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艳

（河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河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51）

宋代国忌日的废立沿习唐代制度，以太庙中的神主变迁为基本原则，太庙正室内神主的忌日是当时的国忌日，神主祧迁则不再过其忌日①关于唐代的国忌，参见拙文《唐代国忌浅论》（《保定学院学报》2020年第6期）。。“（治平）四年（1067）十月四日，太常礼院言：‘僖祖文献睿和皇帝、文懿皇后神主祧迁于西夹室，合依典故。谨按《礼记·檀弓》曰：舍故而讳新。注：为高祖之父当迁者也。《唐会要》永徽二年，左仆射于志宁言：依《礼》舍故而讳新，故谓亲近之祖。今弘农府君神主上迁，请依礼不讳。从之。又元和十年太常礼院言：睿宗神主祧迁，其六月二十日忌并昭成皇后忌，准礼合废。从之。今僖祖皇帝神主祧迁，准礼不讳，其十二月七日僖祖皇帝忌，六月十七日文懿皇后忌，亦请依唐故事废罢。’诏恭依”[1]1676。僖祖和文懿皇后神主祧迁到太庙夹室后，就不再过其忌日。“崇宁四年（1105）正月二十六日，礼部言：‘奉僖祖神主为太庙始祖，其僖祖忌并文懿皇后忌，至今因循理例，未曾参考奉慰行香之礼。及近降诏旨，翼祖皇帝、简恭皇后神主、简穆皇后神主复还本室②《宋会要辑稿》此段有讹误，历史上翼祖谥号简恭皇帝，翼祖之皇后仅有简穆皇后。，其忌辰亦合依旧。’诏并恭依”[1]1678。翼祖皇帝、简穆皇后神主复还本室后，继续过其忌日。

一、宋代史料中的国忌

有关宋代的国忌日数，学术界并没有专门的文章进行研究，保存到现在的一些宋代历日如《大宋国太平兴国三年（978）应天具注历日》《宝祐四年会天历》保存了当时的国忌日；《宋会要辑稿》礼四二《国忌》以年代为顺序保存有国忌资料；南宋孝宗淳熙年间成书的《中兴礼书》保存了绍兴十年（1140）、淳熙十一年（1184）的国忌日。

（一）《大宋国太平兴国三年应天具注历日》中的国忌日

有宋一代创制颁布了十八种历法：北宋颁布了九种历法，分别是《钦天历》《应天历》《乾元历》《仪天历》《崇天历》《明天历》《奉元历》《占天历》《纪元历》；南宋颁布了九种历法，分别是《统元历》《乾道历》《淳熙历》《会元历》《统天历》《开禧历》《淳祐历》《会天历》《成天历》[2]247。敦煌吐鲁番文书中有北宋历书六件，其中S.0612《大宋国太平兴国三年应天具注历日》标有国忌日期（见图1）。S.0612是北宋应天历的实行历书残片，历书上有“大宋国王文坦请司天台官勘定大本历日”，说明历日是王文坦编制，历日虽然出土地点是敦煌，但是历书是司天台官勘定的，应与中原的历书接近。里面记载了八个国忌日：“正月廿五日，四月十二日，五月廿一日，六月二日、十七日，七月廿六日，十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七日。”[3]72-74太平兴国是太宗的年号。北宋建立后实行四亲庙制度，太庙正室供奉着僖祖、显祖、翼祖、宣祖四世帝后的神主，并把僖祖、显祖、翼祖、宣祖四世帝后的忌日立为国忌日。“宋太祖建隆元年（960）三月十四日，追尊四庙，内出僖祖文献皇帝十二月七日忌，文懿皇后六月十七日忌，显祖惠元皇帝正月二十五日忌，惠明皇后五月二十一日忌，翼祖简恭皇帝四月十二日忌，简穆皇后十月二十日忌，宣祖昭武皇帝七月二十六日忌。其日禁乐废务，群臣诣佛寺行香修斋”[1]1671。明宪皇后（后改谥为昭宪皇后）是宣祖皇后，建隆二年（961）六月二日去世，“（建隆）三年（962）五月十一日太常礼院言：‘六月二日明宪皇太后忌，请为大忌。’从之”[1]1671。开宝九年（976）十月二十日赵匡胤崩，“太宗太平兴国二年（977）六月十六日，太常礼院言：‘十月二十日太祖忌，请为大忌；孝明皇后已祔庙，其十二月七日忌亦请升为大忌。’从之”[1]1671。太平兴国三年，太庙正室里供奉着僖祖、显祖、翼祖、宣祖、太祖五世帝后的神主，五世帝后的忌日被立为国忌日。

图1 S.0612《大宋国太平兴国三年应天具注历日》局部

《大宋国太平兴国三年应天具注历日》中，正月廿五日是显祖惠元皇帝忌日，四月十二日是翼祖简恭皇帝忌日，五月廿一日是惠明皇后忌日，六月二日是明宪皇后忌日，六月十七日是文懿皇后忌日，七月廿六日是宣祖昭武皇帝忌日，十二月七日是僖祖文献皇帝和孝明皇后的忌日。需要注意的是，简穆皇后、太祖的忌日同为十月二十日，在太平兴国三年以前，祔庙皇帝、皇后的忌日没有人是十月二十一日，太祖虽然另有孝惠、孝章两位皇后，但孝章皇后此时还在世，孝惠、孝章两位皇后的神主直至神宗元丰六年（1083）才祔太庙，忌日也并非是十月二十一日，因此历日中的十月二十一日应该系书写讹误。历日中虽然是八个国忌日期，确是当时太庙内供奉的十位神主的全部忌日。

（二）神宗熙宁三年的国忌日

《宋会要辑稿》礼四二“国忌”以年代为顺序记载了宋代国忌的变迁，其中有一条神宗熙宁三年（1070）的材料保存了当时的国忌日数。“（神宗熙宁）三年十一月，编修敕令所删定到：每遇国忌前一日，牒三司取斋钱、香等，閤门轮差军将于左藏库请领，送僧录司斋僧。顺祖、翼祖、惠明、简穆皇后四忌，各斋钱二十千、香十两；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昭宪、孝明、明德、懿德、元德、章穆、章宪明肃、章懿皇后十五忌，各斋僧钱二十五千、香二斤。钱并以黄绢充折”[1]1676。斋僧钱二十五千、香二斤的神主实际是十四个，“十五忌”或为讹误，或者遗漏了某位神主的忌日。

