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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而美:旅游审美体验的溯源与机制

2022-02-16吴恒,何文俊

旅游学刊 2022年1期
关键词:心理机制

吴恒,何文俊

[摘    要]随着审美活动逐渐成为生产、交换与消费系统中的结构性组成部分,厘清旅游者审美体验的心理结构维度及内部互动机理至关重要。援引认知心理学的双系统理论,文章提出了旅游审美心理机制的理论框架,选取典型审美个体与审美群体样本,并结合案例分析与社会网络分析方法,论证了包括“美的知觉-美的理解-美的共创-美的审视-美的表达-美的转移”在内的旅游审美体验的6个心理结构维度,各维度循环往复,实现启发机制到系统机制再回归启发机制的审美心理过程,游客在螺旋式循环的心理活动中实现了由浅入深的旅游审美体验,并最终超越感官刺激下的审美偏狭,实现了逐步递进的美之生命体验。

[关键词]旅游审美;双系统理论;心理机制;结构维度;互动机理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2)01-0099-10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0.023

引言

审美体验是旅游中最为珍贵的体验[1]和最核心的价值[2]。近年来,随着审美活动成为人们生产、交换与消费系统中的结构性组成部分[3],旅游作为集自然美、艺术美和社会生活美之大成的重要综合性审美实践活动[4],在涵养社会美感方面被赋予了更深的内涵与更高的期待。但在注意力经济背景下,旅游审美主体重要且复杂的审美心理机制黑箱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加大感官刺激、迎合大众趣味成为旅游产品开发的优先策略,往往遮蔽了人们通往博大通达的审美体验境界的入口[5],甚至衍生出对美育功能起到反作用的“审丑”等旅游伦理失范现象[6]。尽管旅游学界已经注意到了审美体验的重要意义,但它仍是最少被关注的维度之一[7],部分尝试与开拓或是落脚在景观客观特征上,并未对主观因素给予足够关注[8],或是援引“审美心理四要素”的概念1,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旅游场景中审美体验来源的复杂性,更缺少理论阐述与实证探索[9],考虑到审美体验在旅游过程中的重要意义,剖析旅游者审美心理的结构维度与互动机制便成了理论深入的必然要求。

因此,本研究从认知心理学视野出发,引入双系统理论中的启发式-系统式模型,对作为旅游者审美存在和生命创造追求的内心感受的旅游审美体验及其心理机制展开讨论[2],构建一个“启发维度→系统维度→启发维度”的理论框架,以期对旅游审美心理的结构维度与互动机理做出理论阐述,并基于这一框架,选取“审美个体+审美群体”的典型研究样本,结合定性研究方法(案例分析)以及定量研究方法(社会网络分析)进行实证探索,为游客体验与审美心理的动态理解提供参考。

1 文献回顾与理论框架

1.1 审美心理与旅游体验

旅游体验始终是一个审美过程[2],是一种重要的个体心理活动过程,知觉、想象、情感等都可以进入该过程,并“输出”为心理状态[10]。因此,旅游审美体验研究也必须落到个体审美心理上。后者是审美主体对客体的反映形态,反映了高级精神需求以及高度认知能力[11],根据马克思心理动力理论,包括低级与高级在内的有机系统的需要是人们心理活动的动力,这种整体性特征,即人永远具有全面发展自我的高级需求,不管低级需求有无被满足[12],这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存在根本区别。因此,审美的高级心理需要也成为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不可缺少的需要之一[11]。旅游作为审美实践活動之一,逐渐成为当代人们生活中的必需品,因此在旅游情景中积极寻求审美体验(aesthetic experience),也是游客的原始动力而非习得动力。

