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闽都文化瑰宝软木画，人们又称之为“木画”，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在福州地区曾盛极一时。它是一种利用软木雕刻而成的手工艺品，其发源地在福州市东郊的西园村。相传，早期有一些类似“木画”的作品从德国传到中国，受这些作品的启发，福州的手艺人在充分吸收西方美术特点的同时融入了中国传统木雕技法，创造出了崭新的软木画技艺。软木画的创作耗时长，讲究空间的布局。本文根据笔者的经验，来谈一谈软木画的空间布局要点。

关键词：软木画；布局；构图；空间

一、软木画的创作

软木画在创作上借鉴了透视原理、古代建筑布局、山水园林写生等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其对于创作使用的原材料——软木的选择十分严格，通常是以从西班牙、葡萄牙和阿拉伯等国家和地区进口的栎树的木栓层软木为原料。这种材料柔软细密，而且很有弹性，我们常见的红酒瓶塞也多为这种材质，其抗腐蚀，不透气、不透水、不易燃，且耐磨，优点很多，很适合用于雕刻创作。软木画艺人充分利用这种材质的特点，将之切削成薄片状，再将这些薄片进行刻画与布局。

软木画的创作是在借鉴各种传统雕刻技法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木雕、石雕、国画等传统艺术门类，手艺人拿起刻刀，凝神聚气，用纯手工的方式精雕细镂，然后合理布局，将零部件粘贴在一起，从而形成样式各异的画面。我们常见的软木画内有古朴的亭台楼阁，还有层峦叠嶂的群山、郁郁葱葱的古树，除此之外，各种山水人物应有尽有。手艺人利用画框内有限的空间，营造出了无限的空间效果。

一幅软木画常常是由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微小的零部件组装拼贴而成，所以说创作一幅软木画是一件工程浩大的事情，往往需要很多人的齐心合作才能完成。软木画的创作过程比较繁杂，前前后后的工序不下几十道，笔者在此简单概括为以下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构图设计。首先要确定作品的形态，是平面挂框、立体屏风还是立体沙盘，并确定作品的实际尺寸。在创作之初，手艺人就要确定软木画的题材内容和构思，主题内容是软木画作品的灵魂。软木画的题材内容丰富多彩，山水人物、传奇故事、风土人情……它们的形态动静结合、质感坚柔并存，参差错落的同时相互衬托，组成样式丰富的中国画式立体画面，富有浓浓的地域风情。

第二个阶段是画稿。在图纸上，按照一定的缩放比例，描绘出作品的大致轮廓和细节造型。软木画的创作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这是一种急不得的艺术形式。在设计创作中，要不断地进行修改，并根据不同的创作要求和风格，对底稿和图案进行多次修改，才能呈现出较好的艺术效果。

第三个阶段是刻画每一个零部件。根据画稿，利用不同的工具，雕刻出不同形状的零部件。软木画的雕刻形式很多，包括浮雕、线雕、阴刻、阳刻等。不同形式的雕刻手法不同，在软木画上表现出的艺术效果也是千差萬别的。刻刀不同，雕刻出的图案也不尽相同。纤细的刀尖在薄如纸片的软木片上不断游走，经过耐心、细心的雕琢，那些不起眼的木片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形状。

第四个阶段是布局与组装，这个流程十分关键。我们讲到软木画的空间布局，很大程度上指的就是这个步骤，手艺人是否有空间布局能力，在这一环节便会体现出来。这时候，手艺人要按照设计图定稿将零部件小心地组装起来。要创作出一件优秀的软木画作品，除了要熟悉雕刻技法、熟悉材料特性，还要善于布局。经过组装，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美轮美奂的花草虫鱼、明媚耀眼的湖光山色……就这样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第五个阶段是配框包装。为作品配一个合适的外框也是很重要的，根据作品的深度和宽度，配好外框和外包装，更能突显出作品的意境。此外在创作过程中，要随时考虑整个空间的氛围，从而创作出不同风格、具有个性特色的软木画。

软木画的材料源于自然，色彩较为单一古朴，画面中可体现出宋人笔意。立体化的画面效果让人意犹未尽，特别是那些意境深远的画面，颇受文人雅士的喜爱。我们在软木画的作品中能够看到远山近水都浓缩在画框之内，用“立体的画”来形容软木画再适合不过。

