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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器乐的创新性表达
——评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

2021-11-26

黄河之声 2021年22期
关键词:管弦乐玄奘器乐

侯 健

引 言

2017年7月7日—12日,大型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首演,9月拉开了全国巡演的序幕①,并于2018年开始了海外巡展。该剧为2017年文化部、财政部重点立项新创目,由中央民族乐团驻团作曲家姜莹担任作曲、编剧、总导演,中央民族乐团团长席强担任出品、总策划,是中央民族乐团继《印象国乐》《又见国乐》之后推出的又一部力作。此剧在玄奘西行的历史故事题材的基础上,以民族乐器作为表演主体进行表演。在乐器演奏和舞台表演的主体基础上结合服装、灯光以及现代多媒体舞美技术形象生动地叙述玄奘西行的故事。②

一、剧目的基本内容概况

“玄奘西行取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也是文化艺术领域的常用“素材”,无论是在电视、电影、小说还是戏曲、戏剧中都有它的身影。《玄奘西行》此次用器乐作为叙事主体,并以独特的艺术手法再现了玄奘的西行之旅。这种形式不仅是视觉与听觉上的一种新体验,更是丝绸之路沿线地区音乐文化的新体现。

《玄奘西行》由十五首器乐曲组成。第一曲名为《大乘天》,采用了民族管弦乐演奏。随着几声雄伟浑厚的大磬,敲开了演出的序幕。演奏后,一幅宽广的画面随之浮现。盘坐在莲花台上的玄奘法师与众僧一同念诵《心经》,在音乐的烘托下,佛经的宗教文化气息表现地更为浓重。该曲采用倒叙的手法,展示了玄奘西行取经归来后诵念佛经、传授佛法的场景。

第二曲《佛门》主要采用箫,小竖笛及乐队演奏。净土寺前师父和青年玄奘的笛箫对话,将两种乐器的幽静清远之气凸显了出来,表示了玄奘西行求佛的坚定信念。

第三曲《一念》由二泉琴、曲笛与乐队协奏。这一幕只出现了石磐陀和玄奘两个人物。通过低沉的二泉琴声与悠扬的曲笛声交织衍生出戏剧冲突,将石磐陀心中的矛盾心理充分地展现,也更加贴合“一念是佛,一念是魔”的主题含义。

第四曲《潜关》主要采用埙、中国大鼓与乐队的协奏形式,表现了玄奘在面对边关士兵们的鸣鼓威慑,依旧岿然不惊潜心出关的情形。

第五曲《问路》采用了大阮独奏。冯满天老师独特的音色与韵律的完美结合展现了大漠的苍茫、神秘和仙人的飘渺。随后,音乐逐渐变得急促,仙人乐者劝诫玄奘前方路途凶险,望三思而前行,但玄奘仍坚持西行。

第六曲《遇险》采用了萨塔尔、十二木卡姆与乐队协奏的形式。新疆维吾尔族乐器演奏出独特的异域风情,描绘了玄奘在沙漠深处遇险时的危急情景。

第七曲《极乐》由敦煌复原乐器与乐队协奏。主要讲述了玄奘遇险后诵念《心经》,进入了佛家奇幻的极乐世界的场景。此时的舞台背景由风沙卷积的画面转向了明亮的敦煌仙境。众多敦煌壁画中的复原乐器出现在眼前。包括“五弦琵琶、曲项琵琶、箜篌、葫芦琴、瑟、莲花阮、龙凤笛、排箫、细腰鼓、曲卷胡琴、直嘴笙等”③乐器演奏结束后,玄奘来到了“野马泉”。

第八曲《高昌》采用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器乐重奏的形式。描写了高昌国王广设宴席,并盛情邀请玄奘,与乐者们欢聚一堂,共享盛乐。富丽堂皇的宫殿,热情好客的国王与臣民,活泼热烈的少数民族乐器,让观众仿佛置身于西域中。随后,高昌王逐个介绍了维吾尔族的特色乐器,乌孙王则介绍了哈萨克族的特色乐器通过这些各具风采的西域乐器展示让异域风情的魅力展现地淋漓尽致。

第九曲《普度》由箜篌与乐队演奏。演员柔和的音色,配上箜篌清冷空灵的声音,让我们感受到了一位思母心切的女儿心中的哀愁与悲伤。

第十曲《雪山》运用了塔吉克族民歌与乐队协奏作为背景音乐,加上鹰笛、手鼓等乐器描绘了玄奘在翻越高原时遇到的寒冷的冰封雪山的困境,以及勤劳勇敢的塔吉克族人最终帮助他脱离困境的情景。

