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娟娟,吴 伟

(广州华商学院 经济与贸易学院,广州 511300)

进入21世纪以来，数字经济迅猛发展，广泛渗透与应用于各产业领域，加速重构产业结构，推动产业变迁，对整个产业发展与变革产生了深远影响。一方面，以数字经济基础产业为核心的部门实现产业化，即数字产业化；另一方面，数字经济推进跨部门、跨产业融合，将引起经济其他部门的产业实现数字化变革，即产业数字化。

数字技术一方面通过扩展新的经济发展空间，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改善传统产业绩效水平；另一方面可以推动中国从传统的产业发展模式向高效、节能、低碳的集约型转变，从而有助于提升产业绩效，优化产业结构，为整个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坚实保障。从已有的关于数字技术对经济发展影响的研究成果来看，从研究的视角方面划分，主要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一是分析数字技术发展给传统的核算带来的影响，较为一致的观点是，传统的核算方法无法准确衡量数字经济创造的价值，因此，生产率存在低估的现象。如Bean[1]认为传统经济活动的核算框架已经无法有效衡量数字经济的贡献，存在对数字经济贡献的遗漏和对国民收入的低估现象。张美慧[2]通过总结美国的新经济研究经验，为中国的新经济发展提供经验。二是分析数字经济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中的作用，这也一直是学者们研究的重点，已有研究大部分着眼于分析数字经济对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发展的影响机理，认为数字经济会从多种途径推动传统产业的转型和升级。张于喆[3]认为数字技术将在全产业链各环节发挥作用，推动产业结构向价值链的中高端攀升，对开拓产业发展新空间、催生发展新领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经济平稳增长的新引擎。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实证分析的角度研究了数字技术的发展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影响。陈小辉等[4]认为数字经济对中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具有边际递增效应。沈运红、黄桁[5]运用浙江省2008—2017年的面板数据，通过熵值法研究认为，数字基础建设水平、数字产业化发展水平和数字技术创新水平均能对制造业产业结构发挥正向影响作用。三是分析数字经济发展对各行业的影响研究，现有文献主要从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经济与制造业、金融业、服务业等融合的角度进行分析；而从微观角度分析数字技术发展对行业利润率的研究方面是不足的。易宪容等[6-7]研究表明数字经济能有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王开科等[8]基于投入产出表数据研究认为，数字技术通用性的提升对改善生产效率是至关重要的，能够推进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扩展数字技术与传统产业的深度融合、完善新产业模型。

总的来看，数字经济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对成熟，研究成果相对丰富；数字创新带来的传统的核算方法无法准确衡量数字经济创造的价值方面，学者的研究主要指出了存在的问题，但是具体怎么核算，目前还没有统一的结论；数字经济对各行业影响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也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本文尝试从数字技术发展对各行业影响入手，采用2018年中国153个行业的投入产出表数据，分析数字技术发展对各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作用。

1 数字经济发展影响行业利润率的理论分析

数字技术发展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机理如图1所示。数字化发展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主要分成间接影响和直接影响。间接影响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推进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促进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融合发展，在传统制造业与数字经济的深度融合中，运用大数据、云计算等先进技术手段，促进产业合理化发展，不断提高产品和服务的质量，从而有利于增加行业利润率；二是提升产业基础能力，数字技术的发展将对传统行业产生重大颠覆性影响，“智能+X”将成为创新时尚，在国防、医疗、工业、农业、金融、商业、教育、公共安全等领域取得广泛应用，催生新的业态和商业模式，引发产业结构的深刻变革和社会分工的不断优化升级，促进产业高级化发展，提升各行业高质量发展，提升行业利润率。直接影响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加速数据要素价值化进程，通过数字产品、数字化服务及其数字共享平台，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在智能制造、优化采购和营销推广等诸多环节发挥的优势作用，在各行业广泛运用，进一步提升传统产业的竞争优势，形成崭新的行业形态；二是加深数字经济的开放合作，站在全局和长远角度，放大互联网的连接优势，鼓励各方数据开放共享，全力构筑自由畅通的国际数字经济平台和网络，促进各国数字经济领域的政策协调、数字要素的流动和利用，通过优化产业链、供应链，深化数字经济的全球合作，从而有利于行业利润率的提升。

图1 数字技术影响行业率的机理

2 基于分位数回归的数字经济发展对行业利润率影响分析

本节采用分位数回归方法对数字经济发展如何影响行业利润率进行分析。由于分位数回归并不对误差分布进行假设，这大大提高了建模的灵活性和适应性；异常值的存在对参数的估计影响不大，估计的结果较为稳健；可以在不同分位数下研究数字经济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影响，使问题的研究更加全面。

2.1 数据来源与指标选取

本文选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8年全国153个行业的投入产出表数据进行分析，选取的指标如下：

1)被解释变量用行业利润率来衡量，用营业盈余除以总投入来计算，用符号pfi表示。

2)核心解释变量包括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和广义的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其中，狭义的数字技术投入水平用互联网和信息技术服务要素占中间投入的比重来衡量，用符号ndti表示；广义的数字技术投入水平用计算机、通信设备、广播电视设备和雷达及配套设备、电信、广播电视及卫星传输服务、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信息技术服务等7个行业的投入比重来衡量，用符号gdti来表示。

