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力军

（凯里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贵州凯里 556011）

2015 年国务院出台《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意见》，明确提出支持返乡农民工创业的系列扶持政策。随后国务院办公厅又印发了《关于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鼓励返乡农民工等人员围绕第一、二、三产业实现融合发展进行创业。脱贫攻坚、乡村振兴两大战略的相继实施也为返乡农民工创业提供了政策支撑。优良的创业环境推动返乡农民工逐步成为农村创业的重要力量。

学界围绕返乡农民工创业开展了大量研究并形成诸多有价值的成果。研究内容主要聚焦返乡农民工创业的意愿及影响因素[1-2]、创业困境[3-4]、创业风险治理[5-6]、创业绩效[7-8]、创业能力提升[9-10]、新生代农民工创业[11-12]、创业政策[13-14]、绿色创业[15-16]等方面。研究视角主要立足于乡村振兴[17]、农村双创[18]、社会学[19]、政府政策[20]、农民生计[21]方面。于欣誉、李伟分别从返乡农民工创业信贷、创业影响因素、创业政策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综述[22-23]。以上研究均是立足返乡农民工创业的某一方面，全面展现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现状的成果较为缺乏。基于此，本文运用CiteSpace 可视化文献计量分析软件，绘制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知识图谱，梳理该领域研究现状、研究热点及前沿变迁，为相关部门制定切实有效的创业政策及后续研究提供参考。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需文献选自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在期刊检索页面选择高级检索，设置主题词为“返乡农民工创业”或含“农民工回乡创业”，匹配方式为精确。为确保文献质量的代表性、权威性，期刊来源类别选择“核心期刊”和“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鉴于第一篇核心文献出现在2000 年，所以将检索时间范围设定为2000—2020 年。根据上述设置于2020 年7 月31日进行检索获得445 篇文献，剔除新闻报道、征文启事、资讯、动态等6 篇非学术文献，最终获取439 篇有效期刊文献。

（二）研究方法

可视化图谱可以反映特定研究领域的知识网络，了解研究现状及研究热点，探测学科领域的研究前沿[24]。采用美国德雷塞尔大学陈超美教授研发的信息可视化软件CiteSpace（5.7.R1 版本），绘制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文献知识图谱。在CiteSpace 界面，时间跨度设置为2000—2020 年，时间切片设置为1，节点类型（Node Type）分别选择Author、Institution、Keyword，筛选标准（Selection Criteria）设置成Top15%。通过获得的知识图谱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文献进行分析。

二、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现状

（一）研究文献时间分布

对研究文献的时间分布进行分析有助于了解研究领域的受关注程度，帮助确定该领域的研究阶段。根据439 篇文献绘制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年度发文量分布图（图1）。用CiteSpace 绘制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关键词时区图（图2）。由图1、图2 并结合相应研究文献，可以将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分为三个阶段。

1.2000—2006 年：起步探索阶段

由图1 可以看出，2000—2006 年相关研究文献共计4 篇，图2 说明以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相关词语为关键词的文献在这一时段并未出现，说明尚未形成研究热点。《流动：对农民现代性的影响》《农村劳务输出：三步跨三坎》《重视“劳务经济”改进金融服务》《统筹城乡发展农民工大有可为》4 篇文献的作者均是来自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且都认为在农民工市民化面临诸多困境的情况下，吸引有能力的农民工返乡创业是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进而引起了后续学者的关注。

图1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年度发文量分布图

图2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时区图

2.2007—2012 年：高速增长阶段

这一时期返乡农民工创业问题受到学界及政府部门的广泛关注。研究文献出现迅猛增长势头，年发文量从2007 年的12 篇迅速增加到2009年的68 篇，随后出现缓慢下降。一方面是政策支持返乡农民工创业。2007 年中央一号文件鼓励外出务工农民回乡创业，2008 年中央一号文件要求改善农民工返乡创业环境，2009 年中央一号文件要求落实农民工返乡创业扶持政策。另一方面受2008 年金融危机影响，各地相继出台了扶持返乡农民工创业政策，助推了国内学者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热情。