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切入旅游审美体验的研究,大致包括“本质的探析与阐释”与“变量的前因与影响”。前者以理论辨析为主,多探讨旅游体验与审美的关系、不同视野下审美体验内涵,例如潘海颖通过探讨旅游体验中的审美精神,认为旅游体验源于个体对审美境界的追求[2],并从生活美学的视野出发,指出了旅游审美的本质在于生命归属与文化价值[13]。后者则以实证分析为主,例如Jiang和Yu以与中国名著密切关联的梁山为例,指出在旅游体验中游客对旅游吸引物的文学联想可以唤起审美体验[14];张淑萍的研究则指出,民族音乐及舞蹈艺术在文化旅游中为游客带来了视觉美感与互动体验[15];此外,旅游审美体验还影响了审美消费[16]、满意度与忠诚度[17]。总体而言,旅游审美体验不同于艺术审美中的静思性,彰显了游客内心与外物契合的审美能动性,游客不仅是审美体验的感受者,更是创造者[2],这使得旅游审美体验的理解超越了客体,体现出“天人合一”的基本思想。这不同于以柏拉图为代表的客观主义者所提出的“物体的对称、比例等一系列客观特征会让人做出美或丑的判    断[18]”观点,也与以黑格尔、休谟为代表的主观主义者所强调的“不同背景的个体在处理物体特征信息时将采用不同的方式[18]”有区别。事实上,这种对美的创造与超越,离不开主体的复杂心理活动,因此从审美心理学的视角出发,探讨游客在旅游体验中的审美心理具有重要意义。

1.2 双系统理论与旅游审美心理

审美心理存在有意识与无意识两大层次,其中无意识在审美心理活动中占有关键地位[19],此处“有意识”类似“较多认知资源卷入的深度思考”。尽管审美体验不仅是认知的,也是体悟到的[2],但聚焦对审美体验具有关键意义的审美心理时,从认知角度[20]出发的观点仍具有重要价值,可为理解个体心理机制补充新的视角。

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看,旅游情景中的审美客体是审美体验的主要载体,完整的机制应包括信息接收、认知资源调配、信息加工、信息决策、转移存储等维度[21]。具体到认知心理活动过程中,主要表现为审美对象相关信息的接收(美的知觉)、个体认知资源的选择性调配(美的理解)、深度感悟审美对象相关信息(美的共创与美的审视)、根据心理活动结果进行语言或行为的决策(美的表达)、选择性进行记忆存储并应用(美的转移),这个过程既涉及感知、理解、情感、想象等审美心理四要素,又有所延伸发展。在此过程中,旅游者实现了认知与情感、理性和感性的结合,从而最终实现了无功利的旅游审美体验,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学经济蓬勃发展的当下,这种无功利性是一种实用的无功利性[11],即审美体验的来源可能出于功利目的得以展现,审美体验的过程也可能导致审美消费、游客忠诚等客观结果,但审美体验本身是一种主客体间融入与超越的内在状态[9],具有一定纯粹性。

双系统理论则是认知心理学的典型理论之一,其核心在于揭示人类认知过程的心理机制,其中又以二分视角下的精加工似然模型(elaboration likelihood model,ELM)与交互视角下的启发式-系统式模型(heuristic-systematic model,HSM)最为典型[22],这些理论为解读处于限制条件下的游客审美心理机制提供了理论支持。而根据Jun和Vogt的研究,精加工似然模型在体验型产品研究中的适用性较低[23],因此本文将结合启发式-系统式模型。根据该理论,個体的信息处理活动包括启发与系统两种模式,其中,启发模式多基于直觉与经验,个体花费较少努力实现对信息的快速处理,这也是默认启动的策略,系统模式则要求个体利用足够多的认知资源,对信息的内容进行综合评估,因此处理速度较慢,但影响更加持久[24]。结合审美意识论的观点,基于直觉与经验、较少调动认知资源的启发模式为主的维度与审美无意识层次对应,在审美心理机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审美有意识的系统模式为主的维度更偏向于审美经验的习得,也是旅游审美心理机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维度。

在接收旅游环境美学信息时(美的知觉),游客首先通过视觉、听觉、味觉等审美感官以快速感知信息,此时心理活动停留于对审美对象的浅层了解,以直觉与经验为主导,因此为启发维度。而随着旅游体验的逐渐深入,游客对审美对象的关注度逐渐提升,不再满足于感官层面的浅层体验,会调用更多认知资源以感受审美对象蕴含的内容,并根据审美偏好以及审美能力(美的理解)选择性地经历美的共创与美的审视,此时心理活动将经历深度卷入以实现与审美客体的互动,因此进入审美有意识的系统维度。根据双系统理论,系统理论具有更加持久的效果[24],因此即便在该维度后,游客也可对部分审美活动进行表达,甚至实现美的转移,但审美主体并非对所有审美要素都有深刻印象,在美的审视后,部分缺乏特色的要素将被审美主体遗忘。总体而言,表达与转移依旧是审美心理活动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该过程的结果与升华,但由于不涉及过多认知心理,因此又回到了审美无意识的启发维度。由此,游客的心理活动在各维度间循环往复,不断沉淀并积累审美经验,最终实现由浅入深的审美体验(图1)。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收集

