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强，王立志，王彩云

（忻州师范学院 数学系，山西 忻州 034000）

0 引言

图像修复是图像处理和计算机视觉领域研究活跃的课题。图像修复的目的是从退化图像f中恢复潜在的干净图像u。一个广泛使用的观测模型是f=Au+ε［1-5］，其中，A是退化算子，ε是高斯白噪声。现有的图像修复方法可以分为基于学习的方法［4-5］和基于模型的方法［6-12］。通过将图像近似为分片光滑函数，DongBin等人给出一种用于图像修复的边缘驱动小波框架模型（Edge Driven Wavelet Frame，EDWF）［13］。利用自然图像块流形的低维结构［14-15］，一种用于图像修复的低维流形模型（Low Dimensional Manifold Mode，LDMM）［16］被提出。在LDMM里，点积分方法所产生的线性系统并不对称，导致迭代次数很多。为了克服LDMM的局限性，Shi等人利用加权非局部Laplace代替点积分方法，提出了低维流形的推广模型（Generalization of the LDMM，G-LDMM）［17］。通过图像块DCT系数似然的最大化，同时兼顾重叠块的一致性，一种图像修复方法PACO-DCT［18］被呈现。这些方法在修复图像时要付出较大的计算代价，且修复结果含有细节损失或划痕残余。

作为高斯分布的一种离散逼近，高斯噪声直方图［19-20］具有构建容易且稳定的特性；同时Wasserstein距离可以度量两个概率分布的统计差异。基于此，本文利用Wasserstein距离［21］将被估计噪声直方图和参照噪声直方图的统计差异最小化，进而提出一种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模型。不同于以往Wasserstein距离在彩色迁移、图像分割中的作用，本文模型将Wasserstein距离噪声估计与低维流形图像约束相统一，用于含噪图像修复。本文创新点在于：通过Wasserstein距离将噪声直方图约束嵌入图像修复整体优化模型，且直方图匹配和加权非局部Laplace交替迭代算法具有修复效果好、实现效率高的特点。

1 Wasserstein距离和低维流形

本节简单介绍Wasserstein距离和低维流形相关知识。

1.1 Wasserstein距离

源于最优传输理论的Wasserstein距离是两个概率分布或者直方图差异性的一种统计度量。对于定义在实数域上的两个分布p和q，它们之间的Wasserstein距离为以下Monge问题［21］的变分解：

上述问题的下确界指对所有确定的实函数φ：R→R而言，变量t和φ(t)分别服从分布p和q。

事实上，（1）式是一个期望值，于是分布p和q的Wasserstein距离也可以表示为：

若将t=(t1，t2，…，tn)T视为源自概率分布p的n个独立样本，直方图hq看作另一个分布q的离散逼近。这时，Wasserstein距离的离散定义为：

其 中，φ将ti映射为ξi=φ(ti)，采样ξ=(ξ1，ξ2，…，ξn)T符合直方图hq。（3）的闭式解为

其中，Fht和分别是累积分布函数和百分位函数，且分别源于直方图ht和hq。若t是一幅图像，则表示直方图匹配运算［22］。对于给定输入图像t=(t1，t2，…，tn)T，可使输出图像ξ=(ξ1，ξ2，…，ξn)T匹配已知直方图hq。

1.2 低维流形

考虑一个m×n大小的图像u∈Rm×n。对于任意像素x∈={1，2，…，m}×{1，2，…，n}，定义(pu)(x)为图像u的以x为左上角像素的矩形像素块，其大小为s1×s2。P(u)是图像u的所有这些块构成的集合，

图像u的块集合P(u)给出Rd中的一个点云。这个点云往往能够逼近嵌套在Rd中的一个光滑流形。这种潜在的光滑流形称为块流形，记作M(u)。基于许多自然图像块流形常常有低维结构这一事实［15-16］，osher等人设计了下面的低维流形模型［16］：

