会和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留学生入学教育的专业组织可以由这两个单位牵头成立，也可以由留学生入学教育理念相对先进、管理实践相对成熟的几所高校（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共同牵头筹建。学术研究组织、实践指导组织、质量评价组织的逐步建立，可以为全国高校的留学生管理工作者提供标准化的入学教育咨询、指导、培训，也有助于“留学中国”品牌整体形象的建立。

在高校内部，留学生入学教育通常由归口管理部门统筹完成。而全面的入学教育涉及的部门众多，如教务部、学生处、团委、心理咨询中心、图书馆等，仅由留学生管理部门去协调往往费时费力。留学生人数较多的高校可以成立校级专门机构，由校级领导担任负责人，各相关单位派驻工作人员;留学生人数较少的高校，则可以成立留学生入学教育工作小组，由校级领导担任组长，各相关单位指派工作人员任成员。将入学教育作为全校的工作来统筹时，可以确保各项工作有序、高效开展。此外，各高校内部应尽快建立留学生新生教育专业师资的培训机制，为团队教师提供科学系统的培训。一线服务人员整体的专业素质提高后，可以有效改善留学生的入学体验，提升入学教育质量。

（三）注重因材施教，施行个性化的工作方案

尽管美国各高校的入学教育方案不尽相同，但都考虑到了新生群体的差异性，为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价值观的学生提供了多元化的选择和个性化的发展方案。如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为新生提供了70多场专题研讨会，新生可以从中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参与讨论;又如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分校开展的“Advanced Preparation Program”，會为部分学习基础较差的新生提供额外的学习指导。

我国高校在设计留学生入学教育方案时，也应考虑学生需求，提供个性化的入学服务。如在文化适应教育中，东南亚国家的学生对中国文化一般都有初步认识，进行教育时可以适当提高标准，而对于欧美、非洲地区的学生，可能就需要从头开始。在进行学术适应教育时，非洲、南美洲落后地区的学生由于学习基础薄弱，跟上正常教学进度可能会存在困难，高校可以提供额外的学业辅导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

移动设备和自媒体平台的快速发展革新了人类的信息获取方式，现在的学生更乐于接受方便、有趣的线上交流。各高校可以以线下入学教育为基础，结合线上入学教育平台，如各类即时通信工具、网站等，丰富学生们信息获取的渠道。借助多种线上沟通工具，新生入学教育工作者可以有效加强与学生之间的联系和互动，更好地开展入学教育。

（四）注重评价反馈机制，及时总结改进

为了确保新生入学教育的成效，美国新生教育已构建了多层次的评价反馈机制。在国家层面上，全美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The National Council for Accreditation of Teacher Education）及美国高等教育标准提升评议会（Council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tandards in Higher Education， CAS）分别制定了课堂内外的评价标准。在高校层面上，新生入学教育部门也设计了一系列的调查问卷，调研学生们对于入学教育的反馈和评价[5]。

目前我国留学生教育领域主要的评价机制是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组织的“高等学校来华留学质量认证”，关于入学教育其认证标准中做了如下表述：“5.3 服务与支持——学校为来华留学生提供全方位的入学指导，注重来华留学生心理咨询与干预，保护其合法权益”。国家层面上，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或其他官方组织可以在此认证标准上进一步细化，多维度、全方位地评价各高校的留学生入学教育成效。细化后的评价标准便于各高校之间的横向比较，可以发现不足之处并进行针对性地完善。

美国国家新生体验计划及新生过渡资源中心的网站上可以获得很多关于新生体验计划地评价工具，如录取前基本信息收集工具、一年级期末问卷调查、针对特定群体地调查问卷等。对于我国来说，在留学生入学教育发展的初期阶段，各高校可以参考美国成熟的评价体系，结合我国国情和留学生培养目标，设计适合本土的入学教育评价工具。评价反馈机制应贯穿留学生入学教育的全过程，在收集到有效的信息后，高校管理层应及时总结改进。

四、总结与展望

综上所述，我国高校的来华留学入学教育尚处于起步甚至萌芽阶段，与欧美等高等教育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受新冠肺炎疫情和国际政治环境的影响，我国高等教育的国际化发展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挑战与机遇并存，各高校可以以此为契机，深耕“提质增效”，做好入学教育的体系化、制度化建设，提高来华留学教育的质量和管理水平，做强“留学中国”品牌。2020年6月，《教育部等八部门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正式印发，特别指出了在疫情背景下要迎难而上，多措并举推动来华留学实现内涵式发展。相信通过各方的持续努力，一定会让来华留学事业走上新的台阶、迎来新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2018年来华留学统计[EB/OL]. （2022-02-16）. 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s5987 /201904/t20190412_377692.html.

[2] The National Resource Center for The First-Year Experience and Students in Transition[EB/OL]. （2022-02-16）. https：//sc. edu/about/offices_and_divisions/national_resource_center/about/index.php.

[3] 屈林岩，王向红. 美国大学FYE及其启示[J]. 比较教育研究，2010，32（11）：20-24.

[4] 劉小强，蔡玉莲. 大学第一年教育（FYE）：研究、实践和启示[J]. 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7（03）：93-103.

[5] 李思思. 美国高等教育第三方评价监管机制探析[J]. 上海教育评估研究，2019，8（05）：3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