英宗崩逝以前，北宋太庙神主没有神主祧迁。英宗神主祔庙后，祧迁了僖祖。神宗熙宁三年太庙正室内供奉着顺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及皇后。理论上当时的国忌日是顺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及各自祔太庙皇后一共二十位神主的忌日。《宋会要辑稿》中神宗熙宁三年的国忌日数，与太庙内的神主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十五忌”的说法有误，应为“十四忌”。

英宗、神宗时期还过濮安懿王的忌日。濮安懿王是英宗生父。英宗是濮安懿王的第十三个儿子，四岁的时候曾过继给仁宗。嘉祐四年（1059）濮安懿王薨，嘉祐八年（1063）仁宗崩。英宗即位后，在如何称呼生父濮安懿王的问题上，朝廷内部发生了一场长达十八个月的争论，史称“濮议之争”。争议的结果是英宗不能称呼生父为皇伯，应称呼为皇考。“（治平）三年八月，诏濮安懿王并三夫人忌辰，于景云院道场供养。十月，诏濮安懿王忌辰，依诸陵例斋僧”[1]1676。濮安懿王和三夫人的忌日规模较小，仅在景云院道场供养和斋僧。“（神宗熙宁）二年十月十九日，濮国公宗檏言：‘濮安懿王并三夫人忌辰，乞依旧斋荐道场。’从之”[1]1676。神宗即位后，濮安懿王及三夫人忌辰依旧斋荐道场。从熙宁三年的国忌日数看，濮安懿王及三夫人身份并非帝后，忌辰也仅是在景云院设立道场，并不列在当时国忌日中。

（三）《中兴礼书》中的国忌日

南宋孝宗时期的《中兴礼书》保存了绍兴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宁宗时期的《中兴礼书续编》保存了淳熙末年的国忌日。

1.绍兴十年国忌日

《中兴礼书》卷二百九十二“忌辰一”有绍兴十年帝后忌辰设狱的材料：

（绍兴十年）九月二日入内侍省言：省记在京日遇忌辰设大会斋僧，除设大会，于靖康元年正月内承指挥，权住外其设狱。自渡江后来未曾排办，本省寻牒皇城司御药院勘会，旧来管认日分即今曾未排办，皇城司称崇宁年间忌辰设大会等，见遵奉圣旨，今后权住排办，所管日分，即无案籍见得并御药院具到本院见管忌辰日设狱，及太常寺会到帝后忌辰日分，除御药院见管一十二位外，有二十三位未曾排办设办。一御药院申下项忌辰：本院今来行在系御史台大理寺临安府设狱随处排办，罪人喫食前一日差听，唤使臣一员候申到设讫人数并大辟囚所犯事因开析闻奏（值日分报妨者听疑，次日设）：章懿皇后、章惠皇后（以上两日）、真宗皇帝、仁宗皇帝、英宗皇帝、神宗皇帝、哲宗皇帝、慈圣光献皇后、宣仁圣烈皇后、钦圣宪肃皇后、钦成皇后、钦慈皇后（以上两日）。一太常寺具到应忌辰日分，除豁前项御药院见管设狱外，有下项未曾设狱，并依绍兴八年四月四日指挥，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权于正月二十五日闻哀日依祖宗忌辰礼例。僖祖皇帝、翼祖皇帝、宣祖皇帝、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徽宗皇帝、文懿皇后、简穆皇后、昭宪皇后、孝明皇后、孝章皇后、元德皇后、明德皇后、明德皇后、懿德皇后、淑德皇后、章献明肃皇后、章怀皇后、昭怀皇后、昭慈圣献皇后、显恭皇后、显肃皇后，贴黄称兼据点班申省记。旧来忌辰设狱系差当公事，使臣一员预先取会罪人数目报所属排办吃食诏，未曾设狱日分内从上一十八位并本省差人五位，今御药院管认余依所申事理并见行体例施行。[4]卷292

斋醮、设狱是道教仪式，哲宗元祐七年太皇太后本命年曾斋醮、设狱，《元祐七年正旦乙太皇太后本命年斋醮设狱诏》有“在京于中太一、上清储祥、集禧、建隆、醴泉、万寿等六处宫观，大相国寺、十禅院自正旦日各用僧道开建道场七昼夜，宫观罢散日设醮座。在外州军自正旦办食设狱三日”[5]53。“（绍兴七年二月）二十三日，诏‘今后遇道君太上皇帝本命日，更不设狱，如遇忌辰即设’。先是，有诏遇道君太上皇帝本命设狱，至日讣音至，有司申审故也”[1]1678。道君太上皇帝指宋徽宗，绍兴七年（1137）后本命日不再设狱，忌辰才设狱。绍兴十年，在御药院见管的设狱的十二位帝后中，真宗章惠皇后是宋仁宗养母，去世后并未祔太庙，但章惠皇后忌日皇祐六年（1054）曾经立为小忌，很快罢废。“（皇祐）六年正月二十二日，诏太常礼院，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章惠皇太后、温成皇后皆立小忌，寻罢之”[1]1675。既然忌辰设狱，说明绍兴十年仍然过章惠皇后的忌日。需要注意的是，此条材料有错误的地方，在御药院尚未设狱二十三位帝后中，徽宗皇帝、显肃皇后、明德皇后都重复了一次，实际上只列出了二十一位帝后，设狱名单中缺太祖孝惠皇后和真宗章穆皇后。材料中的“章惠皇后”也可能是“孝惠皇后”的误写。从《中兴礼书》来看，绍兴十年的国忌日有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以及各自祔庙皇后的忌日，还有真宗章惠皇后的忌日。

熙宁六年（1073）正月，神宗恢复了僖祖的太庙始祖地位以配感生帝，祧迁了顺祖[6]283。神宗崩后，神主祔庙，翼祖祧迁。元符三年（1100）正月哲宗崩，二月徽宗即位，当年八月哲宗神主祔太庙。八月二十三日，宋徽宗下达了一份诏书：

