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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在江西的日子(四)

2022-05-26余玮

党史纵览 2022年5期
关键词:陈云江西

余玮

奔波基层忙调研

1970年4月,春光明媚,公路两旁田地里的油菜花、红花草在微风中婆娑起舞,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4月28日,陈云在江西省革委会办公室干部赵子昌和警卫员李奇的陪同下,乘坐一辆浅蓝色的伏尔加牌轿车,前往南昌市东郊的江西氨厂考察。

12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陈云与前来迎接的江西氨厂革委会主任凌林、副主任站忠臣等10多位厂领导一一握手、热情问好。

在厂会议室里,凌林向陈云汇报了江西氨厂的历史和现状,生产组长王兆惠汇报了生产经营情况。陈云听得很认真,不时做记录。

当谈到该厂主要设备煤气发生炉时,陈云向在座的人说:“这种VGI型的炉子,是仿苏联30年代的产品设计的。这种炉子直径是2.745米、3米高,容积小,应进行技术改造,扩容增产,多出氨,出好氨!”他还向身边的一名工程师发问:“你知道这座炉子的结构吗?有几块耐火砖?”这名工程师面带难色,无言以对。陈云见状,便马上告诉他是多少块砖构成的。见陈云如此熟悉工业情况,在座的人不由得都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

当天,陈云兴致很高,徒步参观了造气、合成、碳化等5个车间。在合成车间,他见女工马桂英在液位计岗位上认真操作,便主动上前向她问好,同她亲切握手。当陈云见到女工侍作仪坐在精炼岗位旁、挺着怀孕的身子,抓紧时间在吃盒饭时,便关怀地问她:“你吃什么菜呀?能吃饱吗?”侍作仪笑眯眯地说:“我在吃鳝鱼,能吃得饱,谢谢领导的关怀!”陈云对厂里陪同的同志说:“一定要把生产一线的工人生活安排好,要保证能吃上可口的热饭菜,他们上班是很辛苦的呀!”

第二天上午,陈云又乘车前往位于南昌县罗家集的南昌钢铁厂参观。

汽车开了约一半路程,遇上农民在公路上挖了一条过水沟,车子难以通过。司机徐广勤为了确保安全,便把车停了下来。赵子昌迅速下了車,找来几块石头准备填沟通行。陈云示意他不要着急,说:“放水插秧要紧,不能误了季节啊!”农民听到这话,便上前向陈云说道:“您是当官的吧?真吃价(南昌土语好的意思)。”

一行人等了20多分钟,直到秧田的水放满了,才铲土填沟。随后,他们上车继续赶路,到达南钢后,参观了炼钢和轧钢分厂。

参观结束时,南钢革委会主任张万海留陈云用餐,被陈云婉言谢绝。因为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在市区或近市郊调研,绝不在基层用餐,不能给别人增加负担。

5月的一天,8时刚过,机器的轰鸣声、榔头的敲击声便在江西汽车制造厂里的各个角落响起。原来,全厂上下正在为生产1000辆“井冈山”牌汽车而大战“红五月”。

8时半,厂里值班室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是江汽吗?我是省革委,请你们厂负责人接电话。”值班员不敢怠慢,立即找来厂革委会主任史直忠。

“今天上午9时左右,有一位首长要到你们厂去参观。要做好接待工作,做好安全保卫工作。”电话里,一个干练的声音交代着接待事项。

上午9时,一辆伏尔加牌轿车没有鸣笛,悄然地驶入厂区,在办公楼前停下。一位戴便帽、着中山装、穿黑色布鞋的长者从车上走下来,史直忠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陈云。

陈云早就知道江西能生产汽车了,还从报纸上了解到江西在制造汽车的过程中,用竹木等材料制造了一些汽车零件的情况。这次来,陈云就是要实地考察,调查研究,掌握第一手材料。

在史直忠的陪同下,陈云来到厂革委会的小会议室。坐定后,他亲切地询问史直忠是哪里人,与他拉了一会儿家常,然后话题一转,询问起江西汽车制造厂的生产情况。

史直忠是一个“老工业”,他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就来到江西汽车制造厂,先后担任厂党委副书记、副厂长、厂长、革委会主任,参与了“井冈山”牌汽车的研制全过程。一开始谈话时,他还有些紧张,等说到生产时话语就流畅起来。史直忠先向陈云介绍了江西汽车制造厂的历史沿革,接着汇报了创业的过程和全厂的规模。