在软木画的创作中，要想创作出效果好的软木画作品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学习。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地学习来提高自己的技艺，也可借鉴其他姊妹艺术的表现手法，经过不断的练习和探索，在掌握多种表现方法后，再雕刻自己喜欢的题材，融入情感进行雕刻，更能引发人们的共鸣。

虽然软木画独具闽都特色，但如今传承式微，福州乃至全国，从事软木画的手艺人屈指可数，因此软木画又被称为“即将消失的福州记忆”。在福州西园村，许多手艺人以家为坊，软木画不可避免地出现市场低迷、艺人严重老龄化和人才断层等问题，技艺面临失传的困境。好在近年来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并进行了大力扶持，软木画的发展步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二、软木画的空间布局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福建厅、台湾厅内，曾公开展示诸多的软木画精品佳作，如《武夷风光》《福州西湖》《鹭岛风光》《泉州东西塔》《土楼奇观》等。其中，福建厅内的软木画作品《土楼奇观》让许多人赞不绝口。在这幅作品当中，土楼群建筑结合高浮雕与镂空雕技法，并采用俯瞰式散点透视布局的方式，把崇山峻岭和土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挂框中。在构图上着力突出土楼的地域特色，近大远小，把近景、中景、远景逐渐展现出来，以巧夺天工的工艺展现土楼独特壮观的场景。这些精品佳作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具有良好的空间布局。这里所说的空间布局有两个含义：其一是软木画的画面空间布局，其二是软木画成品在室内空间的布局。

软木画首先是一种立体的画，无论是二维空间，还是三维空间，都讲究布局，中国传统国画的布局同样适用于软木画的创作。手艺人在创作软木画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汲取了传统国画的布局方式。如采用“三远法”对整体画面进行布局，所谓“三远法”指的是中国山水画的独特透视法，艺术家在构思一幅画的时候，可以运用多种不同的透视角度，表现景物的“平远”“高远”和“深远”：“平远”，就是从近山望远山，画面反映出一种平视的感觉，山峦与山峦之间层层推远。例如元代赵孟頫的画作《水村图卷》，使用的就是“平远法”，描绘了沙渚村舍、渔舟出没、丘陵长堤、岸柳塘苇的江南清旷平远景象；“高远”就是“自山下仰山巅”，画面表现的是一种仰视所见的视角。例如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就是采用了“高远法”的构图方法创作的作品。利用这个角度布局的山水，给人以“山势逼人”的感觉；“深远”，就是“自山前而窥山后”，以这种角度布局的山水，给人以山重水复的感觉，突出山势的深度，艺术家通过布局营造出一个深邃莫测的深远空间。笔者的软木画作品《泛舟》，通过层层叠叠布局，描绘了文人雅士泛舟湖上的景色，构图采用的是“平远法”。笔者喜欢用软木画营造出各种山水意境，在山水之间可以直抒胸臆，用“平远法”表现辽阔的水面，突显湖面的浩渺，在水面上展现出清幽旷远的意境。通过空间的布局展现辽阔场景，在这过程中感受到自我的渺小，有种“渺沧海之一粟”的感觉。

软木画内容的空间布局好坏，直接影响一件作品最终的艺术效果，何时疏，何时密，十分讲究。笔者的软木画作品《踏春》是一幅表现榕城山水的画作，山水之间还点缀有一些景点和人物，景点和人物的布局相互呼应、相互衬托、错落有致，右上方留有空白，留白也是一種布局的需要。作品通过画面层次的堆叠，把“踏春”欢愉快乐的氛围表现得淋漓尽致。人物在画面中所占的比例较小，却十分醒目。在布局的时候，笔者将人物安排在山水之间，具有立体感，人物动态活泼有趣。软木画的山石创作方法也颇有特点，先刻画出山石的轮廓，再借鉴国画中的皴法，以表现山石的陡峭以及石头的质感。山石通过多层的叠加，犹如巨斧劈出一样。在整件作品的画幅构图方面，笔者效仿画家马远的方式，将画面中的山石集中在某一角落，形成虚实对比，其余适当留白，刻画树木时则把树的枝条塑造成向下斜拖，营造出树木的曲折感，透露出一种沧桑感。笔者的另一件作品《踏雪寻梅》，在空间布局上也颇为讲究。雪景通过多层堆积，看起来十分厚实，因为是冬日之雪，只有通过层层叠叠的堆砌才能营造出厚重感。踏雪寻梅是一件儒雅和诗意的事情，很多画家都曾画过这个题材，笔者软木画作品的画面表现一主两仆在雪天往深山寻梅的场景。画中山石棱角方硬，通过山石大小的布局，近大远小，营造出景深的感觉，树干虬曲苍劲，树枝从山石中长出来，因此在布局时，树枝过渡的地方要刻画得稍浅一点，山石更突出一点，构图上也要接近马远的“马一角”特征。这件作品中山崖侧立、蜡梅倒垂，大雪压弯了枝头，山石方硬峭拔，倒垂曲折的枝条之布局是为了让作品更具古朴感，画面呈现出了对角线式构图，山石、梅树都位于作品的左上位置，梅树枝干遒劲，走势布局巧妙，对角线另一端的野鸭起到了平衡画面的作用，也是画作的点睛之笔。无限生趣，就从这稀稀疏疏的野鸭中体现出来的。

