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

1

一个人清晨读诗

落地窗将连日波动

推向远方的海

薄雾模糊沙滩

沙滩上被刷洗过的脚印

曾经堆栈

曾经喧哗而寂静

一切

渐渐醒来

2

你将斑马系成领带

勒紧一头长颈鹿

张望所有的慌张

行人似森林野火般逃窜

一条河截住去路

浇熄渴，将干裂缝合

3

天空话很多

云压住另一朵云的聒噪

掩住雷声

摘除视线的内障

就能逆反闪电

解剖出乌云逃亡的晴天

4

犁過荒原，祈雨

降雨之前的西风

成为大赦的指令

令所有落叶都蜕变翅膀

承载伤口的断笔

为秋天之书写下序文

5

悬壶的人

将自己

捐给他人

换回更轻的灵魂

你 我

你是考古的繁体

我只好潦草数笔

你从云层中走过雷鸣

我应声打了喷嚏

垂天而降绳梯的你

救援列队的灵魂

而我藏匕首向外

套索自己

海上的雾

吐出跨越两座岛屿的桥

是你平张的双臂

胸膛里荡出

渡轮的拥抱

我在溪中垂钓

一个人的黎明

你将著作

建成宅邸的门

许多人进出

我在荒野里侧写日记

你在长河大江间

疏浚月光

我捧饮杯盏中

一灯如豆

有些巨大

在史书中劈开天地

有些幽微似乎

亮过点线

瞬即熄灭

在动静间阅读你

回声自己的高低

（选自中国台湾《吹鼓吹诗论坛》第43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