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童波，赵和萍，曾德鹏，杨宏伟，马 瑛

（新疆农业大学管理学院，乌鲁木齐 830052）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要大力发展绿色农业，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乡村振兴发展总目标。近年来随着农业生产方式的不断改变，化学肥料投入增加、耕地地力下降、农业面源污染等问题日益凸显。中国大部分地区农业生态污染源主要来自于地膜、农药、化肥的施用，灌溉方式的不合理以及秸秆的焚烧，这些问题的根本在于农户不合理的农业生产行为和经营方式。为了解决农村环境问题，国家相关部门出台了很多政策，在全国各地大力推广绿色生产技术、提倡农药化肥减量增效，并进行多种农业补贴。

农业绿色生产行为是指在保持农产品产量不变甚至稳定增长的前提下，减少农业生产过程中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使用环境友好型技术进行农业生产

收稿日期：2020-11-1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GL157）

作者简介：杨童波（1993-），男，新疆昌吉人，硕士，主要从事农业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电话）15699054550（电子信箱）xjauyang@qq.com；通信作者，马 瑛（1975-），女，山东冠县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电话）13999221101（电子信箱）xndmy@qq.com。的行为。农户是农业生产主体，也是农业绿色生产过程中的终端执行者，其响应行为的决策是理性选择、行为采纳及效益评估的连续性过程［1］。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行为的采纳意愿和响应行为也是理性认知权衡的结果［2］。

关于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的影响因素，学者们的研究主要从内部性影响［3］和外部性影响［4］两个方面展开。内部性影响主要包括：一是农户的个体特征［5］。除了性别、年龄、文化程度等自然属性外，还包括农户的资本禀赋、种植面积、土地流转情况等。研究表明劳动力年龄越大对绿色生产观念越难以接受，务农年限越长对农户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的采纳有显著的负影响［6］。农户的家庭经济收入水平越高，对农业绿色生产行为的响应程度就越高［7］。二是农户的认知程度［8］。农户在选择农业绿色生产行为前，会根据预期收益、风险认知、生态环境认知、政策认知等相关知识的了解程度来判断是否采纳这种行为［9］。研究发现，实施农业绿色生产的风险越高，农户对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程度越低［10］。农户的环境意识越高，对农业生态环境的保护越积极，就会越多地采用绿色生产方式［11］。外部性影响主要包括邻里交流、政策约束和政府补贴。邻里之间的信息传递、政策法规的惩戒监督和农业补贴的经济保障都会促进农户采取农业绿色生产行为［12］。对农户破坏环境的生产方式进行惩罚，对保护环境的绿色生产行为进行奖励，有助于促进农户进行绿色生产［13］。因此，研究分析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的影响因素有助于完善农业绿色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对实现农业绿色化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1 数据来源与样本描述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用数据来自课题组于2020 年6—7 月期间对新疆呼图壁县农户开展的问卷调查。随机对呼图壁县下辖的五工台镇、大丰镇、二十里店镇、园户村镇、雀尔沟镇和石梯子乡的部分农户进行入户访谈和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320 份，回收有效问卷306 份，占问卷总数的96%。

1.2 样本描述

1.2.1 农户个人特征及家庭情况 由数据整理可知，所调查的样本中性别为男性的农户占比75.16%，年龄在41～60 岁的农户占比为79.51%，超过50.00%以上，说明在调查样本中40 岁以上的男性农户一般是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者；家庭人口总数为3～5 人占比为83.67%，劳动力人数为2～4人占比为72.45%，说明受访农户家庭结构具有稳定性，劳动力充足；就从事农业种植年限而言，66.67%以上的农户从事农业时间超过20 年。调查数据显示，参与土地流转的农户占比为62.75%，农户种植面积为6.67～33.33 hm2的占比为38.24%，种植面积3.33～6.67 hm2的占比为22.22%。种植面积3.33 hm2以上的农户占总样本量的60.46%，说明零碎的耕地通过土地流转的方式集中到了少数种植大户的手里，传统的家庭农业经营模式已经逐渐向规模化、集约化的农业生产模式转变。

1.2.2 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的认知情况 农户的生产行为要从当前传统粗放式的生产模式向农业绿色生产转换需要一定的过程，农户对绿色农业生产的认知就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在调查农户中有72.87%的人认为在农业生产过程中，化肥农药的过量使用会造成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而且有85.62%的农户认为有必要大力推行农业绿色生产技术。从数据来看，目前有69.61%的农户表示现阶段了解的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主要来自政府或村干部宣传。在所调查的样本中有88.99%的农户接受过与农业绿色生产技术相关的指导和培训，其中接受政府组织培训的农户占65.9%，通过农副产品收购企业组织或农资供销商组织培训的农户占31.9%。