盖闻有天下者事七世，则迭毁之制有常；祖有功而宗有德，则不迁之庙非一。历睹商周，下逮两汉，虽礼不相袭，而率由兹义。末予小子，获奉七鬯，常惧德不足以对越在天，增光前烈。伏以艺祖应天顺人，肇造区夏；太宗受命继代，底定寰宇；真宗以圣继圣，抚全盛之运，奉太平之业，登岱告成，文物典章，于斯大备。昔在仁祖，并尊为百世不祧之庙。恭惟仁宗皇帝躬天地之度，以仁治天下，在位四十二年，利泽之施，丕冒四海。早定大策，授英宗以神器之重，措宗社于泰山之安，功隆德厚，孰可拟议？英宗皇帝飨祚日浅，未究施设，奄弃万国。神宗皇帝以圣神不世出之资，慨然大有为于天下，兴学校，崇经术，劝农桑，宽徭役，禁暴以武，理财以义。凡政令法度有未当于理、不便于时者，莫不革而新之。功业盛大，何可胜纪？群臣援旧典，数上徽号，然深自谦挹，终抑而不居，规模宏远，凛凛乎三代之风矣。而庙袥之制，殊未议所以尊崇之典，阙孰甚焉？此朕夙兴夜寐之所不敢忘也。宜令礼官稽参商、周、两汉故事，考定仁宗、神考庙制，详议以闻。庶成一代之典，以章本朝累圣功德之盛，以副朕为人子孙显扬尊奉之意。[1]867

诏书言明在仁宗朝就确定了太祖、太宗、真宗不迁之主的地位，对仁宗、神宗作了高度评价，对英宗评价不高，对哲宗则没有评价。诏书发布后，僖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为不迁之主。崇宁二年（1103），宣祖与昭宪皇后神主祧迁。由于宗庙中的不迁之主过多，崇宁三年（1104）徽宗下诏：

有天下者事七世，古之道也。惟我治朝，祖功宗德，圣贤之君六七作，休烈之盛，轶于古先。尊为不祧者，至于五宗，迁毁之礼，近及祖考。永惟景祐钦崇之诏已行，而不敢逾，暨我元符尊奉之文既隆，而不可杀，虽欲如古，莫可得也。博考诸儒之说，详求列辟之宜。顾守经无以见其全，而适时当必通其变。爰援众议，肇作彝伦。推恩以称情而为宜，则礼以义起而无愧。是用酌郑氏四亲之论，取王肃九庙之规，参合二家之言，着为一代之典。自我作古，垂之将来。[1]870

自此北宋太庙形成了历史上所称的“崇宁九庙”制度。到了崇宁四年十二月，徽宗又把翼祖、宣祖的神主迁回太庙[1]870。此时的太庙正室里，供奉着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形成九庙十世的格局。南宋建立以后继续实行崇宁九庙制，绍兴五年（1135）徽宗崩，绍兴七年“祔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主于太庙第十一室”，徽、哲是兄弟关系，共为一世。在绍兴十年，太庙正室中供奉着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因此，理论上绍兴十年的国忌日是僖祖、翼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及各自祔太庙皇后的忌日，《中兴礼书》绍兴十年的国忌日中还有没有祔太庙的章惠皇后和尚未祔太庙的懿节皇后的忌日。

2.淳熙十一年国忌日

《中兴礼书》第二百九十四卷“忌辰三”记载了孝宗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见图2），笔者摘录如下：

图2 《中兴礼书》第二百九十四卷“忌辰三”局部

十二月初七日僖祖室立道肇基积德起功懿文宪武睿和至孝皇帝忌辰，谨率文武百僚诣景灵宫斋僧二十五人，看《金刚般若经》二十五卷，斋道士二十五人，看《灵宝度人经》二十五卷，上资仙驾者（帝后忌辰并仿此）。右伏以周咏思文，爰起艰难之业。商歌长发，是钟济哲之祥。兹属讳辰，敢陈法供。僖祖皇帝伏愿超三界独明最上之乘，庆浃九圜永祚无疆之历，谨疏。

六月十七日文懿皇后忌，伏以……①省略的内容是疏文，因篇幅太大故省略。

七月二十六日宣祖忌，伏以……

六月二日昭宪皇后忌，伏以……

十月二十日太祖启运立极英武睿文思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忌，伏以……

十二月七日孝明皇后忌，伏以……

正月三日孝惠皇后忌，伏以……

四月二十八日孝章皇后忌，伏以……

三月十九日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广孝皇帝忌，伏以……②宋太宗的忌日是三月二十九日，此处《中兴礼书》有误。

三月十二日元德皇后忌，伏以……

十二月十九日懿德皇后忌，伏以……

三月十五日明德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日淑德皇后忌，伏以……

二月十九日真宗应符稽古成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忌，伏以……

五月三日章怀皇后忌，伏以……

三月二十九日章献明肃皇后忌，伏以……

二月二十六日章懿皇后忌，伏以……

四月十六日章穆皇后忌，伏以……

三月二十九日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忌，伏以……

十月二十日慈圣光献皇后忌，伏以……

正月八日英宗体乾应历隆功盛德宪文肃武睿神宣孝皇帝忌，伏以……

九月三日宣仁圣烈皇后忌，伏以……

三月五日神宗体元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忌，伏以……

六月二十八日钦慈皇后忌，伏以……

正月十三日钦圣宪肃皇后忌，伏以……

二月十六日钦成皇后忌，伏以……

正月十二日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忌，伏以……

四月十四日昭慈圣献皇后忌，伏以……

二月九日昭怀皇后忌，伏以……

四月二十一日徽宗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忌，伏以……

九月二十六日显恭皇后忌，伏以……

九月二十日显仁皇后忌，伏以……

九月五日显肃皇后忌，伏以……

五月十九日钦宗恭文顺德仁孝皇帝忌，伏以……

六月二日懿节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十五日安恭皇后忌，伏以……

六月二日安穆皇后忌，伏以……

《中兴礼书》成书于孝宗淳熙十一年①参见《中兴礼书》序言。，可以看出淳熙年间的国忌日有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以及各自祔庙皇后的忌日，以及钦宗、高宗懿节皇后、孝宗安恭皇后、孝宗安穆皇后的忌日。钦宗只有仁怀皇后祔太庙，仁怀皇后直至庆历四年才祔太庙，因此《中兴礼书》没有仁怀皇后的忌日。淳熙十一年，高宗懿节皇后、孝宗安恭皇后、孝宗安穆皇后都已经去世，因高宗、孝宗尚在人世，三位皇后神主只能祔别庙，无法祔太庙，但是却有三位皇后的忌日。宋宁宗嘉泰元年（1201）令礼官续修《中兴礼书》以完备孝宗朝典礼，《中兴礼书续编》第八十卷“忌辰”有高宗、宪节皇后的忌日。高宗淳熙十四年（1187）崩，懿节皇后淳熙末年改谥宪节，淳熙末年的国忌日增加了高宗的忌日。

