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凯莹 苏嘉清 涂斯婧，2 王碧艳

(1 广西中医药大学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南宁市 530200，电子邮箱：joannamaty@163.com；2 杭州师范大学医学部，浙江省杭州市 311121)

随着当前老龄化问题的日益严峻，我国养老事业的发展面临巨大压力。人口老龄化使家庭和社会长期照料护理的责任加重，老年人对机构养老的需求不断增长，传统医养分离的养老模式难以满足当前的养老需求，而医养结合养老服务模式，可为老年人提供完善的医疗和护理服务，逐渐成为解决老龄化问题的选择之一[1-2]。广西作为进入老龄化较早的地区之一，在医养结合养老服务方面进行了诸多探索与实践[3]，而养老护理员作为养老机构从业者中的最大群体和养老事业的主力军，其质量直接影响到养老护理服务的整体水平。目前关于养老护理员的现状研究多集中于经济发达地区的一般养老机构，而对于民族地区医养结合型养老机构的研究相对较少。本研究通过对广西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员的职业现状进行调查，分析现存的问题并提出建议，为有关部门完善养老护理员队伍建设、提高医养结合机构整体服务质量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在征求相关专家意见并取得广西民政部门的支持下，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法抽取广西4家具有典型代表性的医养结合机构，即广西医大仁爱养老服务中心、合浦县昌和长者健康疗养服务中心、南宁市金太阳老年公寓、钦州市金太阳医养结合养老服务中心中的全部(147名)养老护理员作为研究对象。排除标准：工作时间少于1个月；不同意参与本研究。另采用简单随机抽样法从被调研的4家医养结合机构中各随机抽取5名养老护理员和2名机构负责人，共计20名养老护理员、8名机构负责人作为访谈对象。

1.2 研究方法

1.2.1 问卷调查法：自行设计养老护理员问卷与机构问卷。养老护理员问卷内容包括基本情况和工作情况两部分，其中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年龄、学历等，工作情况包括每日工作时间、月收入、工作年限、持有职业技能认定证书情况、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的程度等。机构问卷内容包括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数量等。采用实地调查的方式，由经过培训的调查员将养老护理员问卷分别发放给4家医养结合机构的养老护理员，对于有读写困难的人员由调查员辅助填写，机构问卷由机构负责人填写，问卷填写完成后统一回收。本次调查共发放养老护理员问卷147份，回收有效问卷147份，有效回收率为100%；发放机构问卷4份，回收有效问卷4份，有效回收率为100%。

1.2.2 访谈法：采用半结构式访谈法分别对20名养老护理员和8名机构负责人进行访谈，内容围绕养老护理员目前的职业状况、人员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等，并征得访谈对象同意后对访谈内容进行记录，访谈结束后转录成文本进行分析。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Excel软件双人核对录入数据，运用R 4.0.4软件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x±s)表示，计数资料以例数和构成比表示。

2 结 果

2.1 养老护理员的基本情况 147名养老护理员中，以女性为主，占95.9%(141/147)；年龄(50.9±6.7)岁，其中50岁及以上占56.5%(83/147)；学历以初中及以下为主，占78.9%(116/147)。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养老护理员的基本情况

2.2 养老护理员的工作情况 147名养老护理员中，69.4%(102/147)的护理员每日工作10 h及以上；78.9%(116/147)的护理员月收入3 000元以下；58.5%(86/147)的护理员工作年限不足5年；持有职业技能认定证书仅占23.1%(34/147)，未持有职业技能认定证书占76.9%(113/147)；仅有22.4%的人(33/147)认为能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见表2。

表2 养老护理员一般工作相关的情况

2.3 各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人和养老护理员的情况 《养老机构等级划分与评定》[4]将入住老人的健康状况分为能力完好、轻度失能、中度失能、重度失能4种类型，被调研的4家医养结合机构共入住老人734名，其中能力完好老人138名(18.8%)，轻度失能老人94名(12.8%)，中度失能老人84名(11.4%)，重度失能老人418名(56.9%)。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为1 ∶5。见表3。