2 模型选择与变量设定

2.1 模型选择

本研究选取“农户是否采用减量施用化肥的行为”为被解释变量，农户减量施用化肥的行为按照采用和未采用两个等级设置答案，属于二分类变量，因此采用二元Logistic 模型来分析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的影响因素。用Y=1 表示农户采用减量施用化肥，Y=0 表示农户未采用减量施用化肥。设定农户性别=X1、农户年龄=X2、劳动人口=X3…政策约束=X15，则因变量与自变量之间的函数关系可表示为：

事件发生的概率为：

事件不发生的概率为：

式中，事件发生的概率P表示农户在将来愿意采用减量施用化肥的概率，1-P表示农户在将来不愿意采用减量施肥的概率。β0为常数项，表示所有影响因素个数为0 时农民愿意继续减量施用化肥的概率和农民不愿意继续减量施用化肥的概率之比的自然对数值，βn是各影响因素的回归系数。

2.2 变量选取

农户绿色生产行为主要体现在农户对绿色生产技术的应用方面，主要包括农药化肥减量增效、农膜回收、秸秆还田以及使用有机肥替代化肥等，在农业生产中绿色生产技术的实施对提升耕地质量、实现资源可循环利用与减少农业面源污染等具有明显的正外部性。根据《到2020 年化肥施用量零增长行动方案》等相关政策文件，本研究选用反映农业绿色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减量施用化肥的采纳与否来体现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的具体表征，所以设农户是否采用减量施用化肥的行为作为因变量（Y）取值0 或1（采用减量施用化肥为Y=1；未采用减量施用化肥为Y=0）。

综合研读以往学者研究成果，根据呼图壁县农业绿色发展的实际情况，将自变量指标划分为3 个方面，分别为农户个体特征、农户认知程度以及外部环境因素。其中，农户个体特征选取性别、年龄、劳动人口、务农年限、耕地面积和土地流转6 个变量；农户认知程度选取农业收益、投资风险、技术推广、生态环境和政策认知5 个变量；外部环境因素选取邻里影响、农业补贴、耕地质量和政策约束4个变量（表1）。

表1 变量定义、赋值及预期作用

3 结果与分析

3.1 实证结果

通过SPSS 26.0软件对所选指标进行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首先对所有变量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检验结果表明方差膨胀因子（VIF）最大值为2.248＜10，说明变量之间不存在共线性，可进行统计学分析。接着通过输入方式将全部自变量同时纳入模型，采用最大似然估计进行整体回归得到模型1；然后采用逐步向后Wald 法对自变量进行选择，逐步剔除不显著的自变量得到模型2。Hosmer 和Lemeshow 检验显著值为0.718＞0.05，说明选择的模型适配度较好，且选取的自变量可以有效地预测因变量。回归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二元logistic 模型的回归结果

3.2 结果分析

农户个体特征方面，主要影响因素为务农年限X4，系数为-1.002，且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务农年限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负向影响。主要原因可能是从事农业生产较长的农户，年龄也越大，其劳动供给能力、学习能力和健康水平等方面也相应下降，在采用先进技术、接受新事物等方面均处于劣势，不利于先进技术与生产理念在农业生产中的应用。农户常年耕作会逐渐形成较强的自我经验认知，对农业绿色生产行为的响应程度较低。因此，随着农户务农时间不断增加，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程度具有负面影响。

农户在认知程度方面，主要影响因素有：①农户对投资风险的认知X8，系数为1.280，且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农户投资农业绿色生产的风险认知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正向影响。农业生产本来就是一种投资，在实施农业绿色生产前，农民会对农业绿色生产的收益和风险进行权衡，若收益大于风险农户则会实施绿色农业生产。因此，农户作为理性经济人为了获得较高的收益愿意承担风险实施农业绿色生产。②农户对政策认知X11，系数为0.581，且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的了解程度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正向影响。即了解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的农户，更倾向于选择农业绿色生产。农户在已知自己所掌握的生产技术的同时了解更多的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新旧生产技术的优劣势也会被农户进行充分比较和考虑。当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给农户带来更多的收益时，农户对农业绿色生产行为的响应程度会明显增加［14］。

