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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

2021-09-27张媛媛杨静

山东画报 2021年7期
关键词:永胜胶东育儿

张媛媛 杨静

这是一张特殊的全家福,照片中抱着孩子的是乳娘佟玉英。

两侧是她当年养育过的乳儿王永胜及其丈夫。他们的故事缘起于1947年的一天傍晚,胶东军区司令部的王儒林、宫本芹夫妇找上了佟玉英,把5个月大的女儿永胜托付给她。自此佟玉英一家人把永胜视为掌上明珠,直到两年后王儒林夫妇接走了她。1974年的一天,佟玉英收到一封特殊来信,信中写道:“亲爹亲娘,请你们到北京参加我的婚礼!女儿永胜。”

“叫一声我的亲娘,叫出满眼的泪花。”让乳儿们没齿难忘的乳娘,除了佟玉英,还有很多很多。她们大爱无疆、忠心向党,用生命来呵护这些革命后代,让孩子的父母安心地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因为保密需要,很多乳娘一生守口如瓶,育儿经历成为永远的秘密。我们只能从党史人员多方搜集的资料中,了解一二。但这段历史,不应该被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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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舍子保乳儿

在这次反“扫荡”中,乳娘姜明真和婆婆抱着乳儿福星和自己的孩子跑到了山上,姜明真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把福星藏在里面,当她又要往山洞里放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又立刻想到:自己的奶水只能喂一个孩子,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喂一个,另一个看见了就要哭闹。为避免孩子哭闹暴露目标,她让婆婆照看着福星,自己把仅十个月的孩子单独留在另一个山洞里。

“人在孩子在”

1942年7月,中共胶东区委在牟海县(今乳山市)组建胶东育儿所,选取乳娘哺育党政军干部子女和烈士遗孤。同年11 月,日军在马石山一带实行了惨绝人寰的拉网大“扫荡”。在艰难的时刻,乳娘们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着保护好孩子。她们的信念是:“人在孩子在”“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孩子”。

在反“扫荡”中,乳娘宫元花、保育员李玉华一起抱着刚满周岁的乳儿福勇在凤凰崖一带的山上跟敌人周旋,整整一天没吃一点儿东西。夜晚,她俩饿着肚子,顶着刺骨的寒风,隐蔽在低矮的松树底下。

在1946年编印的《在战斗中生长壮大起来的育儿所》一书中这样描述当时隐蔽的情景:“夜,这可怕的夜幕渐渐地降临人间了,狂风大雪刺骨地袭击着她们。为了保护这小小的可爱生命,她们采用了唯一可用的办法,把孩子装在自己的裤袄里面温暖着,用自己的身子给孩子挡风雪。孩子不懂事,竟在大人的棉裤里拉屎撒尿了,但她们毫不在意地一直坚持了一天一宿。” 直到鬼子逃窜了,她们才和孩子一起回到了田家村。

在战争期间,胶东育儿所几经辗转,相似的故事一直在发生,十余年间,300 多名乳娘和保育员共养育了1223名革命后代,用大爱书写了一段段人间奇迹。

“无论他在哪儿,只要好好的”

2021年5月27日,已经95岁的乳娘王葵敏,在女儿的搀扶下来到了田家村的胶东育儿所红色教育基地。她是目前健在的四名乳娘之一。在胶东育儿所纪念馆里,她抚摸着墙上孩子们的老照片,思绪好像飘到了七十多年前。

1946年,王葵敏生了一个女儿,不幸的是女儿几个月大时夭折了。村妇女主任王庆玉抱来一个两个月大的男婴,让她帮忙抚养。孩子名叫政文,瘦得皮包骨头,且病得很重。从王庆玉那里得知,政文还没出生,父亲就跟着部队南下打仗了,母亲在镇上当妇女主任。小政文出生后,没几天就生病了,他父母先后将他托付给两户人家哺育,但政文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他父母便认为孩子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王葵敏接到孩子后,立即喂了孩子几口奶。或许是出于本能,小政文慢慢用小手抓住她,吮吸了两口,睁开了眼睛。看到孩子有了反应,王葵敏高兴地笑了。为了给孩子治病,她把家里仅有的20斤小米拿去换药。为了能让孩子睡好觉,她常常是抱着孩子,溜达着哄睡。一个多月后,原本枯瘦如柴的小政文变得脸色红润,身上也肉嘟嘟的,而王葵敏自己却瘦了 10 多斤。

在政文过完一岁生日后,他的姥姥把他接到了父母身边。政文的姥姥从王葵敏手里接过自己白白胖胖的外孙,握着王葵敏的手,感动地说:“闺女,谢谢你,你就是这孩子的再生父母啊。没有你,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政文离开后,王葵敏因为思念政文,给自己的儿子也取了“政文”这一乳名。王葵敏一直思念着政文:“我要是现在就闭眼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政文一面。不过,无论他在哪儿,只要好好的,我在九泉之下就能安心。”

“乳山,就是我的家”

乳娘思念乳儿,乳儿也牵挂着乳娘。2015年9月,72岁的梁恒力走上了央视大型公益寻人栏目《等着我》,寻找她和妹妹梁恒心的乳娘李青芝。梁恒力一出生就被安排在乳娘家里,完全由乳娘带大。直到四岁时,她才被送到育儿所。当时日本侵略者的“扫荡”特别残酷,乳娘总是优先保护战士的后代,把他们藏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之后,才会考虑自家的孩子。“我如果当时在外婆家,或者在别人家,被日本鬼子知道的话,我的命肯定也保不住了。正因為有这些人的保护,所以我才能够活到现在。”节目现场,梁恒力深情地说。虽然乳娘李青芝已经去世,但他们的情谊却永存心中。

在乳儿的心里,“乳山,就是我的家”,他们凭着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一直在找寻回家的路。有的乳儿,直接留在了乳山,把家安在了乳山。

1966年春天,宋连芳刚满18岁,她的亲生父母想把她接回上海。一边是亲生父母和上海优越的生活条件,一边是患病的乳娘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宋连芳坚定地选择留下来撑起这个家。那时的宋连芳,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晚上照顾母亲、辅导弟弟和妹妹学习、洗衣服,还要准备全家人第二天的饭菜,常常忙到深夜。养父母常说:“芳芳,家里多亏了你!”

当年的乳儿们,如今已遍布四方,而养育他们的乳娘,在世者也已迟暮。但她们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今天的乳山胶东育儿所红色教育基地,参观者络绎不绝,尽管他们年龄、职业各不相同,但都被乳娘精神深深打动,有的人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位游客在留言簿上写道:“红色乳娘,是党和人民群众生死与共、守望相助的历史见证,将永载史册,永远铭记。”

(未署名图片由乳山胶东育儿所红色教育基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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