当陈云听到江西汽车制造厂是靠白手起家,在设备极其简陋,尤其是在没有冲压机,用大榔头一锤一锤敲出汽车的一些零部件的情况后,说:“长春的第一汽车制造厂是国家投了资的,这里是白手起家,能够生产出汽车来,不简单。”

接着,他又询问了江西汽车制造厂的职工生活状况。史直忠这段时间正在为如何改善工人的生活条件而感到头疼,听到陈云问起,就赶紧介绍了相关情况:原来毗邻的江西手扶拖拉机厂搬迁去了靖安县,厂地给了汽车制造厂,厂区规模已经扩大了近一倍。江西汽车制造厂现在有近千名工人,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厂里原有的工人;二是从在江西“支左”的6011部队等招收的复转军人;三是在社会上招收的青年学生。厂里目前生活条件比较困难,大部分新来的工人只能住在原江西手扶拖拉机厂的仓库里,有的工人干脆就住在用车箱搭成的简易工棚里……

听完了史直忠的汇报后,陈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工人阶级能够生产出这样的汽车,了不起。”

“走,去车间看看。”陈云边起身边对厂里的负责人说。他先后到了锻工、铸造、金工等3个车间,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但是,在参观生产车间时,他始终一言不语,只是默默地观看工人操作生产。

在考察的整整90分钟里,陈云没有说什么话。他从这个工厂的生产条件、生产环境等情况中,再一次看到了中国工人阶级的伟大、江西人民的勤劳朴实;但同时,他也深深感受到了“假、大、空”对生产的损害……

1971年5月16日上午10时许,陈云轻车简从,直抵被江西省革委会负责人定为“新农村”典型的罗家公社。到达后,公社革委会主任殷丑子向陈云敬上一支“壮丽”牌香烟。陈云拱手以示谢意,并津津乐道地谈起了他的“烟经”:“我抽了18年烟,戒了18年烟。大革命时期什么烟都抽,纸烟、黄烟,连茶叶都当烟吃。最困难时,没有点烟的火,就你我他大家接上抽,不熄火。”几句话使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公社几位负责人向陈云汇报“抓革命,促生产”的情况。当讲到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具体情况时,陈云津津有味地听着,边听边发问,并用本子记录下来。如果有听不懂的话,他就说:“请再讲一遍。”

殷丑子用试探的口吻问道:“老领导,我以前听说你在中央是管尖端武器的?”陈云面带笑容地回答说:“我主要是管经济财贸的。过去,我在中央留了10个亿,以应付方方面面的急需。”

当殷丑子谈到自己身为公社一把手,几年来手头没有一点机动钱时,陈云告诫他说:“你不能留小金库,如果层层留小金库,国家就要失控。”在场的人连连点头称是。

当殷丑子汇报公社利用氨水肥田效果很好时,陈云颇感兴趣,用手拍拍桌子说:“氨水还能肥田?新鲜事,以前我没听说过。”

第二天,陈云视察了公社农科所两稻一麦“三熟”试验田和胡家大队“新农村”。他看到一排排新建的房子,若有所思地说:“房子的窗子要开大些,窗小空气不流通,人的寿命受影响。”

当殷丑子汇报养猪情况时,陈云问道:“社员上交毛猪任务怎么个交法?”殷丑子如实说:“交给食品公司收购站,每只猪还要扣除10至12斤溲。”陈云当即表示:“除溲就不合理嘛,哪有空着肚子卖猪的呢?”一句简朴的话,道出了社员群众的心声,在场的人不禁鼓起掌来。

临别时,陈云与在场的干部和群众一一握手告别,并说:“毛主席是领导,关键还要靠自己干。没有毛主席、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现在生产要搞好,生产不搞好,群众生活就提不高。社会主义就是要提高人民群众生活水平。”

会见教师谈教学

1971年6月19日,陈云从《江西日报》上看到南昌市第十九中学“复课闹革命”、教学改革搞得好的消息后,立即不顾炎热的天气,前往该校参观考察。

十九中校革委会召集教职员工和驻校工宣队座谈会,向陈云汇报“复课闹革命”和教学改革情况。陈云静静地听,不多说话,偶尔插几句话询问有关问题。当他得知该校师生没有参与社会上的打、砸、抢活动时,高兴地连声称赞:“很好!很好!”

