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埃尔莎·马斯顿 译/颜士州

隔壁的石屋空了很久了。赛利姆对曾住在里边的拜舍拉斯一家人毫无印象，因为他们在他出生前就搬走了。

赛利姆的祖国黎巴嫩，多年来因宗教分歧而导致冲突不断。有些人，比如拜舍拉斯一家，也因此而背井离乡。谢天谢地，现在他们终于又搬回来啦。赛利姆看着他们往家里运席子、锅和衣箱，暗暗希望他们家会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可以和他做朋友。

他还关心另一件事：拜舍拉斯家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橄榄树，能结出黎巴嫩最好的橄榄。他从小就随意享用那些橄榄，现在橄榄树的主人回来了，他还能再吃到橄榄吗？

拜舍拉斯一家对邻居彬彬有礼，但他们从不主动与人来往，也从没赠送过礼物表示友好。而且，他们家没有男孩，只有一个名叫娜达的女孩，她不想跟赛利姆交朋友。

不久，橄榄开始成熟了，它们落到地上，和往常一样，赛利姆把它们拾起来。

一天早晨，娜达注意到了拾橄榄的赛利姆，“那是我们家的橄榄。我们家的！”

赛利姆直起身争辩：“可它们落在我们家的地上。”

“对，可是树根在我们家的地上，”娜达说，“树长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它属于我们家快有一百年了。”

是的，赛利姆十分清楚，树属于拜舍拉斯一家，但橄榄树的天性是当它的根稳稳地立在拜舍拉斯家的地上时，许多大枝却远远地伸过了院墙，把黎巴嫩最好的橄榄丢到了赛利姆家的院子里。

赛利姆说：“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一直照料这棵树。我们给它剪枝，给它浇水。我們有权收获橄榄。”

“但现在我们回来了，我们会照料它的！”娜达说，“我爸爸叮嘱我们收橄榄的。”

赛利姆把他在地上拾到的橄榄都倒掉，不屑一顾地走开了。随后几天橄榄继续往下掉，白白地躺在尘土里。

一天夜里，狂风暴雨突然而至，一个可怕的炸雷似乎把整个世界都摇动了。天亮的时候，赛利姆冲到门外。

橄榄树不见了。它美丽的银绿色的叶子被风刮得到处都是，树干裂成碎块，散落在两家的院子中。那道院墙也被闪电击塌了。娜达和她的家人站在他们那边，赛利姆和家人站在另一边。

每个人都凝视着树的残枝败叶，随后，大人们一个接一个悲哀地走回房子里。

赛利姆非常伤心，差点儿流下泪来。再没有绿叶低语、浓荫婆娑，再没有橄榄悬挂在枝头，只剩下一样还有价值的东西——大量的木柴。

娜达慢慢地朝断墙走来。“我们再也看不见那棵橄榄树了，它那么美丽和苍老，失去它，就仿佛失去了家园一样。”娜达说。

赛利姆环顾着撒满碎木的院子，安慰娜达：“不管怎么说，今年冬天你们不会挨冻了。”他捡起几块大木头，跑过断墙，把木头放在娜达家的院子里。

赛利姆又往返几个来回，往娜达家的院子里搬木块，然后他忽然惊奇地停了下来。

娜达也正往赛利姆家的院子里搬着木块！

整个上午，两人都默默地清理着橄榄树碎块，堆在对方家的屋檐下。

去吃午饭的时候，赛利姆发现他家门边的木椅上，放着一小堆从碎木块和枯萎的叶子中间小心翼翼地捡来的橄榄。

发稿/沙群

插图/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