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铭 周

(湖州师范学院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目前，教育实践中普遍存在“急功近利”的教育心态，教师以高速度进行教学，而学生在有限的课堂时间内也不得不以快节奏进行学习，因而教学等待的实践价值被忽视。但是一味地忽视教学等待的价值和实践诉求并不能提高教学效率，相反教学等待给学生提供充足的思考时间和知识内化后，使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更加高效。因此，面对当下教育实践中效率至上的趋势，教育者更急需探索并实施教学等待，以期使教育真正成为一种“慢艺术”。

一、教学等待的内涵

“等待”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不采取行动，直到所期望的人、事物或情况出现[1]。而关于教学等待的定义，当今教育研究者意见不一，大致可以分为三种解释。第一种定义指出，教学等待是实现相关预期教学目标的一种教学艺术。教学等待的过程，就是通过教师对教学等待的恰当理解和主动且灵活的应用，引导学生获得预期的知识和技能，从而达到相关教学目标；第二种定义强调教学等待的特征，“教学等待是指有教育教学意义的等待”[2]；第三种定义则从教学各种要素出发，认为“教学等待不仅包括教师提问中的等待，还包括组织小组合作学习或探究活动中的等待，以及两次课之间内容安排和课时进度的等待。”[3]基于已有的定义和当前教学等待的实际，本文提到的教学等待是指教师在课堂中做出的适当时间的“留白”，在此时间内学生进行深层思考或活动的一种教学艺术。教学等待作为教学过程中的一种促进学生学习的艺术方法，并不是单纯地为等待时间形成教学“留白”，只有在教学等待中发起者教师的等待是积极的，才能够激发学生的参与和思考也是积极的，从而赋予教学等待一种积极的意义和价值。

教学等待具有以下三个基本特征。第一，教学等待具有普遍性。教学等待跟随教师所做出的教学指令或教学行为产生，因此产生教学等待的时机并不仅仅局限于教师的收敛型提问，还可以存在于各种发散型提问或问题、小组合作探究、教学进度的等待和课堂之间的等待等。第二，教学等待具有特殊性。教师在等待过程中的心理状态并不是消极的、无意义的和盲目的，而是饱含“期待”的；在行为上并不是无所事事的等待，而是积极观察并引导学生，在必要时即时做出相应的反应。教学也并非时时都需要等待，需要教师抓住等待的时机。课堂教学被称为最复杂的活动，教学等待的运用并不是生搬硬套、一成不变的，而是需要教师根据课堂中学生或是其他实际情况及时且灵活地进行变通。第三，教学等待具有复杂性。首先，教学等待和教学节奏同属于教学艺术的范畴，同时教学等待又可以是教学节奏的构成要素之一。它对调节课堂教学的信息密度和学生的外部表现有重要功用，是达到动静相生、疏密相间、整体和谐的教学艺术节奏的途径之一[4]。其次，教学节奏是将持续的教学时间划分为不同间隔，在时间的变换中寻找教学中持续性与非持续性的平衡点。教学等待作为教学时间分割或连接的手段，使教学时间能够通过教学节奏呈现最大限度的平衡。因此，教学等待在课堂中不是孤立的，而是与教学时间和教学节奏等具有密切联系的复杂教学艺术。

二、教学等待的价值

1.有益于学生树立自信，促进个体不断发展

马克思说：“人不是一件东西，他是一个置身于不断发展过程中的生命体。”教师相信通过教学等待提供时间，保障学生可以借助自己或者其他同学的力量获得成长，潜能得到激发，在本质上是对学生的发展性、多样性和差异性的认识，又是对学生自信心的培养。心理学相关研究证实，人的短时记忆保持时间很短，即使进行了内部复述，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在教学等待的时间里，学生可以由最初仅仅依靠内部复述向复述、精加工和组织编码等转换，所学知识由短时记忆向长时记忆储存。教师给予学生更充分的时间理清思路、组织回答，使学生获得更加系统和全面的答案，从而在等待中获得学习的愉悦感，树立学习信心。

2.有利于启发法的应用，催发个体的深层学习

启发教学法可以追溯到孔子时期和苏格拉底时期。孔子提出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以及苏格拉底的产婆术中都蕴含着教学等待的意味，因此启发教学法和教学等待之间有着深厚渊源。善于在教学等待的时间里合理利用启发，有利于实现教师本位向学生本位的转换，满足知识本位向能力本位转化的现实需求，有利于激发学生由表层学习向深层学习转换的内在需求。深层学习应建立在有效学习和有效教学基础上，由表层的符号学习走向更深层意义的学习。基于目前教学的碎片化、浅显化等现象，教学必须要引导学生进行深层体验、深度思考，最终达到深层应用的效果，这就是“深层学习”。没有经过“深层学习”，学生所学习的知识仅仅停留在表层，无法实现教育的真正目的。通过启发法中的教学等待，使学生的学习过程由单向的知识接纳转向师生的双向性互动，学习结果也不局限于简单的“是什么”的层面，而是向“为什么”和“怎样做”深层次转换。“真实的教育结果实际上是教育过程的结果，是师生在教育情景中围绕知识主题，进行交互作用而实现的创造性、发展性结果。”[5]区别于以往单纯的接受知识，教学等待使学生获得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进行深层思考和学习。由此，教学等待为启发教学提供了舞台，对催发学生的深度学习具有重要意义。

