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怡，胡晓宇，许洁霜，李 力，杜 莉，贾英男，朱丽萍

(1.上海市妇幼保健中心，上海 200062；2.第三军医大学，重庆 414100；3.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上海 200000)

宫颈癌是全球女性中排名第四的常见癌症，最新研究显示：2020年全球宫颈癌新发病人数为60万，死亡人数为34万；我国宫颈癌的年发病人数约为11万，死亡人数为6万[1]，严重威胁女性生命健康与生活质量。临床研究证实，高危型人类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virus,HPV)持续性感染是引起宫颈癌和癌前病变的最重要因素[2-4]。我国女性HPV感染率为26%，其中高危型HPV阳性率为21.12%[5]。因此，预防宫颈癌首先要预防高危型HPV的持续性感染。2006年国外倡导使用HPV疫苗进行一级预防，使宫颈癌的预防有了突破性进展，宫颈癌的发病率由第二位降至第四位[1,6]。女大学生是HPV疫苗接种的主要目标人群之一，其对于HPV疫苗的认知态度与接受程度对疫苗的引进和推广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基于此，本研究对上海市四所高校部分女大学生对HPV及其疫苗的认知与接种意愿进行调查，为HPV 疫苗的接种和推广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本调查于2020年9月至12月开展，采取了分层整群的抽样方法。首先通过方便抽样选取上海健康医学院、复旦大学医学院、上海海关学院、上海电力大学四所大学作为本次调查的高校。按照一至四年级分层后，每年级各抽取一个或多个班级，对抽中班级的所有女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本研究经上海市妇幼保健中心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2019-F001-10),所有研究对象均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调查。

1.2 调查工具

经查阅国内外HPV相关研究文献，在既往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设计了《大学女生HPV疫苗相关认知情况》调查问卷，邀请相关专家评审修改后，进行预调查，根据预调查结果修改完善问卷。信效度检验结果显示，本问卷有良好的信度和结构效度(α=0.858，KMO=0.693，Bartlett<0.001)。调查前对调查员进行统一培训，保证问卷填写的一致性和信息的准确性。调查内容包括调查对象的基本情况、HPV知晓情况、HPV疫苗接种情况以及接种意愿等。

1.3 样本量

经查阅文献，中国女性的HPV疫苗知晓率p为17.4%[7]，根据N=μα2×p(1-p)/δ2公式进行样本量估算。α取0.05，δ取0.0174，计算所得样本量为1 824例。考虑到问卷回收质量，最终确定问卷样本发放量为2 000例，每所高校抽取至少500名女生作为调查对象。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0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并建立数据库，采用SPSS 25.0软件进行数据处理与分析。对调查对象基本情况及HPV疫苗接种态度与需求状况进行描述性分析，计数资料采用例数(n)和百分比(%)描述。采用χ2检验及多因素Logistic回归对影响HPV疫苗接种率及接种意愿的相关因素进行分析。P<0.05则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的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 000份，回收有效问卷1 992份，应答率为99.6%。调查对象的平均年龄为19.51±1.58岁，HPV知晓人数为1 381人，知晓率为69.3%。58.7%者知晓HPV可导致女性尖锐湿疣、宫颈癌等生殖道疾病，41.4%者知晓性行为是HPV主要传播途径。HPV疫苗知晓人数为1 348人，知晓率为67.7%。已接种HPV疫苗者167人，接种率为8.4%，接种类型主要是HPV9价疫苗(79.0%)；在1 825名未接种HPV疫苗者中，79.6%者希望将来接种HPV疫苗，见表1。

表1 上海市1992名女大学生HPV及疫苗相关知识的认知情况

2.2 HPV疫苗接种的影响因素分析

1 992名女大学生中，有167名接种过HPV疫苗，1 825名未接种HPV疫苗。单因素分析显示，两组人群在户籍、民族、年级、独生子女、男朋友/丈夫、父母文化程度、HPV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方面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是32.073、4.376、6.029、18.270、4.416、16.008、24.416、67.383、22.537、101.124，P<0.05)，见表2。

表2 影响HPV疫苗接种的单因素分析[n(%)]

以是否接种HPV疫苗为因变量(0=未接种，1=已接种)，以上述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建立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结果显示：城市户籍(OR=0.353，95%CI:0.179～0.696)、母亲文化程度为大学及以上(OR=0.636，95%CI:0.411～0.985)是HPV疫苗接种的保护因素，而不知晓HPV所导致疾病(OR=3.071，95%CI:1.740～5.420)和HPV疫苗最佳接种时间(OR=3.878，95%CI:2.502～6.011)是影响HPV疫苗接种的危险因素，见表3。

表3 影响HPV疫苗接种的多因素Logistic分析

2.3 未接种者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

在1 825名未接种HPV疫苗者中，1 452名有意愿未来接种HPV疫苗，373名不愿意接种。单因素分析显示，两组人群在HPV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方面如HPV主要导致的疾病、HPV的主要传播途径、HPV疫苗的最佳接种时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值分别为48.688、28.970、89.311，P<0.05)，见表4。

表4 影响未接种者HPV疫苗者接种意愿的单因素分析[n(%)]

