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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的重构与《你好,李焕英》的叙事策略

2022-06-26刘锋朱雅迪

中国民族博览 2022年7期
关键词:李焕英叙事策略

刘锋 朱雅迪

【摘要】《你好,李焕英》以回忆中重构的叙事策略重述一段母女情,且叙事聚焦于导演/演员贾玲的个人经历。这种叙事策略所蕴含的强烈情感形成了影片文本的大众性,也是影片值得探讨的地方;一直以来国产喜剧伦理题材的影片都以不同方式建构故事,而《你好,李焕英》在叙事策略上有一定的突破,影片在回忆和重构中进行,既弥补了个体记忆的遗憾又以此开启了贾玲的导演生涯。本文以影片的叙事策略为主,从叙事视角、叙事结构、叙事时空三方面对电影《你好,李焕英》的叙事策略进行剖析。

【关键词】《你好,李焕英》;叙事策略;回忆中的重构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2)07-198-03

【本文著录格式】刘锋,朱雅迪.回忆中的重构与《你好,李焕英》的叙事策略[J].中国民族博览,2022,04(07):198-200.

影片《你好,李焕英》是贾玲执导的处女作,于2021年春节档上映并获得票房冠军,(截至2021年4月10日票房54.13亿)影片的成功因素包括上映时间的选择和影片所体现的共情能力,吸引了广大观影集体的喜爱。亲情,是联系家庭关系最重要的情感表现,也是中国自古以来共情能力最强的伦理叙事情感,而以小人物为主体的叙事视角能勾起观众在情感上的耦合。影片《你好,李焕英》在叙事上通过母女亲情和小人物的有机结合,加入小品喜剧元素,使观众在轻松愉快的影片氛围里获得情感共鸣的深层体验。

一、叙事视角

《你好,李焕英》以第一人称贾晓玲的回忆视角展开,讲述了贾晓玲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在给母亲李焕英“惹麻烦”,不料在录取庆功宴上发生意外,自己和母亲双双穿越回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启了一场母女两人相互救赎的故事。该片打破了传统叙事的视角和时空限制,展现了一场梦幻“改写青春”的故事。叙事视角从叙事者或人物视角出发来观察故事,在叙事学理论中,通常把叙事角度分为内视角和外视角,而内视角又称“人物视点式”。在这种视角中,叙述者借人物的意识在视、听、感、想方面,所知道的和人物一样多,和人物一起感受故事的变化。影片在穿越前和穿越后都是以贾晓玲的视角展开,一直都是贾晓玲注视着李煥英的喜与悲,本片导演作为第一叙事者,通过主人公贾晓玲想改变母亲李焕英的青春轨迹从而使母亲更高兴而做出来一系列的荒诞事件,推动着叙事者本人和观影者的情绪变化。贾玲既作为导演,又是故事中贾晓玲的原型,从叙事内视角看,往往在影片中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限定性,带有自传意味,既可以让观众情不自禁地陷入与自己生活中相似的回忆以达到心理上的认同,又可以使观众在影院黑暗的环境中自觉地站在叙事人的一旁,感受真挚的情感,产生“移情”效果,进而对影片中的人物进行身份认同和情感投射。

二、叙事主体

《你好,李焕英》的故事来自导演的真实经历,影片以自传形式讲述她与母亲之间浓厚的母女感情,而在导演本人对母亲强烈的思念下使得这部电影诞生。影片文本细腻地展露出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愧疚与思念之情,从而给影片提供了特定的叙述偏向——站在女儿的立场上叙述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当影片以女性叙述人作为陈述主体时,这不仅意味着这里要讲述一个有关女性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她表明了故事是由一个女性站在女性视角上来导引、评说和阐释这一故事的。”“女性叙述主体通常促使本文结构沿着“自我”或人物的情绪轨迹和情感的宣泄方向发展,而不是强调故事情节本身因果逻辑关系的紧密环扣和线性推衍。”女性作为“我”者叙述以个人的经历视野范围为基点,讲述“我”所经历过的事情,强化了影片的日常性。《你好,李焕英》虽然没有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和深奥的哲理,却可以看到平凡之中个人生活的境遇,影片中以贾晓玲为叙事主体,通过回忆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直到上大学伪造一份“录取通知书”来给母亲在亲朋好友面前“长脸”、在同李焕英喝酒时,贾晓玲对李焕英的真情流露,希望下辈子她可以和母亲身份对换,让她来照顾李焕英的情节中,影片中贾晓玲的女性视角和作为人物原型的导演在情感上都有着同样的经历,借影片中贾晓玲之口,表达现实中导演的心中所想,在影片中和影片外都达到了双重的情感共鸣,而这种共鸣同样也传递给正在观影的观众。