第十一曲《登天》通过现场舞美技术呈现出来幽暗的环境,再加上部落首领所奏的凄凉的管子声展现了部落久旱无雨的惨状。为了改变部落的现状,部落首领决定要用活人献祭。这时玄奘出现,并主动提出要献祭。随后,献祭台上燃起了大火,玄奘口念佛经,四周环绕着金色的光亮,这时天上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给部落带来了久违的甘霖。

第十二曲《菩提》,这时的玄奘真正抵达了天竺国。金色的菩提树下引路人吹奏着班苏里笛在此等候,指引着这位来自大唐的高僧,“那烂陀就在前方”。

第十三曲《那烂陀》采用了印度传统乐器与民族管弦乐协奏的形式。印度唢呐的演奏展现出具有独特的印度佛教音乐的风格,玄奘也在这庄严的音乐声中取得真经,并接受了佛祖的洗礼。

第十四曲《如梦》由南箫和乐队协奏的形式。在由佛经做成的背景前,玄奘吹着南箫仿佛在叙说这一路上的种种。那个曾在净土寺门前和师傅诉说自己理想抱负的玄奘现在终于成功取得了真经,尽管十万里西行之路历经坎坷,但初心不改。

第十五曲《大唐》是全曲的终曲,采用民族管弦乐合奏形式。讲述了玄奘取得真经之后荣归东土大唐的盛景。

二、民族器乐的创新性表达

(一)表演形式方面

《玄奘西行》是世界首部民族器乐剧,它打破了常规的乐器演奏形式,将演员的故事性表演与器乐的演奏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器乐演奏、吟诵、人物台词、形体动作与剧情完美地结合,拓展了乐器演奏的表演形式。通过这种创新形式将玄奘西行取经的故事情节表现得更为饱满。也正是通过这种创新性的表现使国人看到了中国传统音乐仍有着内在活力。只要我们只要敢于创新、勇于创新,传统艺术才不会因此消亡,才能得到永续发展。

(二)民族器乐的叙事性方面

《玄奘西行》将舞台表演和器乐演奏相结合,使器乐成了叙事的主体,将整个表演推至乐器身上,通过器乐演奏串联起玄奘西行的经典故事。例如第十四曲《如梦》,该曲采用了南箫与乐队协奏。取得真经接受了佛祖洗礼后的玄奘在吹起了南箫,南箫的音色非常淳厚,低沉而又极具穿透力,连续的音阶进行仿佛在叙说着自己离开长安,来到印度这一路上的种种险境与困难,以及自己要将这些佛学带回大唐,进行文化传播的信心与信念。

(三)乐器的表现力方面

在《玄奘西行》中使用到了诸多乐器,不仅有汉族传统乐器,还有少数民族乐器,例如维吾尔族的弹拨尔,哈萨克族的冬不拉、印度传统乐器,例如班苏里笛,西塔尔琴以及诸多敦煌复原乐器。这些乐器不仅参与到了整个叙事中来,且每个乐器有其独特的“性格”,代表着不同的人物形象。这种手法不仅推动剧情发展,也使得乐器有了更大的表现张力,整个叙事过程也更为饱满。

例如第二曲《佛门》中所用的小竖笛与箫。两种乐器代表师父和玄奘的两种性格。年长但拥有着精深佛学的师傅和年幼但有着宏伟抱负的玄奘。这两种乐器的对比能够让观众很快地捕捉到其中想传达的信息。

例如第九曲《普度》本曲运用了箜篌独奏的方式,箜篌那凄冷空灵的音色代表了郁郁不欢,终日抚泪的高昌国公主。箜篌那低音的揉弦和高音、颤音更是将高昌国公主思母时心中的苦闷悲伤与经玄奘开导后的释怀与开阔也都表现了出来。又比如说第五曲《问路》中仙人乐者所用的大阮。大阮浑圆的音色配上乐者的弹奏,加之细腻的台词表达,将仙人的气质达到了充分的体现。

(四)观众的现场体验方面

传统的乐器演奏大多是演奏者在台上演奏,观众以听赏为主,而《玄奘西行》中加入了几十种不同类型的乐器,使观众在听赏之余还感受到了丰富多彩的器乐文化;加入了演员的台词与舞台演绎,使整部剧的主题更为明了;再配合上服装、灯光、造型等多种现代多媒体舞美技术,呈现完美的视觉效果,更好地推动剧情发展,更好地展现了这十五首乐曲的精神内涵。

