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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美学视角下《满庭芳·蜗角虚名》英译研究

2021-09-10石英

科学与生活 2021年14期
关键词:英译本艺术性

摘要:本文以翻译美学为理论依据,对苏轼的《满庭芳·蜗角虚名》许渊冲英译本进行音律、语句及情感方面的分析,探索诗词英译的艺术性及审美的再现。旨在从相对比较新的角度解读苏轼的诗词译本,希望可以探索出诗歌英译更加多元的方法,更加理想的再现英译后的古诗词美,更好的传播好中华传统文化。

关键词:翻译美学、《满庭芳》英译本、艺术性、审美再现

引言

随着中华文化不断的被外国文化所了解与接受,交流的机会越频繁,作为其传统文化精髓的古诗词,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那么中国的古诗词的英译无疑是为中国传统文化走向世界舞台打开了一扇大门。苏轼作为中国古代杰出的诗人,他的作品当之无愧的成为很多学者的翻译研究对象。然而,因为种种原因,现代人们对古诗词的英译并非达到理想的效果,这就产生了古诗词的可译与不可译性的争论。

在苏轼的众多诗词之中《满庭芳·蜗角虚名》最能体现他人生态度的彻底转变,从悲哀痛苦到旷然豁达,从名利追逐到自适解脱。近年来,因为中华传统文化的大力宣传及文化的频繁交流,古诗词的英译越来越受到重视,所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把古诗词英译的美感再现融入于翻译研究之中。鉴于此,本文以苏轼《满庭芳·蜗角虚名》许渊冲英译本为研究对象,以翻译美学为理论基础,结合译例进行分析解读,希望探索出更加多元的翻译方法再现古诗词英译的艺术美。

许渊冲是中国著名翻译家,从事翻译工作长达六十余年,被称为“诗译英法唯一人”,翻译过众多中国古代诗歌选集,包括《诗经》、《楚辞》、《元曲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等,其提出的三美论——音美、形美、意美,对中国诗歌翻译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一、翻译美学概述

再现诗词的精髓艺术美是诗词英译永恒的主题,1994年,刘宓庆教授提出翻译美学的概念,从美学和翻译结合的角度审视古诗词的翻译。刘教授认为,美贯穿于古诗词始终,对美的追求使中华文明千百年来“洵采熠熠未泯”(刘宓庆:2005,174)。翻译中的审美也可以用美学基本理论和框架阐释。

刘宓庆认为:审美情感与美感息息相关,所谓“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诗经·毛诗序》),审美主体通过对客观物体的移情获得审美信息,激发内心情感,用言语,以致感叹,以致歌唱,甚至会手舞足蹈。文学作品中,作者“寄情于物,借物传情”,“情是审美之始,自始至终都在发挥作用”(刘宓庆:2005,174)。

翻译审美则是以译者为主体,原文为客体的审美活动,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智过程。翻译中,译者需“既随物而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 ”《文心雕龙·物色》,解码原文艺术信息,感知原作者的情志,以译文为媒介,再现原文的艺术美感(刘宓庆:2005,225)。翻译审美理论对提高译者主观能动性有着十分重要的指导作用,可以使译者更高效地获得审美信息,有意识地进行“符合科学规 律的审美活动”,实现译文中的艺术再现。

二、原词分析

《满庭芳·蜗角虚名》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宋代文学家、画家、书法家。早年进士及第,本应是前途一片光明,官运亨通,但是后来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而“谪居黄州”。在历经众多坎坷之后,苏轼心灰意冷、郁郁不得志,因而有了退避之心、远离朝堂的风波暗涌。《满庭芳·蜗角虚名》以论为主,夹以抒情的一首哲理诗。整首词不仅具有哲学意义,更是抒发了强烈的感情色彩。上片是对世事的讽刺与愤懑,对人生的忧患和悵惘。苏轼以《庄子》中的一则寓言故事起笔,以蔑视的口吻把整个政治生涯称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更是以“算来著甚干忙”把自己一直追寻的功名利禄看成一场虚幻;联想到自己深受党羽之争的伤害而“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这一切都已无追求的意义,种种营营苟苟、名字追逐已成虚无。“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试图洞悉人生之大概,醉在其中,远离尘世的羁绊,以一个“浑”字尽发人生沉浮的悲痛。

下片是苏轼人生态度的大转变,从自叹到自适,力求内心的一片宁静。“思量。”这种种都呈现了苏轼的心境变化,“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人生道路上受挫之后既愤世嫉俗却又飘逸旷达的内心世界,表现了他在历经人生矛盾的困惑之后,想要求得一种超然物外的人生态度。“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既是苏轼对已逝人生的觉醒也是对未来的一种呼唤,拜托尘世的苦海,追求精神与心灵的解脱。这恰是苏轼对人生的觉醒和呼唤。

三、翻译美学视域下《满庭芳·蜗角虚名》英译研究

许渊冲译本:

Courtyard Full of Fragrance

Su Shi

For fame as vain as a snail’s horn

And profit as slight as a fly’s head,

Should I be busy and forlorn?

