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晓慧

(嘉应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梅州 514000)

《红楼梦》是一部集中华传统文化于大成的古典小说。书中数百人物，上自皇亲贵戚下至村妪农夫，无不形神兼备、惟妙惟肖。曹雪芹对于人物形象的传神刻画除了借助言语表达和心理描写之外，还通过丰富形象的行为描写和神态勾勒等方式从细节上曲曲描摹和细细渲染。因此，书中细致入微的体态语描写不胜枚举。对体态语的研究是挖掘人物性格特点、捕捉人物隐秘内心乃至领会作品思想内涵的重要途径。鉴于现存《红楼梦》版本繁多，本文原著内容选自上海三联出版社出版的《脂砚斋评石头记》。英译版选用美国企鹅出版社出版的霍克斯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和中国外文出版社出版的杨宪益、戴乃迭译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以语境观理论为指导，从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等三个层面分析语境的考量对贴切翻译文学作品中体态语的影响。

一、理论背景

(一)体态语

体态语(body language)，亦称为体势语，在书面上和科学研究中则称为体语学(Kinesics)。它是由人发出的具有表情达意功能的一套图像性符号，包括人的面部表情、身体姿势、肢体动作和身体位置的变化，是人类重要的交际手段之一。德国社会学家勒克曼指出：“语言成为主要的和最重要的社会交际系统，并取代了过去作为主要代码的原始形式。但社会交际古老组成部分的一些要素，如与手势、姿势、面部表情有联系的那些最重要的成分，继续与语言并存。[1]”可见，体态语基本上伴随有声语言用于交际之中，是辅助性的交际工具。体态语所表达的含义颇为复杂。关于体态语的分类至今仍是众说不一，纷纭歧异。该领域最早的研究者埃克曼(Ekman)和弗里森(Friesen)把人的身体和脸部的连续动作按照各种行为的起因、用法和代码情况分为符号势、图解势、调节势、心情展示势和适应势五大类。[2]美国跨文化交际学开拓者萨莫瓦和波特等学者对于体态语的分类则较为简单通俗，他们采用body movement这一术语指称体态语，涵盖了姿势(posture)、身势(gestures)、面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s)、目光交流和凝视(eye contact and gaze)和体触(touch)等方面，甚至将副语言(paralanguage)也一并归入其中。[3]我国学者耿二岭教授认为体态语的主要交际渠道是眼神、手势、坐姿、站相和笑容。[4]毕继万教授则将其进一步细分为基本姿态、基本礼节动作以及人体各部分动作所提供的交流信息。[5]本文借鉴众学者较为统一的认识，从姿势、身势、面部表情、目光交流和体触等五个方面展开探讨。

(二)语境观

所谓语境(context)，据《美国传统词典》的词源分析，该词来自拉丁语词contexere, 词根“-texere”意为 “编，织(weave)”。见形知义，“语境”一词指的是由多种因素交织而成的环境。该词典将其释义为：围绕某一特定词或文段并能确定其意义的篇章或句子部分(The part of a text or statement that surrounds a particular word or passage and determines its meaning)。由此可知语境于语义确定的意义。西方语境意识和观念的萌芽最早可见于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工具论》，然而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学者才开始将语境作为语言学科的一个概念进行系统研究。英国社会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率先用概念术语 “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和“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概括了语境思想。之后他的同事弗斯(Firth)把“情景语境”概念引入语言学领域，深入拓展语境研究。弗斯忽视“文化语境”，主张把研究重点放在“情景语境”上，并且认为“语言内部语境”和“语言外部语境”同等重要，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马林诺夫斯基忽视“语言语境”的弱点。弗斯的学生韩礼德(Halliday)所提出的语域理论从功能语言学角度将语境与语言有机地联系起来，因此韩礼德在继承弗斯和马林诺夫斯基德的理论同时又进一步推进了语境理论。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语用学和认知科学的兴起为语境研究开辟了一个新纪元。认知语用学语境观重视人作为交际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认为语境产生于交际双方使用语言的过程中，由不断被激活的环境因素相互作用而成，并随交际的逐步展开而不断变更和发展。认知语境是社会心理性质的，它涉及情景知识、语言上下文知识和背景知识三个语用范畴，也包括社会团体所共有的集体意识，即社会文化团体“办事思维或信仰的方法”，集体意识以“社会表征”的方式储存在个人的知识结构里，使个人的语言行为适合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6]

二、译本的译例对比分析

(一)姿势

凤姐笑道：“……过来坐下，横竖没人来，咱们一处吃饭是正紧。” ……丰儿将平儿的四样份菜端至桌上，与平儿盛了饭来。平儿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陪着凤姐吃了饭，服侍盥洗毕，嘱咐了丰儿些话，方往探春处来。【第五十五回】