其中，dim(M)是图像块流形的维数，f为退化图像。利用以上模型，osher等人给出了较好的图像恢复效果。

2 提出的图像修复模型

Wasserstein距离被认为是度量两个概率分布或直方图统计距离的强大工具［21］。可以充分利用Wasserstein距离这一优势，来使被估计噪声直方图尽可能逼近参照噪声直方图，进而提升噪声估计的准确性。另一方面，许多自然图像具有较低的块流形维数，这一结论在近年来的许多研究中已得到验证［16-17］。因此，一个自然的理念就是将图像块流形维数作为数据项来修复图像。用于噪声估计的Wasserstein距离和用于图像约束的低维流形是相互补充的。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提出下列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图像修复模型：

在上述优化模型中，dim(M(u))表示被恢复的干净图像u的块流形维数，(hε，hg)是估计噪声ε的直方图hε和真正的高斯噪声直方图hg之间的Wasserstein距离。可以看出，提出的模型（7）是Wasserstein距离噪声估计和低维流形图像正则的统一体。接下来，针对该模型做一些具体分析。

2.1 流形维数和Wasserstein距离互补性分析

在提出的图像修复模型中，原始图像块流形维数 dim(M(u))和噪声 Wasserstein正则项(hε，hg)是相互补充的，而不是孤立的、无关的。接下来，从两方面具体分析。首先，我们取1×3大小的图像块在R3中直观地展示原始图像“house”和σ=100的高斯噪声块流形维数，结果如图1所示。显然，原始干净图像块流形是一维的，而高斯噪声块流形是三维的，也就是说，原始图像块流形维数dim(M(u))是小于噪声块流形维数dim(M(ε))的。

图1 原始图像和高斯噪声块流形维数示意图Fig.1 Dimensional schematic diagrams of original image and Gaussian noise block manifold

另一方面，对于给定的参照高斯噪声直方图hg（见2.2节分析），分别计算原始图像直方图hu和hg的Wasserstein距离(hu，hg)、估计的噪声直方图hε和hg之间的Wasserstein 距离(hε，hg)，结果如表1所示。可以发现，(hu，hg)大约是(hε，hg)的 32倍，也就是，(hε，hg)是远小于(hu，hg)的。结合dim(M(u))是小于 dim(M(ε))的，可以说明，提出模型中的dim(M(u))和(hε，hg)是相互补充的。可以利用二者的最小化来得出期待的修复结果图像。

表1 流形维数和Wasserstein距离互补性数据表Table 1 Complementarity data for manifold dimension and Wasserstein distance

2.2 参照高斯噪声直方图稳定性分析

在提出的图像修复模型（7）里，参照高斯噪声直方图hg很重要，因为它决定着噪声估计的准确性。为了分析hg的稳定性，随机生成十幅高斯噪声直方图，如图2所示。这里的高斯噪声都是均值为0，方差为25的随机噪声。实验数据显示，上述十幅直方图均值和方差的平均值分别为-0.003 5和25.002 0。同时，对应上述十幅噪声直方图标准差的方差为2.6966×10-4。由此可见，提出模型（7）里的参照高斯噪声直方图hg是稳定的。

图2 10个随机生成的高斯噪声直方图Fig.2 Ten randomly generated Gaussian noise histograms

2.3 Wasserstein距离的作用分析

为了验证提出模型（7）中Wasserstein距离的作用，利用所提方法，取β=0（不含Wasserstein距离项）和β≠0（含有Wasserstein距离项）进行噪声估计实验，结果如图3所示。蓝色表示真正的高斯噪声概率密度曲线，绿色和红色分别表示本文方法在β=0和β≠0时所估计噪声的概率密度曲线。显然，β≠0时的概率密度曲线更接近真正的高斯噪声密度曲线，这就暗示，Wasserstein距离的使用可以提升噪声估计的准确性。

