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东英 高洁煌 李 霄

(1 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部 北京 100089；2 北京市第三十五中学 北京 100032；3 北京市第八中学 北京 100032)

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 《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以加快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提供高质量生态产品，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国家公园在保护自然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完整性的前提下，应该同时兼具科研、教育、游憩等综合功能。自然教育是国家公园的基本功能之一，国家公园作为最主要的自然保护地类型，被视为自然教育的 “天然大教室”，是开展自然教育的主要载体。国家公园的自然教育功能一方面能够促进公众环境保护意识的提升，另一方面能够彰显国家代表性的自然环境资源，丰富公众的游憩体验[1－3]。要实现国家公园的自然教育功能，就必须建设一套突出教育功能的、先进的、科学的自然教育体系。我国国家公园试点已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国家公园体制建设亟需一套全面、系统、规范的自然教育能力构建体系，并将其纳入顶层设计的整个管理体系之中。

基于对三江源、神农架、钱江源、普达措、武夷山等国家公园试点的实地考察，发现存在以下共性问题:1)长期以来形成的以神化传说或粗俗的杜撰来娱乐游客的做法没有得到根本改善；2)解说词和解说牌教育性较低、科学含量不高的现象普遍存在；3)解说内容千篇一律，缺乏针对性，无法满足不同游客群体的需求；4)几乎没有环境教育项目，国家公园管理者缺乏主动开展环境教育活动的意识；5)没有对解说人员进行定期培训，缺乏对解说人员的长期培养计划；6)没有完善、科学的解说手册和出版物等宣传媒介。总之，许多国家公园缺乏科学、系统的自然教育体系。因此，建立科学的自然教育体系，改进环境解说、提高宣传能力和环境教育水平、提升服务质量是摆在许多国家公园面前的问题。目前，国内的研究更多地集中在现有自然教育面临的现状和初步规划，缺乏对国家公园自然教育对象的数据分析和细致研究。

因此，研究团队设计了 《国家公园自然教育公众需求调查问卷》并开展调研活动，基于对调研数据的统计和分析，掌握现有自然教育的供给与公众需求之间的关系状况，对自然教育功能发展建设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总结，并提出宏观层面的建议，以期为国家公园自然教育体系建设和进一步完善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案

《国家公园自然教育公众需求调查问卷》的发放基于某电子问卷平台，主要通过手机互联网和实地调研的方式向公众发放，以扫描二维码的形式获取问卷并填写。经过几个月的时间，累计发放2 392份问卷，回收2 392份，其中有效问卷2 005份、无效问卷387份。 《国家公园自然教育公众需求调查问卷》共22个题目，主要关注4个部分的内容，即公众对国家公园的认知度、对自然教育设施和服务的需求度、对国家公园知识内容和设施媒介的期望，以及个人属性 (见表1)。

表1 国家公园自然教育公众需求与问卷结构

2 问卷调查结果与分析

此次问卷覆盖范围较广，具有普遍的代表性。在有效问卷中，男性 855人，女性1 150人，年龄集中在18～40岁，其中26～40岁人数占51.30%。在参与问卷调查的样本中，企业工作人员占比较高，占27.04%；其次为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占19.83%；学生、自由职业者、政府工作人员占比相近，分别为12.46%、12.41%和12.36%。在调查样本中，大部分月收入低于10 000元，绝大部分收入在3 501～6 000元。同时，在参与问卷调查的人群中，有60.24%为大学或大专学历，21.04%为高中学历，14.83%为硕士及以上学历，文化程度较高。这部分人群对专业性的自然教育内容理解能力较高，接受意愿较强，对自然教育内容的质量要求也可能较高。

2.1 公众对国家公园认知度分析

问卷第1～3题主要关注公众对国家公园的认知程度，调查内容包括是否了解国家公园、了解途径以及对国家公园的定位认知等。在2 005位被调查者中，只有168人从未听说过“国家公园”。而在1 837名听说过的被调查者当中，有1 067人表示对国家公园了解不多，261人表示一点也不了解，仅有509人表示非常了解。可见，公众对国家公园并不陌生，但是对国家公园的了解程度较低。在实地调研过程中，从与公众交流的情况来看，大部分人对国家公园的了解更多的是对其 “免门票”的认识，而对于环境保护的认识则比较浅显。

在了解途径方面，大部分人主要通过电视、互联网等媒体 (表2)。有44名被调查者了解的途径选择 “其他”，从其所填内容来看，有23人主要是通过学校课堂教学、科研项目等方式了解。由此可见，国家公园相关信息的传播途径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使其走进社区、校园，更多地进入大众视野，让更多人了解国家公园。

表2 受访者对国家公园 “了解途径”的调查结果

针对国家公园必备功能的调查，选项 “环境保护” “科普教育” “休闲娱乐”排名前3，只有少部分人认为 “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是最需要具备的功能 (表3)。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出，公众对国家公园的定位认知比较一致，即以保护环境和生态优先。而从 “科普教育”和 “休闲娱乐”功能选择人数差别不大的情况可以推测，当前公众对国家公园的使用需求比较强烈，认为国家公园应该是公众进行休闲娱乐的场所，同时也是进行科普教育的基地。