原著第五十五回王熙凤抱恙休养，王夫人命探春、李纨和宝钗代为管事。探春针对贾府沉疴痼疾大刀阔斧推行改革，平儿从中调停探春与下人及凤姐间的矛盾，为凤姐事事周全。平儿不仅在外尽忠职守，在内也是恪守本分，本回中平儿陪同凤姐吃饭时的表现即可见一斑。这段文字的两个英译本:

1.‘…There aren’t any visitors about. Come over and sit here with me. We’d better get on with our lunch.’…Felicity put the four dishes to which Patience was entitled on Xi-feng’s table and filled her a bowlful of rice. Patience thenhalfsat,halfstoodwithonefootcurledunderneathherontheedgeofthekangandtheotheronerestingonthefloor, and in that position kept Xi-feng company while she ate her lunch. When they had both finished eating, she helped Xi-feng to wash and rinse out her mouth, then, after a few admonitory words to Felicity, went back to rejoin Tan-chun and the others in the office.(霍克斯译)

2.“…Come and sit down. As we’re all on our own let’s have our meal together.”…Feng-erh set Ping-erh’s normal four dishes before her and helped her to rice. Then Ping-erh,halfkneelingonthekangandhalfstanding, accompanied her mistress. The meal at an end, she helped His-feng wash and rinse her mouth. Then, having given Feng-erh some instructions, she went back to rejoin Tan-chun.(杨宪益、戴乃迭译)

平儿既是王熙凤的心腹又是通房大丫头，身份虽然尴尬，却如宝玉所感慨：“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旋妥帖。”曹雪芹在书中回目里誉之为“俏”，足见其模样之俊俏性情之伶俐。难能可贵的是平儿虽深得王熙凤信任却始终恪守本分，即使是王熙凤让她同坐炕上吃饭，她也是“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这涉及中国文化语境中的民族心理特征，在中国古代社会上下尊卑泾渭分明，不是同等身份绝不敢平起平坐，平儿坐姿的细写说明平儿知礼，不敢自居同等。读者不仅可由此了解她们主仆间的相处细节，也能明白平儿之所以深得王熙凤器重的原因，更能体会封建礼仪的等级差别。因此，平儿坐姿的描写虽是细枝末节却见真章。

从译文对比上看，杨译本用 “half kneeling on the kang and half standing”寥寥数词轻轻带过，概要译出平儿的坐姿，对于缺乏相应文化背景的译语读者而言虽然简洁但稍显抽象。霍译本译文更为详尽，先是从整体上形容平儿的坐姿为“half sat, half stood”，再用独立复合结构“with one foot curled underneath her on the edge of the kang and the other one resting on the floor”充当方式状语的成分，从细节上进一步描摹这一坐姿，充分发挥了英文文法中独立结构的运用可让长句结构更显紧凑、使内容形象化和生动化的作用。值得一提的是，原著“炕沿”和“炕下”两词虽极易被忽略，却能让读者联想到当时的情景语境：凤姐是主子，平儿是丫鬟，此时是应主子之命坐下陪同吃饭，平儿只是在炕沿上侧身略坐，并未真正坐在炕上与主子平起平坐。原著说明平儿不敢僭越主仆之分不仅表现在姿势的描写上也表现在位置的说明上。对此，杨译本未完整表达出原著对于“炕沿”和“炕下”的位置说明，霍译本则两者兼而顾之，在保证译文表达地道完整的同时照顾读者的感受，让译语读者既能在情景语境中准确理解语义，也能在上下文语境中把握人物关系，更能在文化语境中领略到中国独特的传统文化色彩。

(二)身势

赵姨娘听说，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我只不服这个主儿。”一面说，一面又伸出俩指头来，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琏二奶奶？”赵姨娘唬的忙摇手儿，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见无一个人，方进来向马道婆悄悄地说道……【第二十五回】

原著第二十五回荣府二老爷贾政房内庶子贾环出于嫉恨故意用蜡油烫伤宝玉的脸，结果累及生母赵姨娘遭王夫人训斥，赵姨娘怨恨之下买通马道婆施魑魅魍魉之术进行报复。书中对赵姨娘的描写既显见其狠毒，也透出小人物的可悲可怜，其中对赵姨娘惧怕凤姐的文字描写更是传神。以下是这段文字的两个英译本:

1.Aunt Zhao made a scornful sound in her nose: ‘… No, this is the one I can’t stand.’As she utter the word ‘this’, shehelduptwofingers. Mother Ma guessed her meaning: ‘Number Two’—the younger of the Rong mansion’s two daughters-in-law. ‘You mean Mrs Lian?’ she said. Aunt Zhao’s face assumed an expression of terror.Motioningagitatedlytotheothertoremainsilent,shegotup,wenttothedoor,raisedthedoor-blind,lookedaround,andhavingsatisfiedherselfthattherewerenoeavesdroppers,camebackandsatdownagain, her face close to Mother Ma’s.(霍克斯译)

