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培昭

阿拉伯朋友经常说，智慧寓于三件事物之中——法国人的头，中国人的手，阿拉伯人的舌头。可见，阿拉伯人有多么重视和讲究语言。我在埃及多年，对此有着深切的体会。埃及人特别擅长表达，说话很亲热，比如把干巴巴的“早上好”说成“送你一个玫瑰花一样的早晨”“祝你拥有一个奶油般的早上”。你说“欢迎”，对方回应说“两个欢迎”。你说“很高兴见到你”，对方说“我更高兴与你相会”等等。“一千个感谢”，是埃及人挂在嘴边的感谢之语。

我第一次到埃及朋友家里做客，主人并非文人墨客，而是普通的工人，就能说出“你的到来，让我们的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样文采飞扬的话。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在埃及经常用，其意境和含义与汉语的“蓬荜生辉”如出一辙。

在开罗国际机场的抵达厅，墙上右侧用阿拉伯语写着一行大字：“你的到来，把埃及照亮了”，左側则是英语“欢迎来到埃及”。相比之下，阿拉伯语的问候更有韵味。

恋爱中的埃及人更是情话高手。他们不直说“我想你”，而是说“你使我感到寂寞”。在机场，常常听到送行者对行将上飞机的人说“乘着吉祥鸟飞吧”，即“一路平安”。

埃及人的称呼更是五花八门，把他们善于甜言蜜语的特色演绎得淋漓尽致。“阁下”“先生”“师傅”倒也罢了，对方还经常叫我“主席”和“阿凡提”。“主席（拉易斯）”纯粹是客套语，只是再怎么叫我“拉易斯”，我也不可能真的攀升到主席的位置。但为啥叫我“阿凡提”？其中的缘故说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其实，在埃及“阿凡提”无处不在。你要是头一回来开罗，无论是在入住的酒店，还是在餐馆吃饭，或者在开往南方旅游胜地卢可索的豪华列车上，都会听到服务员亲切自然地叫你“阿凡提”。一般来说，“阿凡提”这个称呼不是用在句子的开头，人们不说“阿凡提，您需要帮忙吧？”而是放在话的末尾，说成“是的，阿凡提”“我知道了，阿凡提，我将遵照执行”等，配上坚决、肯定的语气，仿佛是仆人对主人在说话。

当然，这只是埃及人的礼貌说法。通常，埃及人用“阿凡提”来称呼那些看上去有教养、有身份、有地位和有钱的人。你要是穿得邋邋遢遢，对方准保不会用“阿凡提”来称呼你。

除了称呼人以外，埃及人也用“阿凡提”作为商店的名称。在埃及，“欧姆尔·阿凡提”连锁商店可谓无人不晓。它是埃及最大、历史最悠久的家电连锁企业之一，已经有165年历史。有一次，我前往离开罗800公里的埃及西北边陲小城马特鲁，居然发现那里也有“欧姆尔·阿凡提”，感到格外亲切。而那里的店员，也热情而礼貌地称我“阿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