3.2013—2020 年：稳定发展阶段

中央一号文件持续关注返乡农民工群体，接续出台扶持政策助推返乡农民工创业。2015 年国务院发布《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意见》，明确要求各地大力支持返乡农民工创业，再到2017 年习近平总书记先后提出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都要求为返乡农民工创业提供支持。再到2020 年新冠疫情影响下，国务院先后3 次召开常务会议研究支持返乡农民工创业举措。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的高度重视和支持，使得该领域的研究成果有所上升。

（二）研究文献作者分析

对研究文献的作者进行共现分析可以识别该领域的核心作者及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关系。运用CiteSpace 软件绘制研究作者共现图谱（图3）。从作者共现图谱来看，张秀娥发文量最多，达到13篇，其次是朱红根、胡豹、魏凤、崔传义，发文量均在5 篇以上。依据文献计量学者普赖斯（Price）提出的核心作者计算公式M=0.749（Nmax）1/2，其中Nmax 代表统计时间段内最高产作者的发文数，发文数量达到M 以上的作者可认为是该领域的核心作者。张秀娥是统计时间段内发文量最多的作者，达到13 篇，据此求得M 值为2.7，因此发文量在3 篇以上的研究者可认为是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发文量达到3 篇以上的作者为11 人（表1）。

图3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作者共现图谱

作者共现图谱中的连线代表作者之间的合作关系，图3 共有60 个节点，33 条连线，网络密度是0.0186，由此可见作者之间的合作网络密度较低，作者合作关系不够紧密，研究作者处于比较分散状态。而普赖斯定律也指出，只有核心作者发文量达到发文总量的50%以上，才能说明该领域作者合作紧密。本研究中11 位核心作者的发文量62 篇占总发文量439 篇的14.1%，说明作者合作不够密切。由图3 和表1 可看出，现有作者的合作也是以单位内部合作为主，如魏凤、孙爱军、党佳娜均来自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张秀娥、张铮、刘洋均来自吉林大学商学院。

表1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核心作者列表

（三）研究文献发文机构分析

对发文机构进行分析能够反映出该领域的高产研究机构及合作情况。通过CiteSpace 绘制发文机构共现图谱（图4），并得到研究机构发文情况统计信息。根据普赖斯定律计算M 值为2.81，取整数3，即发文量3 篇以上的为核心研究机构（表2）。发文量排名前列的研究机构分别是吉林大学商学院（14 篇）、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12 篇）、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6 篇）、华中师范大学社会学院（6 篇），说明这些机构在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方面处于全国领先地位。从研究机构类型来看，24 家核心机构中高校数量达到23 家，说明高校是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绝对主力。从地域来看，研究机构主要分布在中西部及东北地区，这与当地农民工输出及地方经济发展密切相关。

图4 发文机构共现图谱

表2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核心机构

发文机构共现图谱有311 个节点，128 条连线，网络密度是0.0027。多数节点是以零星状态分布，节点之间的连线少且细，说明研究机构分散，合作研究成果较少，尚未形成相互融合发展的学术研究团队。现有的研究机构合作仍以高校内部不同院系之间合作为主，例如华中师范大学的社会学院与中国农村研究院、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工商管理学院与人口与区域研究中心、北京联合大学的人力资源管理研究所与管理学院之间的合作。诸如重庆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与重庆工商大学经济贸易学院、陕西科技大学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之间同地区不同研究机构之间，以及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与重庆工商大学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与安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跨单位跨地区之间的合作研究成果较为缺乏。

三、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热点分析

（一）研究文献关键词分析

关键词是对文章主题的高度概括，代表研究文献的核心内容。通过对文章关键词的频次、聚类分析可以识别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关键词共现图谱可以直观反映研究领域关键词的频次。在CiteSpace 界面中，选择Keyword 为节点类型，TopN%设置为15%，时间切割设置为1，运行软件后得到关键词共现图谱（图5）。该图谱中有60 个节点，115 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65。对频次大于等于5、中心度大于等于0.1 的关键词进行列表，如表3 所示。