以是否有意愿接种HPV疫苗为因变量(0=不愿意,1=愿意)，以上述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为自变量，建立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结果显示：知晓HPV疫苗最佳接种时间者更有意愿未来接种HPV疫苗(OR=2.987,95%CI:2.194～4.066)，见表5。

表5 影响未接种者HPV疫苗者接种意愿的多因素Logistic分析

2.4 未接种者中不愿接种HPV疫苗的原因分析

进一步分析未接种者中不愿接种HPV疫苗的原因，发现有超过一半者(54.20%)因担心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44.50%者因对HPV疫苗不了解，而约四分之一者则因不清楚去哪里接种HPV疫苗、价格较贵、国内并未大范围使用、无HPV感染风险，见图1。

图1 未接种人群中不愿接种HPV疫苗的原因

3 讨论

3.1 上海市女大学生HPV疫苗接种率低于发达国家、地区水平

本调查显示，上海市女大学生HPV知晓率为69.3%，HPV疫苗知晓率为67.7%，接种率为8.4%，该结果高于宋巧巧[8]、杨瑾[9]、潘丹[10]等人对厦门、西安、台州等国内城市女大学生的调查结果，但是低于美国[11]、英国[12]等国家和我国香港[13]地区。这可能与HPV疫苗在我国大陆正处于上市初期以及价格定位有关。欧美发达国家自2006年起就把HPV疫苗列入国家免疫计划，实施免费接种。我国香港也推出 “先导计划”与“青少年HPV 疫苗接种计划”，选择青少年及低收入家庭人群为首要的免疫接种推广及帮扶对象，从政策层面弥补了经济原因带来的困难，取得较好的接种效果[14]。而我国大陆2017年才开始先后引进HPV 2、4、9价疫苗，三针疫苗费用在2 000～5 000元左右，而大学生处于没有经济收入的状态，因此接种率低于发达国家和地区。

3.2 影响上海女大学生HPV疫苗接种及未来接种意愿的因素

对影响HPV疫苗接种的因素进行多因素Logistic分析，结果显示：城市户籍和母亲文化程度在大学及以上是HPV疫苗接种的有利因素。城市户籍的家庭经济状况往往较好，且文化程度较高的母亲可能对于HPV疫苗有良好的认知情况，相应给予孩子一定的家庭支持，因此有助于HPV疫苗的接种；不知晓HPV所导致的主要疾病和HPV疫苗最佳接种时间是影响HPV疫苗接种的不利因素。针对未接种人群，进一步对影响其未来接种意愿的因素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知晓HPV疫苗接种最佳时间者接种HPV疫苗的意愿更高，这说明HPV相关知识知晓情况是影响HPV疫苗接种率以及将来接种意愿的显著因素。

3.3 女大学生对HPV相关认知存在欠缺，对疫苗认识存在误区

大学生正值性活跃时期，对待婚前性行为的态度较为开放，然而关于性知识掌握的偏差与不足使她们也面临着一定的生殖健康问题。本次调查结果显示，虽然超过半数的调查对象知道HPV可导致女性尖锐湿疣、宫颈癌等生殖道疾病，但仅41.4%的调查对象知道性行为是HPV的主要传播途径，44.4%知晓HPV疫苗最佳接种时间为初次性生活之前，这说明上海市女大学生对HPV相关知识的认知存在欠缺。

对不愿接种HPV疫苗的人群进行调查发现，其不愿接种的主要原因是担心疫苗的安全性与有效性，与既往研究发现较为一致[7,15]。HPV疫苗是一种重组疫苗，注射HPV疫苗发生的不良反应主要是注射部位红肿、胀痛、自觉发热、疲劳等，这些均属于疫苗接种的常见免疫反应，且均在耐受范围内，数日内可自愈，相关研究也已证实上市的三种HPV疫苗的安全性良好[16]。HPV疫苗可以显著降低HPV16、18的感染率，对宫颈相关疾病具有较好的保护作用[17]。HPV 2价和4价疫苗对宫颈癌的保护率约为70%，对HPV16 、18相关宫颈病变的保护率可达98%～100%，HPV9价疫苗因增加了更多的抗原种类，保护率更高[18]。因此，HPV 疫苗是相对安全有效的，本次调查结果说明女大学生对HPV疫苗的认识存在一定的误区。

HPV疫苗是当今世界第一支可能预防肿瘤发生的疫苗，也是人类首次采用疫苗防制病毒感染相关癌症的尝试，对目标人群接种HPV疫苗将会为女性健康和社会经济带来巨大收益。增强目标人群对 HPV 疫苗的认知度对提高HPV疫苗接种率起到关键作用[19]。本次调查结果提示，我们需重视对女大学生HPV相关知识的健康教育工作。基于此，建议今后在女大学生群体中加强HPV相关知识普及工作，制定健康教育和传播计划，如举办讲座、增设生殖健康课程、发放相关宣教页等，为女大学生提供全面而丰富的 HPV 知识，对HPV感染及疫苗接种方面的各种疑惑给予科学的澄清和解释。此外，若没有足够的政府支持而需适龄人群自费，则会负向影响 HPV 疫苗的接种率。因此，建议政府在决策 HPV 疫苗定价时，可考虑予以一定的支持并将其纳入医疗保险的范围内，从而促进 HPV 疫苗的普及与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