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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舞千年》看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与阐释

2022-06-30滕佳丽

新闻研究导刊 2022年9期
关键词:阐释舞蹈传统文化

摘要:河南卫视“中国节日”系列节目的产生,打造了一系列“现象级”视听产品,2021年重磅推出的《舞千年》又一次火爆“出圈”,席卷起一波传统文化热议风潮,同时引发文化综艺多样性发展的学术研讨。《舞千年》以舞蹈本体搭建符码体系,运用新科技交融虚拟现实,在综艺的视听修辞上构建叠加表意性、阐释性和表演性,体现了综艺对优秀传统文化的阐释与传播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转化。于一个国家而言,电视屏幕是国民精神和审美价值的一个镜像,秉持何种文化品位和文化导向对国民精神世界的建设意义重大。为了对当前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和阐释有更加清晰的认识,为传统文化的传承提供借鉴,文章以综艺《舞千年》为例,从其火爆“出圈”现象出发,就中国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与阐释进行分析。通过分析可知,在当前的媒体环境下,利用好新媒体传播矩阵,有助于打破文化壁垒,消解圈层区隔,进而让优秀传统文化的表达和阐释都能够得到有效改进。《舞千年》的火爆“出圈”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提供了借鉴。

关键词:《舞千年》;传统文化;创新表达;阐释;舞蹈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9-0180-03

一、综艺文化的创新性

综艺节目一直被视为电视媒体借以拉动收视的“三驾马车”之一,凝练着一个时代的审美缩影,是时代语境下文化和艺术发展、更迭及演化的镜像[1]。不同类型的综艺节目在不同时期占据着电视舞台的主导,有着不同的元素和结构方式、不同的编码和节目形态,每个阶段的综艺都展现着电视综艺形态的历史变迁和各种元素叠加重构的创新路径,后阶段的新形态并不是对前者的取而代之,而是創新和丰富,共同建构更顺应时代和观众的综艺新生态。

近年来,我国不断推动优秀传统文化活化,坚持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着重新时代综艺节目对文化价值的有效引导。河南卫视从自2021年河南春晚以来,《元宵奇妙夜》《清明奇妙游》等“中国节日”系列节目,以浓郁的地域文化、传统节日的民俗风尚、虚实结合的视觉特效、新颖特立的编导风格和沉浸体验的互动参与,吸引了大批青年观众。而哔哩哔哩作为Z世代的聚集地,“国潮”一直有着澎湃的活力。如何打破壁垒,实现圈层交融,是文化输出、精神共享的关键。

综艺《舞千年》由哔哩哔哩与河南卫视联合打造、幻维数码承制,这档综艺节目一经播出,火爆出“圈”,火爆程度,可从一组数据见分晓:在B站播放量破7000万次,站内评分高达9.9分,豆瓣评分8.8分,知乎评分8.9分,全网总热搜数400+,微博话题总阅读量21.1亿次,短视频总播放量破10亿次,弹幕总数33.7万条,云合数据热度指数排行榜最高TOP1,猫眼全网热度榜最高TOP2。这一连串的数据新高,全面爆火的节奏,真可谓“神仙舞综,当仁不让”。

《舞千年》的丰富题材,得益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文学遗产和社会历史文本,既能让优秀的舞蹈作品和舞剧选段保持舞蹈本体的原汁原味,又具有新时代综艺的新意,既让各种门类和情境的舞蹈各展其美,又用影视叙事功能将它们串联起来动人地讲述,既让13支国内顶尖舞蹈院团在一个综艺平台竞技展示文学,又让观众在竞技中看到每支团队和舞者的华彩和光芒。《舞千年》深耕中华传统文化,一石激起千层浪,吸睛的同时让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触底受众的心灵,以其唯美、精湛、惊奇、灵动的视觉震撼,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以他们习惯的收视方式,了解、喜爱、圈粉甚至期待传统文化在新时代语境下的创新表达。

二、文化热点的叠加性

《舞千年》的创作和成功并非偶然,是综艺文化厚积薄发的结果,也是文化类综艺和舞蹈类综艺文化热点叠加的成果。

文化类综艺节目从《百家讲坛》《国家宝藏》《典籍里的中国》《中华诗词大会》《经典咏流传》一路走来,备受好评。文化类综艺节目在五千年厚重历史积淀之上,秉承文脉相传的精神,犹如一股清流,开启了综艺文化新路径。高水平的制作团队、高质量的参与阵容、高门槛的专业知识、高口碑的学术态度、高收视的霸屏效果,让观众得以在文化的滋养中建立起强烈的文化自信。同时,文化类综艺节目“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姿态突破了综艺节目泛娱乐化的困局和发展瓶颈。