3.有助于教学要素融合，激发学生的创造潜力

教学具有丰富性，并不是指教学难度的深浅或是内容的多少，而是指教学中所构成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的丰富性。关于教学要素，流传最广且影响最大的是“三要素”说，即教师，学生和教学内容。关于教学三要素之间的联系，日本教育学研究者提出“教学论三角形”。“第一，学习者是儿童。教学是为了儿童的学习而展开的。第二，从学习的依据说，学习是凭借教材进行的，学习的本题不是来自教师，而是来自教材。第三，协助和促进儿童凭借教材进行学习的教师。”[6]师与生作为互动的主体，共同构成教学要素的重要一部分，教师为更好地将教学内容转化给学生，通过教学等待不断引导学生，成为学生真正的引导者和促进者，从而拉近师生之间的距离，使教学中的各个要素得到重视，各个要素在教学中得到充分调动。同时教学内涵也得到丰富，教师可以从多层次、多维度把握教学，学生的学习也不仅仅停留在表面。教学等待带来丰富的价值并且带动教学中各个要素间的融合，促进多样化知识体系的形成，进一步培养学生的创造性。

三、教学等待的实践诉求

目前我国教学中仍因繁重的升学压力存在忽视教学等待的现象，教学一直处于高压紧张的状态中。教师作为课堂中的主要领导者，教学的组织权利却受到了多方面的限制。长此以往，教师会逐渐放弃在教学中使用教学等待，极少放手让学生自己思考问题。因此，在教学中我们应正确认识教学等待，合理使用教学等待。

1.恰当利用等待时间

心理学认为，学习者对知识的获得、记忆、组织和提取的过程都需要时间。美国心理学家罗伊(Rowe)将等待时间划分为两种：第一种是教师提出问题后和学生回答问题之间的时间间隔；第二种是学生作出回答后和教师做出评价反馈之间的时间间隔[7]。经过一系列的研究，罗伊得出课堂中教师等待的时间大多集中在0.9秒左右。如果对等待时间加以延长3～5秒，学生会更加主动地参与课堂，积极思考，从而提高学习效果。这说明恰当改变教学等待时间对学生的学习会产生重要影响。

结合我国目前应试教育的高效学习来看，教师恰恰需要正确利用等待时间，以此收到不同于问后即答的教学和学习效果。通过相关研究发现，教学等待不仅对学生的学习有积极的作用，对于教师也同样具有积极影响。教师所提出的问题虽然变少了，但是会更加精炼且符合学生的认知和思维方式，这有利于其自身的专业发展；教师通过等待，与学生之间形成更加有效的互动，增强对学生的信心，大大提高对学生的期望，增进师生之间的交流，形成教学相长的良好教学氛围。

2.灵活把握教学生成

要使学生的学习变得真正有效，教学活动不仅要有预设，更要有生成。教学预设是指教师在教学之前就对课堂中可能出现的等待机会进行研究，并且设计相应的教学活动引发教学等待。教学等待的预设不仅要考虑教学目标、教学重难点、教学方法、教学组织形式等已有要素，还需要对教学等待实现的方式、使用的时机、实施的内容进行充分细致的考虑。在实际教学过程中，总会出现没有办法预设的情景，这时教学等待也随之出现新的生成点。如何因势利导地利用新的生成点组织、改变或者丰富原有的教学设计[8]是灵活把握教学生成的重要一环。随着学生思维的不断成长，课堂更加灵活且具有多变性，因此课堂中动态生成的教学等待不可忽视。教师要具有较强的课堂洞察力、辨别力及丰富的知识储备才能够及时生成教学等待。提问是应用教学生成的主要机会，教师需要在提问环节抓住教学等待的时机。第一，在问题的纵向建构中，当教师提出问题后，根据学生的实际认知能力和由此引发的子问题，真正做到“举一隅而三隅反”。第二，在问题的横向建构中，教师在准备教学预设时应避免用问题填满课堂。重视问题的数量而忽略问题的质量会丢失更多运用教学等待的时机和真正发挥教学等待价值的机会。教学中，教师应抓住关键问题，对学生的思维进行引领和提升，让课堂留有余地，让教学等待发挥作用。第三，问题的建构应符合学生的认知水平。每一阶段的学生都有每一个阶段学生的认知水平，问题的设计应符合学生的认知水平，建构与学生自身经验息息相关的真问题，通过提出有效问题，使教学等待发挥最大的价值和意义。

3.合理设置教学情境

知识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必定是在特定的社会背景和自然场景下的人的经验积累，再依靠思维进行整合的产物。在对符合学生认知水平的知识加工中，教学等待需要将知识与社会背景、学生生活经验紧密联系起来，使学生在教学等待中获取或加深对知识的思考和认识。教师通过组织小组讨论、自主探究、研究型学习等将教学情景纳入其中，将教学情景和教学等待有效融合。在不同的组织形式中，学生获得不同于传统课堂中参与度的体验，往往被视为任务而逐渐形式化。教师在教学中的等待，并不是为达到指定时间而进行的等待，而是对学生学习发生的等待，对学生学习进展的等待。在这一过程中，教师应该成为学生自主学习情况的观察者和指导者。例如，在学生参与小组合作时不仅要关注教学等待的时间，更要注意小组内每一位学生的任务分工和进度，并按照学生的不同个性加以指导和鼓励。

苏霍姆林斯基说过：“有经验的教师往往只是微微打开一扇通向一望无际的知识原野的窗子。”在如今追求高速度的教学中，教育工作者应当重视教学等待的价值和应用原则，为真正高效学习提供基础，让学生的学习更有意义，让学生在窗前静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