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思娣 左 娜

自古以来，绘画中儿童的艺术形象门类繁多，表现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在美术领域，不同时期社会经济政治与思想文化的发展变化，直接影响了各类美术的发展与传承变异。中国画承袭了传统的笔墨蕴意，意境深远。思想上推崇孔子的儒学思想，所以在绘画中有关儿童的形象是带有仁爱、善良、子嗣观等美好寓意的。西方艺术则由于“人文主义”观念影响，文艺思潮的兴起，本着艺术以人为主，揭露生存现状作品屡见不鲜，所以有关儿童的艺术形象也紧跟时代，以反映社会现状的肖像艺术居多。对比中西方的美术作品来看，无论绘画艺术中儿童的形象给人是稚嫩、可爱、天真烂漫的感觉，还是表现生活悲苦，儿童也不能免于苦难悲剧。这都是我们可以用来透过作品挖掘作者思想观念与内涵的丰富素材。

一、儿童艺术形象人物塑造的异同

在我国历史上，中国儿童题材绘画属于风俗画的一种。风俗画自然是画家以当时的日常生活场景和有影响力的社会风俗习惯为描绘对象。西方儿童题材绘画属于肖像画的一种，因为当时还没有照相技术，画家作品可以用作贵族家庭肖像纪念册，表现贵族纪念观。这两种绘画使用了不同的分类方法，在具体作品上儿童艺术形象塑造也会产生不同的处理方法。

下面我们以具体作品来看，对中西方绘画中的儿童形象的塑造进行对比分析。冷枚的《连生贵子图》和卡谢尔盖·扎兰卡创作的《贵族全家肖像》。冷枚的《连生贵子图》是一幅带有寓意的画，画家用桂树，体态端庄的妇人，手里的莲花朵，芦笙，腿边的一个身着红色华服顽皮可爱的孩童，组成了“连生贵子”的祥瑞寓意。此图为工笔重彩画，线条挺拔有力，颇见功夫，色彩也很鲜艳明快，但是同时又受到欧洲画风的影响，人物造型准确，与传统的夸张水墨儿童形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卡谢尔盖·扎兰卡创作的《贵族全家肖像》，这幅画描绘的是贵族一家三口与宠物狗的肖像作品。画中人物与现实中的人物形象一致，主人公们面带微笑，衣着华丽明亮的服饰，男主人公绘半身坐姿，身着黑色西装；女主人取景站姿上半身，身着丝质的白纱裙；小女孩则巧妙选用背影入画同时右手边有一只狗，女孩身着粉色的丝绸连衣裙，狗是灰色，在画面中属点缀修饰作用。这样整个画面就给人一种家人围坐一圈，开心交谈，快乐幸福之感。两幅画中的儿童形象都是选择在家人身边的场景，儿童的表情也都是轻松愉悦的。因西方油画与中国画的材料、技法表现等不同，所以表现出的人物一个更加写实，一个更加典雅稳重。

二、儿童艺术形象塑造的背景异同

西方绘画中的儿童形象也自古有之，但西方这些绘画中的儿童形象多是宗教画中圣母和圣子的形象，直至17 世纪西欧经济贸易的发展乃至新兴的资产阶级市民阶层诞生，表现人们现实生活的写实性人物画才发展起来。此时中国已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这一时期社会经济政治与思想文化的发展变化，直接影响了各类美术的发展与传承变异。在美术领域，以儿童形象为主题的写意人物画有了长足的进步，肖像画、民间版画、年画空前繁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有关儿童的艺术形象因为艺术门类的繁多表现的形式也多种多样。清代是中国传统思想的集大成时期，这一思想最大的特点就是总结性和集成性，由于时代和客观环境的变迁，主要专注于或者说偏重于孔子的儒学思想，“仁者爱人之心”。所以在绘画中有关儿童的形象是带有仁爱、善良、子嗣观的。此时的西方反宗教运动兴起。在人文主义思潮影响下，社会关于人性的觉醒有更为深入的理解，民众树立科学精神，对世界的探索更为深入，对自然的兴趣不断增强，感受到“人”的强大，一些反映社会现状的肖像兴起。

