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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哈密市拉甫却克佛寺调查简报

2021-09-04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

吐鲁番学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佛寺朝向洞窟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

兰州大学考古学及博物馆学研究所

哈密市文博院

白杨河流域是哈密佛教遗存最为集中的地区,相关调查与研究始于上世纪初格伦威德尔对白杨沟佛寺进行的发掘①[德]A.格伦威德尔著,赵崇民、巫新华译:《新疆古佛寺——1905~1907年考察成果》,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其后还有1988年第二次文物普查时对白杨沟佛寺、甲朗聚龙佛寺、托玛佛寺等进行的调查和记录②新疆文物普查办公室、哈密地区文物普査队:《哈密地区文物普查资料》,《新疆文物》1991年第4期。记录佛教遗址9处,其中小泉子南佛教遗址在第三次文物普查新定名为小泉子烽燧。,2008年第三次文物普查新确认卡孜玛洞窟、托呼其佛寺及央打克佛寺3处遗存,以及2009~2010年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对白杨沟佛寺遗址等进行的详细调查和测绘③西北大学文化遗产与考古学研究中心、新疆哈密地区文物局:《白杨河上游佛寺遗址调查报告》,哈密东天山古伊州文化研究院编:《2009年东天山文化研究》,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年。西北大学丝绸之路文化遗产与考古学研究中心、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地区文物局:《新疆哈密白杨河下游佛寺遗址群调查报告》,西北大学文化遗产与考古学研究中心编:《西部考古》第5辑,三秦出版社,2011年。。2019年,在对白杨河流域进行考古调查时,新发现一处规模较大且具有系统布局的佛教寺院遗址,因其东距拉甫却克古城仅100米,遂命名为拉甫却克佛寺(图1)。

图1 拉甫却克佛寺位置图

一、佛寺概况

拉甫却克佛寺位于哈密市五堡乡博斯坦村,东距哈密市约65公里,北距甲朗聚龙佛寺700米。地处天山南麓白杨河中游西岸,地势整体西高东低。佛寺建于一处雅丹台地上,北、南两部较为集中,划分为Ⅰ、Ⅱ两区,中部较低矮,现代墓葬杂处其中。西为枣地,东侧是便道和水渠。Ⅰ区雅丹台地呈长条形,长约67米,宽24米,高约7米。Ⅱ区台地形状不规则,长约60米,宽约50米。佛寺建筑均依原生黄土台地而建,现存7座佛殿、1座佛塔、1座讲经堂、8座洞窟、8座房址及4个灰坑。雅丹崖壁还密集分布217座婴儿墓葬。因遭受风力侵蚀、人为取土等原因,佛寺破坏严重,保存较差(图2)。

图2 拉甫却克佛寺平面图

二、Ⅰ区遗迹

Ⅰ区遗迹依台地走势南北向排列,现存建筑根据其形制、位置分布可分为佛殿及洞窟。佛殿均开凿或营建于崖体的东面,开口朝向东南,共6座,包含3座大佛殿及3座小佛殿。洞窟2座,分别位于崖体西北、南近地面处(图版叁,1)。

(一)佛殿

FD1 位于Ⅰ区东北端,距地表4.5米。朝向107°,整体坍塌严重,保存西壁、北壁大部分以及南壁小部分,壁面平直齐整,西壁长3.25米,北壁残长3.1米,南壁残长1.9米,洞窟西北角和西南角保存完整,残高1.9米。南壁残存草拌泥壁面(图3)。

图3 FD1平剖图

FD2 位于Ⅰ区北端东面,采用减地留墙法直接在崖体掏挖筑成,朝向117°。整体坍塌严重,东、北、南三壁均毁,根据西南角、西北角处的拐角残痕及其分布位置判断该处可能为一佛殿,南北长约7.4米,东西宽约7米。正壁残高6米,明显可见3个柱孔(图4)。

图4 FD2平剖图

FD3 位于Ⅰ区中部偏北,依崖壁修建,朝向117°。整体坍塌严重,东、北侧墙壁不存,南侧墙残存部分,西侧墙面坍塌暴露崖体生土,根据西南角、西北角的弧度及建筑大小判断其可能为一个佛殿。西壁长6.6米,南壁残长7.9米,残高5.6米。室内残存较多塌落的大土块,堆积西高东低(图5)。