例如,第八曲《高昌》中,最先映入观众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皇宫,随后高昌国国王穿着华丽的宫廷服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音乐响起后全场灯光亮起,穿插在观众席中的演奏者们开始演奏起了手中的乐器,这种形式使观众既可以获得听觉上的愉悦体验还能够近距离看到这些少数民族乐器。

再比如说第十一曲《登天》利用了多媒体将幽暗的树林投影在舞台上,加之暗蓝色灯光映衬,最后配上低沉的管子音色,诉出了部落首领求雨而不得的无奈。当玄奘决定主动献祭之后,灯光由暗蓝色转为暗红色,舞台中间燃起了烈火,这时高音和低音管子开始合奏,而献祭台上的玄奘念起了《心经》,此时佛经环绕在整个舞台上,天上电闪雷鸣,终于迎来的久违的甘霖。这种舞台表现形式借助多媒体舞美技术来展现剧情的推进,不仅使整体的观感效果更好,也给观众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三、对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创新的意义的相关思考

要想理解《玄奘西行》的真正价值和意义,仅靠对剧目本身的讨论是远远不够的,而应该是将它置于中国民族管弦乐的百年历史发展中来看④,这样才能明确其定位,才能真正理解作者创作的真正意图。

(一)中国民族管弦乐的发展

中国民族管弦乐的发展主要经过两个历程。第一次始于20世纪初,以“大同乐会”为发端,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迎来民族管弦乐发展的第一次高潮⑤。这时的管弦乐作品借鉴了欧洲音乐的一些理论与技术,参考了乐队的演奏模式,并试图将之揉进中国民族管弦乐队中,努力建设属于中国的民族管弦乐。第二次是在改革开放后,随着中西方文化交流的深入,现代化的作曲音乐理论与技术以及创作理念也开始为中国所学习和吸收。中国的音乐家们也开始摆脱传统思想,意欲寻找更好的发展方式。民族管弦乐作为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也开始了“中国化”发展,在表演方式和音响上都有了一定的变化。但总体来看,要想参与到世界多元文化交流中来仍需要不断探索。

进入新时代,习总书记提出在推进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历史进程中,我们需要始终着力发挥“四个自信”为核心内容的国家共识。文化自信和文化发展的意义对于国家总体发展进程来说是尤为重要的。而中国民族管弦乐的发展也由此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二)新时代文化语境下创作的《玄奘西行》

进入新时代后,民族音乐家们开始探索民族音乐文化的创新与发展之路。新时代以来,民族管弦乐新作品不断增多,乐团和乐队的规模和数量也不断扩大,民族乐器在乐队编制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进入新时代以来,民族音乐创作的主题性更为突出,民族音乐的创作也开启了多元跨界的探索。另外,受网络信息技术的影响,民族音乐创作也呈现出了新的活力。

《玄奘西行》便是在国家“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应运而生的,它运用了多种多样的民族传统器乐,通过特殊的戏剧语言讲述了玄奘西行丝绸之路取经的中心主题,再现了玄奘不忘初心,勇往直前的民族精神。从这部器乐剧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艺术家们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寻找本我民族的乐器特色,已经在发掘探寻民族器乐新的可能性,努力走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管弦乐发展之路。

(三)反思与不足

笔者认为,该剧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首先,在剧情方面有点太简单了,偏向器乐表述的更多,而无法将“玄奘西行取经”这样一个宏大的叙事题材更好地呈现,对于叙事背后所承载的文化精神也无法准确传达;其次,这种恢弘华丽的舞美设计让笔者在观感时一直存在一个问号,有时候太多眼花缭乱的场景反而会让人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纯粹的民乐主题中来。

结 语

不可否认的是,《玄奘西行》给予了民族器乐以新的活力和表现力,是民族器乐舞台表演形式的又一次成功的探索与实践。但民族管弦乐的发展之路依旧是道阻且长,还需要我们的民族音乐家们继续为之努力,不断探索新的形式,努力实现传统与现代的有机结合,走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

注释:

① 世界首部大型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7月上演[J].乐器,2017,(08):4.

② 凌晨.古代丝绸之路“音声记忆”的当代弘扬——评民族器乐剧《玄奘西行》[J].音乐传播,2018,(01):51.

③ 席强.以文化自信推动“一带一路”民族音乐创作[N].中国文化报,2017-07-27(005):2.

④ 杨燕迪.玄奘传奇的器乐叙事——评《玄奘西行》兼及中国民族器乐发展模式的相关思考[J].人民音乐,2020,(05):33.

⑤ 张萌.新时代中国民族管弦乐创作述略[J].音乐艺术(上海音乐学院学报),2020,(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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