在座谈中,陈云与物理、化学老师探讨改进教学方法问题。他认为,有了好老师,还要有好的教材。他告诫老师们:“你们不要小看教材问题。”

这时,校革委会负责人拿给陈云一套新编的教材。他高兴地接过后,翻开看了看内容,赞扬说:“编得还不错。”接着,又补充说:“我觉得内容还浅了一点,要加深些。你们讲课时,还要补充一些知识去讲。”

临别时,陈云拿着课本对学校负责人说:“我把这套课本带回去看看,请你算算要多少钱。”负责人再三解释说,这是赠送,不收钱。于是陈云说:“那就算送给我作个纪念。谢谢你们啊。”

7月下旬,素有“火炉”之称的南昌格外炎热,令人难熬。一天下午,陈云来到江西化工石油机械厂厂部会议室,同厂职工子弟学校的黄云玖、曹玲玲、黄秋英和张美琪等几位老师座谈教学工作问题。

座谈话题主要圍绕教科书和教学工作展开。陈云告诉大家,前些日子,他收集了一套从小学到中学的课本,用了几晚的时间看完后,大致熟悉了里面的一些内容。随后,他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教材是个大问题,你们不要小看啊!”

在座谈中,几位教师流露出不安心工作的思想,他们说:“老师是知识分子,是‘臭老九,挨批判,当老师没有意思。”陈云听后笑了,幽默地说:“我看了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没有发现哪一篇文章中说老师是‘臭老九啊!”一番话逗得老师们笑了起来。

陈云问年龄较大的黄云玖什么时候开始当老师的。黄云玖回答说:“1951年4月参加教师工作的。”陈云风趣地说:“你是解放牌啰!新中国需要你这样的知识分子。”

在座谈中,一位教师反映说:“现在老师讲课,学生不愿听,教学效果不够好。”陈云认为,这是教学方法问题。“教书,应该像跳秧歌舞。秧歌舞是向前走两步,后退一步,跳起来好看。后退一步,就是要学生听课后,认真复习,给时间让他们消化所学的知识,巩固老师讲授的内容。”说着,陈云情不自禁地从沙发上站立起来,摆起架势,哼着秧歌调,扭起了秧歌舞。老师们惊喜地鼓掌击拍,打心眼里崇敬这位关心教育事业、平易近人的老首长。

陈云转身坐回沙发后,意犹未尽地补充说:“千万不要像开汽车那样,一溜烟似的只管往前跑。”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陈云的教诲如和风细雨般浸润了老师们久旱的心田……

陪同陈云调研的赵子昌回忆说:“陈云同志蹲点搞调查,都是找直接当事人、参与者交谈。每次,他亲自看、亲自问、亲自记,从不让身边工作人员代劳,群众都乐于对他讲实情、说心里话。在调查中他问得细、谈得深,力求准确、无误,不喜欢‘大概‘差不多的说法,喜欢说老实话、实事求是的人,讨厌那些不懂装懂、似是而非的人。同时,他把调查研究与解决问题紧密结合起来,通过调研而看准了的问题就果断提出建议。”

深入新余查情况

1970年9月8日上午,江西省新余县(今新余市)革委会主任张炎正在主持召开会议,办公室的电话铃突然响了。他本不打算理睬,可电话铃一直响个不停,看来是有急事。于是,张炎径直走进办公室,拿起了话筒问:“喂,你是哪里?”对方回答:“我是江西省革委会办公室。”

“哦,你好,有什么事?”张炎问。对方反问道:“你是张炎主任吗?”在得到确切答复后,对方正式通知说:“明天有位领导到你们新余来,请你们接待一下。”

“好的,他是谁?”当张炎打算细问时,对方交代说:“这你就不要问了,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这次他来主要是了解一些有关经济方面的情况。他明天坐南昌至萍乡的火车来,请注意接站。来后要注意保密。”

接完电话后,张炎立即找来了办公室主任谭发瑞,研究落实接待的具体事项。但他心里总感觉有些奇怪:来的是何人都不知道,怎么个接待法呢?