图5 FD3平剖图

FD4 位于Ⅰ区东面中部、FD3南侧,朝向118°。根据洞窟南壁中部残存的一小段呈西南-东北走势的墙体判断该处为前后室建筑。窟顶、后室北墙及前室坍塌,后室的西南角和西北角明显可辨。西墙长3.7米,南墙长1.24米,西北角残高2.8米。前后室隔墙厚0.95米;前室仅剩南墙部分,残长0.8米。洞窟为直接在崖体掏挖筑成,不见草拌泥墙面(图6)。

图6 FD4平剖图

FD5 位于雅丹台地东面中部偏南,依崖壁修建,佛殿朝向123°。佛殿整体坍塌严重,正壁相对而言保存较好,西北角明显可辨,其余墙体毁损。正壁长7.3米,残高6米,北壁残长4.4米。正壁中部有土坯砌筑的残迹。北半部分保存较完整,南半部分有少量塌落,暴露两个柱孔,似为佛像残留,顶距现地面4米,厚0.5米。下部残留方形台座,高0.78米,厚约1米。推测佛像原为土坯砌筑而成。佛殿的西北角处有一个墩台,高约3米,下部为生土,上部为土坯砌筑,用途不明(图7)。

图7 FD5平剖图

FD6 位于Ⅰ区南端,朝向128°。该洞窟为前后室建筑。后室保存相对完好,明显可辨该洞窟为减地留墙建筑,并在四壁堆砌土坯,土坯堆砌方式为一丁一顺。后室平面呈方形,宽4.2米,进深5.3米,残高2.5米,西南角顶部内收。土坯墙厚0.55~0.6米,残高1.8米。后室西南角的墙面明显可见草拌泥,草泥层厚0.04米。前后室间的墙体毁损,北段残长1.1米,南段残长1.48米,墙厚0.55米。前室坍塌严重,残留部分南、北壁,南壁残长3.45米,南北宽3.05米。室内堆积西高东低(图8)。

图8 FD6平剖图

调查时在FD6后室南壁处开宽1米探沟一条。堆积共有两层:①层为后期的风积层;②层为房屋倒塌堆积,包含壁画残块、草枝、石头和土坯。壁画图案施白、铁锈红和黑彩,推测为佛殿顶部小千佛像。

(二)洞窟

K1 位于Ⅰ区北端西面,崖面下部掏挖筑成,朝向293°。洞窟平面呈不规则的梯形,北壁与东壁基本垂直,南壁与东壁形成钝角,斜平顶,顶部与四壁接壤处呈弧形。洞窟前半部分坍塌,现洞口大敞,东南角有一豁口。洞窟宽2.53(东)~2.73(西)米,高1.8(东)~2.02(西)米,北壁残长2.6米,南壁残长3.1米。洞窟正壁与窟顶接壤居中处开一小龛,底宽0.15米,高0.12米,进深0.09米。洞窟顶部工具凿痕明显,四壁残留草拌泥墙面,厚约0.01米。顶部和北壁接壤处有后期修补的草拌泥,壁面均见火烧痕迹,呈灰黑色,推测为后期有人重复利用,在此生活居住(图9)。

图9 K1平剖图

K2 位于Ⅰ区南端,朝向212°。洞窟平面呈梯形,内窄外宽,平顶微弧,洞室前半部分坍塌。洞窟正壁宽2.5米,高1.3(北壁)~1.6(残窟口)米,残进深1.95米。洞室顶部及残留三壁土质坚硬,呈红色,火烧痕迹和凿痕明显(图10)。

图10 K2平剖图

三、Ⅱ区遗迹

Ⅱ区位于Ⅰ区南侧,相距70米。整体以佛塔为中心,朝向东南。佛塔西侧有基本贯通南北、沟通佛寺各个单元的便道,以及沿崖体开凿的4座房址;北有讲经堂、佛殿、洞窟各1座,开凿于崖体东面,南北向排列;南侧为烧毁坍塌的4座房址,4座灰坑及1座洞窟(图版叁,2)。