图5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

由表3 可知，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领域关键词频次大于等于5 次的共19 个。中心度大于等于0.1 的关键词共12 个。说明农民工、返乡农民工、返乡创业、农民工返乡创业、回乡创业、新农村建设、新生代农民工、乡村振兴、金融危机、创业环境、创业能力、城乡统筹是2000—2020 年之间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热点。抛开与检索主题直接相关的关键词之外，金融支持、城乡统筹、创业培训、创业能力、创业环境等关键词频次未超过10 次，说明相关研究成果偏少。

表3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

（二）关键词聚类及研究热点分析

为准确掌握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热点的知识结构，文章采用关键词聚类方法对研究热点进行分析。运行CiteSpace 软件，在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的基础上，采用LLR 算法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得到439 篇文献的关键词聚类可视化图谱（图6）。其中Q 值为0.5231（大于0.3，表示聚类内部连接紧密），S 值为0.5601（大于0.5，表示同质性好），说明聚类视图是显著合理的。

图6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聚类图谱

从关键词聚类可视化图谱看出，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形成了#0 农民工创业、#1 返乡创业、#2 金融危机、#3 创业模式、#4 后金融危机、#5 评价6 个聚类群。通过整理各个聚类群关键词信息（表4）并结合现有文献内容可以判断出，目前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热点主要聚焦于创业意愿及影响因素、创业能力、创业模式、创业体系评价方面。

表4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聚类

1.返乡农民工创业意愿及影响因素

一方面是经济增长模式转变及产业升级对农民工技能要求的提高，迫使农民工被“挤出”，另一方面是农民工受实现自我价值、维持家庭生计等因素驱动，导致返乡创业意愿有所提高。诸多学者通过定性、定量等方法发现返乡农民工创业意愿受到个人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个人因素主要包含个体特征、家庭因素、创业技能、务工经验、风险态度等方面，环境因素主要包含创业政策、乡村生产要素流动性、乡村文化、创业区位、城镇化建设、技能培训等。在上述因素影响之下，返乡农民工创业的类型以生存型创业和机会型创业为主。新生代农民工在城镇化建设、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的稳步实施下，创业意愿增强，成为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的新生力量。

2.返乡农民工创业能力研究

学者们主要围绕创业能力的内涵及提升策略进行了论述。返乡农民工创业能力是在创业过程中所具备的驾驭不确定因素的能力总和。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早期，淮阴工学院经济管理学院学者胡豹从心理学视角研究得出创业能力由思维能力、语言能力、行为能力构成。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学者魏凤通过因子分析法得出返乡农民工创业能力应该包括人际资源性、创新性、竞争性、坚韧性、风险承受性能力五方面。杨光认为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关键时期，返乡农民工创业应该更注重专业能力、方法能力、社会能力的培养[25]。庄晋财则把创业能力概括为机会能力和运营管理能力两方面[9]。

针对如何提升返乡农民工创业能力，陶欣指出政府应该出台切实有效的农民工创业能力扶持政策[26]，例如针对返乡农民工开展教育工作，也是提高其创业能力的有效途径。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关键期，刘轩指出应该从创业培训体系、创业支持网络、大数据共享服务平台、长效支持机制等方面提升返乡农民工创业的动态能力。

3.返乡农民工创业模式

学者们对创业模式的研究主要围绕创业模式类型及影响因素两方面。创业模式方面：多数学者认为返乡农民工创业模式的共性在于农民工利用自身的打工经验，结合农村资源及政府扶持政策进行创业。刘志阳则立足乡村振兴战略视角,根据返乡农民工创业动力将创业模式分为经验驱动型和资源驱动型[27]。返乡农民工可以选择的资源型创业模式主要有农业产业化模式、乡村旅游模式、农特产品销售等模式[28]。夏柱智认为农业合作组织、创业精英带动等组织化创业模式是返乡农民工实现创业的有效形式[29]。创业模式的影响因素方面：返乡农民工选取何种创业模式取决于内外两大因素。内部因素主要指创业者个人因素，诸如创业动机、个人能力，对创业模式选择具有正向影响，而创业资源获取难易程度、当地资源等外部因素对创业模式选择也具有正向影响。

