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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灶台

2021-11-03本刊通讯员乔加林

电脑迷 2021年10期
关键词:土灶灶膛灶台

本刊通讯员 乔加林

说起土灶台,许多城里小朋友可能还没听说过。灶台就是煤气灶的“前身”,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灶台也一代一代地变得更加先进。

我老家在苏北农村,小时候左邻右舍基本上都没有烧煤球的条件,于是土灶台成了家家户户厨房的必备品。早期的土灶台都是用当地的泥土混合上麦瓤,加水搅拌成稀泥,依着一口铁锅,盘出一个土灶台。别看它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外形丑陋,但是,一家人的顿顿饭食,都是出自它的口中。

记忆里老家的灶台是用土块砌起来椭圆形,在表面刷一层厚厚的黄土坯子,抹得油光滑亮,上面一左一右正好可以安两口大锅,下面鼓风用老式的风箱。灶台上也摆放着一些常用的炊具,而且都是些必须用的炊具,随着岁月的洗礼,这些被母亲洗刷干净的炊具,也抹上了深深的色彩,逐渐和灶台的颜色浑然一体,绝对不是铁锈,而是岁月的痕迹。摆在灶台一角的筷子、油壶、锅铲子、汤勺、漏勺,还有洗锅用的笤帚刷子无意间散发着亲切的味道,那是母亲长期做饭与灶台锅具、柴火磨合出来的味道。它们与锅日夜相伴,彼此在岁月流逝里为我们做出最可口的饭菜。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把刷锅的笤帚,母亲换了又换,已不知换了几次,用到最后只剩个笤帚柄的时候,母亲才让它和灶台依依告别。我家的土灶台,主要用柴草、麦秸秆、树叶作生火做饭炒菜的燃料。有时遇到受潮的柴火,半天也生不了火,即便点燃了柴火,烟气也很重。小时候我帮母亲烧火常弄得灰头土脸的,呛得人咳嗽,泪流不止。尽管那个年月的乡下日子十分清贫,吃的粗菜淡饭,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被浓浓的亲情包围,日子倒过得清淡而惬意。

记得年少学着帮母亲烧火的时候,看着灶膛里燃烧的熊熊大火,却不知怎样去添柴,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塞干柴,本来烧得很旺的火,被我这样一顿猛塞,压得死死的,不见一点火焰,只见浓浓黑烟直往外冒,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在一边咳嗽干着急。母亲在一旁看着我如此狼狈的样子,就对我说“火心要空,人心要公”,要把柴火支起来烧,那时候不懂得母亲说的这句话,在我的理解上就是柴少添点,让火空心。我按照母亲的说法开始添火,在灶膛里掏出多余的柴火,用火棍子把干柴支起来,让火空心,看着火还着不起来,一时情急忘记了旁边的风箱,直接用嘴对着灶膛口吹气。突然,火苗从灶膛口猛地一下子蹿出来,顿时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我赶紧跑到堂屋的镜子上一看,眉毛、头发被烧焦。现在有时候回想当初狼狈的样子,忍不住会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明白了母亲说的那句话:柴火中间空起来才能使火接触到更多的氧气和空间,让火烧得更旺;做人应该把公道放在首位,才能无愧于心。

烧火有一样重要的工具——火钳子。我拿起火钳子就往灶膛里夹柴火,看着灶膛内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起了电影上野人在火上烤东西的情景。红薯成熟季节,每到烧火时我们姐弟几个便一人选一个红薯洗净,放进灶膛内,一边烧火一边烤红薯。这时候烧火便会多出许多耐心,因为要是不及时翻动红薯,红薯就会被烧焦甚至被烧没了。轮到其中一个烧火时,其他两个人总是撅着屁股围在灶台后头,盯着灶里看,看属于自己的那颗红薯烤得怎么样。因为太专注有时候便忘记添柴,直到妈妈在一边威胁我们说把三个红薯全扔出去喂猪才回过神。过了一会儿,红薯烤好后,我用火钳子从灶膛里取出红薯。红薯——已经被烤得乌黑乌黑的。用鼻子一闻,一股浓浓的香味一下子就钻进了鼻子里。我和姐姐们迫不及待地把皮剥下来,一口吃进了嘴巴里,太烫了!味道真是好极了!原来土灶台不仅可以烧出美味的饭菜来,烤出来的东西也一样美妙无比啊!

那时候的乡下农村,家家都有土灶台、大铁锅;虽说土,一家一户,却拾掇得干干净净。如果谁家在烧猪肉,肉香味能飘满整个村庄。做出来的大米饭远不是现在的电饭锅煮出来的能够比拟的,尤其是饭熟的时候,老远就能闻到焦米香。这柴火饭的撩人肺腑,没有乡居的日子,没有亲身体验,恐怕是很难说出它的可人滋味,自然在心里边也会少一些留恋,少一些烙在心底的韵味。

记忆里,一直有这样的场景:母亲在灶台上忙这忙那,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父亲坐在灶膛前,一把一把往灶膛里塞柴火,红红的火光映照着父亲的脸,他脸上的皱纹也在火光的闪烁跳跃中或明或暗。锅里煮的菜,咕嘟嘟直响;母亲会不时跟父亲交代灶膛里的柴火,或加或减;如果是蒸饭,等听见饭粒细微的爆响声有香气开始溢出锅盖的时候,母亲会让父亲把灶膛里的火,慢慢捂了,锅里的饭慢慢蒸,这样做出来的饭又松又软。

在老家,如果有谁家遇上红白事,大家在普通的土灶台就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要大摆酒席,自家里的一个土灶自然不够用,还得在外面用土砖糊上泥巴,搭个简易的土灶,架上几口大铁锅,然后烧水,炒菜,烧饭,那种热闹场面孩子们最喜欢。

烧火需要柴。农闲时候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都会到河堤上或沟渠边捡柴,平日里大人田地里事情比较多,于是捡柴顾灶成了各家小孩义不容辞的责任。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后,我都会匆匆忙忙地拿起扫帚去扫树上落下的叶子,然后用布兜背回家。在我读初中时,遇到双休日,便邀上两三个年龄相仿的同学,晃晃荡荡地往河堤去寻找废旧的树根。到达目的地之后,一伙人便忙着抢地盘——把铁锹或斧头扔在树根上,那个树根别人便不能挖,一般来说所占的地盘是两个树根,占多了得不到有效保护,也会引起公愤。这是大家一起挖树根久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如果有人强行来挖其他人已经占定的地盘,就免不了生出一番口舌,甚至引起冲突。最后处理的结果往往是由其他人出来调解。有些动作慢的人没有抢到地盘,便四下去求人通融,征得别人同意之后让出一根树根。

那几年时间里,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挖树根,再把挖来的树根劈开劈碎,晒干后自家烧锅用,多的再用板车拉到集市上去卖。

1989年3月,我从学校入伍当兵,在部队大熔炉里锻炼,这一锻炼就是十来年。自从离开了家乡,就很少吃到土灶台上做出来的柴火饭。从部队转业回到家乡被分配到县交通运输局工作后,我把年迈体弱的父母接到城里生活,就这样告别了老家的土灶台生活。

现在,农村生活条件好了,农民家里的灶台有的已经闲置不用,有的干脆拆除了。烧火做饭的那段岁月已经成为历史。随着农村建设的加快,土灶台渐渐地被现代煤气灶替代,已经非常少见了。这些现代化的工具虽然用起来方便,但是,无论怎样也做不出故乡土灶里烧出来的饭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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