钦宗绍兴二十六年（1156）崩，直到绍兴三十一年（1161）钦宗崩逝的消息才传到南宋朝廷。绍兴三十二年（1162）祧迁翼祖，钦宗祔太庙。孝宗即位以后，高宗崩逝之前，太庙中供奉着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英宗、哲宗、徽宗、钦宗，因此理论上宋孝宗淳熙年间的国忌日数为僖祖、宣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神宗、英宗、哲宗、徽宗、钦宗以及各自祔太庙皇后的忌日。

（四）《宝祐四年会天历》中的国忌

南宋1253年至1270年曾用会天历，保存到今天的《宝祐四年会天历》[7]笺注了国忌日。“中兴之制：……大祥后次年，于历日内笺注立忌辰”[6]2891。中兴之制是指南宋建立以后的礼仪制度。“宁宗庆元元年（1195）六月十八日，礼部、太常寺言：‘孝宗皇帝立忌，国朝故事，大祥后次年，历日内笺注忌辰。今乞于庆元三年（1197）六月九日历日内笺注。’从之”[1]1680。汉魏礼制，皇帝三日听政，丧礼实行以日易月的礼制，帝后去世后第十三天举行小祥祭礼，第二十五天举行大祥祭礼。宋代皇室除了实行以日易月的丧制，还实行三年丧制，第十三月举行小祥祭礼，第二十五月举行大祥祭礼。宋孝宗绍熙五年六月九日崩，庆元三年六月九日历日内笺注忌辰，即在孝宗崩后第三年的历日内笺注忌辰，可见南宋帝后去世第三年的历日内会笺注其忌辰。《宝祐四年会天历》在农历日右侧有一行小字标注此日为忌日（见图3），笔者把其中的国忌日期摘录如下：

图3 《宝祐四年会天历》中笺注的正月国忌[7]7

正月：十二日，宗皇帝大忌②此处应为哲宗忌日正月十二日，《宝祐四年会天历》漏掉“哲”字。；十三日，钦圣宪肃皇后大忌。

二月：九日，昭怀皇后大忌；十六日，钦成皇后大忌；十九日，真宗皇帝大忌。

三月：五日，神宗皇帝大忌；十二日，元德皇后大忌；二十九日，太宗皇帝大忌、章献明肃皇后大忌、仁宗皇帝大忌。

四月：十四日，昭慈圣献皇后大忌；十六日，章穆皇后大忌；二十一日，徽宗皇帝大忌；二十八日，孝章皇后大忌。

五月：三日，章怀皇后大忌；十六日，成肃皇后大忌；十九日，钦宗皇帝大忌。

六月：二日，淑德皇后大忌、宪节皇后大忌、成穆皇后大忌；四日，慈懿皇后大忌；九日，孝宗皇帝大忌；二十五日，成恭皇后大忌。

七月无国忌。

八月：三日，宁宗皇帝大忌；八日，光宗皇帝大忌。

九月：三日，宣仁圣烈皇后大忌；二十日，显仁皇后大忌；二十五日，仁怀皇后大忌；二十六日，显恭皇后大忌。

十月：八日，高宗皇帝大忌；二十日：慈圣光献皇后大忌。

十一月：七日，恭淑皇后大忌。

十二月：六日，恭圣仁烈皇后大忌；七日：孝明皇后大忌。

高宗崩后祔太庙，没有神主迁祧。绍熙五年孝宗崩，孝宗祔庙后祧迁了宣祖。光宗庆元二年（1196），僖祖、顺祖、翼祖和宣祖迁入四祖庙。嘉定十七年（1224）宁宗崩，虽然有人主张迁祧英宗，但最终没能施行。至宋理宗宝祐年间，太庙正室内供奉的神主有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十三位皇帝以及各自的皇后。按照太庙正室内神主的忌日立为国忌日的原则，此时的国忌日数是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十三位皇帝以及各自祔庙皇后的忌日。

《宝祐四年会天历》中，宋理宗宝祐四年的国忌日数是太宗、真宗、仁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孝宗、光宗、宁宗朝十一位皇帝以及二十三位皇后的忌日，从中可以看出七个问题：

第一，历日中没有太祖的忌日，太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孝章皇后、孝明皇后的忌日，没有孝惠皇后的忌日；《宝祐四年会天历》是宋代流传下来的抄本，没有太祖忌日，却有太祖两位皇后忌日，应是抄写者遗漏了。《中兴礼书》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有孝惠皇后忌日。

第二，太宗共有四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元德皇后、淑德皇后的忌日，没有懿德皇后、明德皇后的忌日。懿德皇后的忌日在真宗至道三年立为大忌，起先只是在佛寺追荐。明德皇后是太宗正后，《中兴礼书》绍兴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均有懿德皇后和明德皇后忌日。

第三，真宗共有四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章怀皇后、章穆皇后、章献明肃皇后的忌日，没有章懿皇后的忌日。章懿皇后是宋仁宗生母，出身卑微，仁宗一直由章献明肃皇后刘氏抚养，直至章献明肃皇后去世，仁宗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李宸妃，追封生母李宸妃为皇后，谥号章懿。章懿皇后忌日是大忌，《中兴礼书》绍兴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均有章懿皇后忌日。