第二天下午,天气晴朗,南昌开来的火车准时抵达新余车站。陈云在大女儿陈伟力和随行人员的陪同下走出车站。谭发瑞等人一眼就认出了陈云,急忙迎上前去握手问好:“首长,您好,一路辛苦了!”陈云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当时,新余没有专门的招待所,有客人来都住在县革委会机关院里的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人称“小客房”)里。一楼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客房。张炎等正在客厅等待迎接客人,大家都在猜测来的领导是谁。

听到小汽车驶过来的声响,众人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当车停稳以后,陈云在女儿的挽扶下走下车。张炎认出是陈云,急忙上前表示欢迎:“陈云同志,是您呀!欢迎!欢迎!”

陈云谦虚地说:“我是犯了错误的人!”张炎当即撇开话题说:“领导同志,什么错误呀,难免。”他紧紧握住陈云的手,把他迎进了客厅。

在客厅里,陈云静静地坐着,似乎有些疲倦,不大讲话,仅仅询问了在座人的姓名等情况。张炎问:“什么时间给首长汇报合适?”陈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看看就行了。”

按照“小客房”的接待惯例,陈云被安排住二楼,随行人员住一楼。因为二楼房内设备较好,也较安全。陈伟力以商量的口吻说:“还是先看看房间再说吧!”

县革委会通信员傅可新领着陈伟力,从楼下到楼上边看边介绍。回到客厅后,陈伟力与父亲耳语了一阵,然后对大家说:“我看这样,我与父亲住楼下靠西面的两间客房,其他几位同志住楼上好了。”她这样一说,张炎等都感到意外,婉言相劝道:“这怎么行呢,还是请陈云同志住楼上吧,楼上更安静。”陈伟力微笑着解释说:“我父亲的身体不大好,还是住一楼方便。”张炎等就不好再坚持了。

陈云生活简朴。陈伟力告诉接待的同志说:“我父亲的膳食问题就不用麻烦你们了,他吃的饭菜由我来弄。只请你们每天帮助准备一点新鲜蔬菜、几两精肉即可。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饮食习惯与年轻人不一样,做饭的油、盐、酱、醋、米、面和花生米等我都自带了。不过,食用水要水质好一点的。其他几位同志的膳食,就请你们安排。”

陈云在新余的膳食非常简单:早餐稀饭、几片面包、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小碟蔬菜;中晚餐是米饭、白菜、豆角肉丝、花生米,有时吃面条,数量很少,每餐都吃得干干净净。

9月10日,天气晴朗,秋日高照。陈云轻车简从,前往县里各个工厂考察。他不要县领导陪同,县里只派了武装部副部长刘勤为他带路。一行人首先来到新钢焦化分厂,没有进厂部驚动厂领导,而是直接到炼焦炉前观看出焦的情景。陈云站在离炼焦炉不远的茅棚下,聚精会神地观看出焦。当看到炼焦工人在认真操作,生产出合格的焦炭时,他很是高兴。

11日,陈云又前往江西钢厂考察。江西钢厂是1965年兴建的,坐落在新余县城以南22公里处的山区中。厂区周围群山叠嶂、竹木茂密,所属各个分厂分布在几条山沟里。

一行人从新余县城出发,乘着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行驶,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江西钢厂。陪同人员劝陈云先休息一下再去车间参观,他摆摆手说:“不休息了,抓紧时间去看。”于是,汽车径直驶至薄板分厂。

作为冶金工业的行家,陈云走近加热炉旁,仔细地观察加热炉的操作和炉温。这时,一群工人围拢过来。陈云向大家招招手表示问好,并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现在烧的炉子很先进,很省力,烧的是煤气。过去上海工厂的炉子是烧煤的,工人用铁铲一铲一铲地把煤往炉子里甩,很辛苦啊!”

突然,陈云发现加热炉前后都冒出火来,立刻对操作工人说:“煤气喷嘴风量没有调好。”炉前工刘苳主很不好意思地赶紧去调整喷嘴的风量,炉尾不冒火了,很快恢复了正常燃烧。

一名上海籍炉前工敬佩地看着陈云,用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您老人家对工业炉这么熟悉,真是行家呀!”陈云听到熟悉而亲切的家乡话,心里十分高兴,也用上海话回答说:“阿拉也是上海人。”并面带微笑地举起右手向车间的工人们招手致意。

离开薄板分厂后,陈云前往丝带分厂参观。该厂距薄板分厂约5公里,坐落在另一条山沟里。这里环境安静,机器响声也比较小。陈云参观了钢丝带生产的过程,仔细地观看每道生产工序。当他看到能生产出头发丝那样细的钢丝时,十分高兴地把产品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连声称赞说:“很好!很好!”