(一)1号讲经堂

JT1 位于Ⅱ区北部东面,朝向120°。使用减地留墙法建造,顶部完全坍塌,推测为穹窿顶。顶部西南角处有一道后期修的小路,东壁仅存南小部,四壁平直齐整,草拌泥全部剥离,明显可见凿痕,根据凿痕可判断工具宽约8厘米。正壁不见柱孔,南北两壁各有一个柱孔。经堂东西进深7.9米,南北宽8.23米,东壁残长2米,残高4.4米,起券高度为2.8米。室内堆积较平整,窟门附近有分布较多大土块。根据室内地面较平整,且正壁无柱孔等现状,初步判断该处为讲经堂。该建筑上部为青灰色堆积,推测该殿毁于火灾(图11)。

图11 JT1平剖图

(二)1号佛塔

FT1 位于Ⅱ区中部偏北,朝向124°。该建筑现存一个较大的长方形台基及向东延伸的长斜坡踏步,土坯砌筑,踏步东端因修便道及水渠被毁。台基东西长15.1米,南北宽11.4米,残高4.1米,表面坑洼不平。台基四周有回廊,东回廊略残,其余部分保存较好,宽3米。斜坡踏步残长6.8米,高3米(图12)。

图12 FT1平剖图

(三)佛殿

FD7 位于Ⅱ区北部东面、JT1南侧,朝向128°。前后室建筑,整体坍塌严重,壁面墙皮已全部剥落。后室南北宽4(西)~5.3(东)米,进深约6.2米。前室南北宽5米,残进深2.6米。前后室隔墙残,南段残长0.6米,残高0.7米,北段残长1.06米,残高1.75米,厚1.56米(图13)。

图13 FD7平剖图

(四)洞窟

K3 位于Ⅱ区南端,依崖壁掏挖而成,开口朝向267°。平面呈方圆形,平顶略弧,前半部分坍。四壁有火烧痕迹,呈青灰色。洞窟东西宽及进深均为2.8米,高1.75米,门道宽1.3米。洞窟西侧有一长方形坑,南北长1.4米,东西宽0.8米,暴露深度为0.5米(图14)。

图14 K3平剖图

K4 位于Ⅱ区东北部、JT1北侧,开口朝向121°。平面呈梯形,平弧顶,前半室坍塌,北壁塌损,西北拐角依稀可辨,室内堆积较多塌落的土块。南、北、西及顶部火烧痕迹明显。正壁宽1.96米,高1米,进深1.45(南)~2.8(北)米(图15)。

图15 K4平剖图

(五)房址

F1 位于Ⅱ区西北侧,开口朝向168°。房址西北角为后期修的小道破坏,墙表剥蚀严重,仅存大致房屋形状。东墙基本全毁,东南拐角处略有弧度,室内堆积西高东低。宽3.6米,进深4.4米,南壁残高1.9米(图16)。

图16 F1(东南-西北)

F2 位于Ⅱ区西侧、F1南侧,开口朝向99°。坍塌严重,仅存西墙和南、北墙的西半部分,墙表剥蚀严重,室内堆积西高东低。宽2.9米,残进深2.1米,残高0.9米(图17)。

图17 F2(东南-西北)

F3 位于Ⅱ区西侧、F2西南侧,开口朝向166°。房顶坍塌,仅存墙体,房址平面呈不规则的方形,西墙与北墙形成规整的直角结构,西南角被破坏,留有小道,南墙略呈弧度。西墙残长3.85米,北墙长3.1米,南墙残长2.7米,现南墙东端与北墙东端相距2.6米,残高1.3米(图18)。

图18 F3(南-北)

F4 位于Ⅱ区西侧、F3南侧,开口朝向为102°。整体坍塌严重,仅存西墙及北墙西半部分,西北拐角明显,西南拐角在墙根处隐约可见,墙表剥蚀严重,室内堆积西高东低。西墙长3.35米,北墙残长1.8米,残高1.7米(图19)。

图19 F4(东南-西北)

