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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大圆祥博物馆所藏隔扇门装饰艺术简析

2022-03-09丁月华李瑾慧

收藏与投资 2022年2期
关键词:装饰艺术

丁月华 李瑾慧

摘要:隔扇门是中国传统建筑的装饰构件之一,既有装饰效果又有实用功能。本文通过实地考察,进行数据资料整理和相关纹样的绘制,对大圆祥博物馆所藏的明清时期四川地区隔扇门的样式、题材内容、雕刻工艺作了分析,并挖掘其文化内涵。

关键词:大圆祥;隔扇门;装饰艺术

重庆大圆祥博物馆位于重庆市璧山区,馆藏的隔扇门在形制和图案雕刻方面尤为出彩。通过实地考察及对馆藏隔扇门的梳理分析,发现四川地区清代民居建筑中的隔扇门在形制、装饰、工艺等方面有着丰富的内容,“这种非实用性居住功能的装饰占有相当的比重,甚至有时占主导地位。”[1]

一、多样的门制样式

隔扇门在整个建筑中并未起到特别的承重作用,因此其装饰性功能、文化象征性随建筑形式发展逐渐凸显,这就为木匠师们提供了广阔的创作空间。

大圆祥木雕馆收藏的隔扇门,形制多样,四、六、八扇均有,比较特别的是馆藏十扇五抹隔扇,单扇门宽约74 cm,高约311 cm,此套隔扇门与馆中数量稍少的隔扇门相比,装饰较为简单,主要追求严整、规范的视觉统一,雕刻纹样的布局排列中间距、节奏相似,形成了和谐统一的韵律感。门上的菱花样式倾向于皇家宫殿的隔扇格心菱花,虽是民居建筑装饰,二者性质不完全等同,但视觉效果相似,都在绦环板的部位雕刻暗八仙和简单的植物纹样。此套门明显区别于雕刻动植物、人物故事、文字类的民居隔扇门,门的大小、套门的隔扇数量以及装饰图样都说明了该建筑的体量,居住者实为家赀殷实的大户。

二、丰富的题材内容

“大门吉,则全家皆吉矣,房门吉,则满屋皆吉矣。”[2]过去的人逢木必雕,逢雕必有意,意必图吉祥,门寄托了人们的美好祈愿。馆藏隔扇门的题材内容可分为动植物类、人物故事类、文字类和神仙法器类等。或以单一形式出现,或以组合形式出现,精彩纷呈。其中,一套四扇四抹隔扇门制作于清代,材质为柏木,单门宽约57 cm,高约275 cm,为木雕馆中内容最为丰富、雕刻工艺最为精湛的一套,内容涵盖了神仙人物、诗人、帝王、平民、祥瑞动植物,均以三层镂空雕刻工艺刻画四幅不同的画面,分别为“刘海戏金蟾”“武丁访贤”“何仙姑与吕洞宾”“踏雪寻梅”。“刘海戏金蟾”(图一)中主体人物有两人,左边是脚踏祥云、袒胸露乳、笑容满面的赤足仙人刘海,右手正挥动着穿有铜钱的绳子,俯身逗戏蹒跚爬行的三足金蟾;右边是还未成仙的负箧樵夫刘海,画面反映了传统故事“刘海砍樵”的主要内容,刘海登仙后被奉为民间的准财神,受人供奉,因此该雕刻也寓有纳财之意。

“武丁访贤”(图二)雕刻的是商代武丁寻贤的故事。一日,武丁梦见一位身穿粗麻布衣低头弯腰干活的奴隶,从这位博学多才的奴隶身上受到了诸多启发,醒来后便命人将自己梦中所见的奴隶形象刻在木板上,让群臣百官四处寻访,最终贤臣傅说被“举于版筑之间”。这一故事也暗含了家族求官求仕的愿望。

在“何仙姑与吕洞宾”的画面中,吕洞宾手持拂尘,何仙姑手举如意,表达百姓祈求吉祥、辟邪的朴素愿望。“踏雪寻梅”出自清代文学家张岱《夜航船》中“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的诗句,诗人孟浩然和他的书童两人站在盛放的梅花树下欣赏雪景,画面捕捉了如诗般美好的瞬间,凸显该家庭的文化修养以及对诗意生活的向往。

四块格心以四幅寄托美好愿望的雕刻为主体,周围刻草龙、狮子、麒麟、铃铛、丝瓜、桃子、葫芦、笔、书、祥云等纹样充实画面,涵盖了现实与想象中的各种装饰题材,足以体现当地隔扇门装饰艺术的成就。

