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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蔡忠元

2022-03-12蔡云山

西部散文选刊 2022年3期
关键词:堡子二爷农活

蔡云山

每当看到耄耋老人时,我总有一种负疚感,认为父亲在世时活得岁数太短,没有充分享受到儿女给予他的幸福。

父亲叫蔡忠元,65岁时,因病去世。他离开我们已经26年了。

我的老家在甘肃武威,我的童年是在那里度过的。至今对故土的老屋、树木、麦田、吆喝的货郎等记忆犹新。

秋天,我看到火车喷吐着浓烟、鸣着汽笛,从村边轰隆驶过时,便追到村口,然后久久地遥望着火车逐渐消失于远处的地平线。火车去了哪里呢?一次,我好奇地问父亲。父亲说,去了新疆。从那时起,我对新疆便有了诸多猜想。

我的老家是苦寒之地。在那里,我的父亲种过地、挖过煤、当过铁路工人。尽管这样,父亲依然觉得难以维持生机。

当时,村里有几户人家去了新疆,我的二爷也跟着去了,最后落脚于新疆吉木萨尔县后堡子乡。时间不长,二爷回信说,新疆地多,只要肯干活,就能吃饱肚子。

父亲再三犹豫后,最終决定带着全家,去闯西口。就这样,我们全家七口人出了嘉峪关,投奔到二爷的所在地——后堡子,做了移民。

初来新疆的那年冬天,天气出奇得寒冷。我的腿卡子里冻出了一个疙瘩。每隔一天,父亲便赶着毛驴车,拉着我到大队医疗所去治疗。后来,疙瘩化了脓。挤净脓包后,开始穿药捻子。当时,没有麻药针,穿药捻子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但我咬破嘴皮坚持住了。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我的病终于痊愈。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父亲虽没有文化,脾气也倔强,但对人真诚,热情好客,说一不二。村里人都很敬重他。

父亲为了改变家境,他昼夜苦干,不惜力气。于是,他得了腰痛病,整日佝偻着腰,只能拄着拐杖向前挪动。父亲一病,家里的重担便落在了母亲和大哥身上。那时,我只有十几岁。我和哥哥走村串户,从队里、亲戚那里借了钱,然后陪着父亲到公社去住院,拔火罐,针灸,折腾了好长时间。其间,我还到山上、地湾里采集中草药,回来熬了给父亲喝。之后又陪父亲到吐鲁番去“埋沙”热敷。经过多方治疗后,父亲的病逐渐好了。这当儿,我从中学到了一些中草药治病的偏方,还有针灸治疗的技术。

父亲痊愈后,队里派他去看守果园。那时,我常和表弟去父亲看守的果园,帮他除草,施肥,看守园子。抽空,我们就在园子里读书,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初秋,杏子先熟了。紧接着,苹果、土桃也熟了,果园显得美丽而诱人。夜里,我和父亲住在窝棚里。星星在高空闪烁,月亮照得果实一片幽亮。一切美好的梦便从这里开始。

后来,儿女逐渐长大。父亲带领我们参加集体劳动,割芨芨草、芦苇,搞养殖、打零工、搞建筑等。如今,还能找到父亲带领建筑队修建的语路碑、办公房、幼儿园等。

土地承包后,我家种的地率先施用了新品种,接受了科学种田的一系列措施,成了远近闻名的示范户。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学会了许多农活,逐渐成了半个农活把式。

后来,我工作了,只要回到家里。父亲便问这问那,有时还用主席语录提醒我:“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他的脾气似乎改变了许多。

再后来,父亲又一次得病。弥留之际,他安顿儿女说,他借邻居杨家的葵花籽,要求我们替他还上。

直到现在,我家在村里遇到啥困难,村里的老户一听说是“蔡大伯”家的人,都会无条件地伸出相助之手。这使我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

父亲的一生,正如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的那样:“平凡的世界里,不平凡的人生。那些迷失于忙碌中,眼里熟悉平淡,心早已甘于平庸、生活安于现状的人,才是真正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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