考虑到旅游审美心理的复杂性,本文选取“审美个体+审美群体”的双案例样本。在审美个体上,考虑到无意识在个体审美心理中的作用以及不同旅游景观审美模式的差异性,确定个体样本的筛选标准:(1)兼具丰富的自然与人文旅游经验;(2)对旅游活动与心理活动具有极强的表达能力;(3)可详细描述旅游过程中的审美体验。在此标准下,最终选取《徐霞客游记》(结合中华书局译本)作为样本。徐霞客(名弘祖)是我国明代旅行家与文学家,所著《徐霞客游记》共计60余万字,涵盖自然与人文景观,展现了写真景抒真情的美学特质,也展现了独特的审美体验与美学思想[25]。因此以《徐霞客游记》作为案例,对于探索审美个体心理机制的结构维度,具有极强的典型性。

在审美群体方面,选取在携程、马蜂窝发布的,来自具有代表性且无争议的自然景区(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黄山风景区)与人文景区(故宫博物院、龙门石窟景区)的网络游记,采用“时间筛选→字数筛选→关键词”的筛选方法,逐篇进行阅读确认,最终选取发布时间处于2020年7月—2021年7月、30字以上、涉及审美心理活动描述的200篇游记,总计19 877字。

2.2 研究方法与步骤

在研究方法上,本文采用“定性论证+定量推导”的混合方法。定性研究采用案例分析,围绕理论框架,聚焦审美个体的心理活动,对《徐霞客游记》进行全文泛读并编号,分别为XXK1……XXK133,逐一论述理论框架中6个结构维度的合理性。定量研究则聚焦审美群体样本,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揭示维度间的互动机理,数据分析在ROST CM 6.0软件中进行,主要包括:(1)预处理,即合并同义词、分词、自定义词典;(2)数据处理,即结合理论框架与结构维度绘制社会语义网络,并计算各节点中心性、出入度等指标,进行互动机理模型的绘制。

3 结果分析

3.1 旅游审美体验的结构维度

基于《徐霞客游记》的论证,验证了整合框架中经过理论推导得到的6个维度,即旅游审美心理活动涉及“美的知觉”“美的理解”“美的共创”“美的审视”“美的表达”以及“美的转移”等6个维度,且符合“启发维度→系统维度→启发维度”的逻辑进路(图2)。

美的知觉离不开人的五感(即听觉、视觉、触觉、味觉以及嗅觉),后者对审美体验有着关键意  义[26]。尽管传统意义上审美体验以看和听为基础,味、嗅、触觉被视为“低级感官”,但由于旅游场域具有极为丰富的感官属性信息[27],因此忽略五感的任一方面都会使旅游审美体验的理解狭隘化。其中,听觉具有不及物的特点,不同音量、节奏、来源的声音,在不同的旅游场域中能带给游客不同的听觉美感,例如作者在自然旅游过程中提及:“传声嘹呖,亦山中一清响也(传来的鹤鸣声响亮而清远,也是深山中的一种清雅的响声)”。视觉则是对表象的形式判断,也是传统意义上的主要审美感官,接受着大量审美信息。具体而言,主要涉及色彩、光线、规模、层次、形态等内容,例如XXK 31中所提“山鹃鲜丽,光彩射目……花色绝胜(杜鹃花鲜艳绚丽,光彩夺目……花的颜色绝顶优美)”。触觉则实现了对审美对象的零距离接触,为旅游者提供了在场感,例如XXK121中描述:“以手摩之,石不润而燥,纹甚细而晶(用手去摸岩石,岩石干燥不湿润,纹理十分细腻晶莹)”。而味觉则是中国美学研究中审美体验的核心范畴,通过味觉感知,旅游者可以“负”的距离探索审美对象的本质,这也是“食”作为旅游六大要素之一的重要体现,在XXK10中提到:“实大如莲……鲜香殊绝(松子大处如莲子……味道特别鲜嫩清香)”,在XXK23中又一次提及:“盖葵松而脆(葵菜松软香脆)”。最后,气是包括人在内的万物的共同本质,因此嗅觉所实现的是对世界本质的体验,作者在游记中多次提及桂花的幽香、莲花的香艳、温泉的淡香等,例如XXK39中“香艳远暨,亦胜地(香艳远播,也是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尽管审美体验因人而异,但知觉维度相对客观,游客通过一种几乎不需要任何努力的启发模式,实现了对审美对象信息的无意识的快速处理[28],完成了审美体验的第一步[29]。然而,尽管该过程产生的知觉美感构成了旅游审美体验的前提与基础,但停留于感官刺激无疑将导致审美偏狭[5],人的能动与超越将不断促使自我进行审美深入。