说起舞蹈类综艺节目的“现象级”,有必要提及综艺《舞蹈风暴》。2020年8月,湖南卫视的《舞蹈风暴》第一季就荣获第26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电视综艺节目”奖,同年10月第二季开播,再成热门。近年来,舞蹈综艺的形式从中央电视台“CCTV电视舞蹈大赛”单纯“舞蹈+竞技”的比赛模式到东方卫视《舞林大会》的“舞蹈+明星+竞技”的竞演模式,再到《舞蹈风暴》“舞蹈+明星+幕后故事+竞技”的养成模式,舞蹈综艺从专业舞蹈开始,加入专家评委的热点、舞者的故事、各种悬念的设计、观众评审的参与、超高清拍摄技能以及舞者技巧的“风暴时刻”,把原本属于舞蹈的剧场空间用电视话语进行了荧屏重建,打破了圈层壁垒,外行和内行、门道和热闹双生共融,高雅艺术与大众文化共生共存,美美与共。

在此前文化类和舞蹈类综艺的蓬勃发展之上,《舞千年》横空而出,延展了“传统文化+新潮表达”的“综艺+剧集”的路径,在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时空背景下,构建了由一本奇书《十二风舞志》引发的历史上四大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盛世,24个文化故事和舞蹈作品。创新发展了以中华传统文化为底蕴的“舞蹈+明星+竞技+剧情+实景”的沉浸式文化综艺模式,选择了乔振宇、张晓龙、胡阳、华宵一、徐明浩这五名明星舞者作为故事的讲述人,他们之中不乏从前期舞蹈综艺节目中脱颖而出,被大众广泛熟悉的舞者。他们不再是只活跃在舞台,也是荧屏的佼佼者,不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是通过舞蹈被更多大众喜爱。在《舞千年》中,他们同时又叠加了多重身份,是中国顶级舞者,是从影视剧和舞蹈综艺被圈粉的明星,是《舞千年》的荐舞官,是24个故事中的叙述者,是舞蹈故事中的主角。这重重身份的叠加、故事的互文,不仅展现了嘉宾的艺能感,发挥了圈粉效应,还让故事充满悬念和期待,为剧集引流,这也正是热点叠加的效能。

三、文化符号的叙事性

叙事的深层使命是召唤认同。《舞千年》通过影视化拍摄手法,坚守舞蹈本位,讲述舞蹈故事,召唤国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同。在剧中,每个故事都有中国传统文化的赋能,都有民族文化、风俗、精神的文化符号的呈现与重构,通过影视化手法去讲述,进行透明性叙事,“兼容各种文本,破除文化壁垒,让属于不同文化的观众都能投入自己本土的价值观念、信仰、情感和意义,引发共鸣。或者说,透明性的效果意味着叙事文本很容易融入其他文化,为不同的观众提供丰富的投射对象”[2]。让受众在欣赏剧情的同时,吸收传统文化符号的精神内涵。

正如在第二期中荐舞官推荐了古典舞《踏歌》,是中国传统古典舞作品,踏歌这种歌舞形式,古已有之,是一种源自民间的不拘程式的群众歌舞形式,众人“拉手而歌,以脚踏地为节拍”,其欢快清丽的质感犹如南宋著名画家马远的《踏歌图》所绘之情境——“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踏歌》这支舞蹈由北京舞蹈学院孙颖教授以魏晋以及南北朝服饰文化背景和汉代舞蹈文化为依据创作编排,是北京舞蹈学院的“镇院之宝”,也是代表中国文化对外交流中的重要舞蹈之一,可称为中国古典舞的一张名片。这次的剧情拍摄,以舞蹈《踏歌》为本体,加上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上巳节。“上巳节,又称女儿节,女子姓及笄礼,以示成人。”节目故事化的叙事,电影画面般的质感,将少女阿阮和她的姐妹们及笄礼的仪式感、服饰文化、习俗规范、受礼过程刻画得端庄严谨又风雅俏皮。一曲踏歌后,为了加强叙事逻辑,由华宵一饰演的甄宓作为荐舞官,还对舞蹈进行了示范和解说:“踏之意蕴在于,以退为进,以无为有,有虚有实,欲左先右,欲前先退,欲扬先抑,婉转回旋。”这段解说是对舞蹈技巧的说明,对舞蹈意向的释义,是中国文化中对人生的彻悟,是舞蹈形态所创作出的“意向”精神之美。

同样还有舞蹈《越女凌风》中的剑舞侠情、《关公》中的英雄忠义、《赵氏孤儿》的忠孝家国、《唐三彩》的大匠精神。舞蹈与传统文化的各种符号语言在影视剧情中融合叙事,打造优质内容,扩媒介叙事,继承了舞蹈本体要叙述的内容,又赋予了很多让大众去关注和喜欢,并能够用视听语言去表達的文化本质,同时兼顾满足现代人审美的需求,用节目所呈现的内在意蕴来促进文化认同。

四、视听释义的互文性

纵观《舞千年》,其在视听释义中最显著的特点是互文性的四重奏。舞蹈文本、文学文本、影视文本、弹幕文本,四种文本叙事交叉,媒介互鉴,形态交融,为讲好故事、吸收故事、参与故事、传播故事进行了多元解构,用“一篇文本中交叉出现的其他文本的表述”诠释了互文性是不同文本之间对话的精髓。