2.2 公众对自然教育设施和服务需求度分析

问卷中的相关问题主要关注的是公众对自然教育设施和服务的需求度，调查公众出游前了解国家公园的途径以及游览国家公园时对人员解说服务、非人员解说服务等国家公园自然教育方式、活动的需求程度。

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人在出游前主要通过国家公园官方平台 (占65.69%)来了解相关内容，其次是利用搜索引擎 (64.14%)和综合旅游媒介 (47.53%)来获取相关信息。在 “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越来越难鉴别出信息的真伪，对于公众而言，官方发出的信息最为可靠。因此，国家公园在发展建设的过程中应该善于利用信息传播的主流媒介平台，适时地发布与国家公园相关的信息，同时也可以让公众更好地了解国家公园运营情况。

随着解说服务的发展，解说在帮助公众理解和欣赏自然与历史中的价值逐渐被公众广泛认可[4]。近年来，自助游、散客游呈现上升趋势，越来越多的人在游览时会主动选择解说服务[5－6]。在选择最喜欢的解说服务时，公众选出排名前3的服务分别是解说牌示、数字影像和导览手册，对人员解说的需求位列第4(表4)。对于解说牌示的类型，大部分人更喜欢 “图文和语音结合(扫描二维码获取语音)”的方式。可见，大部分人喜欢借助非人员解说的方式进行游览，偏好多重感官的体验和互动。此外，类似互动的需求在第6、8题中也有所体现。

表4 受访者对 “解说服务偏好”调查结果

第6题对人员解说需求程度调查结果显示，有1 278人选择 “在重要地点需要 (人员解说)”，占比63.74%；只有93人认为 “全程都不需要 (人员解说)”，占比4.64%；选择 “全程都需要”为634人，占比31.62%。第8题“您最喜欢以下哪种人员解说的方式?”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人更喜欢人员解说采用 “互动问答式” (表5)。因此，国家公园在发展建设过程中可以考虑开展定时定点的人员解说服务，一方面满足游客的需求，另一方面也能更有针对性地对解说人员进行培训。同时，对解说牌、导览手册等非人员解说媒介的设计应该更注重多重感官的体验，注重与游客的互动。此外，考虑到国家公园的形象以及解说媒介的循环利用价值和纪念价值，在解说媒介设计的过程中应注重质量品质的保证。

表5 受访者对“人员解说偏好”的调查结果

第9题调查的是公众对国家公园所开展活动的喜爱程度，选择数量排名前3的分别是“露营活动”“志愿服务活动”“摄影活动”(表6)。这一结果同样表明了公众欣赏国家公园、亲近国家公园、参与国家公园建设事业的积极性。公众从感知、欣赏到自觉参与保护国家公园，依赖于深层次开发国家公园的游憩功能[7]。因此，有条件的国家公园应适当地组织多样的活动，发挥国家公园的自然教育功能，让公众参与到国家公园的保护当中。

表6 受访者对 “开展活动偏好”的调查结果

2.3 公众对国家公园知识内容和设施媒介期望的分析

解说内容是自然教育系统的核心，内容的深度和广度决定自然教育系统的优劣[8]。第3部分题目调查的内容包括公众对国家公园知识的需求、对游客服务中心的期望等。调查结果显示，公众最需要解说员讲解的内容排名前3的分别是国家公园的民俗文化、地质地貌和该国家公园的发展历程。其中，民俗文化包括当地风俗人情、习俗礼节等，这类内容通过解说员的口头表达和亲自示范更容易理解。同时，人们对这些内容的好奇心比较强，在与解说员互动过程中也能够得到较好理解。渗透国家公园特色文化资源的教育项目和游览活动有助于提高公众的游览体验，传播国家公园的特色文化[9]。而公众最希望在解说牌中看到的内容则分别是动植物介绍、自然景观成因和导览图等内容。因此，在解说牌的设计中应尽可能多地以图文结合的形式呈现更有助于增加公众阅读的趣味性，帮助公众更好地理解相关自然知识。

此外，第16、17题调查结果表明，大部分人在游览完国家公园后，仍旧愿意了解国家公园相关信息，而且希望了解的渠道以微信公众号为主。至于具体了解哪些信息，大部分人并没有明确的想法。根据公众填写的内容进行关键词搜索发现， “历史” “活动” “信息” “发展”等词出现频率较高。可见，公众对与国家公园相关的文化历史信息、推出的新活动等信息较为关注，同时也十分关心国家公园的建设和发展。

游客中心是国家公园的信息集散中心，其设施包括服务设施、管理设施、交通设施和基础设施，其中以服务设施为主[10]。在关于 “期待游客中心提供哪些服务类型”的调查中，“人员解说服务”“公园导览手册” “多媒体自助服务” “全景沙盘”是公众选择最多的选项 (表7)。在第13题对国家公园最应该开展的解说项目的调查中，公众大多认为 “针对中小学生的公园考察活动”是必须的，其次是 “针对家庭的亲子游园活动”(表8)。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公众十分注重国家公园对青少年儿童环境意识的培养和提高，更看重国家公园的科普教育功能。这也与当前主要国家公园开展环境解说项目的理念一致[11－13]。