美的理解是超越感官刺激的重要维度,始终存在于审美体验中。面对十分庞杂的美学信息,认知资源有限的游客只能选择性地对合适审美对象调用更多认知资源[23],在此阶段,个体的审美偏好及审美处理流畅程度都会影响认知资源的调配。一方面,游客对审美价值的发掘依赖于对景观的兴趣和沉浸[30],面对丰富的刺激,个体将基于自我特征与经验产生自发偏好[29],例如在XXK38中记录:“家乐效吴腔……不知余之厌闻也(乐师仿效吴地的唱腔……却不知我讨厌听到这种腔调)。”吴地唱腔本具有一定审美价值,但由于不符合听者偏好,因此难以促成审美体验,但值得注意的是,游客对同一对象的偏好也具有可塑性,即成功的审美经验将激活大脑奖励中心,从而产生偏好[31]。另一方面,个体更倾向处理容易被处理的外界刺激,由此产生的认知流畅将影响审美体验[32],而若认知流畅过低,游客甚至可能出现文化休克。根据Winkielman等与Temme的研究可以推导,审美对象的典型性、重复曝光率、信息传递的清晰度以及游客自身对审美知识的掌握水平都将影响游客的认知流畅,最终影响审美体验[33-34]。例如XXK10中提到:“相传玄帝插梅寄榔,成此异种云(相传是真武帝君把梅树树枝插在榔树上,形成了这种奇特的树种)”,真武帝的傳说故事,为榔梅增添了神秘色彩,而若作者不了解相关传说,那么榔梅树便和普通树木并无区别,也便丧失了审美趣味。认知负荷也会影响审美体验的发生及作用过程[33],例如Batra等指出,在认知负荷高的情况下,个体会更偏好基于直觉的选项[35],这在旅游过程中一样适用,即当游客初始认知负荷过高时,其将会更倾向于启发式审美机制。

美的共创则强调审美主体的能动性,个体难以仅凭感官来解释审美对象,审美体验的实现要求主体尽可能多地从旅游环境中提取信息、知识和故   事[36],这与有意识的、系统的认知活动紧密关联,具体表现为务实的审美联想与务虚的审美想象[37]的重要性被进一步强调。Zhang和Xu的研究结果证明,游客的文学联想显著促进了审美要素对审美情感及审美判断的影响[36],在旅游过程中,景点名称也在引导着游客进行审美联想,例如作者在XXK7中提及“仰瞻右峰罗汉石……俨然二僧也(抬头远看右侧山峰上的罗汉石…俨然像两个和尚)”。石块与和尚本无直接关联,但因“罗汉石”的名称,便更易让人联想起佛教中的和尚形象。与审美联想不同,审美想象通常是信息再创造,这也是人们从环境中获得审美体验的重要渠道之一[38],例如在XXK2中“如冰壶瑶界(如仙境瑶池的世界)”,作者由峰顶美景想象到无人见过也并不存在的仙界,这为自然景色增添神秘的审美趣味。