外部环境因素方面，主要影响因素有：①邻里影响X12，系数为0.404，且通过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农户间的互动交流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正向影响。政府在推广绿色生产行为时，缺乏对当地农户认知和文化水平的把握，农户无法准确获取或反映个人关注的收入效果或产量提高等信息。而农户间的互动和交流可以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其他农户进行绿色生产行为的良好评价和结果直接在农户间传递，而农户的从众心理会潜移默化地去了解和参与农业绿色生产。②对农业补贴满意程度X13，系数为0.857，且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政府关于农业绿色生产相关的补贴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正向影响。农业投入是农业生产规模扩大的关键，农业补贴降低了农户的种植成本从而降低了农户投资的风险，鼓励农民增加农业投入，促进农民增收，在加强农户生活保障的同时，农户采用农业绿色生产行为的愿意会明显增加［15］。③耕地质量的变化X14，系数为-0.937，且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耕地质量的变化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负向影响。中国经过数十年粗放式的生产方式导致土壤板结、耕地地力下降以及白色污染严重。耕地质量下降直接导致农作物的产量降低，使农户收入受到影响，因此农户愿意采用绿色生产行为来改善耕地质量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16］。④政策约束X15，系数为-1.626，且通过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政府部门要求进行绿色生产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负向影响。可能的原因是政府在环境保护的管控过程中的针对性太强，容易急功近利而忽视了农户的诉求。比如秸秆还田，政府要求秸秆禁止焚烧，提倡秸秆还田用于增加耕地肥力。但是农户认为秸秆还田需要增加额外的经济成本对秸秆进行粉碎，在没有相对应补贴的情况下农户不愿意主动参与。

4 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4.1 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农户视角，选择了农户个体特征、农户认知程度与外部环境因素影响3 个方面共15 个指标，利用二分类Logistic 模型来探求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投资风险、政策认知、邻里影响和农业补贴对农户采纳绿色生产行为的意愿具有正向影响；而务农年限、耕地质量和政策约束对农户采纳绿色生产行为的意愿表现出负向作用。具体影响如下：①农户个体特征方面，务农年限体现了在农业生产中劳动力老龄化的趋势会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有负向作用。②农户认知程度方面，投资风险体现了农户的逐利性会减弱对风险的感知从而正向作用于农户绿色行为响应；政策认知体现了基层政府组织的引导、宣传和培训工作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具有正向影响。③外部环境因素是影响农户绿色生产行为响应的重要原因。其中，农业补贴和耕地质量可以直接对农户的收入产生影响，因此农户的经济理性正向作用于农户绿色行为响应。邻里影响体现了农户的社会性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具有正向影响。政策约束体现政府在宏观层面上的选择对农户绿色行为响应产生了负向影响。

4.2 对策建议

1）强化政策宣传、培育农户绿色理念。首先，充分利用现代多媒体技术与渠道，如微信、微博、抖音等互联网平台，加大农业绿色生产相关政策的宣传力度，着重宣讲农业绿色生产对于耕地质量提升、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意义，以及会对农户切身利益带来的益处。其次，通过绿色生产示范户带动的形式，将政策实施情况、农业绿色生产的实施效果与评价及时向农户反馈，激发农户响应绿色生产行为的积极性，增强其对耕地资源、生态环境保护的意识，不断培育农户绿色生产理念。

2）增强培训力度、打造新型职业农民。面对从事农业的劳动力老龄化问题，应在不断完善农业职业教育制度的基础上，组织农户学习农业绿色生产相关知识，因地制宜地加强培训，引导农户主动学习，帮助其成长为新型职业农民，从而降低中老年农民由于年龄因素而对新型耕作技术接受能力带来的下降，推动其接受新型耕作技术，打破农户传统的耕作理念与经验模式，推动“旧农户”变为“新农民”，进而变为“绿色农民”。

3）完善补贴结构、简化绿色补贴程序。补贴政策发生效用的途径是通过直接增加农户收益的形式进行的。首先，当前农业补贴政策仍是之前政策的延续与补充，并未进行结构性的完善，尤其在绿色农业补贴方面仍有较大的完善空间，应根据新时代农业发展现状，进一步完善农业补贴结构，如可对有机化肥、可降解地膜、低毒低残留农药等新型绿色农资进行专项补贴。其次，享受补贴程序复杂也会降低农户积极性。因此，应着手简化绿色补贴申领程序，避免因为程序复杂而使部分农户、农业新型经营主体放弃申领补贴。通过完善补贴结构，简化补贴程序，使补贴充分发挥出真正的价值与效用，有效推动农户农业生产行为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