叙事主体指影片中叙事在发展过程中的讲述者,从叙述主体上来讲,这种女性视角下的叙事更注重对女性主体、心理状态的描写。影片《你好,李焕英》以贾晓玲为讲述者,讲述从小到大在她眼中的母亲形象,不论贾晓玲犯了什么错,一直都是以一个温柔、包容、乐观的形象出现,永远都在鼓励贾小玲。“强烈情感作为认知的能力激发者保存了一些回忆的元素,这些元素只作为部分、而不是整体,作为被折叠起来的微型叙述进入到存储记忆当中,并且在那里毫无关联地摆放在一起。”

此外,《你好,李焕英》将存储记忆中的微型叙述通过电影的手段将回忆整合起来,使得导演本人把对自己对母亲强烈的爱和思念都寄托在这部电影当中,把个体的记忆封存在电影这样一个活动记忆的储存器内,弥补自己的遗憾和缺失,同时也以博大的母性情怀触摸着观众的内心。正如中国女导演们的描述:“男导演们是以脑子来拍戏的,他们长于思考,富有哲理,而我们女人是用心来拍戏的,这颗心里充满着真、善、美的情感,充满着爱。”(王君正语)如张暖忻、黄蜀芹等中国女性导演的部分影片都有所体现,以女性形象书写母爱,更容易走进观众的心灵深处,引发强大的共情能力。

《你好,李焕英》以贾晓玲的个人经验建立起母亲李焕英的主体,似乎想要摆脱劳拉穆尔维式的女性作为观影快感的存在,却也在无形之中遮蔽了对于父亲这个男性形象的塑造。父亲和李焕英同属于胜利化工厂的工人,但不论是在一开始庆功宴上的背影还是医院长椅上虚焦的镜头,父亲都迟迟未露出正面形象,直到最后才露出清晰的年轻形象,影片有意或刻意模糊、弱化父亲这个男性形象,放大和强化了母亲的主体地位。由于一定程度上的缺席,让父亲在这里变成一个隐形的符号,在贾晓玲的整个成长过程中,无论是在学校被叫家长还是在闯下大大小小的祸时,都只有母亲的形象出现在镜头中,父亲的形象则成为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外在动力。可以说是作为主体的李焕英在这个家庭中独撑起一片天,而包姨口中所谓“天大的好事”一直在影片中作为一个悬念贯穿影片,让剧情进行到结尾处竟在冥冥之中演变成一段寻父经历。

三、叙事结构

(一)回忆与穿越的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在一部影片中体现了创作者对事件的安排和对情节的设置,《你好,李焕英》的主要情节以贾晓玲穿越到她出生的前一年展开,通过贾晓玲设计的各种巧合去改变李焕英的生活轨迹,想让她拥有一个不留遗憾的理想化人生。导演设置的回忆片段简明扼要的讲述了贾晓玲进入大学前与李焕英在一起的生活片段,将观众带入设定好的日常情境中以产生移情效果。而后设置意外的发生,让母女两人意外穿越,导演运用回忆和穿越的叙事结构让在现实中因为意外而差点阴阳相隔的母女在穿越后重逢,并且在一起重新经历了一个不一样的青春故事。

“所谓的‘能动意象’从罗马的记忆术开始就被认为具有超强的记忆力量,后来人们在象征和原型中发现这种力量,这些象征和原型会深入个人的梦境以及文化无意识之中。身体也被看作一个自身的媒介,因为心理和头脑的记忆过程不仅位于神经之间,而且发生在身体的层面。身体可以通过形成某种习惯使得回忆变得稳固,并且通过强烈情感的力量使回忆得到加强。”而这强烈记忆的力量深入影片中贾晓玲个人的梦境和无意识当中,贾晓玲才得以回到“过去”。《你好,李焕英》在回忆加穿越的叙事结构下,开头部分主角贾晓玲回忆了过去人生中每个代表性的阶段,从出生、第一次说话、小学、初中、高中,直到母亲发生车祸,正是由于前面小时候和庆功宴上事情的铺垫,使贾晓玲一直想让母亲长脸、骄傲这种强烈的能动意象促使贾晓玲穿越到梦境中的回忆,影片后续发生的事件直接由庆功宴餐桌上王琴、主任、和包姨三人对话中“被回忆的过去”——厂里第一个拥有电视机的人、成功举办排球赛胜利后的奖励内容展开。“‘被回忆的过去’永远掺杂着对身份认同的设计,对当下的阐释,以及对有效性的诉求。”在影片中“被回忆的过去”是以王琴为主要人物展开的身份认同,通过这个人人物在餐桌上炫耀她的身份与地位,与同桌人谈话的内容和在穿越后的事件相互对应——工厂排球赛、冠军奖励、购买电视机等。而一场车祸的发生使得母女前后穿越到梦境中的过去,穿越后的贾晓玲重构着李焕英的生活,本着“我能让你更高兴”的愿望不断让母亲弥补年轻时没有完成的事的遗憾。