美的审视则是实现审美体验的重要环节之一,游客在对旅游审美对象的认知加工过程中可能产生审美判断与审美情感[36],前者是审美体验的认知过程,后者则涉及核心且复杂的情感体验过程。在审美判断的界定方面,Kirillova等将其概念化为规模、时间、状况、声音、平衡、多样性、新奇性、形状、独特性等九大主题[7],这对深入理解审美体验过程具有重要意义,但是从双系统理论出发并结合游记样本,形状、声音等诸多主题停留在知觉维度,并不过多涉及认知要素,主要包括知名度判断、独特性判断、趣味性判断等内容,该过程经由系统模式的深入思考,在整个旅游评价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在XXK8中提及“后为千佛殿,雄丽罕匹(后面是千佛殿,雄伟壮丽,极少有与它匹敌的)”。而审美情感通常是积极的,表现为愉悦、放松等方面[36],例如XXK6中提及“耳目为之狂喜(眼睛耳朵因为如此壮美的景象而狂喜)”。总体而言,审美判断和审美情感对旅游者审美体验具有重要影响[36],前者是一种理性认知处理,后者是一种感性情感卷入,但两者都依赖于审美有意识的系统模式,以实现深度的审美体验。

美的表达则是审美体验过程的外显阶段,在经历审美判断以及情感投入后,游客将会产生行为及言语的反馈,此为审美体验过程的结果与升华。学界已经注意到与旅游相关的审美体验可能会显著促进旅游者忠诚度[37],Breiby和Slatten验证了审美要素对游客推荐行为、重游意愿等的显著影响[17]。Zhang和Xu则结合了自然审美体验中的文学联想,并通过SOR理论进行研究,也证明了更好的审美体验可以促进旅游者的重游、推荐等行为[36],例如在XXK4中“各夸胜绝(各自夸赞这绝妙的美景)”。

美的转移则是审美体验的反思与内化,在一次审美体验完成后,由于游客的认知资源的有限性,大部分浅层刺激信息将被过滤,而审美有意识的、经系统模式阶段处理的信息,将会成为习得性审美经验储存于记忆中,待下个审美循环被触发后,将成为审美无意识的启发模式的重要支撑,由此不断实现人的审美经验的螺旋式累积发展,从而实现审美能力的提高,促使深度旅游审美体验的实现,具体而言,主要包括经验沉淀、审美升华等要素。例如在XXK7中“始觉匡庐、石门……不若此之闳博富丽也(这才觉得庐山、石门……不如这里恢弘、博大、丰富、壮丽)”。

3.2 旅游审美体验的互动机理

尽管《徐霞客游记》验证了本文的理论框架,但审美受到宏观环境的影响,明朝审美个体的心理机制是否仍匹配现代游客样本仍有待探究,且该框架内部互动机理仍不清晰。因此,参考曲颖等的研究步骤[39],对来自典型案例地的200篇网络游记进行三级编码(表1),并根据词频结果,选取前20位的22个节点构建社会网络(图3),图中的方块代表节点,也即旅游审美体验相关的主题词,方块大小则基于反映邻近节点重要性的特征向量中心性,节点间的影响方向由箭头连线表示。此外,计算每个节点的出度与入度,其中出度代表该节点对其他节点的直接影响,入度则相反,并将节点数据进行归类统计,以此得到6个主范畴之间的互动机理。

节点间的关系总体上反映了循环框架(图1)中的逻辑进路,体现了审美判断与审美情感的“美的审视”维度,具有最高的特征向量中心性,反映了其在审美心理活动中的绝对重要地位。美的知觉、美的表达以及美的转移,则中心性值相对较低,这也反映了其边缘地位,体现了较少的认知资源,符合其启发维度的推导。在美的知觉维度,尽管味觉、嗅觉以及触觉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不可否认视觉对审美的重要意义,例如对旅游吸引物的关注以及对环境中色彩的感知(蓝天白云等)。值得注意的是,此处的感知是一种超越色彩、材质、形态的整体地融合了生命经验的美的知觉,游客基于以往生命历程中的经验,并将以往对相似者的领会转移到新照面的旅游对象上[25]。