表3 各医养结合机构入住老人与养老护理员数量

2.4 养老护理员的配置 根据广西地方标准《养老机构护理服务管理规范》[5]和国家标准《养老机构等级划分与评定》[4]所规定的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见表4)，4家医养结合机构中，仅有机构D的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符合国家标准，其余3家机构仅能满足广西地方标准。如要达到国家标准，被调研的4家医养结合机构共需配置261名养老护理员，而目前仅有养老护理员147名，见表5。

表4 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的广西地方标准和国家标准

表5 国家标准下4家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员配置需求(n)

2.5 访谈情况

2.5.1 主题1：工作体验相关。12名受访养老护理员谈及此主题，均表示目前工作强度高、压力大，且薪酬达不到预期，以及不愿与他人谈及自己的工作，日常工作中也很难得到入住老人与老人家属的尊重。养老护理员A2:“每天都很忙，事情很多，尤其不能动的老人，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老人家属还总怀疑我们对老人不好。赚得又少，感觉工作没什么意义。”A10：“经常有人问在做什么啊，但也不会和人家讲具体的，有时候会说在当保姆。”

2.5.2 主题2：工作培训相关。17名养老护理员与5名机构负责人谈及此主题，养老护理员表示由于自身医学知识不足，希望能接受培训，但学习能力不足，接受能力差。养老护理员A5：“很多医学知识都不了解，都凭经验在做，挺想接受培训的，但感觉内容太多不怎么记得住。”机构负责人表示政府组织养老护理员进行相关培训较少，养老护理员整体文化程度低下导致培训效率低。机构负责人B2：“政府组织的养老护理员培训比较少，公办养老机构有时候能得到培训通知，像我们这种私立机构都不怎么知道。”B3：“培训起来感觉很困难，他们接受能力比较差，效果不怎么好。”

2.5.3 主题3：机构需求相关。6名机构负责人谈及此主题，均表示养老护理员严重紧缺且招聘困难。受过培训的养老护理员离职率偏高，而新员工多缺乏经验，需要重新进行培训。机构负责人B1：“现在很缺人，好不容易培训过的，没多久就离职了，招人又难，新人要重新进行培训，也不知道会不会长期在这边工作。”

3 讨 论

3.1 养老护理员队伍结构不合理 总体来看，养老护理员队伍结构存在不合理的情况，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年龄结构不合理。本研究结果显示，从事养老护理工作的人员以50～60岁年龄段最多，占比为47.6%，表明养老护理员年龄整体偏大。年长的养老护理员精力和体力都低于年轻人，而入住老人大多有一定程度的失能情况并伴有一些老年疾病，每日需要服用各种药物并需要行动辅助，这些都需要养老护理员的细心照料和一定的体力，年长养老护理员人数过多会影响机构的服务质量。二是性别结构不合理。本研究中，广西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员以女性为主，占比高达95.9%。由于身体结构的差异，女性养老护理员照顾男性老人可能会面临一些隐私问题，而同性之间的交流与照护效率可能会更高，且养老护理员日常照顾失能老人多需要操作辅助器具和大量体力，长期高强度的体力劳动需要更多男性养老护理员的参与。三是学历结构不合理。学历为初中及以下的养老护理员占比达到78.9%，大专及以上学历者仅1人，表明养老护理员队伍整体受教育程度低，受过高等教育的相关专业人员大多没有进入养老护理员行业。结合访谈了解到，部分养老护理员由于受教育水平低，学习能力也较低下，严重影响到医养结合机构职业培训的效果。