焦秉贞的婴戏题材绘画《百子团圆图》和瓦西里·佩洛夫创作的《三个拉水的小学徒》。焦秉贞的《百子团圆图》一共十六幅，画面把春、夏、秋、冬四季作为顺序，以百名儿童玩的时令游戏为题材，绘声绘色地把一个个儿童嬉戏场面被描绘出来，可以算得上是清代儿童题材绘画中不可多得的优秀作品。画面勾画出一个个有声有色的儿童嬉戏场面：博戏、舞灯、放空钟、踢毽子……有京师儿语：“杨柳青，放空钟。杨柳活，抽陀螺。杨柳发，打尜尜。杨柳死，踢毽子。”这充分与当时社会生活相呼应。画家在描述儿童活动的同时，通过儿童的衣服款式、发饰、玩具、场景等不自觉的真实再现了当时的社会风俗和风貌。整个画面色调清雅秀丽、笔致工秀，赋色研丽，情景相生，巧思绮合，雅俗共赏，画中人物层次清晰明了，刻画生动。此外廊亭屋宇、门窗台阶，花草树木，虽然只是背景，却也交代得特别清楚明细，很具有立体的感觉。《百子团圆图》不但保留了中国传统的工笔绘画的手法，同时也运用了西方的几何立体透视的技法。这种题材较为特殊，“百含有大或者无穷的意思，更是祥瑞丰盛的数字，是圆满的表征，百子为多子多福、安居乐业、生活快乐之寓意。同类作品还有闵贞的写意画作品《八子观灯图》。在构图上画面很有特点：画了八个孩童俯身一起看花灯的场景。用生动活泼的笔法将八个年龄相当、个头差不多的孩子的稚气天真和快乐的天性表现得很别致。他的人物画，从徐渭、朱耷的水墨写意中吸取营养，以粗笔见长，线条简洁，挥毫自然，寥寥数笔而神形逼肖。他的笔墨酣畅，变化多端的笔法将八个年龄相当、个头差不多的孩子的稚气天真和快乐的天性表现得很别致。但瓦西里·佩洛夫创作的《三个拉水的小学徒》，画中的儿童却在体验着另一种生活。他的作品揭示了童工的生存问题，描绘了三个幼小的儿童为了生存，在冰天雪地中艰难送水的场景。在色调处理上，画家用灰色调营造出街道冰冷而死寂、空气昏暗而污浊、人们压抑与绝望的气氛。这幅画另一个名字叫“三套车”，其含义不言而喻：三个弱小儿童如同三匹马在大雪天拉水，这个场景令人心痛悲哀。画家同样题材的作品还有《熟睡的孩子》，画家虽然以恬静悲悯的情怀描写了两个睡在旧谷仓中的儿童，但仍然难以掩盖残酷的社会现状对儿童生活的影响。所以，在有关儿童形象的描写上，西方画家很少像中国画家那样利用婴戏图表现儿童的天真趣味性，而是通过画面物体的陪衬，人物的关系，用儿童的艺术形象营造一种虚拟的社会状态，从而表现出一种安稳的盛世祥乐感或是动荡的社会悲苦感。

三、儿童艺术形象重要影响的异同

通过对以上具体作品和不同表现形式的审视，我们发现中西方绘画中儿童的形象在题材选择上我们总是将希望与关怀寄托在儿童身上。无论何种文明、何种语言，形容儿童的词汇，永远是希望、美好、稚朴等。这是因为在人们的思想理念中，现实社会的繁杂，纷纷扰扰，而儿童的稚嫩美好与这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点美好是人们不愿去抹杀的。用儿童的特点去塑造形象，这不仅是对绘画艺术风格的思考，也是对画家人物精神世界的探索与呵护。

中国儿童题材美术作品很多是描绘儿童生活、游戏的场景。例如百子图为艺术创作题材的作品，为人们喜闻乐见，以各种形式流传于世的百子图并不在少数。这些作品融入画家情感，抒发创作者情怀，通过对儿童生活的关注和表现，表达对社会生活的关心、对人性的思考以及对时代审美的阐释。西方绘画艺术在摆脱了宗教束缚后，画家们也力图用作品展现真实的社会生活：贵族生活状态、社会不平等、底层人们的艰辛等。同时，儿童本身就是具有丰富形态且内涵深远的群体，对于一个群体，不同的画家对艺术会有不同的解读。艺术家们把个人趣味和审美选择反映在儿童题材绘画创作中。通过塑造绘画中儿童的艺术形象，生动展现出不同时代、不同地域和不同环境下儿童的成长与变化。在大部分美术作品中，儿童形象在绘画中处于从属位置，并不作为绘画的主体。这是因为描绘儿童形象较为困难，这不仅要求画家把儿童稚嫩形象生动地表现在画纸上，还要求画家们可以同时表现出儿童活泼自然的情态。所以，儿童形象描绘较之于普通人的描绘更为复杂。这也是儿童作为绘画的辅助人物，在画家的作品中，可以暗示人物关系、地位，表现时代政策影响，或者表现民族观念认同，这是艺术作品中锦上添花的一笔。

四、小结

通过以上具体作品的分析，许多以儿童作为绘画题材的作品，画家只有通过现实环境、人物背景等因素的深层次挖掘，笔下的人物才能更加深刻饱满，富有内涵。艺术创作思考的不仅是生活给艺术带来的时代变化，更是艺术家终极探索与质疑。那么儿童艺术题材外在表现形式与内在真实的情感与内在发掘才是艺术家们真正追求的。理性思考与时代要素相结合，客观的观察，从作品中找寻绘画的真实。希望通过中西方绘画中儿童的艺术形象比较分析，去给予时代下人们对儿童更多的关爱以及画家在表现人物题材，选择形象时能够更加富有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