在美的理解维度,认知流畅(讲解、负荷、拥挤等)具有关键作用,特别是面临人文景观时影响更为突出,例如在参观故宫时,游客提到“去故宫还是要请一个讲解员比较好,否则就是走马观花”,此外认知负荷与拥挤感也将影响游客的审美体验。在美的共创维度,联想(诗词联想、影视联想等)与想象(情景想象)共同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在参观黄山时由眼前美景联想到“黄山归来不看岳”,看到故宫的红墙黄瓦便想象自己穿越到了清朝。美的审视包括情感与判断,是审美体验的核心维度。审美情感一般是积极的,但也可以通过悲伤、愤怒等形式表现,这体现了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的共情与情感交融,如看到龙门石窟中残缺艺术品联想到景区被掠夺的历史,便感到十分悲愤,并从中获得崇高力量与美感。而判断则需与知觉进行区分,例如同样是描述潭水,知觉将反馈“碧绿”“清凉”等直接快速的描述,而判断则将反馈“安宁”“独特”等具有更高卷入度的描述。美的表达则是心理活动的结果,例如当游客具有极高审美体验时,将产生沉浸等在场行为表达(流连忘返)以及重游等离场行为表达,也会产生在场言语表达(感叹)以及离场言语表达(推荐)等。美的转移表现为经验沉淀以及审美升华,例如审美主体在游览黄山时,调用其游览庐山后的沉淀经验进行对比,而审美升华则体现在游览故宫后,游客将审美情感升华为“珍惜当下美好生活”,将旅游场景中的审美体验延伸至非旅游场景。

进一步统计节点的入度與出度,并以此判断节点间的互动机理。例如“美的理解→美的审视”的入度为4,而“美的审视→美的理解”的入度为0,则可判断两个维度之间的互动关系是由“美的理解”指向“美的审视”。由图4可以得知,美的理解在知觉与共创、审视之间的作用并不突出,这一定程度上证明了部分知觉刺激确实可能实现深层体验。美的表达与美的转移对美的审视有着重要的影响,这体现了旅游审美心理机制的循环往复,正是在这样的循环下,游客实现了由启发维度到系统维度,再回归启发维度最后又影响系统维度的螺旋式循环中,最终提升审美能力。

4 结论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

援引认知心理学的双系统理论,基于审美个体与审美群体的案例来讨论旅游审美体验的心理结构维度与动态演化机制,本文得出以下3点结论:第一,旅游场景中的审美心理机制包含6个结构维度,旅游者通过美的知觉、美的理解、美的共创、美的审视、美的表达以及美的转移,实现了审美体验“启发维度→系统维度→启发维度”的螺旋式上升的发展,最终实现审美经验的沉淀与积累,完成美的生命体验。第二,不涉及过多认知资源的启发维度(美的知觉、美的表达、美的转移)在整个审美心理机制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其中知觉是对审美对象的表象感知,体现了主客体间直接感官上的审美沟通,这与康德“美感起于对象的表象”的观点一致,而美的表达与转移则是心理活动的结果与升华,是体现审美心理机制动态性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一方面,本文强调了旅游审美经验对生活的指导与回归。第三,具有极高卷入度的系统模式(美的共创与审视等)体现了审美主体的自我超越与主动性,理解是旅游体验的生存之维,个体总是会基于以往生命历程中的经验对审美对象进行选择性理解[40],联想与想象是主体性的重要体现。美的审视则与审美移情说密切相关,即审美主体感到无生命审美客体有了人的意志与情感[41],并与之共鸣,从而到达高度的审美境界。

本研究继承并扩展了传统“审美心理四要素”的概念,并将旅游审美体验来源的特殊性与复杂性纳入考虑,从“审美个体”的案例分析中提炼出美的理解、美的表达、美的转移等重要维度,这为旅游美学的心理机制研究提供了具有学科特色的参考。在此基础上,结合认知心理学的双系统理论总结出“启发维度→系统维度→启发维度”的螺旋式上升路径,这为旅游审美体验的动态演化提供了理论阐述。最后,从“审美群体”的数据中深入挖掘结构维度下的细分概念,并推导其作用方向,这为未来研究提供了实证支持。

