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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的姿态

2021-09-05李琛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21年5期
关键词:塞特旅行

李琛

选择等待,然后重塑

在将满20岁的时候,我加入了一次团队远行,和同伴们花18个月的时间穿越土耳其和伊朗,试图寻找古老的波斯帝国文明。正是这段经历开启了我一生的行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希望可以重新找到第一次旅行时的新奇和刺激。

现在,我在意大利罗马和英国的多塞特两地居住,我喜欢它们看上去截然相反的城市氛围。罗马是公认的大城市,熙熙攘攘中带点儿混乱,这里有密集的城市景观和流动的人口,也有大量的教堂、修道院、画廊和博物馆,里面装着意大利文化艺术的瑰宝和人类文明的精髓。如果说罗马是一座充满惊喜和变幻的大都会,那么在英伦海峡北岸的多塞特,总能让我找到最宁静、独具英国乡村特色的美丽风景。我享受这种纯粹的生活,是有质量的独处和思索带来的轻快状态。

过去的一年中,我们延缓了很多本可以“向前一步”的计划,每个人渐渐找回一份平静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我没什么机会去更远的地方,在不能旅行的时候,写作依旧是最重要的事。这一年发生的事给了我许多回看的机会,我开始重新梳理那些熟悉的地方,其中就包括罗马和多塞特。但我也时刻感觉到四周压抑的情绪,很多人已经有一年没有出远门了,在家里的日子,似乎只在走进自己的花园时才与大自然有了一些轻微接触。我鼓励自己,也安慰身边的人:我们会等来重新出发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只希望自己能专注写作,毕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旅行可以在任何时间重新开始,但并不确保自己随时能找到最佳写作状态——以一种引人入胜又鼓舞人心的方式记录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能力。

我一直是充满信心的。也许只需要两年,全球的游客数量就能回到2019年的水平。一开始,人们一定会观望、小心翼翼,选择自驾而不是公共交通、住独栋公寓和别墅而不是酒店,私人飞机和游艇这些看起来只能由富人参与的活动会率先恢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经历了漫长的停顿之后,我们一定会更珍惜踏出去的那一刻。我们的旅行计划需要更有想象力,而不是只专注于少数几个著名景点或繁华都市,用不了多久,这些地方就会被激增的游客所淹没;旅行习惯也该重新调整一下了,比如,要符合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规律。

我热衷于回到熟悉的地方,不需要从头开始摸索,慢慢悠悠地开始每一天的行程,恰恰是这种“自以为熟悉”的状态帮助我突破。不管好奇心有多重,我都在长途旅行的日子里迷失过,这样时而上演的“迷失”并不是坏事,它让我感叹自身渺小,明白每天存在于自己身上的琐事和情绪多么微不足道,摈弃多余的自我意识反而会让人更松弛,也许你会遇见别样的风景。

冰封的美丽

虽然曾在伦敦、牛津和纽约这样的大城市里居住,我发现那种状态会让生活变得困难许多,总是找不到自己在这些城市里的位置;但一回到乡间荒野,我竟然感觉舒服多了,我认定了这一点,也更喜欢和一群远离都市的人打交道。是的,只有面前的地平线上一片空旷时,我才会找到家的感觉。

我在苏格兰西海岸长大,那里空气纯净。现在,我住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在英国的多塞特,这里同样靠近大海,冬天冷极了,就是那种特别典型的、悲惨的英国冬季天气。但也是在刚刚过去的一年,我意识到这座小城带给我的转变。疫情暴发以来,我在伦敦待了3小时,在格拉斯哥待了2小时,在都柏林环城公路上开了40分钟,其余时间里,我都在多塞特。大多数时候,我和城中心的生活是脱节的,当然也脱离了人们生活的变化。然而,在这场漫长的封闭中,我重新发现了当地的风景:在海里游泳,走上一条古老的朝圣之路,开始以不同于疫情发生前的速度思考和阅读。在这之后,我告诉身边的朋友,孤独度日的那段日子里,我重新理解了城市和行走的意义,外出似乎离我们更遥远了,但至少在这段时间,我们对于乡野生活的渴望前所未有。

去年夏天,当边境重新开放时,我开车去了爱尔兰西海岸和苏格兰高地,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搭飞机的行程了。当洲际飞行回到正轨时,机场一定又会人满为患。我当然还会坐飞机,现在竟然希望尽可能少坐几次,多留意一下身边的风景。

也是在这段时间,我梳理了过去的旅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第一次深入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腹地。耀眼的平原、疾驰的云朵、被太阳炙烤的草原的气味,这一切都诱惑着我。在这之后,我却饱受非洲传染病的折磨,又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继续前往非洲大陆。乍得、卢旺达、乌干达、刚果、肯尼亚、赞比亚、莫桑比克、博茨瓦纳、纳米比亚、津巴布韦、埃塞俄比亚、南非……我记得清自己在那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发生的事。15年过去了,我好像从未完全摆脱那片土地上存在的东西,无论身体向哪里移动,精神世界里的刺激都在延续,尽管我还记得在那里遇到的一切麻烦和不堪。

在尼泊尔的索鲁孔布地區,我常常和家人居住在夏尔巴人的私人住宅中(Sherpa,藏语意为“ 来自东方的人”,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一个部族,常做山中向导或搬运工)。在一个叫作“圣森林(The Holy Forest)”的地方,沿着道路向高海拔地区行进,你可以看到珠穆朗玛峰的峰顶——从喜马拉雅山脉东部的边缘到干城章嘉峰。在那里,我看见耀眼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来,风吹拂着飘动的经幡,似乎将一种看不见的祝福带向更远的地方。对我来说,这里永远是神圣、值得珍惜的,不仅因为这里的佛教文化,也因为我和我的丈夫、孩子与朋友在这里度过的快乐时光。

此刻,我正在家中,扬声器里的音乐总是那么有魔力。听着Keane乐队的SomewhereOnly We Know,仿佛回到了乘坐直升机飞越埃塞俄比亚达纳基勒洼地(Danakil Depression)的那一刻;当我第一次听到Ferruccio Busoni对巴赫《夏康舞曲》的改编曲时,仿佛置身于蒙古大草原上,想起我的朋友Odgerel Sampilnorov第一次演奏的场景。音乐就是那么不可思议,这股能量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正如我在书中所写:“在俄罗斯人的演奏中听到了宏大而柔和的和弦,我已经动身前往西伯利亚,那里有寂静的白桦树和翻腾的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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