第四，历日中没有英宗忌日，英宗仅有一位宣仁圣烈皇后祔太庙，有宣仁圣烈皇后的忌日。应是抄写者遗漏了英宗忌日。

第五，神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钦圣宪肃皇后、钦成皇后的忌日，没有钦慈皇后的忌日。钦慈皇后是宋徽宗生母，御侍出身，生前地位卑微。太庙神宗室有三位皇后神主，“崇宁三年，奉安钦成皇后神御坤元殿钦圣宪肃皇后之次，钦慈皇后又次之”[6]2623。钦慈皇后位次最低，上面还有钦圣宪肃皇后、钦成皇后。《中兴礼书》绍兴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有钦慈皇后忌日。“（庆元）六年六月十三日，礼部、太常寺言：‘……今来六月二十八日钦慈皇后忌辰，缘其日系大行寿仁太上皇后以日易月大祥，皇帝亲行祭奠之礼，文武百官并合陪位，即无相妨，于礼别无似此一般典故。今欲比效文武百官在散斋之内礼例，是日专差侍从官一员，诣景灵宫跪炉行香。其余宰执、文武百僚，并赴寿康宫慈仪殿陪位。’诏依……”[1]1680说明宁宗庆元年间依旧过钦慈皇后忌日。

第六，徽宗共有三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显恭皇后、显仁皇后的忌日，没有显肃皇后的忌日。《中兴礼书》绍兴十年、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均有显肃皇后的忌日。

第七，高宗共有两位皇后先后祔太庙，历日中有宪节皇后的忌日，没有宪圣慈烈皇后的忌日。《中兴礼书》淳熙十一年的国忌日中，均有宪圣慈烈皇后的忌日。

鲁实先先生曾经关注过《宝祐四年会天历》，在谈到其中的忌日时言：“庞元英《文昌杂录》卷一云：‘祠部休假岁凡岁七十六日，大忌十五，小忌四。’此并神宗以前之例，厥后凡帝后忌日，其注于历者，统名大忌；盖以小忌不入历也，关于刘敞之諌可知矣。”认为《宝祐四年会天历》没有孝惠皇后忌日是因为孝惠皇后是小忌。“历并缺书，然不能指为误条”[8]113。这种说法值得商榷，因为大忌和小忌是国忌规模的差异。太祖时期，“凡大忌，中书悉集，小忌轮一员赴寺。如车驾省方，即留守自于寺院，仍不得在拜表之所。天下州、府、军、监亦如之”[1]1671。仁宗“嘉祐四年五月二十六日，三司详定所言：‘大小忌辰，宰臣、百官赴寺院行香。’”[1]1675不管大忌还是小忌，官员都要赴寺行香。《宝祐四年会天历》中没有的孝惠皇后、懿德皇后、明德皇后、钦慈皇后、宪圣慈烈皇后的忌日后来都为大忌。笔者认为，理宗时期先朝皇后祔庙者众多，若是过所有祔庙皇后的忌日，势必兴师动众，让官员不堪疲惫之苦，只能是根据当时的政治形势从中选择过部分皇后的忌日。

二、宋代立忌的原则

与唐代国忌日相比，宋代国忌日呈现出了新的特点。与唐代一样，宋代也有追谥太子，如昭成太子元僖、悼献太子祐、献愍皇太子茂、庄文皇太子愭、景献皇太子询[1]5，但追谥太子的忌日没有像唐代一样立为国忌日，宋代也没有出现追谥皇子为皇帝的现象。从上文列举的宋代国忌日可以看出，影响国忌日的主要因素是一位皇帝神主配享多位皇后神主。唐代太庙除了睿宗外，基本上都是遵循一位皇帝神主配享一位皇后神主的祔庙原则，神主祔庙后，一般情况下忌日都成为国忌日，仅睿宗肃明皇后是个例外，虽然升祔太庙，但是却不过国忌日。唐玄宗以后，为了加强君权，防止皇后干政，皇帝在位期间大都不立皇后。唐代追尊的皇后大多别立庙，别庙是相对于太庙来说的，是太庙之外另立的庙，地位比太庙低，唐代大多用于安放没有资格祔太庙的皇后神主，别立庙的皇后忌日都不是国忌日。宋代和唐代相比，在皇后神主的立忌上出现了一些变化。宋代追尊的皇后、皇太后，很多都祔太庙。宋初追尊的皇帝和皇后，均祔太庙。宋代的皇帝如太祖、太宗、真宗、神宗、哲宗、徽宗、高宗、孝宗、宁宗大多有两位至三位乃至四位皇后神主祔太庙，皇后的宗庙配享导致国忌日的废立十分复杂，且别立庙的皇后也可以立忌。

（一）北宋皇后的立忌

北宋皇后立忌情况大致分为五类，下面笔者仅就有明确立忌时间的北宋皇后进行分析。

1.立忌与祔太庙时间相近的皇后

懿德皇后符氏是太宗继室，开宝八年（975）十二月十九日去世，太宗即位前就已经去世，太平兴国元年（976）十一月追册为皇后。宋太宗至道三年（997）三月崩，当年十一月二日懿德皇后神主祔太庙太宗室。“真宗至道三年十一月三日，太常礼院言：‘懿德皇后已祔庙，其十二月十九日忌亦请为大忌。’从之。先是，孝明、孝惠、孝章、懿德、淑德神主在别庙，忌日但于佛寺追荐而已”[1]1671。懿德皇后是追封的皇后，至道三年十一月二日祔太庙太宗室，第二天太常礼院申请将其忌日立为大忌。孝明、孝惠、孝章、懿德、淑德神主在别庙时，忌日只在佛寺追荐，即只在佛寺为亡者做善事，祈求冥福。

明德皇后李氏是太宗继室，雍熙元年（984）十二月立为皇后，至道三年四月尊为皇太后，景德元年（1004）三月十五日去世，谥曰明德。“景德元年三月，明德皇后崩，太常礼院请以其日为大忌，从之”[1]1672。当年十月七日神主祔太庙太宗室。明德皇后一去世即立忌，太常礼院申请立忌的时间稍早于神主祔太庙时间，但是在同年。