前文讲到，每一件软木画成品都是成千上万个“零件”组装而成的，那么如何组装是一门学问，同样的零部件给不同的手艺人，会组装出不一样的软木画作品。这其中涉及到空间布局和构图方法，例如亭台楼阁既要呈现出立体的效果，又要符合透视原理，采用的创作方法包括平行透视、成交角透视、倾斜透视。房屋的位置布局要与周围的山水树木协调统一，同样符合透视原理。一间屋舍的表现方式，有正面布局法和侧面布局法。单独的屋舍看起来会稍显单薄，因此笔者在创作时会根据画面的需要，多刻画组装几间，形成前后掩映、高低错落的感觉，有时候也可以找个依靠点，可以是古树，也可以是山石，掩映生姿。刻画两间平置式的房屋时，则要注意房屋间前后掩映的关系，茅屋的房脊应是平行的。如果两间房屋是斜置式的，就要将两间茅屋以一正一斜的方式进行布局。刻画时注意一间以正面进行呈现，另一间则与其斜靠，使两间茅屋构成一个合理的布局。

三、软木画如何融入室内空间

软木画因其轻巧、环保、高雅的特点走进千家万户，当人们想要把软木画作为室内装饰品时，又该如何让其更好地融入室内空间呢？

如今有部分年轻的手艺人通过创新思维，创作出了诸多的软木画文创产品，能够很好地融入现代居室空间。例如将软木画与充电器、台灯融合在一起，实现现代科技与传统工艺的紧密结合。此外，软木画还能与寿山石雕、脱胎漆器结合，“闽都工艺美术三宝”融合后，便具有了浓浓的福州韵味。

软木画的空间布局，除了根据个人的喜好来选择之外，还要根据室内装修风格来挑选。比如客厅整体风格为冷色调，便能很好地衬托出软木画的质感。因此，摆放软木画前最好提前与设计师沟通，以获取他们对摆放位置的建议或意见。

笔者较为喜欢简约的空间，因此建议避免繁复、奢华的装饰元素，而要选择具有简约、自然风格的软木画作品，与室内其他物品或空间元素协调一致，软木画色彩是自然高雅的，颜色与家具搭配也要恰当，这样才能以给人一种温馨舒适之感。此外，软木画也可以和不同的装饰材料搭配使用，比如与玻璃等材料进行搭配，来丰富空间层次和立体感。

四、总结

软木画的创作过程复杂，要讲究空间的布局，在布局时可借鉴传统国画的构图法。软木画创作完成后，也要考虑如何将之融入空间之中，使得整个空间具有和谐感。

参考文献：

[1]光明网.非遗里的闽人智慧丨缩龙成寸的福州软木画[EB/OL].[2022-06-07].https：//m.gmw.cn/baijia/2022-06/07/35793662.html.

[2]刘燕.清代画论中的园林观研究[D].天津大学，2014.

[3]魏峰.浅析软木画的兴衰与传承[J].内江科技，2008，29（12）：28+45.

作者简介：

郭丽（1979—），女，汉族，福建福州人。工艺美术师，福州软木画第五代传承人。师从陈君锟，曾赴意大利学习艺术设计，在意大利手工艺厂从事工艺品设计工作。现任三坊七巷软木画馆馆长、福州三宝工艺品有限公司董事、福州市木雕行业协会副秘书长、福州市木雕行业协会软木画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福建省寿山石文化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福州寿山石行业协会常务理事。获福州市木雕行业协会先进工作者称号，作品获杭州“神工杯”创意设计制作大赛金奖、福州市工艺美术“如意杯”金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