Fate rules for long,

Who is weak?Who is strong?

Not yet grown old and having leisure,

Let me be free to enjoy pleasure!

Could I be drunk in a hundred years,

Thirty-six hundred times without shedding tears?

Think how long life can last,

Though sad and harmful storms I’ve passed.

Why should I waste my breath

Until my death,

To say the short and long

Or right and wrong?

I am happy to enjoy clear breeze and the moon bright,

Green grass outspread

And a canopy of cloud white.

The Southern shore is fine

With a thousand cups of wine

And the courtyard fragrant with song.

3.1格律音韵美

中国古典诗词之所以朗朗上口、流传千百年而不衰,主要是因为古典诗词的节奏性和韵律感十分强,古典文人十分注重使用声律格式,如“平仄 律”、押韵等,尤其是重视押尾韵。声律格式的合理使用,能增强诗歌的音律感和节奏感,从而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产生和谐的听觉满足感。在翻译古典诗词时,翻译家们特别注重保留原词的音乐性,确保翻译出的作品仍具有语音美。

词牌名《满庭芳》因柳宗元有“偶此即安居,满庭芳草积”而得名,全词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五平韵。格律是词的基本音律形式,其最重要的语言审美表现形式是词的韵和声。《满庭芳·蜗角虚名》的韵律主要体现在押尾韵上,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都押了“ang”韵,分别是:“忙、强、狂、场、量、场、张、芳。”尾韵的功能以语言审美为主,除了增添词的韵律感和节奏感以外,还可引起读者的共鸣、满足读者的审美心理。韵律会产生音乐感,音乐感“使读者的审美意识处于活跃状态,是使作者与读者达到审美体检的‘融合’的一种催化剂”(刘宓庆,2005:103)。

为了最大限度的体现中国古诗词的音韵美,许老先生打破了原词的韵律式,转换成了上片和下片都是abaccddee押韵模式,并且在整首词的句子长短是尽量保持原文的格式,形成叠浪推进的模式,以表达词人当时急切想要从人生忧患惆怅的心境中解脱出来。

根据刘宓庆的翻译审美理论,韵律可引起读者的共鸣、满足读者的审美心理,是审美体验的催化剂;多韵的使用可以更积极调动读者的审美知觉,使读者联想起不同的声音、产生更复杂的画面感和音乐感——读者仿佛体会到苏轼那种起初对人生的哀怨与惆怅,随后突然醒悟想要从中解脱的超然心镜。

3.2语句形式美

中国古典传统诗词在创作的过程中,十分注重遵守格律的字数,同时特别强调诗词语句的工整、对仗,对于诗句的行数、分节、字数上都有严格的要求和明确的规定。但是众所周知,将古典诗词翻译为英语,因为语言的差异导致很难保持语句的工整以及对仗。但是,现在在翻译诗词作品时,还是尽量再现原诗词的大致结构和基本形式,保留了原诗词的形式美。例如,许老先生在翻译苏轼的《满庭芳·蜗角虚名》时,依然是上下阕各四行,全词八行,成功再现原文形式上的美,仍然十分注重保持原诗语句长短,尽可能确保语言的简洁以及句子的简短有力。

“Fate rules for long, Who is weak?Who is strong?”“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其中“事”指功名利禄得失之事,译为“fate rules”表达命中注定之事,自有因缘、不可强求之意。“谁弱又谁强”译作“Who is weak?Who is strong?”连用两个反问句,虽然对原文语言形式稍有改变,但是恰如其分的表达出苏轼看淡名利之事,从人生矛盾出解脱出来,准确理解了原文的含义,仍然体现了原词的句子的美感。

“Not yet grown old and having leisure,Let me be free to enjoy pleasure!Could I be drunk in a hundred years,Thirty-six hundred times without shedding tears?”“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其中“些子疏狂”译为“to enjoy pleasure”,“狂”意为抛开束缚、放纵自我、逍遥自在,表达作者追求内心的一种解脱,译者此处选择“enjoy pleasure”正好显示了词中表达之意,但是对于苏轼情感上的表达欠缺了些。从句式结构上看,许先生在尽可能再现了原词的语句长短和节奏感的同时,完美地传递出了《满庭芳·蜗角虚名》原本的形式美。

3.3意象情感美

中国古典诗词十分善于運用各种丰富多样、蕴含深远的意象,往往通过有限的文字营造出无尽的意境,在平凡的意象中赋予其丰富的思想内涵。苏轼《满庭芳·蜗角虚名》一词中,虽然笔墨哀伤,但是用“清风、茵苔、美酒”等平凡的意象寄托了作者丰富的思想感情。