2.The concubine snorted.“…But I refuse to crawl to her.”Shehelduptwofingers. “You mean the second young mistress, Madam Lien?”The concubinehastilysignedtohertobequiet.Havingraisedtheportièretomakesurethatnoonewasthere, shecamebackand whispered…(杨宪益、戴乃迭译)

曹雪芹在书中塑造了众多情态各异的女性形象，或光彩照人或卑微浅薄，赵姨娘属于后者。赵姨娘有一子一女，女儿探春虽果敢能干，却对自己的庶出身份耿耿于怀，瞧不起这位“倒三不着两”生母，儿子贾环虽养在身边却“人物葳蕤、举止荒疏”，不得长辈疼爱。因此，赵姨娘在府中并不受待见，生存环境也颇为艰难。结合上文语境可知王熙凤不仅在经济源头压制赵姨娘，也时常借贾环闯祸为由头训斥赵姨娘，赵姨娘对王熙凤是敢怒不敢言。

当她和马道婆闲谈提及王熙凤时，她担心隔墙有耳，于是“伸出俩指头”，以无声的手势替代话语的方式暗指琏二奶奶。读者通过想象当时的情景语境可知是在传递只可意会而不便言传的交际信息。由于这是人们在生活经验中能感受和体验到的相同经验认知，在英文中也可找到其合适的对应表达“hold up one’s finger”，杨译本和霍译本均采用这一词组。不同的是，在霍克斯的译文中，赵姨娘使用手势暗示马道婆，马道婆因时常到荣府走动，自然清楚她所指何人，因此霍克斯在译出“会意”一词之余还对这一非言语交际信息的传递进行了增译“Mother Ma guessed her meaning: ‘Number Two’—the younger of the Rong mansion’s two daughters-in-law.” ，以增译的方式帮助译语读者在不太熟悉书中人物关系的情形下读懂两人此时的非言语交流内容，感受说者虽不便言传，听者却已心会意领的情景语境。

“赵姨娘唬得忙摇手儿，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见无一个人，方进来向马道婆悄悄地说道……”，这是一句流水句，句子由一连串短句组成，其势如流水，中间没有关联词组，短句间的动作时间顺序清楚，句意环环相扣，充分体现了汉语重意合的句法特征。原著借助流水句干净利落的节奏感将赵姨娘对王熙凤的惧怕表现展现得淋漓尽致，亦为下文施巫蛊之术埋下伏笔。美国著名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说过：“就汉语和英语而言，也许在语言学上最重要的一个区别就是形合和意合的对立。”因此译家们在翻译此句时各显神通。霍译本充分考虑到英文形合的语言特点，用一个英文长句 “Motioning agitatedly to the other to remain silent, she got up, went to the door, raised the door-blind, looked around, and having satisfied herself that there were no eavesdroppers, came back and sat down again, her face close to Mother Ma’s.” 将多重信息表达出来，通过使用分词结构 “Motioning agitatedly to the other to remain silent”和“having satisfied herself that there were no eavesdroppers”、 并列谓语动词词组 “got up” 、“went to the door”、 “raised the door-blind”、“looked around” 和“came back and sat down again”及独立主格结构 “her face close to Mother Ma’s”，把各种成分串联起来, 句中语法关系和逻辑关系有条不紊，再现了流水句的流动和生气。原著中赵姨娘的动作转换也在时间和空间的连贯转移中得以清晰展现。杨译本则将此句分成两句译出：“The concubine hastily signed to her to be quiet.”和“Having raised the portière to make sure that no one was there, she came back and whispered.” 前一句“赵姨娘唬的忙摇手”译为简单句“The concubine hastily signed to her to be quiet.”语言晓畅，凸显赵姨娘当下担心隔墙有耳而惊慌不已的情感基调，后一句以简单的主谓结构“she came back and whispered”为主干，然后辅以状语从句“Having raised the portière to make sure that no one was there”表明动作的先后顺序，符合英文的形合特点，同时，这又是一个圆周句(periodic sentence)，利用圆周句信息重心后置的修辞特点引出下文。汉英翻译的过程就是一个从‘形散神聚’的源语析出条理，然后用‘以形驭意’的目的使诸般条理各就其位的过程。霍译本采用合句的翻译方式，风格灵活多变；杨译本采用断句的翻译方式，风格简洁明快。两种翻译，风格迥异，各有千秋。

(三)面部表情

一日，黛玉方梳洗完了，只见香菱笑吟吟的送了书来，又要换杜律。黛玉笑道：“共记得多少首？”香菱笑道：“凡红圈选的，我尽读了。”黛玉道：“可领略些滋味没有？”香菱笑道：“我到领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可是，说与你听听。”【第四十八回】