F5 位于Ⅱ区中部偏南,遭严重破坏。该房屋可能为若干房屋组成,表面为较厚的青黑色堆积,为大火焚烧痕迹,推测该片房屋经大火焚烧后塌毁。由于墙体不明显,不确定该处房址具体布局及方向。F5西侧和南侧有4个灰坑,其中两个灰坑存在打破关系。F5东西长13.5米,南北宽10.7米,其北墙距地面约1米(图版叁,3)。

F6 位于Ⅱ区南部,开口朝南,可见四壁墙体痕迹,西壁南端开口与F7相连。东西宽5.4米,南北进深4.45米,墙体残高35厘米。西北角处有一圆形带状小坑,口径0.97米,深0.75米,壁面呈弧形(图20)。

图20 F6(西南-东北)

F7 位于Ⅱ区南部,开口朝南,可见四壁墙体痕迹,西壁南端开口与F6相连。根据残存现况,判断该建筑为前后室,后室东西宽3.8米,南北进深4.6米,北墙残高1.2米。F6、F7两房隔墙厚1.1米。前室残存部分东壁,长2.6米,其余部分塌毁(图版叁,4)。

F8 位于Ⅱ区南部,判断开口朝南,根据残留的部分北墙和东墙判断该处为房屋。北墙残长1.6米,东墙残长3.9米,残高2米(图版叁,5)。

(六)灰坑

H1 位于F5西墙处,口径1.1米,暴露深度0.5米(图21)。

图21 H1(西北-东南)

H2:位于F5南墙偏西,口径1.4米,暴露深度0.45米(图22)。

图22 H2(北-南)

H3 位于F5南侧中部,被H4打破,口径1.25米,暴露深度0.6米(图23)。

图23 H3(西南-东北)

H4:位于F5南侧中部,打破H3,口径1.6米,暴露深度0.75米(图24)。

图24 H4(西北-东南)

四、僧房窟

Ⅰ区和Ⅱ区之间的台地东侧崖面分布有僧房窟,现存4个,均依崖壁开凿而成。因流水冲蚀,破坏严重。

K5 残留西壁及南壁小部分,仅西南拐角明显可见。西壁竖直平整,西南拐角的壁面走势由下往上略带弧形。壁面不见草泥层。西壁正中有一处婴儿墓。西壁残长3.2米,残高2.6米,K5、K6间的墙厚0.45米。婴儿墓长0.5米,宽0.2米,进深0.15米。婴儿墓南0.25米处有一柱孔,凿痕明显,口径0.14米,进深0.07米(图25)。

图25 K5(东南-西北)

K6 仅残留西壁,西南、西北拐角隐约可见。西壁较为平整,现有若干小孔,推测为流水冲蚀。西壁残高2.5米,长2.23米。壁面不见草泥层(图26)。

图26 K6(东南-西北)

K7 依稀可见西壁,残高2.7米。壁面上多为流水或其它原因侵蚀的小洞,其北偏上有一尖拱形小龛,壁面不见草泥层。小龛距地面1.95米,长0.4米,高0.4米,进深0.26米。该小龛左下方为一片后期涂抹的草泥。南墙与西墙接壤处有一小龛,应为后期陶挖,长0.3米,高0.3米,进深0.18米(图27)。

图27 K7(东南-西北)

K8 根据其西南、西北处存在的弧度初步判断为洞窟。西壁长约3.15米,残高2.7米(图28)。

图28 K8(东南-西北)

五、婴儿墓

佛寺崖壁及其西侧台地崖面共发现217座婴儿墓葬,Ⅰ区41座,Ⅱ区56座,佛寺西侧台地110座,大多距现地表1.8米以上。其建筑方式为在崖面开凿一个长方形龛,铺垫草枝等,安置婴儿尸体后用土坯及草拌泥封闭。有71座保存完整,3座暴露少量骨骼,15座暴露草枝或包裹的衣物,129座完全暴露,不见人骨等遗物(图29)。

图29 婴儿墓(西南-东北)

