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华

列车掠过许多枯萎的事物

此时，春天还隐藏在枯草

及各种光秃的杂树的内部

列车经过它们时，你看不到

它们有什么反应，它们依旧

沉浸在之前所做的事情里面

一些念头，在枯萎之中继续突围

你的到来与离去，它们并不关心

你只是一个过客

是它们身外的另一个事物

距  离

列车经过时，我正在向窗外瞭望

不远处应该是一处墓地

看到些石碑矗立在那里

在那一刻，我只看到了那些墓碑

墓碑之外的广阔空间

是一段短暂的虚无

往常偶尔也会看到墓地

只是没有今天看得惊心

那些墓碑，也是世上寻常事物

更是灵魂更坚硬的部分。此外

我看到列车与墓地之间，只是一段

枯草摇动的凄凉的距离

巢

四十几分钟的路程

列车很快走完。一路上

让我最难忘的，是那些

不时出现的一个或二个的鸟巢

这些筑在树上的巢

仿佛间或出现的

一个又一个的村庄里的房子

它们功能一样，区别仅在于

颜色，鸟巢是陈年旧枝的暗色

且会一天比一天暗下去

不像我们的房间颜色

与思想一样日新月异

夜里，我躺在温暖的床上

想着黑色风雨之中更黑暗的巢

想着那无形之手

偶尔会抽去巢上的一根烂枝……

现在已是春天了

巢慢慢会被绿色的隐藏

我也会渐渐把它们忘记

直到它再次祼露出来

寻常日子

那只鸽子，又来到我的窗台散步

已记不清，它来过多少次了

反正每隔一段时间

它就会飞临，无论寒暑

不知道它经常来此的原因

它从不与我交流此事

我也不去妄加猜测

只知道，它是一只寻常的鸽子

寻常的，像我每天的日子

张开光的羽翼，或明或暗里飞走

不去想，明天是否会跌宕起伏

我已深陷，寻常日子隐密的蜂巢

炊 烟

春日里，临近正午的炊烟

在红色屋顶上空的阳光里

缓缓舒展着腰身

仿佛被什么粘住了

久久没有散去。我还清楚记得

冬日寒风中，它四处逃窜

无处藏身的囧境

不去想哪种境况下的炊烟更好

我只是从炊烟的两种形象里

看到了自己。但现在我仿佛也是

不愿意掙脱并不存在的胶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