表7 受访者对 “游客中心服务偏好”的调查结果

表8 “应开展的解说项目”调查结果

问卷第14、15题主要针对国家公园纪念品。纪念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国家公园进行自然教育的一种方式，是人们在游览国家公园后对这段经历的一个纪念。在调查中，公众最希望买到的物品是 “公园的纪念品”和 “当地的土特产”。但是在 “曾经购买过最有意义的纪念品”调查中，大部分人表示没有或者不愿意购买，也有人表示 “现在的纪念品都差不多，没有特色”。而在少部分购买过的人中，主要类型集中在 “工艺品” “模型” “特产” “明信片”等。因此，在纪念品的设计中，国家公园需要注重对自身特色资源的挖掘，开发相关周边产品。

3 结果与建议

3.1 研究结果

根据调查结果，公众对国家公园认知度较低，对国家公园开展自然教育活动需求度较高，主要表现在:1)比较信赖国家公园官方宣传平台，对国家公园官方发布信息的需求较大，尤其关注国家公园发展、项目活动、与之相关的文化历史等信息；2)对国家公园的自然、文化特色知识都比较感兴趣，对不同类型的解说媒介需求度不同，表现为对文化类知识需要进行定时定点的人员解说，对自然类知识喜欢通过解说牌示、导览手册等非人员解说媒介进行了解；3)在游览国家公园的过程中更喜欢具有互动性的、多重感官体验的解说服务，更愿意参与亲近国家公园的活动，如露营、摄影、志愿服务等；4)对国家公园的环境保护和科普教育定位比较认可，更关注国家公园对下一代环境意识的培养和提高；5)公众对富有国家公园特色的纪念品较为青睐，需求较大。

3.2 建议

1)组建一支有特色、有活力的解说团队，帮助公众更好地认识国家公园，以拉近国家公园与公众的距离，发挥国家公园环境保护与科普教育的功能。解说是帮助公众了解自然、认识科学的重要工具，一支富有特色、充满活力的解说团队是国家公园的科普教育功能得以实现的关键因素。解说团队是国家公园直接与公众接触的最重要的渠道，是国家公园的形象代言。充满活力的解说团队不在于解说团队成员的年龄大小，而在于成员是否能够传递给公众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是否对解说事业充满热情。解说团队既是国家公园自然教育活动的开发者，又是教育活动的实施者。富有特色的解说团队要能够挖掘所在国家公园的资源特色，能够运用其解说技巧向公众生动地传递国家公园的环境理念，以身作则影响和感染来访的公众。组建一支有特色、有活力的解说团队是国家公园自然教育体系建设过程中其他各项事务得以顺利、可持续进行的基础。

2)重视自然教育活动项目的开发和实施，尤其关注对青少年儿童环境保护意识的培养和提高。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游览已经不仅仅是追求身心的放松，更追求精神层面的滋养。自然教育活动项目是国家公园发挥科普教育功能的灵魂，简单的说教已经成为过去式。应结合国家公园的自然环境资源，让公众参与到环境保护的活动中去，真切地感受大自然的美，在活动中收获知识、提高意识、升华精神。同时，自然教育活动项目的开设还应该侧重于对青少年儿童环境意识的培养，根据不同年龄段儿童的认知特征，有目的地开展相应活动，帮助他们更好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国家公园应该走进校园、走进中小学课堂，同时鼓励青少年儿童走进国家公园，拥抱自然、感受自然，与自然建立连接。切身体会胜过一切言语的教育。

3)加强官方网络宣传媒介建设，为公众打开国家公园的信息大门。随着互联网媒体的发展，人们不仅关注信息获取的速度，更关注信息的准确性。国家公园在自然教育体系建设过程中应该加强官方网络宣传媒介的建设，结合网页、微信公众号、微博等互联网平台开展自然教育。根据不同平台的使用特征，呈现的内容应该要有区分。例如，官方网页的内容应较为全面，可以包括国家公园的基本介绍、活动项目、交通信息等内容；微信公众号可以侧重信息自助查询、相关新闻活动宣传、公众来稿等；微博等其他平台则可以作为与公众实时互动的平台。国家公园应该充分发挥对外宣传的主导地位，根据自身发展情况，有目的地建设官方网络宣传平台。

4)注重对宣传媒介的设计，树立国家公园在公众心中的良好形象。宣传媒介是国家公园对外宣传的重要渠道，是联系公众与国家公园之间的纽带。宣传媒介的设计包括国家公园专属LOGO的设计，以及各类纸质材料的设计、解说牌和导览牌的设计、各类纪念品的设计等。富有特色、规范的设计不仅能够帮助国家公园树立良好的形象，给人以安全、科学、有趣的印象，提升公众对国家公园的好感，也能够吸引更多人到国家公园进行参观、游览，参与到国家公园的建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