(二)反转叙事结构

反转是情节由一种情境转换为相反的另一种情境,人物的身份或命运发生转变,本质上是通过意外形成悬念,一般多表现于篇幅较短的叙事作品或是悬疑作品当中;而影片《你好,李焕英》作为一部伦理加喜剧式的电影融入了这一要素,使喜剧电影的背后又添一层让人温情、意味深长的意味和感觉,影片前面通过笑点的不断累积使影片看似滑稽,但最后的反转叙事具有让人潸然泪下的功能,在嬉笑间完成情感释放。当贾晓玲在为母亲做这些事感到满足的同时,以缝补好的破洞裤子意外为契机,李焕英和贾晓玲的人物视点进行变换,展开以母亲为第一人称视点的叙述,同时具有多视角性,借助母亲的叙述,把影片隐藏起来的母亲视点信息铺陈开来,面对女儿从小到大的种种淘气行为母亲无限包容,贾晓玲认为是自己从小没做好过一件事,而母亲总是开怀的接受,影片最开始回忆阶段刻意隐藏母亲的视点和形象画面,凸显贾晓玲的回忆,直到最后以母亲为视点才开始补全空缺的母亲情感,并且放映般的展现贾晓玲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的场景,让贾晓玲知晓母亲的愿望一直都只是让孩子高高兴兴的成长,令贾晓玲和银幕前的观众都猝不及防,这种结构让影片结尾形成一个突转,出乎意料,为影片增加了戏剧性的张力,得知母女早已“重逢”,旦母亲早已先于贾晓玲穿越而来,并且配合、享受着贾晓玲做的所有事情,弥合了贾玲和母亲之间的情感连接,所以出现最后一幕中母亲坐在贾玲敞篷车副驾驶穿着貂的画面,将两人之间的情感关系表述为一个得到想像性满足的乌托邦。

四、叙事时空

(一)叙事时间

影视叙事时空是一个综合的时间概念,它具有极大的灵活性和自由度,在影视作品中时间的灵活性和自由度表现在不仅可以在时间的可伸缩上,还表现在方向的可逆转上,如使用回忆、闪回等方式让时间倒流,并无限延伸。《你好,李焕英》在叙事时间上采用了回忆的方式,分为现实和梦境两部分。首先,现实部分展现了贾晓玲从出生到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现实时间,简短的篇幅将成长过程的其他时间省略掉,只选取贾晓玲和母亲之间的互动,放大了母女两人之间深厚的情感,同时也为后文的梦境做了铺垫。其次,梦境时间里在走廊上出现的黑白电视机和响起对彩色影像技术介绍的画外音,让贾晓玲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1981年。这是影片故事发生所需的实际时间,影片所涉及事件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一年中,为充分展开事件留下契机,此外,梦境里时间点的设置为故事展开埋下伏笔,1981年是贾晓玲出生的前一年,给贾晓玲改变母亲人生轨迹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二)叙事空间

电影不仅是时间的艺术,同时也是空间的艺术。电影空间的选择,不仅为人物提供了一个合适的活动场场所,还可以成为一个“特殊”角色,参与到剧情当中与人物产生和谐或冲突,如《红高粱》中的高粱地、酒坊,《可可西里》中的可可西里保护区。故事时间是指时间发生的场所或地点,《你好,李焕英》主要以胜利化工厂为叙事空间展开,同样也是作为李焕英年轻时工作、生活的主要地点,所有主人公聚集的地方,一系列的事情都围绕这里发生发展。胜利化工厂采用实景拍摄,这里保留着大量20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80年代的工廠建筑风格,如红砖房,旧窗棱,大字报和生产标语等,职工医院、工厂大门和职工食堂场景的出现,将观众带回到改革开放初期的社会环境里,而碎花裙、麻花辫、凤凰牌单车和老式录音机等视觉符号的出现,唤起了观影者的集体无意识。怀旧的场景不仅加强了故事的真实性,而且给观众营造了身临其境的氛围感。在一定程度上唤起了特定观影群众的集体记忆,同时也通过影像的方式,填补了对这段社会经验缺失的观影人群在情感方面的缺失。

五、结语

喜剧电影近些年成为观众所青睐的类型,而关于亲情的伦理叙事总是能触动观众的情感,《你好,李焕英》沿续着小品式喜剧的模式在春节档上演了一出悲喜交加的亲情故事,影片虽然在票房和口碑上的双赢,但在叙事上表现出来的宣泄式的情感力度有余而艺术性不足,而这种小品式喜剧的商业模式同样在开心麻花系列电影中屡获成功,影片主要以强烈的情感搭建,真诚无比但在存在的缺陷也十分明显,着力于冲突和悬念的制造,次要人物形象的塑造只集中在对主要人物、事件及笑点的烘托上,而没有人物自身的闪光点。总体而言,影片的叙事策略有一定突破,但艺术性亟待加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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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锋(1997-),女,山西吕梁人,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影视艺术;朱雅迪(1998-),女,辽宁大连人,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广播电视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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