《舞千年》故事中的舞蹈选段主要来自舞剧和经典剧目,选择的两类舞蹈中有个普遍特点是叙述性。“舞蹈叙事是一种‘借事抒情’的特殊叙事,舞蹈叙事的互文性主要是舞剧文学剧本与所取材的小说或者民间故事的互文”[3],还有就是舞剧的舞台呈现与舞剧文学剧本的互文。互文性是舞蹈叙事的基础,不仅要再现故事本身,更要运用舞蹈语汇抒情,激发故事本体的精神内核。我们可以试问,当观众不了解其故事内容而只看舞蹈的时候,是否能精准明白人物性格、关系、情绪及故事背景和走向呢?显然这是很吃力的,尤其是对非专业的大众而言,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舞蹈不擅长叙事”。所以,纵观当代比较热门或者火爆的舞剧,都有故事性极佳的特点,如《永不消逝的电波》,有经典电影在前,《千里江山图》有传世名画留下的传奇故事,还有《花木兰》《杜甫》《孔子》《李白》《关公》都是历史名人,都有故事流传。大众观看舞蹈前就已经对故事本身有基本的了解,对人物有一定的熟悉甚至情感,所以在观看过程中没有认知的隔阂,就是跟随着编导构造的形式与手段来与舞蹈意象共情,让这种现场体验和生活经验勾连起来,最终获得饱满的情感和审美体验,甚至在舞剧结束后还沉浸其中,浮想联翩。

《舞千年》选取了历史性、文学性、民俗性很强的故事,有直接从文学作品改编而来的,如《点绛唇》《将进酒》《背影》等,这些舞蹈都在原有文学作品的基础上发挥出舞蹈的“肢体言说”,编导对这些作品的构思和创作,就是舞蹈剧本与文学的互文。古典舞《点绛唇》的编导佟睿睿说:“点绛唇乃一词牌名,最早指汉代女子一点红的樱桃小口,舞蹈一语双关把行为融入作品,女为悦己者容,而君未归,我怎敢老去!”所以,整个舞蹈在创作中本没有特定的对象,体现的是深闺少妇思念意中人,也没有情节上的冲突矛盾,而是女子情绪上的波动起伏,通过一些动作和情绪的设计,如盼郎归的眼神、推窗向外的张望、喜悦的大跳、悲伤的踉跄等,这是一种含蓄深情的表达。在《舞千年》中,华宵一再次演绎了她的代表作《点绛唇》,这次她在里面有了身份——北宋女词人魏玩。故事性的叙事勾勒出情爱往事和别离之苦,构建出盼君归辗转几年去而复返的情景,在婀娜曼妙、千愁万绪的身影中慢慢述说着那句:“月明还到小窗西。我恨你,我忆你,你争知?”故事一波三折,一幅画、一把伞、一个座椅都成了寄情之物。在舞蹈的过程中,观众通过弹幕开始参与,这支舞蹈的弹幕仿佛是一场诗词大会,不停有古诗词飞过,如“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等等。这些诗词和《点绛唇》的词义、舞蹈的情意又一次形成互文,正如学者在“参与式文化”中提出的,“电视粉丝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迷’,而是积极的创作者和意义的操控者,他们积极参与文本的阅读、重写和批评”[4]。尤其是在数字化时代,大众对荧屏语言的解读方式更加多元和多样,早已从单向传播转化为多维互动。让观众从无形到有形,从无声到有声,呼应着文本也呼应着舞蹈,呼应着肢体也呼应着情感,这样的呼应也在构建整个故事的文化价值。

同时,综艺节目依托内容中原有文学作品的受众基础实现引流和增值,以故事间的互文性吸引受众不断参与到叙事中,从文学作品的受众迁移到综艺,提升受众忠诚度和黏度,通过不同的平台吸引多元受众,通过舞蹈艺术、传统文化、影视语言、大众参与将那些散落在历史长河中的故事用舞蹈娓娓道来。

五、结语

于一个国家而言,电视屏幕是国民精神和审美价值的一个镜像,秉持何种文化品位和文化导向对国民精神世界的建设意义重大。要在新时代语境下凸显传统文化的意蕴之美,像《舞千年》一样,运用融媒体新科技手段让剧中人带着观众“与君梦一场”,在这场梦醒来后,增强对优秀舞蹈作品和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使命感;挖掘宝藏级的艺术家和作品,共同讲述蕴藏在这些作品中的华夏故事,点亮优秀传统文化的光芒,是时代的叩问和使命。以传统文化为代表的主流意识形态要借助新技术手段和社交媒体平台,圈层交融,跨界共享,利用新媒体传播矩阵,打破文化壁垒,消解圈层区隔,让更多承载优秀传统文化的“文化出圈”现象开启不同主体间的互动和对话,向精神底层、精神高处寻求传统文化创新表达的时代答案。

参考文献:

[1] 李岭涛,王艳,李冬梅,等.电视综艺节目创新研究[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9:005.

[2] 龙念.美国电视情节系列剧的“透明性”叙事策略[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1(3):155-156.

[3] 张麟.互文性与舞剧叙事的关系[J].民族艺术研究,2018,31(6):135-139

[4] 曾一果,李蓓蕾.破壁:媒体融合下视频节目的“文化出圈”:以河南卫视《唐宫夜宴》系列节目为例[J].新闻与写作,2021(6):30-35.

作者简介?滕佳丽,本科,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艺术管理、思想政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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