六、结语

(一)佛寺布局和建筑特征

佛寺Ⅰ区和Ⅱ区依地势建筑,形成两个相对独立而又联通的建筑格局。

Ⅰ区以两个大型佛殿(FD2、FD3)为崇拜的核心,并与两侧的FD1、FD4构成组合,体现了统一的规划设计。FD2和FD3似为“双佛殿”,其背后是否有特殊的题材及信仰尚无法确定。FD5规模相对偏小,位于崖体中部偏南处,为后期增建的佛殿。K1、K2的朝向与佛殿及其它洞窟不一致,均有明显的火烧痕迹,为生活区或佛寺废弃后,被后人延用。

Ⅱ区以佛塔(FT1)为礼敬中心,周边讲经堂、小佛殿及僧房,礼拜区、讲经区和生活区俱全,功能完备。佛塔地势最高,符合佛律关于“塔应在高显处作”的规定①《摩诃僧祇律》卷三十三,《大正藏》第22册,第498页上。。佛塔残留部分斜坡踏步和方形塔基及周边的回廊,作为佛寺Ⅱ区的布局中心及礼拜中心彰显庄严。

Ⅰ区和Ⅱ区之间的台地崖壁上残存僧房窟。两区间相距70米,推测原为生活区,地势低于主要用以礼拜、布道的Ⅰ区和Ⅱ区。佛教戒律将僧地、佛地做了区分。如《摩诃僧祇律》载:“不得僧地侵佛地,佛地不得侵僧地。……不得使僧地水流入佛地、佛地水得流入僧地。”②《摩诃僧祇律》卷三十三,《大正藏》第22册,第498页上。

白杨沟佛寺和庙尔沟佛寺是东天山地区目前发现的规模较大、功能布局较完善的佛寺遗址,拉甫却克佛寺的营建、布局与这两座佛寺有相似之处。拉甫却克佛寺Ⅰ区的三个佛殿开凿于崖壁中,原设三尊大型佛像。其建造方式类似哈密的庙尔沟石窟Ⅰ区各窟(图版叁,6)和白杨沟佛寺Ⅱ区大佛殿(图版叁,8)。拉甫却克佛寺FD5顶部坍塌,但仍残留上收的弧面,结合庙尔沟及白杨沟佛寺的大像窟,推测FD2、FD3及FD5原也为穹窿顶。根据三座佛寺大佛殿正壁土坯遗存,可知大佛像均为土坯砌筑。拉甫却克佛寺Ⅱ区的佛塔由高大的方形塔基、四周回廊及长斜坡踏步组成,类似建筑布局在另两座佛寺亦可见,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中心建筑为佛塔,而后两者的中心建筑为佛殿。位于白杨沟佛寺Ⅲ区台地顶部、《白杨河上游佛寺遗址调查报告》所命名的F14①《白杨河上游佛寺遗址调查报告》,第56页。,应为佛殿,与其四周的回廊及西南的斜坡踏步为整体(图版叁,7)。庙尔沟佛寺此类建筑分布在Ⅱ区高地中心,长斜坡踏步朝向西南,保存完整,下以圆石为基底,上砌筑土坯。佛殿位于踏步东北端,佛殿外有回廊。佛殿东侧为两座小佛塔,Ⅱ区整体布局上而言,呈塔、殿结合(图版叁,9)。

带长斜坡踏步及回廊的大型佛塔、佛殿建筑无独有偶,频见于东天山地区大型佛寺遗址内,通过斜坡由低至高的延展性更加凸显其庄严神圣的气派。其建筑之大、位置之高、布局之重,无疑使之成为事佛礼拜的焦点所在。此外,营建土坯大佛所体现的大像崇拜,也是拉甫却克佛寺、白杨沟佛寺及庙尔沟佛寺的共同特点。上述,可能是该时期佛寺营造之风尚,或许可以作为一类具有年代性及地域性的判断依据。