图3 概率密度曲线比较图Fig.3 Comparison of probability density curves

3 图像修复模型的求解

在本节中，先呈现提出优化模型的求解过程，然后设计对应的图像修复算法。

3.1 求解过程

为了求解提出的图像修复模型（7），首先引入一个辅助变量ξ，于是问题（7）可分裂为

上述约束优化问题（8）可以通过分别固定ε、u（ε、u被同时固定）和ξ来求解。

当固定ε、u时，最小化问题（8）可以转化为

基于Wasserstein距离理论［21］，上述问题中最优的ξ可以通过下列直方图匹配运算［22］来获得，

其中，i代表第i个元素。

另一方面，当ξ被固定时，最优化问题（8）可以降为

显然，（11）可以转化为下面的无约束优化问题，

为了符号简化，设z=f-ξ，（12）即为以下表达式

在图像修复的优化问题（7）里，对应的算子A可以表示为

只要（13）式中的最小点u得到求解，噪声估计的进一步更新可获得

综上所述，求解图像修复模型（8）的主要步骤为交替地求解直方图匹配运算（10）和优化问题（13）。接下来，重点求解优化问题（13）。首先做一些分析，注意到（13）是下面问题，

可以发现，上式（16）可以转化为

事实上，下面的理由可以解释（16）和（17）是同一个问题。具体地，（16）可以分为两项

考虑到（14）式中，当x∈Ω时，(Au)(x)=0，上述（18）式即为

这就是前面的（17）式。

利用加权非局部Laplace思想，我们可以获得下面的离散优化问题：

其中，Ωi={x∈：(piu)(x)被采样 }是坐标函数αi的采样集。

是两个半局部块，d(x)是半局部块x和它的第20个最近邻的距离。

使用标准的变分方法，可以得到对应（21）式的Euler-Lagrange方程，见式（22）。式（22）中的是pi的伴随算子，参数η取。

3.2 算法设计

基于模型的求解过程，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图像修复方法可以总结为算法1。

4 数值实验

为了验证图像修复算法的效果，本节展示对应的数值实验，包括参数设置和实验结果。

4.1 参数设置

数值实验中，使用灰度级为0到255的512×512大小的图像作为测试图。图像修复算法中的半局部块设置为

m，n是原图像尺寸，块大小为8×8。半局部权μ随迭代次数k变化如下：

基于实践经验，在直方图匹配运算中，初始噪声值设为Magic矩阵，即每行每列每个对角线元素和值一样的矩阵，该矩阵大小m×n。在算法1的实施过程中，半局部块集合和图像交替更新18次，即M=18。直方图匹配运算和图像交替更新两次，即J=2。关于对比实验，我们采用了相关参考文献中建议的参数设置。

实验中，采用峰值信噪比（PSNR）进行模型的客观评价。PSNR定义可表述为

其中，均方误差MSE定义为

这里，M×N是图像的大小，x0和x分别表示原始图像和去噪图像。PSNR能够很好地对去噪图像和原始图像差异性进行比较。PSNR越大，说明所恢复图像失真程度越低，去噪效果越好。

实验硬件平台为双核CPU（2.10 GHz和2.10 GHz），64.0 GB RAM，软件环境为 Windows 10.0操作系统，编程环境为Matlab R2017b。

4.2 实验结果

为了测试图像修复算法的有效性，将本文提出的方法和近年来流行的图像修复方法EDWF［13］、LDMM［16］、G-LDMM［17］、PACO-DCT［18］进行比较。我们将所提方法应用到两类图像上：一类图像含有文本和噪声，另一类图像含有划痕、文本和噪声。

4.2.1 退化图像含有文本和噪声

在表2和图4中，分别显示了四种图像修复方法的数值和视觉实验结果。实验中退化图像包含文本和σ=3的高斯噪声。从表2可以发现，提出方法的平均 PSNR 要比 EDWF［13］，LDMM［16］，GLDMM［17］，PACO-DCT［18］分别高出 1.85 dB，1.59 dB、0.99 dB和0.60 dB。在平均PSNR方面，本文方法比现有表现极好的PACO-DCT［18］提高了1.97%。图4显示了部分修复结果图。可以看出，提出的方法能够恢复令人满意的修复结果。另外，在图5中，呈现了图像“Plane”的局部放大效果图。显然，EDWF［13］，LDMM［16］，G-LDMM［17］、PACODCT［18］的结果图在机尾黑色区域左上角或右上角有损失，而本文方法却能恢复较完整的区域。可见，与比较方法相比，本文的修复效果有明显优势。