章穆皇后郭氏是真宗继室，至道三年五月真宗即位后不久便立为皇后，景德四年（1007）四月十六日去世，谥号庄穆。真宗乾兴元年（1022）二月崩，乾兴元年十月真宗神主祔太庙，庄穆皇后此时祔太庙。“（乾兴元年）十一月十四日，礼仪院言：‘庄穆皇后升祔太庙，其四月十六日忌辰，请依礼例前一日不视事，群臣进名奉慰讫，赴佛寺行香，着为令式。’从之”[1]1673。仁宗庆历四年（1044）十一月庄穆皇后改谥章穆。章穆皇后先于真宗去世，祔太庙后同年立忌。

钦宗仁怀皇后朱氏，钦宗为太子时，册朱氏为皇太子妃，钦宗即位后立为皇后。朱氏在靖康之难中被掳走，建炎元年（1127）不堪受辱自杀。钦宗绍兴二十六年（1156）五月崩。靖康之难后北宋灭亡，南宋绍兴三十二年闰二月钦宗神主祔太庙。庆元三年赠朱氏谥号仁怀。“（庆元）三年十二月十七日，礼部、太常寺言：‘仁怀皇后朱氏立忌，乞下太史局，于次年历日内九月二十五日笺注忌辰。’从之”[1]1680。庆元四年（1198）四月，仁怀皇后神主祔太庙。仁怀皇后申请立忌的时间稍早于神主祔太庙时间，前后相差四个月。

懿德皇后是追封的皇后，明德皇后、章穆皇后都曾正位中宫，立忌与祔太庙时间均相近。仁怀皇后是钦宗正后，钦宗在位时间一年多，仅册封过一位皇后即仁怀皇后，由于历史原因，直到南宋宁宗时期才解决了仁怀皇后的祔庙、立忌问题。

2.立忌时间早于祔太庙时间的皇后

章献明肃皇后刘氏是真宗继后，出身卑微，生前颇受宠爱，大中祥符二年（1009）十二月立为皇后，曾抚养仁宗。真宗崩逝时仁宗尚年幼，刘氏垂帘听政，军国大事均由刘氏掌控，实现了政权从真宗到仁宗的平稳过渡，明道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刘氏去世，谥曰章献明肃，祔奉慈庙。庆历四年十一月改谥庄献明肃。“（景祐）三年（1036）二月二十五日，诏庄献明肃皇太后忌为大忌”[1]1675。章献明肃皇后是在神主祔奉慈庙三年后立忌的。庆历五年（1045）十月章献明肃皇后神主才升祔太庙真宗室。

显恭皇后王氏是徽宗元配，又称惠恭皇后，元符三年二月立为皇后，大观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去世，显恭皇后先于宋徽宗去世，政和四年（1114）惠恭皇后祔享别庙。“宣和元年（1119）七月三日，礼部、太常寺言：‘祖宗朝诸后神御殿分建于在京寺殿，每遇忌辰，并请寺院行香。至元丰中，广原庙之制，告迁赴景灵宫诸殿安奉，所有文懿、简穆、孝惠、孝章、章怀皇后诸位于保宁阁。遇忌辰，张次于阁西，迁神位于次，事毕而复。今来明节皇后候过大祥忌日，就保宁阁张次设位行礼。昨来惠恭皇后、明达皇后忌日，除百官不奉慰，有司不进牌，皇帝不易服外，余依诸后例。’从之”[1]1678。可见惠恭皇后祔别庙时就已经立忌。惠恭皇后神主绍兴中祔徽宗庙室。

章献明肃皇后虽然是继后，但功绩很大，显恭皇后是正后，二人均是祔别庙后立忌。

3.所生儿子当了皇帝，追尊为皇太后之后立忌

欧阳修的《太常因革礼》有“古者宗庙之祭，皆一帝一后。后世有以子贵者，始着并祔之文。其不当祔者，则又有别庙之祭”[9]236。唐代太庙中，只有睿宗室有两位皇后昭成皇后和肃明皇后，但祔庙时间有先后，昭成皇后是玄宗的生母，开元四年（716）祔庙。肃明皇后作为睿宗朝正后，神主一直在别庙，直到开元二十年（732）肃明皇后才祔太庙睿宗室。昭成皇后神主祔太庙，开了皇帝以庶子身份继承皇位，生母祔庙的先河。但唐代并不是所有庶出的皇帝都能把生母神主祔太庙，宣宗的母亲孝明太皇太后是宪宗的皇后，敬宗的母亲恭僖皇太后是穆宗皇后，文宗的母亲贞献皇太后是穆宗皇后，神主都没有祔太庙。有宋一代，真宗、仁宗、哲宗、徽宗、高宗均是以庶子身份继承皇位，他们即位以后，千方百计援引《春秋公羊传》中“母以子贵”的说法抬高生母的地位，真宗生母元德皇后、仁宗生母章懿皇后、哲宗生母钦成皇后、徽宗生母钦慈皇后、高宗生母显仁皇后，生前均地位卑微，后都升祔太庙，其中有明确立忌时间的有元德皇后、章懿皇后、钦慈皇后。

真宗生母元德皇后李氏，太平兴国二年三月十二日去世，生前位分不高。真宗至道三年三月即位，五月追封李氏为贤妃，十二月追尊生母李氏为皇太后，咸平元年（998）正月谥曰元德，三年四月陪葬永熙陵，祭别庙。“咸平元年（998）三月五日，太常礼院言：‘今月十二日元德皇太后忌，请准礼例前一日不视事，至日群臣进名奉慰，就佛寺行香。’诏恭依。元德祔别庙时，追尊之后始立忌”[1]1671。即元德皇后是在至道五年追尊为皇太后时开始立忌，并非后来祔太庙后立忌。大中祥符六年（1013）七月元德皇后神主升祔太庙太宗室。

仁宗生母章懿皇后李氏，天圣十年三月封宸妃，明道元年（1032）二月二十六日去世。明道二年，仁宗追尊生母为皇太后，谥号庄懿，十月，陪葬永定陵，祭奉慈庙。“（景祐）二年（1035）正月二十三日，诏真宗、庄懿皇太后忌辰并为大忌”[1]1674。庄懿皇太后是在祔奉慈庙后立为大忌的，并非后来祔太庙后立忌。庆历四年十一月改谥章懿，庆历五年十月章懿皇后神主祔太庙。