3)控制变量包括行业规模、劳动投入比和生产效率。其中，行业规模用行业总产值来衡量，用符号scali表示。行业总产值数值较大，在建模时采用标准化后的数值；劳动投入比用劳动报酬占行业总产值的比重来衡量，用符号labori表示；生产效率使用DEAP2.1软件，用DEA方法进行测算，投入变量包括各行业中间投入、劳动力投入和固定资产折旧，产出变量用行业总产值来表示，计算出来的生产效率指数的取值区间是[0,1]，用符号pdti表示。

2.2 模型设定

pfi=α0+α1ndti+βXi+εi

(1)

pfi=α0+α1gdti+βXi+εi

(2)

式中：pfi表示行业i的利润率；ndti表示行业i的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gdti表示行业i的广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Xi为控制变量，包括行业规模(scali)、劳动投入比(labori)和生产效率(pdti)；εi表示误差项。

2.3 模型估计与结果分析

2.3.1 模型估计

响应变量行业利润率的概率密度与直方图如图2所示，从图2中可以看出其分布与正态分布相似。但同时也能从图中看出被解释变量存在部分异常值(存在取值区间[40,50]的响应变量)，基于最小二乘法估计的结果可能因为这些较大的异常值而使回归系数偏大，因此，最小二乘估计结果不稳健。

图2 行业利润率的概率密度直方图

为了得到更加稳健的估计结果，使用Python软件，载入statsmodels包进行分位数回归分析。表1和表2列出了0.1、0.25、0.5、0.75、0.9分位数下参数的结果，同时将最小二乘的结果列在最后一列中。

表1 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分位数回归结果

表2 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分位数回归结果

2.3.2 结果分析

从分位数回归和均值回归的结果可以看出，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存在正影响。虽然在0.25和0.5分位数下，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回归结果为负数，但其并不显著。

为了清楚地显示行业利润率从低分位数到高分位数的变化过程中，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取分位数为0.05～0.95(间隔0.01)，以折线图的形式展现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估计系数变化，分别如图3、图4所示，其中，阴影部分是分位数回归估计系数95%的置信区间。

从图3和表1可以看出，综合来看，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增加具有正向影响的作用，即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增加可以增加行业利润率。在低分位数(0.1和0.25)和高分位数(0.9)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利润率增加的影响较小，且不显著，说明了行业利润率处在较低或较高水平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不大。而在中分位数(0.5和0.75)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利润率增加的影响较大，且显著，说明了行业利润率处于中等水平时，增加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提高有很大帮助。

图3 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回归结果

从图4和表2可以看出，在中高水平分位数(0.75)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增加有较大影响，回归结果显著；在中低分位数(0.25)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可能减少行业利润率，但其回归结果不显著；在高分位数(0.9)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可能增加行业利润率，但其结果也不显著。因此，当行业利润率处于中高水平时，增加广义数字投入水平会提高行业利润率。说明了只有行业盈利水平达到中高规模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会增加行业利润；而行业盈利水平过高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的增加并不显著。

图4 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回归结果

3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中国数字技术快速发展及其与各行业广泛融合的大背景，利用中国2018年153个行业的投入产出表数据，采用分位数回归的方法分别研究了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①综合来看，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深化可以增加行业利润率。②行业利润率处在较低或较高水平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不大；而当行业利润率处于中等水平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深化对行业利润率具有很重要的影响作用。③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相比，其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作用更大，这可能是因为广义上的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在各个行业已经普遍存在，是各行业生产中的基本的投入要素，因此，发挥的作用没有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那么大。④当行业盈利水平达到中高规模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深化会增加行业利润率；而当行业利润率水平过高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的正向影响并不显著。本文的研究结果验证了数字技术投入水平的深化对行业利润率具有积极的影响，但是随着行业利润率所处的水平不同，这种影响是不断变化的。根据以上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增强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能力。促进数字技术与传统产业的深度融合，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在智能制造、优化采购和营销推广等诸多环节发挥的优势作用，进一步提升传统产业的竞争优势，同时，从传统产业中也能催生出新业态和新商业模式，数字经济与传统经济的广泛融合既是调整，又是创新，通过不断的调整和创新提高行业生产率和行业利润率。

2)促进各行业新业态平衡发展。从前文的实证研究中可以发现，行业利润率处在较低水平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不大；而当行业利润率处于中等水平时，狭义数字投入水平的深化对行业利润率具有很重要的影响作用；当行业利润率水平达到中高规模时，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的深化会增加行业利润率。因此，在保持数字技术和传统行业广泛渗透的基础上，分析和衡量不同行业的数字技术发展状况，针对数字技术的行业差异，提高数字技术在发展和融合相对滞后产业中的渗透力度是至关重要的，对一些发展缓慢、利润水平低下的行业，要加强职业教育，促使低、中技能劳动力向高技能和多技能复合型人才转型，要能适应智能化对新技能人才的需求。

3)推动数字科技面向高智力、高速度、强竞争发展，突破技术瓶颈。本文的研究结论也表明狭义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和广义数字投入水平相比，其对行业利润率的影响作用更大，可能是因为广义上的数字技术投入水平在各个行业已经普遍存在，是各行业生产中的基本的投入要素，相对于传统数字技术，新一代数字技术对行业发展的作用将更加凸显，因此，超前发展新一代数字技术，将为各行业的创新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并在新一轮的行业竞争中获得先发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