图4 含有文本和噪声图像的修复结果比较Fig.4 Inpainting result comparison of images containing text and noise

图5 修复图像的局部放大图比较Fig.5 Local magnification comparison of inpainted images

表2 含有文本和噪声的图像修复PSNR结果Table 2 Inpainting PSNR results of images containing text and noise

4.2.2 退化图像含有划痕、文本和噪声

表3和图6分别展示了四种方法的图像修复数值和视觉结果。该部分退化图像含有划痕、文本和σ=3的高斯噪声。由表3可以发现，提出的修复方法平均PSNR明显优于近年来一些方法EDWF［13］、LDMM［16］、G-LDMM［17］和 PACO-DCT［18］。本 文方法比现有表现极好的PACO-DCT在平均PSNR方面提高了0.94%。图6展示了含有划痕、文本和噪声的图像修复视觉比较。我们以图像“Plane”修复结果为例分析。EDWF修复图像在机尾“F-16”处存在划痕残余，LDMM机头上方黑色横线划痕未被修复，G-LDMM和PACO-DCT机身字母“U”变模糊了，而提出的方法在上述几处修复效果比较好。由此可见，本文方法能较好地去除划痕残余，同时保留比较清晰的原图细节信息。提出方法在图像修复方面能够取得较好效果，这要归功于Was-serstein距离噪声直方图逼近和低维流形图像约束的组合作用。

图6 含有划痕、文本和噪声的图像修复结果比较Fig.6 Inpainting result comparison of images containing scratches，text and noise

表3 含有划痕、文本和噪声的图像修复PSNR结果Table 3 Inpainting PSNR results of images containing scratch，text and noise

最后，通过表4呈现了四种修复方法的运行时间。由表可见，在实现效率方面，本文方法比现有表现极好的PACO-DCT用时缩短了10.6%。这就说明，所提方法在提高图像修复效果的同时，也提高了代码执行的效率。具体地分析，EDWF通过将图像近似为分片光滑函数，引入一种边缘驱动的小波框架模型，该方法对平滑和奇异的图像区域、边缘施加不同强度的正则化要耗费较长的运算时间；LDMM和G-LDMM在利用点积分方法和加权非局部Laplace处理优化约束方面，具有较高的计算代价，且算法迭代次数多，这些导致了运行时间较长。相比较而言，本文提出的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图像修复算法（算法1）在内循环中半局部块和图像交替更新18次，而在外循环中直方图匹配和图像更新只交替实施2次，即可实现较好的图像修复效果。因此，提出的方法利用较少的迭代次数实现了图像修复效果的提升。该方法在实现效率上具有明显优势。

表4 四种图像修复方法运行时间比较Table 4 Running time of four image inpainting methods

5 结论

本文提出一种新的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模型，用于处理含噪图像修复问题。不同于大多数图像修复模型，该模型将噪声估计和图像先验约束相结合。用于噪声估计的Wasserstein距离和用于图像约束的低维流形，在功能上是相互补充，而非孤立的。在Wasserstein距离的驱动下，被估计噪声的直方图尽可能地靠近真正的高斯噪声直方图，从而提升噪声估计的精准度。同时，充分利用图像块流形的低维结构来修复图像。模型求解过程中，加权非局部Laplace和半局部块扮演着重要角色。所提方法不仅可以获得主、客观方面较好的评价效果，而且具有较高的实现效率。

本文所提出的Wasserstein距离驱动的低维流形模型为图像恢复问题提供了框架，即图像约束和余量正则可以共同作用来恢复期待的图像。基于图像修复的研究思路，未来研究工作的一个方向是将该框架用于图像去模糊、超分辨任务，以进一步提升图像恢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