徽宗生母钦慈皇后陈氏是御侍出身，生徽宗后进为美人，元祐四年去世。元符三年正月追号皇太妃，建中靖国元年正月十七日追尊为皇太后。“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二日，礼部言：‘将来六月二十八日钦慈皇后忌辰，缘已系三年除服之后，如宣仁圣烈皇后故事，合依大忌例，乞颁降天下。’从之”[1]1677。当年五月钦慈皇后神主祔太庙。

由于是皇帝生母，元德皇后、章懿皇后、钦慈皇后生前地位均不高，均是在追尊为皇太后之后立忌。

4.始终没有祔太庙却立忌的皇后

真宗章惠皇后杨氏生前与章献明肃皇后交好，共同抚养宋仁宗，生前位至淑妃，明道二年章献明肃皇后崩，仁宗尊杨氏为皇太后。景祐元年（1034）加号保庆皇太后，景祐三年十一月去世，谥号庄惠，陪葬永定陵，祭奉慈庙。庆历四年十一月改谥章惠[1]249。“（景祐）四年（1037）十月七日，太常礼院言：‘庄惠皇太后请如孝惠皇后例，不立忌。’从之”[1]1675。宋仁宗“（皇祐）六年（1054）正月二十二日，诏太常礼院，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章惠皇太后、温成皇后皆立小忌，寻罢之”[1]1675。皇祐六年曾经立章惠皇后忌日为小忌，立忌时间很短。

仁宗温成皇后张氏，生前得仁宗盛宠，位至贵妃。皇祐六年正月八日去世，追册为皇后，谥曰温成。葬奉先资福禅院，在园侧立庙。嘉祐七年正月改庙为祠殿，遣宫臣常馔祭祀[1]250。一些臣子提议为温成皇后立忌。皇祐六年曾经立温成皇后忌日为小忌。温成皇后立忌这件事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宋襄曾上书《乞罢温成皇后立忌》：“臣伏闻陛下为温成皇后立忌。臣切谓圣人制礼，所以明轻重尊卑之节，过与不及，皆曰失礼。故太常设官，职在检详。陛下临御天下三十余年，动遵典法，圣德之盛，明如天日。近者温成皇后薨逝，事不下礼官详检。既以施行，虽有过当，无由追改，乃又立忌，考之于礼，未为适中。伏以孝章、淑德、章怀四后于陛下为伯祖妣、为皇妣，其属之尊如此，向来奉慈，皆不立忌。温成皇后生则为妃，后乃追册，于陛下为卑幼之列，不应立忌。伏望圣慈追还敕命，庶乎天下之人知陛下以礼断情，合于中道。取进止。”[10]369温成皇后立忌不合礼法，立忌时间很短。

徽宗明达皇后刘氏，生前位至贵妃。政和三年秋去世，徽宗仿效温成皇后故事，追封其为皇后，谥号明达[6]8644。明达皇后先于宋徽宗去世，政和四年祔别庙。根据前文所引惠恭皇后材料，明达皇后祔别庙时就已经立忌，徽宗崩逝后，明达皇后一直祔别庙，始终没有祔太庙。

章惠皇后、温成皇后、明达皇后均为去世后追封的皇后，忌日都是国忌日。章惠皇后、温成皇后的立忌时间都很短。

5.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的立忌问题曾存在反复

孝惠、孝章皇后是太祖皇后，孝惠皇后贺氏，显德五年（958）去世，建隆三年四月追封为皇后，乾德二年（965）三月上谥号孝惠，四月神主祔别庙[6]8607。孝章皇后宋氏，开宝元年二月入宫为皇后，至道元年（995）四月去世，谥号孝章，祭别庙[1]247。淑德皇后尹氏是太宗元配，太宗即位前去世，太平兴国元年十一月追封为皇后，谥号淑德，祭别庙[1]248。章怀皇后潘氏是真宗皇后，端拱二年（989）五月去世，至道三年六月追封为皇后，谥号庄怀，祭别庙，庆历四年十月改谥章怀[1]250。四位皇后中，除了孝章皇后生前曾正位中宫外，其余三位均为追封的皇后。皇祐六年正月，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章惠皇太后、温成皇后皆立小忌[1]1675。这说明皇祐六年之前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并未立忌。之所以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章惠皇太后立小忌，是因为仁宗时有人提议给温成皇后立忌，直集贤院刘敞言：“太祖以来，后庙四室，陛下之妣也，犹不立忌，岂可以私昵之爱至变古越礼乎！”[11]1310于是四后及章惠皇太后皆立小忌。但皇祐六年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章惠皇太后、温成皇后的立忌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神宗在位时整顿礼制，熙宁六年（1073）“七月十三日，诏孝惠、孝章、淑德、章怀四后忌日，依大忌例”[1]1677。立四后的忌日为大忌。元丰六年（1083）“三月辛巳……详定礼文所言：自汉以来，凡不祔不配者皆援姜嫄以为比。或以其微，或以其继而已。始微终显，皆嫡也。前娶后继，皆嫡也。后世乃以始微后显乃祭之别庙，不得申同几之义，则非礼之意。夫妇天地之大义，一体而胖合，故圣王重嫡，所以重宗庙。非始微终显、前娶后继所当异也。恭惟太祖孝惠皇后、太宗淑德皇后、真宗章怀皇后，实皆元妃，而孝章皇后则太祖之继后，当时议者或以其未尝正位中宫，而不许其配；或以其继而不许其配。若以为未尝正位中宫，则懿德皇后配太宗矣；若以为继，则孝明皇后配太祖矣。而有司因循，不究其失，皆祭以别庙，在礼未安。伏请升祔太庙，以时配享”[12]1410。认为孝惠是太祖元妃，孝章是太祖继后，淑德是太宗元妃，章怀皇后是真宗元妃，都有升祔太庙的资格。元丰六年七月，“祔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于太祖、太宗、真宗庙室”[12]1412。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神主祔太庙后，立忌终于合乎礼法。