3.2 养老护理员配置存在缺口 通过调查及访谈机构负责人得知，当前广西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员紧缺，不能完全满足入住老人需求。《养老机构护理服务管理规范》[5]为广西地方标准，将护理级别分为三级照护、二级照护、一级照护与特级照护，分别对应能力完好、轻度失能、中度失能与重度失能老人，但广西地方标准仅对三级与四级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进行了规定，而《养老机构等级划分与评定》[4]为国家标准，其中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的照护比仅作为医养结合机构等级评定的加分项而不作强制要求。通过调查得知，4家医养结合机构仅有机构D的养老护理员与入住老人照护比符合国家标准，其余3家机构仅能满足广西地方标准。如要达到国家标准，被调研的4家机构共需配置260名养老护理员，而目前仅有147名，这表明当前广西医养结合机构养老护理人员的配置缺口大。人员缺口数量较大或造成养老护理员日常工作强度高等问题，最终影响医养结合机构的组织效能。

3.3 养老护理员岗位吸引力不足 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工作年限不足5年的养老护理员占研究人数的58.5%，养老护理员流动性偏高，与此同时，医养结合机构面临人员紧缺、招聘困难的问题，这表明养老护理员岗位吸引力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为：一是工作时间长。被调研的养老护理员每日工作时间多数已超过8 h，甚至有69.4%的养老护理员每日工作10 h以上，属于超负荷工作。二是整体收入偏低。通过访谈得知，目前的薪资难以满足多数养老护理员的预期，养老护理员自身预期的薪资多在4 000～6 000元，而当前其月收入多在3 000元以下，养老护理员认为待遇对比同类行业偏低。三是社会支持低下。传统观念可能是造成养老护理员工作得不到社会认可的原因之一，通过访谈得知养老护理员多数不愿告知亲友自己的具体工作，自身认可度低，问卷结果也显示仅有22.4%的养老护理员表示自身能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有研究表明，社会支持与养老护理员离职意愿呈负相关，养老护理员每日需要面对不能自理以及重病的老年人，承受相对较大的心理压力，与其他服务行业相比更易出现职业倦怠[6]。

3.4 养老护理员职业培训有待完善 养老护理员的日常工作需要一定的专业性，持有职业技能认定证书的养老护理员仅占23.1%，虽然当前已有明确的养老护理员国家职业标准，但缺乏统一标准的职业培训，当前国家已取消养老护理员职业资格证书，从业门槛低导致养老护理员整体素质偏低，专业技能不足。参与访谈的养老护理员多表示有接受培训的意愿，而从机构负责人处得知，相比公办医养结合机构，民办医养结合机构获取信息不及时，民办机构养老护理员受培训机会更少，对职业培训的需求更为迫切。考虑到养老护理员整体受教育程度偏低的情况，规范的职业培训可能对提升队伍整体素质有一定作用。

4 建 议

4.1 改善养老护理员待遇 医养结合机构可以适当提高养老护理员的薪资标准，广西地方政府可参考其他地区，对养老护理员岗位进行补贴，如北京市养老护理员可根据不同职业技能证书等级享受每月岗位奖励津贴[7]；从事养老服务工作的应届毕业生或毕业1年内的往届毕业生可享受一次性入职奖励等。这些鼓励性措施有助于提升养老护理员的岗位稳定性，增强岗位吸引力，增加从业人员数量，缓解人员缺口大造成的养老护理员超负荷工作等问题。

4.2 加强养老护理人才培养 鼓励各高等院校开设养老护理相关专业，增加养老护理相关专业人才的储备，并通过建立完善的晋升机制吸引专业人才从事养老服务工作，从而改善从业人员结构，提升养老护理员队伍的整体素质，促进行业的良性发展。

4.3 提升社会支持 政府有关部门可加大对养老护理岗位的宣传力度，逐步消除社会传统观念对养老护理员的偏见。针对养老护理员长期面对失能老人易产生心理压力的情况，机构可适当对养老护理员进行心理疏导，缓解其负面情绪。良好的社会支持有助于增强养老护理员的职业认同感和社会认同感，减少人员的整体流动性，保证相对较高的服务质量。

4.4 规范养老护理员职业培训 有关部门可参考上海市对实施养老护理员职业培训的机构进行资质审核，可对参与这些机构培训项目的养老护理员进行一定的补贴，从规范职业培训的角度，鼓励养老护理员参与职业培训，使养老护理员掌握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与专业护理技术，以应对日益增长的养老服务需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