4.返乡农民工创业体系评价

现有文献对返乡农民工创业体系评价的研究主要围绕创业环境、创业扶持政策、创业融资渠道、创业行为评价等方面展开。朱红根等在金融危机后较早的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环境进行评价，认为良好的创业环境有利于提升返乡农民工创业的政策满意度[2]。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魏凤等分别运用模糊综合评价法、GEM 模型等方法构建了返乡农民工创业环境评价指标体系，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的融资环境、政府政策环境、技能培训环境、市场环境进行评价，认为创业环境还需要更具开拓性[3]。创业扶持政策方面，多数学者认为扶持政策更应该注重激发创业活动的创新性。例如税收优惠甚至减免，针对农民工信息获取不便提供的信息支持政策，这些政策对于返乡农民工创业具有包容性助创作用[30]。

返乡农民工在创业初期缺乏融资渠道，而金融机构贷款要求担保，农民工创业融资就会受到束缚，针对上述问题，刘志斌认为应充分考虑农民工创业借贷需求的特殊性，推出差异化的借贷产品[31]，但前提是要构建完善的返乡农民工创业信用评价指标体系。至于返乡农民工创业行为绩效如何，目前比较认同的方式是通过农业发展方式的转变程度来衡量，建立经济效益值、社会效益值、生态效益值为指标体系的绩效评价模型。

四、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前沿变迁

研究前沿是某一学科领域中具有创新性和发展性的主题。突现词是在不同的时段内突然骤增的关键词，能够反映学科领域的研究前沿。因此，本文运用CiteSpace 软件在关键词共现网络知识图谱（图5）的基础上，得到2000—2020 年7 月之间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领域的关键词突现图谱（图7）。图7 列出了突现程度较强的前11 个关键词名称、突现强度、突现的起始年份和终止年份。为反映不同时段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前沿变迁，通过分析文献并结合图6 把研究时间分为2007—2011 年、2012—2015 年、2016 年—2020 年3 个时段。

图7 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关键词突现图谱

2007—2011 年：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出台了一系列利于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政策，新农村建设就成为相关研究的突现词，突现持续时间达到5 年，突现强度达到2.9468。2008 年金融危机的爆发让农村劳动力、回乡创业成为该领域研究的突现词，虽然突现时间均持续1 年，但回乡创业的突现强度却达到了8.5807，说明农民工回乡创业是当时的研究前沿。

2012—2015 年：学界将研究焦点转移到农民工返乡创业意愿及影响因素中，而新生代农民工又是返乡创业的主力，再加上2015 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意见》的发布，使得新生代农民工返乡创业受到更多关注，新生代农民工这一关键词的突现时间持续4 年，突现强度达到5.9993，成为当时的研究重点。

2016—2020 年：脱贫攻坚的持续推进让农民工返乡创业成为当前的研究焦点，而随着脱贫攻坚收官之年任务的持续深入开展，及下一步如何与乡村振兴进行有效衔接成为备受关注的问题，乡村振兴自2018 年以来持续受到学界关注，突现强度达到11.2213，成为当前的研究前沿。

五、研究结论及展望

运用CiteSpace 文献计量分析软件，以CNKI数据库核心文献为研究基础，对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的发文量、研究机构、关键词共现、聚类及突现图谱进行解读，利于后续研究者把握当前研究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对上述图谱分析后可以看出，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虽起步早、成果多，但目前仍受到学者的广泛关注，这与研究时段内新农村建设、农业供给侧改革、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等政策的相继实施密切相关。这些研究存在一定的不足和局限，主要体现在3 个方面：一是跨单位跨地区、学科交叉性的研究成果较为缺乏。多数文献是以独著或同一单位不同研究者相互合作的形式进行研究；二是重复研究的情况较为明显，已有研究主要聚焦研究热点，缺乏创新性的研究。研究方法以理论分析为主，本土化的实证研究尚不充分；三是研究主体单一，高校成为相关研究的绝对主力，其他社会主体研究较少。

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的关键时期，返乡农民工创业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未来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可以在以下两个方面寻求突破与完善。第一，不断拓展相关研究的外延，推动学科交叉性的研究，鼓励高校和其他单位的合作研究，提出更加接地气的返乡农民工创业举措。第二，应着力完善返乡农民工创业研究理论体系，考虑研究视角、研究内容的创新。在乡村振兴战略深入实施的关键时期，应加强乡村振兴战略全方位的研究，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营造更好的政策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