北宋升祔太庙的皇后有皇帝即位前的元妃，有在位期间的正后、继后，还有在位皇帝的生母，同是祔太庙，皇后神主的地位是不同的。当多个皇后神主祔太庙时，就产生了位次排列的问题。如大中祥符六年太宗元德皇后升祔太庙，“而位明德皇之次”[6]2617。“庆历五年，礼院言章献、章懿二后，请遵国朝懿德、明德、元德三后同祔太宗庙室故事，迁祔真宗庙。诏两制议，翰林学士王尧臣等议，请迁二后祔，序于章穆之次，从之”[6]8616。真宗章献、章懿二位皇后位章穆之次。神宗元丰六年七月，“孝惠、孝明、孝章、淑德、懿德、明德、元德、章怀、章穆、章献明肃、章懿，各以配继先后为次”[12]1412。即用册封皇后的时间先后次序安排皇后神主的位次。与唐代相比，北宋祔太庙的皇后较多，因此立忌的皇后也多，但并不是所有的皇后都可以升祔太庙、立忌。升祔太庙才能立忌始终是一个基本原则，虽然有的皇后不祔太庙也立忌，但是终归不能长远，如章惠皇后、温成皇后、明达皇后。孝惠、孝章、淑德、章怀皇后的立忌之所以会出现反复，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神主是否祔太庙，只要神主祔太庙就必然会立忌。南宋时期，皇后的立忌原则进一步松动。

（二）南宋皇后的立忌

南宋的皇帝中，高宗有两位皇后，孝宗有三位皇后，光宗有一位皇后，宁宗有两位皇后。理宗的谢皇后和度宗的全皇后均在南宋灭亡后去世，恭帝和端宗没有立皇后的记载，不涉及皇后神主祔庙问题。南宋皇后根据祔庙与立忌情况可以分为两类。

1.皇后先于皇帝去世，皇后祔别庙后即立忌

懿节皇后邢氏是高宗元妃，建炎元年五月四日立为皇后，绍兴九年六月二日去世，绍兴十二年七月六日祔太庙别庙[1]253。“（绍兴十三年）三月二十五日，礼部太常寺言：将来四月二十六日懿节皇后祥除，几筵彻坐，已具申请依国朝诸后礼例。几筵彻坐后次年笺注忌辰”[4]卷292。懿节皇后祔别庙后立忌。宋高宗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去世[1]611，懿节皇后淳熙末年改谥宪节，神主祔高宗庙[6]8646。

孝宗安穆皇后郭氏绍兴二十六年去世，追封淑国夫人。绍兴三十二年孝宗立为太子，追封为皇太子妃[6]8651，同年孝宗即位，追封为皇后。安穆皇后是孝宗元妃，是光宗生母，也是孝宗追封的第一任皇后。绍兴三十二年祔太庙别庙[1]253，“绍兴三十二年十月十六日，礼部太常寺言：‘已降指挥，故妃郭氏追册为安穆皇后，合行立忌，寻会到系六月二日忌辰，欲令太史局于绍兴三十三年历日内笺注。’”[4]卷293《中兴礼书》中有安穆皇后的忌日，安穆皇后忌日在神主祔别庙后就确定为国忌。绍熙五年宋孝宗崩逝后安穆皇后神主祔太庙，改谥成穆。

孝宗安恭皇后夏氏，绍兴三十一年封齐安郡夫人，三十二年进位贤妃。隆兴元年十月立为皇后，乾道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去世，谥号安恭。当年闰七月祔太庙别庙[1]253。“（乾道）四年九月二十九日，礼部太常寺言：‘安恭皇后合于乾道五年六月二十五日笺注忌辰……’”[4]卷293《中兴礼书》中有安恭皇后的忌日。绍熙五年宋孝宗崩逝后安恭皇后神主祔太庙，改谥成恭。

2.皇后去世较皇帝晚，皇后祔太庙、立忌时间基本一致

宪圣慈烈皇后吴氏是高宗继后，绍兴十三年立为皇后，庆元三年崩[6]2875，庆元四年四月神主祔太庙。成肃皇后谢氏是孝宗继后，淳熙三年八月立为皇后，宁宗庆元二年尊号寿成慧慈皇太后，开禧三年五月十六日崩于寿慈殿[1]254，宁宗开禧三年九月神主祔太庙[6]746。慈懿皇后李氏是光宗正后，乾道七年三月立为皇太子妃，淳熙十六年二月立为皇后，庆元二年十月上尊号曰寿仁太上皇后，李氏善妒，独霸后宫，是光宗唯一的皇后，庆元六年六月崩，九月祔太庙光宗室[1]254。恭淑皇后韩氏是宁宗正后，绍熙五年七月立为皇后，庆元六年十一月崩[1]254。恭圣仁烈皇后杨氏是宁宗继后，嘉泰二年十二月立为皇后，绍定五年十二月崩于慈明殿，五月祔太庙宁宗室[1]254。《宋会要辑稿》有“宪圣慈烈皇后、慈懿皇后、光宗皇帝、恭淑皇后、成肃皇后崩，礼、寺并如故事申请”[1]1680。即宪圣慈烈皇后、慈懿皇后、恭淑皇后、成肃皇后不管其生前的身份地位，均在去世后祔庙、立忌。

南宋的皇后，无论是皇帝的元妃，还是正后、继后，只要有皇后尊号，去世后都会立忌，高宗、孝宗、光宗的皇后都是去世后不久立忌。

宋代的国忌以太庙中的神主为立忌的基本原则，随着太庙正室内供奉神主的变化，国忌日数也发生着变化。宋代形成了多个皇后配享一位皇帝神主的宗庙格局，北宋时期皇后能否祔太庙与立忌，除了取决于皇后的出身、地位，还取决于皇权与士大夫之间的博弈结果，尚能有一些规范和约束，但立忌的基本原则逐渐松动，一些没有配享太庙的皇太后、皇后也会立忌。南宋时皇后数目相较于北宋来说较少，皇后去世后都会马上立忌，且皇后神主都会祔太庙。王安石曾言“求之前载，虽或有然，考合于经，乃无成宪，因情制礼，实在圣时”[13]358。徽宗时制订《政和五礼新仪》有“礼缘人情而为之节文”，“礼缘人情，以义而起，因时之宜”[14]11。因情制礼、因时制礼，成为宋代皇后祔庙、立忌的参考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