4.2 研究讨论

传统美学理论下的审美体验,强调一种主体之于客体的“无功利”的静观[42],旅游者在这种主客体交融的纯粹心理活动中超越了个体感性与社会理性,在螺旋式上升的进路中实现了审美经验的沉淀与审美实践能力的提升,最终实现人性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但随着消费文化的扩散,人们的旅游审美体验也逐步偏离静观以及无功利性,逐渐向世俗化、符号化转变[42],纯粹审美体验正在遭受资本的挑战[8]。在这样的背景下,模式化的过度感官刺激约束了个体审美实践能力,审美消费则可能脱离纯粹的审美需求,而成为对身份符号的追逐,美学观念与审美范畴也在信息时代中不断变化[5]。在这一过程中,旅游审美个体的审美心理甚至可能产生异化,这种异化产生的边际条件以及可能后果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议题。

本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首先,考虑到审美无意识以及霍桑效应,本文选取审美个体样本为一部文学作品,但尽管《徐霞客游记》被认为是“写真景抒真情”的代表,全文依旧存在艺术加工成分,且原著为文言文,即便结合译文也可能存在理解偏差。而在审美群体的选择方面,尽管考虑到自然与人文景观审美模式上的差异性,但由于审美体验来源十分广泛,在样本选取上本研究依旧忽视了民俗、赛事旅游,也未将高科技因素影响下的审美样本纳入其中,例如著名的teamLab互动灯光装置秀,同样可能具有极高审美价值以及独特审美模式。此外,本文视角具有共时性的特征,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旅游审美的心理机制更加清晰,减少噪音,但却缺少对审美心理活动纵向发展的关注,这在未来的研究中有待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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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We Find It Beautiful: A Reflection on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and

Research on Its Mental Mechanisms

WU Heng, HE Wenjun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chool,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China)

Abstract: With improvements in cultural literacy, aesthetic activities have gradually become a structural component in systems of social production, exchange, and consumption. Tourism is a comprehensive, important aesthetic activity that integrates the beauties of nature, art, and social life; it possesses deep connotations and high expectations—especially regarding social aesthetic education. However, with respect to the attention economy, the important, complex mental mechanisms related to aesthetic subjects in tourism have been largely ignored: increasing sensory stimulation and catering to public interests have become the priority strategy of tourism enterprises. Accordingly, it is necessary to clarify the mental mechanisms of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from a micro-perspective. That leads to addressing the following question: how can some tourists achieve an aesthetic experience though others cannot? By adopting and expanding the conventional concept of the four elements of aesthetic psychology, the present study applies dual-process theory (heuristic-systematic model); it present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the mental mechanisms for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This research combines a case study with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and it selected typical samples as empirical data. Notably, this study examined Xu Xiake’s Travel Notes as an individual aesthetic sample, and it investigated online travel notes as aesthetic group samples.

This study makes three overall conclusions. First, this investigation identified six dimensions of the mental mechanisms for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aesthetic perception; aesthetic understanding; aesthetic co-creation; aesthetic interpretation; aesthetic expression; and aesthetic transfer. Those six dimensions follow the cycle of heuristic system to systematic system to heuristic system; in that way, they constitute the complex process of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In that continuous cycle, tourists achieve the aesthetic experience from a shallow to a deep level; finally, they attain improved personal aesthetic ability from a low to a high level. Second, the heuristic system (aesthetic perception, aesthetic expression, and aesthetic transfer), which does not involve many cognitive resources, plays a key role in the whole mental mechanisms of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In particular, aesthetic perception is the subjects’ apparent perception of aesthetic objects. Conversely, aesthetic expression and aesthetic transfer are the result and sublimation of the mental mechanisms; they are indispensable elements in the dynamic nature of the aesthetic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Thus, the present study emphasizes the guidance and return of the tourism aesthetic experience to daily life. Third, the systematic system (aesthetic understanding, aesthetic co-creation, and aesthetic interpretation), which involves many cognitive resources, reflects the self-transcendence and initiatives of tourists as aesthetic subjects. Aesthetic interpretation is closely related to aesthetic empathy: aesthetic subjects experience that inanimate aesthetic objects are imbued with human will and emotion, and such objects even resonate with the latter two factors, thereby attaining a high level in the aesthetic realm.

Keywords: tourism aesthetics; dual-process theory; mental mechanisms; structural dimension; interaction mechanism

[責任编辑:周小芳;责任校对:吴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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