三、烦琐的木雕工艺

《营造法式》将“雕饰”按形式分为混作、雕插写生华、起突卷叶华、剔地洼叶华[3]。大圆祥博物馆的隔扇门雕刻手法自由而多样,以透雕为主要雕刻手法,辅以深浮雕、浅浮雕和线雕。

馆中藏有一套年代久远、雕刻工艺繁杂的明代初期的四扇六抹隔扇门。四块下隔页雕花细腻,雕刻了四个戏台,每个戏台均演出不同的戏曲,两两合在一起成为一個完整的戏台(图三)。戏台的主体人物采用深浮雕和浅浮雕相结合的形式,人物的面部表情、衣纹、铠甲、瓦片、龙鳞、墙花等细节使用线刻进行表现,多种工艺的使用表现出物体的粗细变化、深浅度、起伏感,营造出强烈的空间虚实效果。整套门的上部分格心规整而严密,但要实现采光,因此在整体空间中显得通透,下部分和上部分形成鲜明的虚实对比,视觉重心下移,门在整体建筑空间中显得坚实、稳重又不失华丽。尽管这套门有细致的雕刻工艺和繁复的雕刻内容,但雕刻工艺和雕刻内容的巧妙应用与分布使画面富有层次感和真实感,这也直接体现了木匠师高超的雕刻技艺和优秀的画面处理水准。

四、馆内隔扇门的文化内涵

(一)以虚当实的艺术哲学体现

这个面有两种特性:其一就是它们只是一个框架,在构图性质上是属于“虚”的,完全没有妨碍空间的流通。[4]有时,隔扇门可以全部打开,甚至可以拆卸下来,使室内与室外自由联通,两个空间产生了平顺的过渡,整体建筑也实现虚与实的统一。同时,隔扇门这种注重装饰的构件,是人们出入时的视线焦点,房屋主人所选择的雕刻内容、构图方式、雕刻工艺等,都将被转译为人们的直观精神感受。大圆祥博物馆所藏隔扇门,雕刻内容是现实与虚幻的结合,包括人间的自然景象,如花果蔬菜、农民百姓、帝王将相等现实场景;还有想象中的神鬼信仰,仙人、佛家、财神、门神等,“通过这个虚构的现象才能更充分、更完满地体现本质真实”[5]。在建筑进出处的空间位置,它将文化精神感受、社会伦理道德、美好祝愿等反馈给观者,是古代传播礼俗文化的一种方法。

(二)礼俗文化的体现

“宅以门户为冠带”,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门是房屋主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门的形制和装饰也都直接关系到建筑的等级、体量,折射礼制。中国传统社会崇尚儒家文化,忠、孝、节、义是整个社会的道德规范。隔扇门上的装饰纹样所希冀的驱邪纳福、富贵美满、博取功名、招财进宝、祈子延寿、鹿鹤同春、欢天喜地、龙凤呈祥等美好愿望,正说明福、禄、寿、喜是中华传统隔扇门装饰纹样的永恒主题,是古代人不变的理想追求。

一方面,隔扇门的装饰艺术既承袭了中国的传统礼教文化,又借民俗文化得以传播,民众以这种方式使中国传统的礼教文化和民间习俗之间达到某种平衡。另一方面,门与整体建筑的关系,门的大小、形制,雕刻内容、雕刻工艺等都会影响建筑的全貌。馆藏十扇五抹隔扇门、四扇四抹隔扇门、四扇六抹隔扇门均以其丰富的雕刻内容、精湛的雕刻工艺、庞大的形制规模,侧面凸显明清时期人们利用门的装饰表现身份地位、美好祈愿、礼制秩序的建筑设计习惯。

五、结语

清代四川地区经济快速发展、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四川地区的建筑装饰艺术也得以繁荣发展,从这一地区的隔扇门装饰艺术便可窥探一二。多样的门制、丰富的题材、繁复的工艺以及这三者所体现出的中国传统礼制和“虚实相生”艺术哲学,都反映出中国传统建筑艺术的演变。这些文物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实物载体,展示了四川地区人民的丰富艺术涵养和一脉相承的礼教文化。

作者简介

丁月华,1972年6月生,女,汉族,重庆人,重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基础心理学博士,研究方向为艺术心理视觉文化。

李瑾慧,1994年1月生,女,汉族,四川巴中人,重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学专业2019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民间美术。

参考文献

[1]唐家路,潘鲁生.中国民间美术学导论[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1.

[2](明)王君荣.图解阳宅十书[M].北京:华龄出版社,2012.

[3](宋)李诫.营造法式[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8.

[4]李允鉌.华夏意匠:中国古典建筑设计原理分析[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5.

[5]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文艺理论研究室.美学论丛[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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