“For fame as vain as a snail’s horn,And profit as slight as a fly’s head”“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译文对这则寓言故事的理解准确,又通俗易懂,没有造成任何歧义。“蜗角虚名”原意为微小的虚名薄利,并非真的指蜗牛头上的触角,译文正好处理为“For fame as vain asa snail’s horn”简单形象的把世俗名利刻画为蜗牛触角般大小;“蝇头微利”愿意为微小之利,并非真的指苍蝇的头,而意想表达名利如苍蝇的头般微小,不值得留恋追逐,译为“And profit as slight as a fly’s head”准确的表达出苏轼已看淡官场的名利,已淡然自适。这两句译文深刻的表达出苏轼对名利的嘲讽奚落之意,避开了复杂的语言以造成不必要的歧义。

“I am happy to enjoy clear breeze and the moon bright,Green grass outspread,And a canopy of cloud white.”“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其中“清风”“皓月”“苔茵”“云幕”意象的叠加更加生动的刻画了作者对坎坷人生的开怀和怅惘,追求飘逸旷达人生,译者选择了“clear breeze”“moon bright”“green grass”“cloud white”通俗易懂,具有画面感,深刻的显示出作者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超然心态,如置身于世外清闲之地。

词中“三万六千场”译为“Thirty-six hundred times without shedding tears?”,并增译了“ without shedding tears”。接上句“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原意为一百年中就算每天沉醉度日,也不过三万六千场。如果直译为“Thirty-six hundred times”,并不能表达词人当时的意图是想醉在其中不问世事,以躲避世俗祸事,而恰好增译的“without shedding tears” ,用“眼泪”这一意象,正好生动的表达出即使词人当时惆怅的心情,但是也将对追逐名利之事毫无留恋。

词的下片表达出词人的复杂心境已从上片的哀叹讽世转为释然豁达。“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一句中“能几许”承上“百年里”意为人生能有几载,理应活在当下;“风雨”指的是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明争暗斗;“妨”指人生之乐事。苏轼仕途之路本可以一帆风顺,大有作为,但一经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命运多舛,幸免一难,自此感慨人生“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此句译为“Think how long life can last,Though sad and harmful storms I’ve passed.Why should I waste my breath. Until my death,To say the shortand longOr right and wrong?”其中“风雨”译为“ sad and harmful storms”正好形象的描述出政治官场的风云变幻,明争暗斗,坎坎坷坷;“Why should I waste my breath”准确的表达出苏轼当时的释然心境,又何须浪费光阴,悲叹人生之不意。

词中的意象虽普通,但是译语读者跨越了时空和空间的限制,还是在情感上与词作者产生了共鸣,切身的体会到苏轼在当时复杂心境的变换,正如身临其境感慨命运多舛,幸而豁然开朗,忘却一切烦恼,享受“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乐趣。

四、结语

综上所述,从翻译美学出发,从音韵、节奏和意象、意境上重现苏轼《满庭芳·蜗角虚名》的艺术美感。虽各自有各自的审美判断,但是许渊冲先生将自己的审美理想“存于其物之内,又出于其物之外”(刘宓庆,2005:178),产生了极具个人特色的译文。今后不论出现多少英译版本,对美的再现的探索是不会停止的。正如刘宓庆指出的,“好的译作也永远不可能重复,因为每一件译作都是翻译家对SL美的一个‘自我化再现式’”(刘宓庆,2005:182)。它既反映了作者眼中的苏轼,又展现了自己的审美理想。正所谓“艺无止境,译艺亦然”(刘宓庆,2005:182)。希望从美学的角度出发,分析中国古诗词的艺术美,以促进译文的发展,提高译文的质量,摆脱古诗词的不可译性而开辟新的翻译角度,以理想的效果讲述好中华文化传统故事。

参考文献

[1]刘宓庆. 2005.翻譯美学导论[M].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5)

[2]何宗思.1996. 虚名微利,算来着甚干忙——赏析苏轼《满庭芳》旷达名利 观[J].名作欣赏(03):51-53.

[3]宋蕾.2018. 出世与入世之间——读苏轼《满庭芳·蜗角虚名》[J].古典文学 知识(02):21-25.

[4]许渊冲. 2017. 画说宋词[M]. 北京:中译出版社.

[5]杨延延. 2016. 从刘宓庆翻译美学看《念奴娇·赤壁怀古》英译 ——以朱纯深和许渊冲翻译为例[J].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11):60-65

作者简介:石英(1997—),女,汉族,贵州省凯里市人,硕士在读,单位:贵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笔译专业,研究方向: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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