从丝带分厂出来,陈云又去七分厂参观金工车间的两米滚齿机和大型龙门刨床。他连续不停地参观了几个分厂,有些疲倦。随行人员给陈云端来了一个小板凳,他坐下后向陪同参观的钢厂办公室主任陶尚连问道:“江西钢厂有多少职工?”陶尚连回答:“有6900多人。”陈云又问道:“从上海来的有多少?”陶回答说:“80%是从上海来的,20%是当地的。”

听到这里,陈云关切地询问工人的生活情况。他用上海话问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习惯不习惯?”工人们回答说:“还可以。”他又问道:“上海人很喜欢吃大饼、油条、豆浆、糍饭糕,你们食堂做吗?”大伙儿回答说:“我们食堂会做,能经常吃到油条、豆浆,但不是天天有。”陈云听了十分高兴,风趣地对陶尚连说:“好!给我留些大饼、油条,我下次来吃。”随后起身向大家告辞。

告别七分厂,陈云又风尘仆仆地参观了一分厂电炉炼钢和浇钢场、五分厂热芽孔和冷拔生产工艺、三分厂生产设备……考察的各个分厂都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当江西钢厂负责人提出向他汇报全厂情况时,陈云说:“明天是星期天,你们要休息,我也要休息。我看了之后心里明白了,不要汇报了。”于是,告别江西钢厂,返回县城住地。

12日上午,陈云步行前往坐落在新余县城的“毛泽东在新余革命活动陈列馆”参观。

陈云步入第二展厅,兴致勃勃地听讲解员讲解毛泽东领导湘赣边秋收起义失败后,带领工农革命军向罗霄山脉进军,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而后向赣南、闽西进军,直至古田会议的情况,以及新余人民革命斗争情况。他边听边看,尤其对毛泽东在罗坊会议作出不打大城市、诱敌深入的决定以及在罗坊和兴国进行农村调查等内容以及相关文物看得特别仔细,听得非常认真。

那几天,傅可新临时在“小客房”当服务员,负责照顾陈云的生活。陈云生活起居很有规律,每天早上起床后,洗漱完毕便到室外散步。回房后,不是听广播,就是看书报或思考问题。每次小傅蹑手蹑脚地进入陈云住房送开水或其他东西时,陈云无论是在沉思还是在看书报,都会抬起头来对小傅微笑示意。如果开着收音机,他就会把音量调小,亲切地招呼小傅坐下。几天的接触下来,陈云觉得傅可新忠厚老实、办事认真负责,于是经常与他交谈,谈生活、谈政治学习,鼓励他向党组织靠拢。

在交谈中,陈云还向小傅了解新余的一些基本情况,例如:新余县有多少面积和人口、多少个公社(场、镇),以及工农业生产、文化教育等基本情况。小傅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向陈云作了回答。但有一个问题把小傅给难倒了,陈云问道:“新余的经纬度是多少?海拔高度是多少?”

小傅傻了眼,答不出来。陈云看到小傅的窘态,不仅没有批评小傅,反而夸奖他说:“不错,之前几个问题情况清楚,是个明白人。”接着耐心地给小傅解释了经纬度、海拔的绝对高度和相对高度等几个概念,并告诉小傅说:“新余地处鄱阳湖平原区的西部边缘,整个地形与地势以丘陵为主,而县城及袁河两岸的海拔高度仅为50米左右。新余的经度为东经114度44分至115度24分1秒,纬度为北纬27度35分21秒至28度5分5秒。”

傅可新听后感到非常惊奇,下意识地违反了不准向领导同志提问的规定,向陈云问道:“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云乐呵呵地说:“来新余之前,我已经看过你们县里的有关资料了。”深入的谈话、聊天,使傅可新感到面前的这位领导不仅和蔼可亲,而且知识渊博。

15日,陈云告别新余,登上西行的列车前往萍乡。在新余的日子里,陈云既不要宴请,也没有品尝当地为他准备的点心、水果。离开新余时,他还特意让秘书把伙食费如数付清。(题图为陈云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待续)

(责任编辑: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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