拉甫却克佛寺东距拉甫却克古城约100米,后者当为唐代伊州下辖的纳职城故址,考古资料显示,古城在南北朝至宋元都在使用②孟凡人:《北庭史地研究》,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35页。。佛寺距城较近,为信徒参拜、供养僧团提供了便利。在城外建寺可溯于释迦牟尼的时代,伽蓝应建在离城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若建在城中,则不免沾染世俗的喧哗,但若离城太远,又不利于僧人化缘乞食。如在“布施祇园精舍”的故事中,舍利弗言“今此园中,宜起精舍,若远作之,乞食则难,近处愦闹,妨废行道。”③《贤愚经》卷十,《大正藏》第4册,第419页中。

(二)佛寺年代

拉甫却克佛寺与白杨沟佛寺遗址群距离较近(图30)。斯坦因认为白杨沟佛寺属回鹘时期④[英]奥雷尔·斯坦因著,巫新华等译:《西域考古图记》卷三,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659页。。格伦威德尔在佛寺内还发现了回鹘文、婆罗谜文题记以及回鹘文、藏文文书⑤《新疆古佛寺——1905~1907年考察成果》,第397、400页。。2009年,西北大学和哈密地区文物局对白杨沟佛寺遗址群进行了调查,推测白杨沟佛寺主区的年代为8~10世纪⑥《白杨河上游佛寺遗址调查报告》,第66页。。林立在《西域古佛寺》中认为佛寺遗址的年代是高昌回鹘时期⑦林立:《西域古佛寺——新疆古代地面佛寺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2018年,第155页。。白杨河下游的托玛佛寺2号遗址、恰普禅室顶部残存千佛图案,接近柏孜克里克石窟的回鹘风千佛,证明此区域确实有回鹘佛教徒的活动,斯坦因由残存壁画风格推测后者几座洞窟属于回鹘时期⑧《西域考古图记》卷三,第657页。。

图30 白杨河流域佛寺遗址群分布图

拉甫却克佛寺FD6出土壁画从风格上判断应为汉风壁画。但回鹘佛教美术受汉人的濡染颇深,难以从壁画残片中发现更多信息。FD6西壁采集的植物样品,测年显示其绝对年代在距今1100±30年,树轮校正后的年代为公元887-1013年(95.4%)。FT1底部采集的植物样品,所测年代数据为距今1070±30年,校正年代为940-1021年(74.6%)。从测年数据结果分析,拉甫却克佛寺建筑年代在9至11世纪。

综合上述线索,拉甫却克佛寺I区遗址大约建于高昌回鹘时期。与白杨沟佛寺的大佛殿、庙尔沟石窟一样,I区的三个佛殿反映出回鹘人塑造大佛的热情。乾符三年(876),仆固俊取伊州,伊州归高昌回鹘管辖①张广达、荣新江:《有关西州回鹘的一篇敦煌汉文文献——S.6551讲经文的历史学研究》,《北京大学学报》1989年第2期,第26页。。但此时伊州政权破败,似无力承担庞大的佛寺营造工程。而且佛教在回鹘中的传播浸染及传承沿用也需一个过程,佛寺的建筑年代应晚于高昌回鹘的建立年代。在14世纪,伊斯兰教传入哈密,佛教趋于衰败②李进新:《新疆宗教演变史》,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19页。。在宗教变迁的大背景下,拉甫却克佛寺渐被废弃。明永乐十二年(1414),陈诚出使西域途径拉甫却克古城时言,“有古城名腊竺,多人烟树木,败寺颓垣”③(明)陈诚:《西域行程记》。,“腊竺”即纳职之误,“败寺颓垣”即已明确此地佛教衰落,佛寺已废的景象。因此,初步将佛寺的沿用年代推定为9-13世纪。

至于分布在崖面上的婴幼儿墓不是佛寺相关遗存,是在佛寺废弃后修筑,测年显示其在清代。

致谢:拉甫却克佛寺调查是哈密市白杨河流域综合调查的子项目,得到了哈密市文物局(文博院)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附记:参与调查人员有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尚玉平、王永强、张奋强、蔡浩强、陈意;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杨波、考古学及博物馆学研究所魏文斌;哈密市文物局(文博院)艾合买提·牙合甫、玉素甫·哈力克、祖力卡尔·祖农等。插图由蒋经国、陈意绘制。照片由张奋强、王永强拍摄。资料整理由陈意、杨波、艾合买提·牙合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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