香菱本名甄英莲，是金陵十二钗副册第一人，出身姑苏乡宦人家，却命运多舛，幼年时被拐，后被卖与“呆霸王”薛蟠做了小妾。原著第四十八回“慕雅女雅集苦吟诗”，薛蟠外出，香菱随宝钗在大观园暂住，拜黛玉为师学作诗。这段文字的两个英译本为:

1.Next morning, just as Dai-yu had completed her toilet, asmilingCaltrop walked in, holding out the volume of Wang Wei and asking to exchange it for a volume of Du Fu’s heptasyllabics. ‘How many of them do you think you can remember?’Dai-yu asked her. ‘I’ve been through all the ones marked with red circles,’ said Caltrop. ‘And do you think you have learnt anything from them?’‘I think so,’ said Caltrop. ‘Though I can’t be sure. Perhaps you can tell me.’(霍克斯译)

2.One morning, Tai-yu had just finished her toilet when aradiantHsiang-ling came in to return Wang Wei’s poems and asked for Tu fu’s Regulated Verse. “How many poems have you memorized?” asked Tai-yu.“I’ve read all those marked with red circles.”“Do you appreciate them better now?”“I think so, but I’m not sure. I’d like your opinion.”(杨宪益、戴乃迭 译)

复叠，即有意地把某些字、词、句重复使用的一种修辞方式，是古今汉语常用的修辞方式。“笑吟吟”是将一个双音叠词缀在一个单音形容词之后而构成的形容词，属于状态形容词的复叠形式。复叠修辞的运用，既能增添文字形式美和语言音律美，也能加强感情色彩和文字表现力。原著用“笑吟吟”一词形容香菱微笑的样子，既刻画出神情，又渲染了心情，读来似见香菱盈盈笑靥，欣然自喜之状栩栩如生，可谓情貌无遗。

霍译本将“笑吟吟”直译为“smiling”，与原文意思接近。然而，语言自身最独特的韵味，是用其他语言很难甚至无法表达的。因此，霍克斯的译法虽贴近原文，然形似而神不至，难以再现原著“笑吟吟”一词所描摹出的神情意态。鉴于直译无法达到形神兼具，杨译本另辟蹊径，脱开原文词汇限制，进行适度创造，将“笑吟吟”意译为 “radiant”。 radiant，据《朗文当代英语大辞典》释义，其本义为“sending out light or heat in all directions; shining(向四面八方)发光的或辐射发热的”，可引申形容(人或外表)喜气洋洋的，容光焕发的(of a person or his / her appearance) showing love and happiness”。从上文语境看，香菱母亲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父亲甄士隐“秉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到是神仙一流人品”，因而香菱虽命运多舛，却始终浑然天真，向往大观园里的诗意世界。第四十八回薛蟠外出采办，宝钗知晓香菱“心里羡慕这园子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就以做伴为由让她搬进蘅芜院暂住。香菱随后拜黛玉为师学作诗，黛玉推荐她先读王维的五言律诗，香菱“拿了诗，回至蘅芜苑中，诸事不顾，只向灯下一首一首的读起来”，夜以继日苦读，在诗词中陶然以乐。“radiant” 传递出香菱渴望已久终得遂心愿的欣喜欣然自得，既符合原著上文语境的铺陈，也符合此时情景语境的创设，在描写香菱学诗后心情变化的衔接上显得生动自然，也为下文香菱学有所成，博得众人称赞作好铺垫。

“译者的创造不是拜倒在原作前，无所作为，也不是甩开原作，随意挥洒，而是在两种语言交汇的有限空间里自由驰骋。”译者在正确理解原文的基础上，可采用意译，适度进行创造与变通，透过字面，传达原文的精神，表达字里行间的意蕴。“巧妙的‘叛逆’可能会显出忠诚，这也许是‘相似处犹显贫乏，不似处倒见魅力’的翻译辩证法。”在不易处理“形”和“神’关系时，舍形而求神，得意而妄言，不失为明智之选。

阅读外国文学作品如同进行一场跨文化交际活动。若要成功完成交际任务，就必须对外国文化有相应的认知知识。在这场跨文化交际中，交际双方不同的文化背景、思维模式和语言表达习惯等都构成了认知语境。正如著名翻译家纽马克所言：“语境在所有翻译中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其重要性大于任何规则、任何理论、任何基本词义。”译者通过文本传递出的信息，只有在穿透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文化语境的层层包围，经过层层语境因素的过滤、限制、补充后，才能到达译作读者。同样，译作读者也需要揭开上下语境、情景语境、文化语境的层层面纱，方能领略文学翻译其中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